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以為最初就是開始,但是這是錯誤的。
如同人生般,初生嬰兒根本不能稱作開始,真正的開始--是從體悟人生開始。
(by 塔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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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Role-PlayingGame的世界,簡單來說就是RPG。
我的名字是塔芙(Tapfer),是這個世界的勇者,現在正再次往黃金城『艾爾朵拉多』前進中。
「黃金城啊……」
塔芙回憶起那個地方,總覺得沒一件好事。雖然從第一次開始冒險遇到黎就很糟,但黃金城簡直達到霉運的極致!
首先,那邊曾經害塔芙入獄;其次,被獄卒欺負;接著,被城主要求攻擊妖精公會;最後,遇見伊奈里。
悲劇四部曲啊啊!尤其是第四項!自從那隻狐狸出現後完全沒好事,連趕路也會被她偷襲!
「說起來,那隻狐狸和我到底有什麼關聯?」
論種族,她是血狐,我是人類。
論外表,她有狐耳狐尾,我是正常人的樣貌。
論個性,她殘忍暴力,我溫柔賢淑又善良……大概。
論呆毛,她的既短又垂落無力,我的就像吃了威O剛一樣挺直有力。
論瞳色,她是紅色,我的則是藍色。
無論從哪方面分析都完全不同,「塔芙和伊奈里是相同的存在」這論點實在太過牽強矛盾,毫無合理性。
然而……
我那時被伊奈里攻擊時,隱約恢復了記憶--關於伊奈里的記憶。
記憶中確實出現了「塔芙.伊奈里」這個名字,她也說過我們兩個都是「塔芙.伊奈里」,但那只是她的片面之詞,並不能代表事實。
「不,那就是事實唷!」
「!?」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聲音讓塔芙抬起頭仰望:「……伊奈里?」
「為何要露出那種訝異的表情呢?我可是妳的『另一半』啊!」
「不要說得好像夫妻一樣!」
即使對方是曾經多次傷害的血狐,仍能若無其事地吐嘈。就某方面來講,或許這樣的塔芙比伊奈里還要可怕。
就如同她所自稱的「勇者」,塔芙的勇氣確實過人,甚至到達一種病態的無畏--這是她最致命的弱點。
適度的恐懼能幫助理解現狀、脫離危險,毫無危機意識的存在只會像渡渡鳥那樣被滅絕而不自知。
「……真是夠了。」
伊奈里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終究無法改變這無知愚昧的傢伙呢!那麼繼續多餘的操心也只是白廢心思,放著讓她自滅也無所謂。
比起那個……
「誰跟妳是夫妻啊?」伊奈里也反駁吐嘈道:「我的妻子是優依唷!愛人優依優依優依!」
「不是『愛人優依優依優依』,是『愛人喲伊喲伊喲伊』!還有不要出現這種老歌梗,年輕人會聽不懂啦!」
「能吐嘈的妳感覺也不年輕啊……」
就在雙方一搭一唱互相吐嘈的時候,塔芙注意到了一個可能很多人都有的疑問:「說起來,為什麼每次妳登場都是在高處啊?」
--因為是反派嗎?
那麼又為什麼反派登場都要在高處?
「嗯?因為我喜歡高處啊……」伊奈里高舉起手,開始賣弄文藝:「縱使高處寒不能勝,但是只要能更接近那輪明月,我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是白天!大太陽底下哪來的月亮!太接近小心蠟製的翅膀溶化!」(註:這邊是在惡搞伊卡洛斯的神話。)
塔芙沒給對方回嘴的時間,繼續施展吐嘈技能:「再說,妳就不怕內褲被底下的人看見嗎?」
「真是多餘的過慮呢!我是『No Pants主義者』,哪可能被人看見!」
「這更危險吧!?」
算了,現在不是跟這隻狐狸一搭一唱的時候,首要之務應該是迅速走到她的正下方窺伺裙底……才不對!應該是盡快趕路到艾爾朵拉多城!
