大約是在安撫自己,他感覺克勞德的手將自己的頭髮揉的微亂,不太在意,相反的倒是有點開心,於是學著對方的動作。
克勞德的頭髮短短的,摸上去有些刺癢,聽說頭髮軟的人脾氣壞,那麼他大概是個特例。柔軟的頭髮;柔軟的個性;柔軟的身體。抱著對方睡,說不定會有個好夢。
「那如果不麻煩,」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著:「我能留下來過夜嗎?」今晚的他像是已經喝醉一樣,理智和成熟都一邊去吧,他只想說出真心的實話。
「我現在的狀況,大概回不去。你不排斥的話,我能在沙發借宿嗎?」
酒香甜美的氣息從對方的唇上傳出,像是禁斷症狀一樣,他感到暈眩,情不自禁的想攫取香氣的來源。大約是不夠醉,今晚的酒精濃度太低才讓他想東想西,他將那些繁雜的思緒甩到潛意識最深處。
「沒問題的喏,不過沙發還是給我睡吧,怎麼好意思讓你睡沙發。」
「那怎麼可以。」他看著對方淺淺彎起嘴角,於是愉快的溢出笑聲,低低的說著:「這樣太失禮了。」
或許,一起睡會是個不錯的主意。抱著對方一整晚的感覺一定很好。他覺得胸口暖洋洋的,像是一口烈酒停在那裏,柔順的提供著溫熱。但說出來太失禮了。他心想,或許可以期待奇妙的小點心再次發揮效用,讓對方主動靠過來擁抱他。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就有些期待。
而後,他聽見甜美的邀請。
「讓你睡沙發是我失禮,讓我睡沙發是你失禮,那麼就一起睡床吧。」
他低頭,恰巧與對方的藍眼對視,卻被迴避了目光。
「你不嫌擠的話。」低低的聲音,逃避著自己的視線。。
對方的藍眼讓他想到了澄澈透明的海洋,在陽光下瀲灩的閃著光芒。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投身大海。
「會擠的話,就只能抱緊一點,避免掉下去了。」認真地說出玩笑般的話語,克維爾也不確定自己剛剛的話語究竟藏了幾分真心。
「不、不然你睡內側,這樣就不怕掉下去了。」似是認真地提議。
「不怕,我睡覺不會動。」補了一句 :「你不亂動就沒事。」如果對方摔下去,自己反而會比較擔心。
「啊……我可能、會亂動。」遲疑地回覆著:「……也可能會突然怪叫。」懺悔似地垂下頭,像是認真告解自己的罪孽一樣。
「……還是我去睡沙發?」
搖頭,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任對方睡沙發。
「亂動抱緊點就沒事。」克維爾回答:「如果叫了......」他剛剛腦中閃過的是不太適合說出來的回答。大概是今晚的氣氛真的太好,他想,他有些得寸進尺了。
「......我就起來陪你聊天吧。」這是個安全的回答,希望對方沒有發現他剛剛遲疑的不自然。
「哈哈,你人真好。」被對方的抱緊處理言論逗笑了。
「可是吵你起來聊天總覺得不太好呢,這樣你不能好好睡覺。」神情還是有些不安。
「本來就淺眠,所以不要緊。」寬慰著對方,這是實情,被噩夢追逐的證據在他的眼窩下清晰可見。而且相比起來,與其回到可能再次崩裂的夢境,還不如在現實世界親手接觸著對方的溫度。
「不過,搞不好跟你一起睡就不會做惡夢了呢。」喃喃地講著,勾起嘴角,唇邊盈滿笑意。
「說不定。」克維爾笑了:「如果是這樣,那我一定多來打擾。」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個美好的提案。
「好哇,就拜託你當我的捕夢網。」開心得微微笑彎了眼:「那就準備睡覺吧?」
「嗯。」想放開手讓對方站起身,但惡作劇般的甜食特效又捲土重來。
他無奈卻愉快的彎起嘴角,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對方整個人抱了起來,並站起身。
「啊、呃,放我下來。」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手指緊張地絞著,大約是出於緊張。
「分不開。床在……?」抱著對方過去大概可以節省很多功夫,而且對方的體重出乎意料的輕,他幾乎是不費什麼力氣就可以把對方抱起。
「……我很重的。」他聽見對方地小聲說著,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低頭看過去嘴唇高翹像是噘著嘴,手指指向沙發附近,貼著牆壁擺設的床。
短短幾步的距離,他走到床邊直接把人放下,讓對方坐在床上。
「對我來說很輕。」只要不是抱著跑馬拉松大概都沒問題。他心想,如果背著的話說不定辦的到。
「我還希望你再重一點。」感覺比較健康。
「我倒也是希望自己壯些。」無謂地哀嘆,語氣裡盡是懊惱。
「開玩笑的,你這樣剛好。」發現對方似乎對自己的言論相當在意,於是改口說道。
但他也沒有說謊就是了,他確實覺得對方瘦了些,但是卻相當好抱,可以把對方整個人包在自己的懷裡。
「不不,別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不夠好。」
「我不太會安慰人。」大概是自己說得太過分了,克維爾心想,雖然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對方相信,不過不管什麼樣體型的克勞德,他大概都會覺得很不錯。
克維爾蹲下來解開了自己的皮鞋後,靠著床邊猶豫了一陣子,單人床比他想像的還要狹小,大概真的要全身緊密的貼在一起,不留一點空隙。
像是纏綿。
「你睡裡面嗎?」克勞德疑惑的打量著床的大小,似是擔心。
「不用,外面就可以。」坐上對方的床,看著對方遲遲不躺下:「還不睏?」
「睏喏。」踢掉室內拖,爬進床的內側貼著牆壁躺下。
背對對方躺下,背脊傳來微微的溫熱感。
室內的溫度很剛好,是能夠安然睡去的微涼。
「晚安。」對著對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