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老舊不堪的收音機被瞬間轉到最強,又像是從水平線浮出的朝陽快速地升起,他耳朵接收到的音量快速的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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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ird of Hermes is my name eating my wings to make me t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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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暗中悠悠轉醒,克維爾張開彷彿有千斤重的雙眼。
燦亮有如白晝的光線瞬間刺入他的眼簾,他下意識闔上雙眼,微微地刺疼感跟淚光同時在他的眼底泛出。
周遭似乎漸漸出現了其他聲音,是人類,還不只一個。
像是老舊不堪的收音機被瞬間轉到最強,又像是從水平線浮出的朝陽快速地升起,他耳朵接收到的音量快速的增強。
有高有低的音調揭示著男男女女不同的嗓音,像是樂器一般同時奏鳴,卻是極度不協調的音調。可堪稱為嘈雜的旋律像是巨錘一樣轟入他的腦袋,他又瞇緊了眼睛,強自按耐煩悶與不安。
熾白燈光透過緊閉的眼簾漸漸轉為舒適的暗桃紅碎塊,他的眼睫微微顫動如同紛亂的蝶翼,淚光隨著消散在空氣之中,稍待疼痛過去後他緩緩坐起身,張開雙眼。
剛好對上了牆壁上的投影。
『晚安各位實驗品們,我是你們今後的主人,稱呼我室長即可,為甚麼我是你們的主人呢,因為你會出現在這邊,是我把你給買下來的,不用擔心,我不會虧待你們,就當作是渡假吧。』
出現在投影裡的人影,穿著白大褂和奇特品味的T恤,長長的瀏海與厚厚的牛奶瓶底眼睛擋住眼裡所有未知的訊息,只留下捉摸不透的笑意。
聽到那段話語,克維爾微微的勾起嘴角。他站起身,有韻律的輕拍身上的衣服,下意識地想把長褲的皺褶拉平,卻發現手下的觸感是劣質的硬質牛仔布料,皺褶已經深入纖維無法撫平。
很快地放棄此舉,克維爾靜靜的環視周遭,被白色燈光照的沒有一絲陰影的空間並不是很大,大約是一般演奏廳大小的一半,此時裡面三三兩兩站著散亂的人影。
人數不多,大約100個左右。克維爾心想。
很快選定一個位置後,克維爾將自己移動到牆邊,雖然只能勉強可以看到投影,但卻可以將人們臉上閃過的情緒盡數收入眼底。慌亂、不安、沮喪、崩潰,瀰漫在四周的情緒濃郁的彷彿快化為實體,變成不安的惡獸啃蝕著眾人。
像是欣賞夠被稱呼為實驗品的人們的情緒,投影中的人揮了揮手,隨著他的動作,他兩側的牆壁走出了一隊隊穿著黑衣的男女。
克維爾稍微偏頭望去,注意到那些黑衣人身後,長著人類不該有的尾巴,上頭還有隱隱光線流轉,像是電子紋路一樣,不時定期閃爍著。
『大家不要驚慌阿,這是黑衣,因為我懶得想名字,你們在這邊的生活幾乎都要靠他們幫忙呢,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一本解說手冊,如果對於其他還有什麼不懂可以直接透過黑衣跟我聯繫,以上~自己選一隻黑衣領你去寢室吧,請好好享受這邊的生活。』
投影在話聲結束後消失,像是電視機被按了關閉。
平息下去的話聲在投影消失後瞬間像是轟炸一般潑灑出來,克維爾立刻皺起了眉頭,回想了一下剛剛人影說的話,他走到那些被稱為黑衣的人的面前。
頭上閃著藍光的男性機器人向前踏了一步,到了他的面前。
「確認:編號39。登記姓名:克維爾。房間編號:R-12。」黑衣掃瞄了一下克維爾,確認了他的資料之後,藍光閃爍了一下。
「解說手冊。房間。」把解說手冊交給克維爾後,黑衣轉身走到與方才投影相反方項的牆面。將手貼了上去,白色的牆面像是感應到命令,在克維爾的眼前裂開成約莫可讓兩個成年男子擦肩走過的走廊。