正當放棄吐嘈,打算無視伊奈里繼續前進時,她突然從樹上跳下來,擋在正前方。
「我不能夠再讓妳前進了。」
「……伊奈里,妳讓開。」
對方沒有回答,卻也沒有讓路的打算。
「妳到底打算做什麼?」
對方仍然沒有回答。
無語地對視了半刻,塔芙認定與她繼續僵持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試圖繞過伊奈里繼續前往黃金城。
這時,伊奈里突然掐住塔芙的脖子,強拉到自己身邊,接著另一手抵住後頸避免她逃跑。
「啊啊!……放開、放開我--!」
她用少數能通過咽喉的聲音低喊,同時,使勁想掙脫伊奈里。即使如此,卻無論怎樣都無法挪動緊握住自己脖子的手。
好難受……勒住咽喉的手阻隔了空氣的流通,這份不適感使唾液與淚水不自覺傾奪而出。
伊奈里非但沒有鬆手的打算,甚至更加用力地強握著。要是一般人早就頸椎斷裂而一命嗚呼,然而,僅僅生命力強的弱者反而是最可悲的。必須活生生接受這些痛苦,卻沒有阻止的力量。
為了吸取更多的空氣,塔芙張大了口--這只是無意識的掙扎而已,並無法改善現狀。
然而,伊奈里卻笑了。
「真是可愛呢,吶,想要我吻妳嗎?」
沒有給多餘的時間反應與掙扎,粗魯地吻上塔芙的嘴唇。
「!?」
跟和優依接吻時不同,少了那種淡淡的甜味。這也是當然的,比起被吻,被勒住的痛苦要更強烈許多。
「同調,頻率對照,102、110、255,同步完成。」由於原本就是相同的個體,即使忽略許多過程仍倏地就完成同調。
無視塔芙的掙扎反抗,伊奈里逕自將舌頭伸入她口內。
「唔嗚!?」
隨著對方舌頭的侵入,身體漸漸產生一股灼熱感,又彷彿電流迅速通過全身一般--之所以用了兩種矛盾的話語,是因為此刻完全無法冷靜理解狀況。真要說的話,大概是先感受到電流般的瞬間刺激後,身體才開始漸漸發熱。
頭好昏……是因為接吻的關係,還是因為腦部開始缺氧?
理智幾乎要被不斷湧出的昏沉掩蔽,腦袋早已難以思考……
『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啊?』
走馬燈般的記憶快速演示塔芙這些日子的種種,無聊的、毫無意義的、不明所以的日常。
明明一開始只是單純的跑腿,為什麼最後卻走上這條道路?伊奈里也好,露芙樂絲也罷,塔芙並沒有一定要與她們交戰的理由,不,早在這更早之前……連與史萊姆戰鬥的必要性也沒有,只要轉身就能避免這一切。
到底是為了什麼努力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戰鬥著?
現在……現在就轉身離開,拒絕這一切,回到歐勒局那力的圖書館過上安逸的生活不就好了?
「終於明白了嗎?」伊奈里的聲音在腦中迴盪著:「妳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是根本毫無必要的。」
「……妳說、毫無必要……?」
「沒錯,都是沒必要的努力,塔芙,妳只要回到歐勒局那力過著普通常人的生活就夠了。」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沒必要?」
火。
不同於伊奈里尾巴上的青焰,那是紅中帶紫的細微火苗。
「那個時候,我看見了優依孤獨的表情;那個時候,我看見了黎無助的淚水;那個時候,我看見了海棠用天真隱瞞的憂愁。」
第一次,塔芙明確說出了自己的意向:「這些都是真實的,這些我都看在眼裡,然而卻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無法有所作為……現在我擁有了當時所沒有的,卻反而要我轉身離開嗎?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伊奈里--!」
碧藍色的雙瞳轉換成藍紫色,同時,於腦中進行的問答被迫結束--塔芙中斷了伊奈里的同調連結。
--!?
伊奈里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塔芙。
停止了?
