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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中篇]貪婪枷鎖(五)

作者:嗜風者│2015-05-03 10:16:19│巴幣:12│人氣:481
看第一章點我  本系列是一個深度文
  桐文現在要前往的地點是一個較為老舊的社區,高聳密集的樓房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因為早年的都市規劃不夠完善,錯綜複雜的巷弄和違章建築,車輛難以進出和通行,讓這裡成為了治安的死角。而偏低的房租和房價則吸引了不少經濟狀況較差的居民聚集,並開創了不少廉價的服務業。

  下午一點半,一間大馬路旁的自助餐店,空氣中瀰漫著油膩的食物香氣。在那些被剩下的菜餚上方,驅趕蚊蟲的風扇持續地轉著,自助區的飲料和附湯也即將見底。略微老舊的白色壁紙有著花蔓的圖紋,掛在牆上的電視正播報著伊波拉病毒的疫情。桐文依照約定前來並選了一張最裡面的桌子,他仔細地注意著每個客人是否繫著和他一樣的金屬皮帶。眼前的排骨便當他吃得極慢,而且似乎有越來越難以下嚥的感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開始感覺這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尤其是自助餐老闆娘會一直偷瞄他。

  突然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子走了進來,右手提著一只黑色皮質公事包,他穿著不合時節的黑色長版風衣十分引人注目。沒有夾取任何一道餐點,他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老闆娘似乎看透了什麼,她臉上的招客笑容瞬間消失。一股詭異的氣氛蔓延了開來,其他所有用餐的客人似乎都突然吃飽了,一轉眼便僅剩下他們兩人還坐在原位。當他們倆四目相交,桐文突然冷汗直流一股寒顫從背脊直達腦際。

  那男子朝桐文走了過來。他的膚色有些蠟黃,看樣子應該有三十五歲以上。「是你吧?」
  「呃,你是和我接頭的人嗎?」桐文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他很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充滿自信。
  那男子突然拉起桐文的襯衫露出了銀色的皮帶。「果然是你。走,帶著你的東西進廁所。」
  這突然的舉動讓桐文有些不爽但他又沒膽發怒。「等等,為什麼要進廁所?」
  「你第一次接頭嗎?」男子突然在他耳邊吐了一口充滿煙味的口臭。

  咳咳咳!

  桐文和他擠進了狹小的單間廁所內,昏暗的燈光和可怕的尿騷味讓桐文很想盡快逃離。
  「讓我們開始吧。」男子撩起了上衣露出皮帶,並把桐文轉過來和他面對面。突然間他作了一個下體往前頂的動作,剎那間桐文嚇得趕緊閃開。
  「你幹嘛!?」桐文有些惱怒。不會這男人要在這裡侵犯他吧?
  男子抓住了他的肩膀,低聲地說著:「第一次有些害怕我能理解,你乖乖地不要動!」
  「怎麼可能不要動啊!等等,你不要亂來唷!」桐文被他認真的表情嚇得雙腿發軟。
  「別亂動!你移動的話感應就會失敗,我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啊?感應?什麼感應?」
  男子看上去快被他激怒了。「當然是皮帶接觸感應!你以為我想對你作什麼嗎?笑話!」
  「呃,要接觸多久?不能把皮帶拆下來接觸嗎?」桐文聽到這句話不禁鬆了口氣。
  「不能。這皮帶是解不開的。你以為我喜歡這種噁心的接觸嗎?」
  桐文愣愣地吞了口水。「接觸要多久呢?」
  「十五秒左右。」

  「好吧……」他突然有種想自殺的衝動。
  兩人的皮帶頭緊緊地貼在了一起,他們現在的表情都極為詭異和扭曲。桐文煎熬地在心裡倒數著該死的十五秒鐘,好不容易撐到感應程序結束,他渾身顫抖起滿了雞皮疙瘩。桐文希望感應一次就百分百成功,剛才的恐怖體驗讓他寧可把頭塞進發臭的馬桶也不願意再感應一次。
  「……這樣就行了嗎?」他有點乾嘔。

  「還沒,盒子也要感應一次。」男子從公事包內取出了一只銀色箱子,並將箱子的一角接觸著桐文的皮帶頭。接著從大衣內取出了和桐文手中一模一樣的鐵盒子,並在感應後也交給了他。「換你了。」
  「喔。」桐文笨拙地從背包裡取出了鐵盒子。但在接觸感應的時候,不慎將手上的所有東西摔落了。
  地上的兩只鐵盒子已經分不清楚是誰的了,男子氣得大吼:「小子!你搞什麼!」
  「現在該怎麼辦?」桐文希望裡面的東西沒有被他摔壞,他百分之百地肯定自己絕對賠償不起。

