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仇恨的魔神的襲來
陰冷魔風吹拂
扭曲心中寄宿「鬼」的男孩
厭惡,隨仇恨之力影響放大
男孩深愛者,首當其衝成為受害之人
「為什麼那個修女可以這樣傷害人?」
「那我是不是……也能傷害別人的什麼人?」
吶,你們你回答我啊。
不回答的話,我沒辦法控制在心中奔騰的仇恨……
黑與白,都是吳慮討厭的顏色。黑色的風,讓他想起當時的慘劇。
吳慮不會忘卻,那名一身漆黑禮服的修女瑪麗亞,用事不關己的表情,屠殺幼稚園的同學們、照顧大家的老師與大人,還以「我才是正義」、「我在執行制裁」的偽善,將自己殺人行徑合理化。連呼喊哀號的時間都沒有……所有人通通在眨眼間化作無意義血肉,橫流曾經為幼稚園的歸處。深厚肉色地毯鋪蓋地面,腐爛氣息、血腥肉末、朱紅黏液,極盡所能地鋪張。
眼前光景,無疑狠打宣揚「神愛世人」的天主教一巴掌。
好痛……但不能喊出聲,不能在那個黑色的惡魔面前示弱。胸口被牆壁還是鐵塊砸到,鈍器打擊造成的傷口讓爛肉年上衣服,每每挪動身體就感覺到皮肉撕扯的痛楚;大腿還在逃亡過程中插上斷垣殘壁的鐵條,吳慮用怪力強行扳斷鐵條後逃生,腎上腺素麻痺痛感,支持身體活動。想伸手救助其他人,卻在致命光芒的干預下無法如願,逃--吳慮生存的本能強烈警告著。
光芒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在男孩眼中並非誇飾。會讓他想起那陣奪命的閃光,這是吳慮討厭白色的理由。
吳慮畏懼,畏懼那名修女的強大、殘忍、偏執,與此同時,另一股陌生的情緒湧現流出……事後經別人解釋,才知道那種情感叫「憎恨」。燒灼靈魂、啃食心靈,讓人迷失自我,烈火一般的情緒。男孩甚至痛苦到伸手揪心,以免脆弱的心臟不堪負荷炸裂。
直到長角的魔族女性和人類養父帶自己離開那煉獄以後,男孩才有心思為同伴的死感到悲傷,中間發生什麼事已經難以回想。
雖然養父曾在吳慮要求下解釋瑪麗亞動手的理由,但涉世未深的吳慮很快就忘記……殺人就是不對,幼稚園裡的人都這麼教導他。尤其修女殺了男孩最親近的人,男孩不喜歡她,乃至討厭、憎恨屬人之常情。沒有其他複雜思緒流轉,吳慮就像空谷回音,直率地反饋著每個施加在他身上的「旋律」。
除非那名修女死在自己眼前,或是由自己親手終結她的生命、對她做出她對同儕們曾經造成的傷害。否則這怒火攻心的情緒,將一生糾纏著自己不放。吳慮心知肚明。
淡金色眼眸蒙上陰影,當時光景猶如揭瘡疤,不顧主人意願地強行刺激,連同埋藏心底的負面情緒一同帶出。嘴上不說,男孩也沒有忘記當時的痛,以及凌駕其上的「恨」。
「吳慮,你身體還好嗎?」在家裡面指導男孩寫作業的姐姐憶吾,發現弟弟身上出現異變,連忙伸手拉住男孩臂膀。卻得到男孩充滿遷怒的回擊,女子一時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打飛。
「吳……慮……」勉強以風元素定住自己,憶吾試圖喚回男孩的理性。在家中要「制服」吳慮而不傷害他,只剩下風系術法能用。憶吾抬手,憑空以6面空氣盾包圍吳慮將他困住。不會精神魔法,憶吾只能拖延時間等父親回來。
恨由愛生,愛由恨生,無限放大,相生相制的愛與恨,踐踏男孩腦部,凌遲理智。吳慮想起幼稚園的大人們諄諄教誨,要他做個好人,要愛護生命;善良的他們只因立場不同,就被黑衣修女無差別抹殺。世界的殘酷現實,立場與信念的衝突,背叛男孩相信的世界。
心中難得感到憤恨與不愉快……是不是得像那個修女一樣傷害別人,才能慰藉燒灼不已的心臟?得不到解答,男孩轉而向外界尋求解答。
「姐姐,為什麼……」受困空氣盾的男孩呢喃,淡金瞳眸染上晦闇。
「……那個修女可以任性地傷害別人?」一對非人牛角從額頭處浮現。
「大人都……這麼任性……嗎?」手腳長出尖銳利爪。
「只會叫我們守規矩……自己卻……」獠牙從口中生長。
「……說一套做一套。」頭髮、皮膚逐漸轉藍,男孩血液中沉睡的惡鬼,以劇烈的仇恨為契機覺醒。
刷──刷──刷──刷──切割物體的破空聲閃現,指甲圍繞電流狂風,半鬼化男孩集中自身力量,以最有效率的方式破壞牢籠。
「弟弟,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吧……」吳憶吾沒辦法狠下心來攻擊吳慮,即使父親吩咐過,理性也明白應該在最短時間內讓男孩失去意識。身體卻不由自主在身上建構一層又一層空氣屏障,任由戰鬼猛攻發洩。
「那就盡情哭喊、喧鬧、動手沒關係,因為人家是姐姐嘛。」如不是外層有護罩,憶吾也許會伸手抱住吳慮。
「啊啊啊啊……」戰鬼咆吼響徹,聽不進親人呼喚,僅剩將眼前看到的一切撕毀破壞的衝動,無論那人是修女、是養父、是家人,通通平等地賜與「死」,男孩眼中,彷彿出現當時煉獄圖。
從房間設置的術式趕回家,吳名士發現眼鏡殘骸散落地面……當初收養吳慮時就已經考慮過對方體內的「鬼」之血脈爆走可能,為此特別製作抑制情感爆走的魔導具(眼鏡)給他。魔風影響下,道具顯然法控制男孩心中憤慨。
「嘖,情況比想像中嚴重。」趕來客廳後吳名士先躲在牆邊觀察:狂風與驚雷在空間肆虐橫掃,偶有交錯,蒼藍火花於風暴中盛開。憶吾細弱身軀宛若風中扁舟,搖擺不定,除了被動防禦外什麼都沒做。
幸好吳慮現在還看不見自己……吳名士指尖迸出看不見的念絲群,鑽過戰場間縫隙從四面八方糾纏吳慮,試圖以「鎮靜」指令安撫戰鬼。卻被男孩先一步察覺,反抓住念絲並以怪力強行扯開。
除了變身後力量覺醒、能力與五感敏銳度大幅提升,吳名士也和憶吾有著相同想法,無法真心和家人戰鬥,構築念絲的「意念」強度不足也理所當然。但這建立在男孩並未逾矩的狀況下。
「憶吾……吳慮……」同時間喊著兩位孩子名諱,無視颱風過境般,被雷與風橫掃後散亂的客廳;看著憶吾極力隱藏的傷處正隱約滲血,心中不捨;轉頭凝視朝自己暴衝的藍鬼,臉上溫度驟降,男人暫時將其視作敵人。
發現吳名士的眼神漸趨冰冷,憶吾急道:「啊!爸爸您別傷害吳慮!」
「憶吾妳不要擔心,老子不過是教訓小鬼罷了……」男人正待解釋,腹部卻吃了吳慮一記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