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嗣馬打了個哆嗦,異常平靜的表情幾乎壓抑不住心底狂瀾的激動。
難道伊萊喜歡他?
「不、不可能……吧?」
不置可否地,這個想法闖入腦中,強而有力地擊毀其他臆測。
強烈悸動著的心跳讓他忽然好想見到當事者,然後瞪著那總是從容不迫的笑容,詢問對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意。
但問題是,他見不到……
他早就試過打電話,伊萊的手機雖然有接應,卻是貼身保鑣代接的。
伊萊那方表達出絕對的逃避,遠在摩納哥他也不能親自去見對方。
話說回來,他甚至連伊萊在什麼公司上班都不知道……
「我說啊……你到底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多久?」提高音量,艾莉絲氣憤地皺起眉頭,「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把大哥放在哪個位置,也沒資格插手你們的事情,但是旁觀的我就是不喜歡你這種曖昧的態度!」
「曖昧的態度?我沒有……」
「哪裡沒有!大哥對你這麼好,你有什麼感覺自己不知道嗎?」
伊萊對他的好,在他心底是什麼樣的滋味,要他回答的話鐵定只能用「溫暖」二字形容。
「你能不能趕快給大哥一個答案?」
「答案?」
一時之間,黑崎嗣馬搞不清楚艾莉絲所指的「答案」究竟是什麼意思。
回過神,只聽見艾莉絲以前所未見的嚴肅表情,語重心長:「嗣馬,我不管你有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要讓你知道,愛情不會等你,一個疼你的人也沒有那麼多耐心陪著你走到永遠,如果你對我大哥沒有任何情愫,那就一次說清楚。」
無形散發的魄力讓黑崎嗣馬不由一怔,他遲鈍的思考好像稍微跟上了節奏。
「沒有感情就不要勉強,況且不是說長痛不如短痛,早早說清楚對彼此都好。」
「說清楚是指……」
「你不喜歡大哥,就好好對大哥說一回『我不喜歡你』就這樣。」
話語裡的關鍵字宛如利箭貫穿胸口,黑崎嗣馬傻愣愣注視著自在喝咖啡的少女,再也無法平靜看待整件事情。
「我不要……」怔怔把真心話脫了口,他不安地握緊拳頭,「我不要說那種過份的話,因為那樣、那樣的話,伊萊肯定會很痛苦……」
光是想到夜裡陽台上伊萊一句一句質問他,表情卻愈發痛苦的模樣,他的胸口便糾結得幾乎讓他窒息。
「你這樣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大哥才會更痛苦吧?」
「我讓伊萊更痛苦……」
黑崎嗣馬陷入靜默,究竟讓伊萊難受的罪魁禍首是他的遲鈍,還是他明明已經感受到什麼,卻還是按兵不動的行為?
他的想法很清楚,可為什麼他還是給不出確實的答案?
他喜歡伊萊嗎?如果這個問題真的這麼難回答,那反過來問,難道他不喜歡伊萊嗎?
解答幾乎呼之欲出。
「嗯?看來你好像想通了什麼?」
「我……」
頃刻,黑崎嗣馬做出了決定。
「我想要和他解釋清楚。」這一次想要好好表達自己的感情,也想要知道伊萊是怎麼看待自己。黑崎嗣馬緩緩開口,「艾莉絲,你能不能幫我?」
彷彿早就久等他這句話,紅嫩的唇角泛起一絲鬼靈精怪的微笑,艾莉絲樂意到迫不及待的表情簡直像遭逢愚人節,急著把老師整慘的學生。
「交給我吧!我一通電話就把大哥叫回巴黎!」
「呃……他工作忙,這樣不太好吧?」
「拜託!你不是想要趕快見到他嗎?老實點啊!」
「我沒有那麼急……」說實在的,他真的很急。
和心情甚好的少女一同步出咖啡廳,黑崎嗣馬光想像和伊萊面對面的樣子,思考又飛到老遠。
狂風呼嘯而過,黑崎嗣馬無意地打了個冷顫。
※※※
翻弄著梅花押花書籤,護貝的塑膠質感雖然遮掩了用紙精細的紋路以及花朵凹凸的質感,卻良好彌補了紙質脆弱的缺點。
僅管看得出細心保存的痕跡,但青綠的底紙已呈現泛黃,乾燥花亦不如保存初期迷人,花瓣邊緣染上難看的枯黃。
伊萊定定垂著眼眸,目光灼灼停留在書籤上,彷彿要燒出一個大洞似。
獲得書籤的經過,他至今都難以忘懷。
兩年前,他到台灣拜訪自家兄弟,順便去談妥企業上事務,回國前最後一天,他悠悠哉哉欣賞著心曠神怡的海灣景色,那個滿臉慌張的少年卻直直撞上他,跌了個狼狽,可起身之後居然急著離開,頭也不回甚至沒正眼看他,掉了東西都不知道。
他拿著書籤找尋對方良久,最後就乾脆自己收藏了起來。
因為對那人印象深刻,他憑著自己的身份和人脈,一下就查到資料,倒是沒想到少年是自己相關企業主的二代。
原本不以為意,但過了一年,才發現自己無法忘卻那個身影。
他試著接近,接著無可自拔地迷上了那個少年……
但好比當年撞到他的事情,少年對他完全沒印象,而自己仍歷歷在目,如今他一廂情願對待少年的好,或許在少年眼裡看來根本無所謂。
