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該死……」安格爾咒罵,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抹過鼻子下方,手指上沾滿鮮紅。鼻樑沒被打斷是萬幸,只是這鼻血看來暫時停不了了。
嘉爾維斯就坐在他旁邊,帶著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幫他包紮傷口。手臂上有片不怎麼嚴重的擦傷,腹部上是刀傷,肩上有大片瘀血,其餘沒有大礙。他是不怕皮肉傷的。比較讓他無法釋懷的是頭髮有些部分被燒焦了,他完全無法料想到目標僱用來的竟然有願意犧牲自己性命也要保護雇主的人肉炸彈。
「這次的工作到底是怎麼樣個難纏才可以讓你傷成這樣……」嘉爾維斯不知是褒或貶的說著,表情沒有變化。他用力拉緊纏在安格爾腹部上的繃帶,後者因為痛與突如其來的緊縛感而倒抽口氣。
「難纏多了。雖然一部份是因為他碰到我的痛處才會變得這麼複雜……」他深呼吸幾口氣,壓下那股疼痛感,也讓自己放鬆,「灰色地帶的人一向不好惹。」
「痛處?」嘉爾維斯反問。
「別問了,反正就是一群腦子有洞的無神論者……弄壞了一個朋友送我的東西。」安格爾的口氣不是很好,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已經扭曲變形的別針,外型是個上面釘著人型的十字架,嘉爾維斯很清楚的就看出那是安格爾時常別在帽子上的別針,似乎是從他幼時——從他們還沒認識時就存在了。
接收到來自兄弟疑惑的表情,他澄清,「我最起碼還算是個有神論者,即便信的神沒有確切的形象。詳細情形你很清楚。」
「我負責的純粹是私人恩怨。似乎是一個暴發戶欺騙同夥投資的人,捲款潛逃到灰色地帶。」安格爾接著說了下去,嘉爾維斯默默的聽著他說話,手上包紮的動作沒有停下,「雖然目標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但底下拿了他的錢願意為他賣命的人可不少。」
「結果呢?」
「當然是成功了。」安格爾笑了笑,他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兄弟的頭。「這次是因為有賺頭我才接,要不我也懶得。」
嘉爾維斯沒有接話,他收拾好那些醫療用具,從櫃子裡拿出了一把剪刀。是那種刀刃十分鋒利的裁縫用剪刀,安格爾臉上的笑容頓時凍結,額際淌下豆大的冷汗。
「轉過去。」嘉爾維斯的口氣很直接,像是命令句的語氣讓安格爾沒有多做反抗。
「喔……頭髮對吧。」安格爾鬆了口氣,他看了眼自己的頭髮,燒焦的部分不多,但這一修剪下來絕對讓人認不出來他是誰。他不是愛漂亮的女孩,被剪了頭髮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反正遲早長的回來。
「嗯。你這頭髮燒焦的地方不剪不行。」嘉爾維斯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剪刀剪下對方的頭髮,燒焦乾燥的白金色髮絲已經變成咖啡色,一縷一縷掉在地面上。
安格爾在放空之際想起了什麼,他將手伸進口袋中,拿出了一張被折疊過的紙張然後攤開。他記得那是他與委託人交涉完並拿到報酬後走在灰色地帶的街道上看到的傳單。
他不知道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麼,他也沒多大的興趣想了解。如今的他就與嘉爾維斯差不多,求得溫飽,有了家人,只想永遠當個置身事外的第三者。
「你在看什麼?頭抬起來,這樣我很難幫你剪頭髮。」嘉爾維斯的聲調有點不耐煩,安格爾乖順的抬起頭。
「沒什麼,只是……」安格爾笑著,用眼角餘光瞥向那張傳單,他默默的將那張傳單揉成一團,然後看也不看的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那團紙團準確的掉入桶中。「一些騙小孩的東西罷了。」
「剪的還真短啊……燒焦的有這麼多嗎?」嘉爾維斯收起剪刀,安格爾沒有照鏡子,他只是用手抓了抓頭髮,長及頸子的鬢髮已經短的只到耳前,瀏海也被修剪過,其餘的頭髮也因為被波及而稍微修剪了下,原本平順的頭髮似乎因為這一剪下來而長短不齊,亂七八糟的翹了起來。
「這到底是誰…」嘉爾維斯拿了鏡子給他,他欲哭無淚的反問鏡中的自己,他幾乎認不出來了。
「沒辦法,雖然燒焦的只有表面,但是面積很大,而且你的頭髮本來就不是很整齊。」嘉爾維斯一邊說著一邊整理桌面,他倒了杯茶給自家兄弟。「不剪掉的話頭髮會長的很慢。」
「是喔…」安格爾喃喃自語的回應,他不自在的抓著頭髮,然後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了誰。
「……算了,反正也沒什麼不好。」他笑了笑,放下鏡子,伸手拿走坐在對面的嘉爾維斯盤中的食物,放進嘴裡咀嚼吞下,順理成章的忽略了弟弟帶有無奈與怒意的注視。
後記:
昨天就打好了,趕快放上來免得我這顆蠢蠢的腦袋忘記了……
頭髮燒焦的梗來自我的朋友,他做化學實驗時燒到了自己的頭髮,請安格爾與他共體時艱一下,願他早日走出傷痛(X
至於安格爾剪了頭髮的樣子,嗯……反正就是那種亂亂的頭髮,之後會畫出來。是說我覺得安格爾再繼續下去,好像遲早有天會被我開發出狂氣屬性……
兄弟很好寫,那種緘默的相互理解一直是我最喜歡描寫的地方。即便這對兄弟的故事不那麼盡人意,至少我想現在能夠讓他們溫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