黑衣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克維爾愣了一下後也很快跟上,離開了背後的一團混亂。
在複雜的大樓當中幾乎用直線走著,遇到牆面就重複將手貼上的動作,克維爾跟在黑衣身後很快到了電梯口。
像是感應到人影,電梯緩緩開啟的門彷彿是張開的血口,把黑衣與克維爾都吞了進去。
克維爾很快注意到電梯當中不僅沒有顯示樓層屏幕,也沒有顯示任何按鈕,只有一個觸控屏幕像是心跳一樣有綠色的線條間歇舞動,黑衣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貼上,電梯門瞬間關上。
心中有種種疑問,但克維爾盡量不在面上顯現出來,只像是不經意間問一句:「這裡是哪裡?」
電梯門發出清脆的鈴響,敞開了大門。
「這裡是,住宿區。」黑衣冰冷的嗓音說著,踏出電梯領著克維爾到了一間房間的門口。
門牌上寫著R-12,是方才黑衣報出的編號。克維爾注意到門上有四個插槽,剛好跟他手上拿著的居住手冊第一頁內夾著的紙卡大小一致,他順手就將紙卡放了上去,而後開啟門扉。
身後的黑衣站定在門外右側,像是校位精準的旗標,一動不動。
克維爾關上門,隨意挑選了一張床鋪,掀開棉被打算坐下時,卻發現了一捲黑色的錄影帶。
「錄影帶......什麼年代了......」皺著眉頭,克維爾翻看著錄影帶的前後,想找到一點關於它本身的資訊,果然在上頭看見黑色麥克筆在脊背的部分寫著黑字,看起來是個名字,但不是他的。
克維爾猶豫一下,將錄影帶放回原位,棉被也翻上蓋好,布置成沒有掀開過的樣子。
很快地在四張床當中找到寫著自己名字的影帶,也隨之看到桌上擺放的放映機,克維爾稍微思考後,將錄影帶放入了放映機當中,在桌子旁的地毯盤腿坐下。
帶有惡趣味的倒數數字開頭在螢幕裡撥了出來,克維爾皺眉,墊子合成的獅子吼叫聲像是嘲笑著他的神經,讓他覺得分外不快。
畫面一瞬間跳到了一間破舊黯淡的酒吧,男女裸露的肢體,廉價的音樂被DJ拆得片片斷斷,在鏡頭裡面舞動的肢體低俗的像是三級片。
克維爾微微地睜大眼睛,他認得出那個酒吧。
畫面一轉,定在吧台中一個半醉的人影和另一個背對鏡頭的人身上。
『......就是這樣,如果你缺錢的話,就簽吧。』那個背對鏡頭的身影,用蒼老的宛如烏鴉嘶鳴的笑聲,低低的說著,明明背景音嘈雜的要將音響震裂,克維爾卻可以清晰地聽見每一個字,每一句低語。
『我不想要錢,我只想要喝不完的酒......』略為年輕的聲音說著,嗓子卻是含混的,像是浸淫在酒精當中,不曾清醒。
『一樣的,都是一樣的。』那聲音蒼老而帶著惡意:『簽了這份契約,你就會有喝不完的酒,當然,是最低級的那種。』嘶啞的笑聲與只餘最下方有個空缺的欄位的,數張寫滿文字的紙,擺在他的面前,一隻精巧的鋼筆被放入他的手中。
『我不介意......只要讓我醉。』顫巍巍的手握住那隻筆,在瞬間變得熟悉而堅定,華麗而優美的字體隨著手腕的每一個舞動落在紙上,精美的像是誰的舞蹈。
『契約成立。』背對著螢幕的人影,收起白紙,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那個趴倒在吧台桌面的青年。
『讓我醉、讓我睡、讓我......』低聲的低喃著,青年抬頭,像是無意識的看向螢幕外的克維爾。
兩人擁有相同的臉龐。
影帶發出喀的一聲,螢幕瞬間消失。
克維爾臉色慘白的笑了一聲,顫抖著雙手從放映機中拿出影帶,像是被燙傷一樣快速扔上自己的床頭櫃,不願意再接觸半分。
黑色的影帶像是夢魘一樣,與純白的房間愉快的格格不入。
「對,是我,我賣了我自己。」似笑似哭的笑了一聲,克維爾摀住自己的眼睛,在空蕩的房間一聲又一聲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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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孩子的劇情總是跑得很愉快呢。
這次是個大叔,有著有一點悲傷的過去。
希望在企劃結束之前可以讓她找到新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