離開主人已久的書籤也該物歸原主,他則該鬆開執拗的手,放對方飛翔。
再不放開手,他恐怕就要先傷透自己的心。
他自認在其他人眼中能夠裝作漠無表情,但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個既寂寞又脆弱的人,尤其對著那個少年,他是多麼努力關心、討好、寵溺,可只是一次又一次被推開。
「殿下。」
迅速把書籤收到抽屜,冷然的臉孔正襟危坐迎向前方,全然沒有方才頹靡。
回過神,他發現站在門邊的人是自己的貼身保鑣丹尼爾。
先暗自鬆了口氣,伊萊蹙起眉。
「今天怎麼沒有敲門?」
他和丹尼爾也合作數年,對方是什麼樣禮貌紳士性格他也不是不知道,沒敲門就進他辦公室還是頭一遭。
「不,我敲了近十分鐘了,若不是有急事稟報,我也不願打擾殿下。」抬起發紅的手背,丹尼爾輕描淡寫表示。
原來自己專心到連敲門聲都沒聽見,心感意外但詫異沒有顯現在表情上,伊萊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本來就是個不太會笑的人,和黑崎嗣馬吵架之後,控制面部表情的神經就此罷工了。
「王子殿下,您有在聽嗎?」
「抱歉……你再說一次吧。」丹尼爾口中代表身分的字眼,讓他忽地想起自己的身分。
和黑崎嗣馬相處久了,他還真差點忘記自己是什麼樣的身分。
太久沒有不因他身份而接近自己的人,因此愈是陪著少年嬉嬉鬧鬧,或是打怪聊天,他就覺得自己越來越有真真切切活著的感覺。
黑崎嗣馬是他唯一的朋友,更是他唯一牽掛的人……可現在也沒了。
「殿下,所以我該怎麼回電?」
「回電?」
再度回神,伊萊赫然發現自己又錯過了丹尼爾的回報。
他茫然的模樣已經顯示出尚未進入狀況,看出異樣的丹尼爾也不責怪,只是淡然地重新開口。
「『嗣馬突然高燒到四十度,我叫醫生來看,可是他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大哥快回來救救他!』公主急電過來是這樣說的,殿下要怎麼回電?」模仿自家小妹說話腔調的男人非常滑稽。
伊萊猛地站起身,沒有情緒的面孔霎時蒙上一層慌亂。
「嗣馬發燒到四十度?!」該不會是催情劑的副作用……
吵架之後,他立刻埋入堆積如山的工作,試圖以此忘記所有心痛,也因此忘記要查催情劑來源和藥別的事情,要是嗣馬發生什麼事……
光是想像就覺得一陣後怕,他吩咐丹尼爾快速訂下前往巴黎的機票,同時拿起手機撥號給黑崎嗣馬。
電話嘟得一聲,立刻通了。
「嗣馬?你還好嗎?不要把自己關在房內,發燒要快點給醫生看看!」他急躁地對話筒大吼,另外一頭不尋常的沉默喚起更多不安。
沒有得到回應,他惶恐地來回踱步。
隔著電話,他連另一頭是不是黑崎嗣馬本人都無法得知,頓時痛恨起自己草率回到摩納哥的決定。
恨不得瞬間移動到少年身邊,他再次大吼,「嗣馬!你有聽到我說話嗎?拜託你、發燒快點給醫生……」
「我不要……」
果斷的否定讓伊萊一愣,同時,虛弱的嗓音進入耳畔,他嚇得背脊發冷。
「什麼不要,你不要無理取鬧了,燒到四十度很嚴重的,你……」
「我不要!在你肯聽我解釋之前,我才不要看醫生……」
這句話讓伊萊陷入沉默。
那些說出口的話,雖然讓他後悔語氣太兇又太衝動,但的確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感想。
「嗣馬……」他苦著臉呼喚,卻得到嘟的一聲,電話掛斷的殘酷事實。
頓時有些錯愕,然而或許黑崎嗣馬也明白他暫時給不出應答,所以才切斷電話。
如此一來他非去巴黎不可。
可自己還有辦法和顏悅色面對黑崎嗣馬嗎?
光是想到黑崎嗣馬要他忘記夜晚的緊擁,光是意識到自己在對方心裡毫無重要性,他便彷彿被無形的大手掐住喉頭,近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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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家都知道兩年前4掉的書籤絕對是E撿的,但看到這裡我自己還是前因後果有種終於連結起來了的感覺,莫名的有點成就感(?),不過這也代表伏筆都揭開光了,所以當然是怒埋一波伏筆(?)
不過當然還是老梗,所以會發生什麼大家都還是能猜得八九不離十,當然怎麼連結上是我的功力問題(不太足就是了)。
啊啊然後非常推薦今天的BGM,是我最近最喜歡的一首歌,聽了就默默哭了XD
總之真的不好意思啊,我這邊的情緒問題還有感冒打擾到更新頻率了,真是對不住期待的人QQ
不過下一章會還H給大家,所以還是敬請期待XD
啊不過H還是會鎖好友,所以還沒加好友的巴友快點加好友啊啊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