「不愧是塔芙呢……」她笑了笑:「明明強制同調,竟然還有方法能切斷連結嗎?」
「……呵、呵、哈……妳在……說什麼啊?什麼同調……我只知道妳竟敢強吻我,還說了那些無聊的話!」
不同於腦內對話,現實的塔芙因為剛才的原因還難以呼吸:「我……我再說一次……讓開,伊奈里。」
伊奈里笑了笑無視塔芙的警告,手指在唇邊撫弄著:「強吻?那只是單純的魔力交流而已唷!妳忘記了嗎?塔芙,妳也曾經用類似的方式竊取優依的魔力。」
見到塔芙滿臉的茫然,伊奈里說道:「我說過的吧?上次妳取得我的記憶時,我也取得了妳這些日子的記憶。簡單來說,妳當時和優依接吻時感受到的能量是優依的魔力。」
「優依的……魔力?」
暫且無視塔芙的疑問,伊奈里轉過身走近一開始的枯樹。
「那時候所感受到的鳴動,是由於優依的魔力讓妳體內封印住的力量覺醒。同時,也是觸動我覺醒的契機……」
♀ ♀ ♀
另一方面,為了成為神O寶貝大師……不對,是為了成為聖職者而啟程前往歐勒局那力村的蕾伊與海棠,經過棲息著許多史萊姆的草原。
蕾伊還記得這裡,當初與塔芙相遇的場所就在這。
「黎?」
海棠喚出蕾伊先前的名字,愣了兩秒後才察覺錯誤更正:「啊,不對是蕾伊。」
「習慣叫『黎』的話,也不用勉強自己一定要更改啊。」
「不--行--!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取回的名字,不能因為自己的習慣就亂改!」
「哦……」
蕾伊並沒有對海棠的發言提出任何異議,只是稍微有點意外。原本以為海棠是個隨和的人,想不到海棠也有這樣的一面呢!
「對了,蕾伊。」海棠想起來剛才想提出的疑問:「歐勒局那力村應該在偏東的地方吧?照這樣走下去會到西洛里亞村唷!」
「嗯,確實是打算先前往西洛里亞村。」
聽到答覆,海棠只是點頭表示明白,並沒有提出其他疑問。
縱使沒有提問,蕾伊也看得出來她其實滿腔的疑惑。之所以沒有提出,大概是出於對蕾伊的信任吧?也可能是不想干涉太多。就這方面來說,海棠倒是個隨和的人呢!
看著海棠若有所思的表情,蕾伊主動解釋道:「先前妳敗給血狐(露芙樂絲)而昏迷時,我曾經調查過塔芙(詳見15.5話)。」
「調查?」
「嗯,我發現塔芙並非一人,而是兩人……不,是被分割成兩人分開封印。她的真名『塔芙.伊奈里』也一分為二,分給了兩個不同的個體。」
「欸……?」海棠歪歪頭,貌似不是很懂。
「不知為何,『塔芙』那方的封印在三年前提前解除,雖然只是驅體的束縛被解除,體內的力量尚未覺醒。然而為了避免有所萬一,不得已之下歐勒局那力村的村民將她安置在村內的圖書館就近監視。」
蕾伊喘了口氣,順便給海棠理解的時間。
「到此為止都沒發生什麼,然而這份穩定在幾個月前改變了,因為要幫老王跑腿,塔芙在前往西洛里亞村的途中與魔王優依相遇。」
「魔王?為什麼魔王會在席多亞大陸東南方出現?這不是相當於侵入人類領土的深處嗎?」
「沒錯,這就是問題的所在。」黎提出數個疑點:「塔芙三年之中都沒離開過村子,為何選在那天讓她去執行那種無關緊要的跑腿任務,而離開歐勒局那力村?為什麼魔王出現在歐勒局那力與西洛里亞的途中,卻沒有任何人察覺?」
在謎題一個個被提出的同時,海棠與蕾伊抵達西洛里亞村,而且不偏不倚的站在一位禿頭大叔正前方。
那位留有及腰長鬍子的禿頭大叔,正是這一連串的起源,也是罪魁禍首。
「這些疑問,你應該能替我們解答。對吧?老王。」
蕾伊話鋒一轉,更正道:「……不對,應該稱呼你為妖物之王!」
(插圖:伊奈里與塔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