  「能怎麼辦!我怎會遇上你這天殺的白癡!」男子試著分辨盒子之間的差異,但似乎徒勞無功。
  突然間,遠處傳來警笛聲。
  「幹!死條子來了!」男子瞬間面無血色。
  「條子?附近發生了什麼事嗎?」桐文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但他似乎感到有些不對勁。
  桐文平淡的反應令男子訝異不已,他突然單手掐住了桐文的喉頭。「小子,你仔細聽好了。」
  「嗚……」

  男子面目猙獰口氣極為沉重。「你最好用生命護著那只公事包別讓條子奪走!要是它離開你身邊超過十公尺的話,這條皮帶就會在十秒內爆炸,就算你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明白嗎?」
  「是……」他差點喘不過氣。爆炸?這只是開玩笑吧?
  「哼!」

  警笛聲越來越近。
  男子在情急之下隨便撿起了一只鐵盒子便急忙衝出了廁所。
  將銀色箱子和鐵盒子一齊放進了後背包,桐文離開了廁所,但卻突然想到忘記問送貨的地址,他趕忙追了出去。「嘿!等等啊!你還沒告訴我──」

  霎時,驚人的槍聲砲轟連連!砰──砰──砰──砰──砰──!

  男子早已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槍聲從何而來也完全捉摸不清。尖叫聲四起,附近的狗兒們吠聲起此彼落,自助餐的人員早已不知去向。桐文站在自助餐店的門口整個人嚇得魂飛魄散,他完全來不及分清楚眼前的局勢轉身拔腿就跑。撞翻了幾張餐桌,他衝進了後面的廚房希望能從後門逃出。

  轟──!爆炸聲驚天動地!

  桐文面無血色,他感覺整個房子都在震動。現在他終於翻出了後門奔跑在暗無天日的防火巷內。頭上的天空僅有兩公尺寬,腳下的道路已有許久沒有清理過了,只見一大片的爛泥和焦黑的油汙。

  「站住!」身後一陣吶喊,腳步聲直逼過來。沿路上的每扇門都上鎖了,每一個路口都讓他感到迷茫,深怕一步錯就是踏上絕路。死神像在他耳邊細語,沒有辦法思考,他只能絕望地死命逃竄。身上的背包感覺越來越沉重,每一口呼吸都極為困難,心跳像是狂怒的戰鼓。剛才那名男子逃走了嗎?還是已經命喪黃泉了?那聲爆炸巨響又是怎麼回事?難道箱子一離手他身上這條皮帶就會爆炸嗎?無盡的負面情緒占領了他的心。突然一個不穩桐文摔了個狗吃屎,襯衫沾到了地上垃圾袋旁的液體,可怕的惡臭令他反嘔。他赫然發現口袋裡的手機也飛了出去,正巧卡在了水溝蓋的中間。

  「靠!」桐文趕緊確認身上的東西有沒有遺落,要是摔壞貨品他可就倒大楣了。蹲在水溝旁邊,桐文雙手握住手機奮力拔起,但不知怎麼搞地手機竟然不動如山。「操!快給我動啊!」雙手的青筋浮起,但是手機居然一毫一厘都完全沒有移動。

  桐文急得大吼。「Haru!」
  「怎麼了?哥哥大人?」畫面中的女孩親暱地打了招呼。
  「你到底是石中劍還是雷神之錘啊?減減肥好不好!」不管桐文用多大的力氣完全徒勞無功。
  「Haru才不用減肥呢!哥哥大人把Haru移除再安裝,手機的重量都不會改變呀!」
  桐文氣得差點理智崩潰,沒想到Haru也學會跟他頂嘴了。「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嘛!」

  「很簡單啊!水溝蓋旁邊有個卡榫,解開之後帶著水溝蓋一起跑就好啦!」Haru完全沒發現它的主人差點口吐白沫暈了過去。正當水溝蓋成功被拔起時,旁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站住!不要跑!」環顧四周,最近的轉角還有一大段距離,他絕對不可能跑得過去,桐文這下子完全是束手無策了!
  「哥哥大人在發什麼呆?趕快躲進下水道啊!」Haru的講話方式像是歌唱。
  「啊?」天啊!這是什麼瘋狂的主意?但眼看著大難臨頭追兵將至,小命不保的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幸好下水道裡面是乾燥的,桐文順手拉了附近的垃圾袋把洞口堵住。將手機當作手電筒桐文在下水道內移動。沒想到下水道意外的寬敞,他突然由衷地感謝政府建設防洪設施的辛勞。四周是裸露未上漆的水泥牆,地面有厚厚的一層泥土,在某些有陽光的地方甚至還長出了雜草。前方大約每隔十公尺就有外面的光線,但有許多通道是完全一片漆黑。

  腳步聲從他頭上經過,桐文慶幸著自己的好運氣。稍微喘了口氣,他不知道該從原本的洞口出去還是要在裡面持續摸索。也許是陰暗的地方讓他感到有些放心,畢竟這裡也只有他一個人。桐文試著在下水道裡走了許久,一路上留下了不少腳印,要是不慎迷路的話至少還能沿著原路回去。

  「哥哥大人,你看!」
  「嗯?」他突然發現牆上掛著一張施工的告示板,上面清楚地記錄了下水道工程的資訊。
  桐文突然靈光一閃。「Haru,你有辦法根據這個工程編號上網找到下水道的配置圖嗎?」

  「輕而易舉!」螢幕上的Haru旋身變成旗袍熟女,並輕盈地拿起扇子跳舞。可惜下水道的收訊品質很差,進度讀取條只能慢慢地從零跑到一百。費了好一番功夫,一幅立體的地下水道地圖鉅細靡遺地呈現在他手中,甚至還用愛心標示出了桐文現在的位置。
  「Yes!太好了,這下子簡單多了!」桐文興奮地大喊。
  沒想到,從他剛才過來的方向出現了探照燈的閃爍光線,並伴隨了幾陣狗吠聲。「隨時提高警戒!別看走眼了!」一個粗壯的男聲。

  難道連追緝犬都出動了嗎?桐文突然看了一眼自己在地上的腳印,他感到大事不妙……
  關掉了手機的照明,桐文在下水道內狂奔,眼看著都已經到了這個生死關頭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一路上桐文特別跑過有惡臭的地方,甚至故意去踩地上的髒水,或是在路口製造多餘的腳印,希望能藉此躲避追緝犬的追捕。過不久,也許是他的作戰計畫成功了,桐文憑著下水道地圖一路暢行無阻,他很快地跟警察拉開了距離。這時候,桐文看見了右方不遠處出現一排梯子,他便趁這個好機會趕緊離開下水道。

  回到了地面,他赫然發現自己來到了先前那間自助餐店的對面,四周停滿了許多警車和拉起了黃色封鎖線。桐文突然覺得今天真是倒楣透頂,跑了這麼久居然還逃不出警察的控制範圍。雖然他試著悄悄地離開現場,但手上拿著水溝蓋的他一下子就引起了附近民眾的注意,不少人開始對他指指點點。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妙,桐文快步走進旁邊的小巷裡轉身拔腿就跑,但這明顯心虛的舉動很快地就被警方給盯上了。

  「先生!請放下手上的東西!」附近的警察在民眾的指引之下也跑進了小巷裡。但畢竟他們不知道桐文就是他們要抓的人,所以警察並不會採取激烈的手段阻止他跑掉。
  腳步聲持續在後頭緊跟著,桐文完全沒有時間猶豫徬徨。一個不小心,他差點和迎面而來的汽車直接相撞,但水溝蓋狠狠地在板金上刮了一痕。車主氣得大罵三字經,而桐文僅說了一句抱歉便趕緊拔腿就跑。

  桐文拐了個彎隨即碰上了一條死巷。這條路的兩旁是傳統的五層樓舊式公寓,四周的樓梯口似乎都深深地鎖著,不遠處甚至還有一隻狼狗對他狂吠。桐文焦急地如熱鍋上的螞蟻,死巷盡頭的一堵牆他也只好拼了命地翻過去。跑到了牆邊,桐文先試著打探牆後的環境狀況,眼前是一個很漂亮的小院子而且似乎沒有人在家。桐文先把水溝蓋和背包放到了牆上,將自身翻了過去之後再將它們取了下來,而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讓他氣喘如牛。慌慌張張地,桐文趕緊躲到院子裡的死角,以免被任何人從高處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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