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中的龍之子 -炙燃餘燼】
第三章-不說謊的人都無法融入人群。
好黑。
好冷。
好痛!
脖子好痛!
眼睛好痛!
舌頭好痛!
灼熱的痛覺在脖子上瘋狂地撕扯著我的靈魂,逼著我的舌頭和眼珠都快要迸出。
眼皮,蓋不上!
嘴巴,關不起!
口水,流不停!
尿液,灑滿地!
明明不想上廁所的,小便卻完全停不下來。
好髒啊!
好醜陋啊!
瞪大著眼睛,吐著舌頭,流著口水,還失禁了。
真是醜陋啊我,直到這最後,都是如此的骯髒。
身體也是。
靈魂也是。
早在我十歲的那年起,都已不潔了。
※
「所以,你單靠這張照片就找出我來了?」
邊吃著一碗麵線,男子露出訝異的表情。
依他的要求到了一間小餐館,說是小餐館卻實際上有點髒亂,地板也沒打掃乾淨的樣子,室內照明則是幾顆懸吊著的電燈泡,明亮而刺眼地清楚照出桌面上的油汙。
在櫃台那位疑似老板的傢伙,一直朝著這邊看,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即使這麼晚了,這裡仍然有不少的客人,或許有其味道獨到的地方,而吵雜的聊天聲對於出生在這個國家的我已經習慣了,這位目擊者在不確定我的身分時,若無其事的把自己帶到了人多且安全的地帶。
果然還是防著我嗎?
一個不是警察的人找上了目擊者,讓他也很緊張吧?任何一個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人都會這麼做的。
「其實也只能大略推測出身高和職業,以及你這裡是平時生活一定會經過的路線而已。」我這麼說。
「就這一張照片,到底是怎麼推測出我的身高的啊?」目擊者抓了抓頭。
「我在大學的時候修過透視學,所以可以由畫面的建築物稍稍算出拍照時相機的高度,藉此再推算出拍照者的大略身高,幸好那裡的地面夠平整,而你在拍照時也沒有蹲下來呢。」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大學生了,死掉的人在現實端的人生色彩都將漸漸被抹去。
「我叫做鄭泰峰,大學肄業生。」
首先,由我自我介紹。
「杜攝,自由攝影師──雖然是想這麼說,甚至連名字都改成這樣,實際上卻是個在徵信社工作,連假日在內每天被強迫加班到八點多,偶爾還被派出去跟拍別人的窮忙族。」
意外健談的一個人。
然後大概也和我一樣是個不得志的傢伙。
「你對這個事件有什麼情報或任何感想嗎?」
攤開報紙,我對他亮出了頭版的事件。
「你不是警察對吧?」
「是的,我不是警察。」
「那麼身為目擊者的我就不應該告訴你這些事情。」
他從胸前的口袋掏出細框眼鏡,張開,然後戴上。
堅定的拒絕了我的問題。
不知怎麼的,我的年紀算不上長、見過的人也說不上多,但有一件事情總是看得出來──
眼前的男人,很不好惹。
他的真實身分絕不可能僅僅是個平凡的徵信業者而已,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而且近距離一看,才發覺他的肩膀到手臂的多麼的結實,他的肌肉說不上大塊,卻壯到幾乎沒有體脂肪可言,通常有這種體型的人有三種:運動員、軍人、格鬥家,但偏偏他卻是個徵信業者,這反而更令人感到困惑。
「聽著小哥,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追查這件事情,只是這些事情應該交給警察辦,遠離這些事情也是百姓應盡的義務。」
「……這麼說好了,我有必須要在警察找到她前找到她的理由。」
我決定直截了當。
「我也說過了,不管你的目的為何,我都不會透漏半句的。」
「這下麻煩了啊,我一定要知道她可能會去哪裡才行。」
和幾個小時前與陳太太對峙時立場完全對調了,就如同當時陳太太只掌握到緣湘這條殺死女兒的途徑一樣,現在的我也只掌握到這條線索,如果他不答應說我就無法進一步的進行調查。
「是這樣啊?你就這麼希望我撥110嗎?雖然你不是罪犯,但也很可疑喔。」
看準我不想招惹警察,他這麼說。
被同樣的招式打臉,我可真他媽好笑。
「──不了,看來說什麼都沒用了,既然你不願意講,那就算了。」
不論如何都無法從他口中進一步了解事情,那麼在這種公眾場合,強硬的態度只會造成反效果。
如果線索就斷在這,我也的確沒有繼續追查的方法。
我靜靜等他吃光那碗麵線,雖然直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的我也挺餓的,但我的胃袋所渴望著的並不是這些食物,而是某種與自己有著相同知性者的溫暖鮮血。
不過必須忍住。
現在是工作階段,而不是狩獵時間。
在極度飢餓的狀態下,即便是兩百多公分高、滿身臭汗又渾身肌肉的巨漢,他們的脖子看上去也同花樣少女一般是粉嫩可口的。
好在現在我的身體狀況還沒到那種地步,我可不想去咬肌肉兄貴的脖子,或是在現在去咬在場任何一人的咽喉。
當他的碗底空空如也,禮貌性的道別並離去後,我做出了一項舉動。
──收集材料。
既然目前的線索只有在他身上,對方又擺出如此不信任的態度,那麼只有找到足夠的材料讓他去信任我,又或是讓他無法拒絕我的作法。
他每天都會經過這裡,我可以判斷成這裡是他家附近。
而且──
「老板老板,我想和您請教一些事情──」
我走向櫃台,面帶笑容說著。
※
杜攝,二十九歲的徵信業者,似乎想要成為一位攝影師,兩年前在受託調查事件時捲入綁架案件中,用斧頭砍死了五位綁匪,英勇救出了正被施虐的人質張小弟。
法庭上的結論是他防衛過當,原因是在他砍死的第二人後犯人都面露懼色的開始逃跑了,他仍追了上去將他們一一斬殺。
──提供這段證詞的,卻是綁票犯的被害者,一個腿被綁匪給鋸斷的小男孩,一個由他所救出的小男孩。而經法醫的驗屍報告看來,那位張小弟也並沒有說謊。
不僅僅如此,他似乎也特別倒楣,在這之前他捲入犯罪事件中的次數難以想像,甚至曾幫助警方解決家庭暴力事件、抓獲販毒集團、搞掉一兩個小幫派、甚至曾讓某些國際犯罪組織吃過幾次苦頭。
因此他也被視為社區英雄,但在我看來以上輝煌的紀錄哪裡只拘限於「社區」等級,而是實質上的國家英雄了吧?
假釋中的殺人犯,並同時是一位國家英雄,這就是這位徵信業者的真實面目。
說實在的,對徵信業這種形象爛到不能再爛的行業來講,卻在我沉睡的期間忽然蹦出了一位被認為是英雄的人,或許對他們的形象有所改善?
不不不,以他這種經歷還在當小職員的狀況看來,果然只有這傢伙是比較特別?所以才只能當小職員嗎?還是說因為犯了罪回來後才會被降職成小職員嗎?
話說回來,也只有徵信業這種形象爛爆的職業敢重新雇回自己犯罪的員工吧?
「這種事情應該交給警方去做──嗎?原來如此,就是因為他有如此的經歷啊。」
以上是我從熟識他的老板口中問出來的,他甚至還不斷著慶幸著社區裡有這位英雄。
好心的老板甚至連他的住址都告訴我了,省得我開口去問。
不過,我也沒有料到這次事件的目擊者,就是一位實質上的英雄人物。
既然他擁有以一敵五的武勇,那麼我不認為他沒有衝上去擊倒兇手的勇氣。
所以問題就是──他在現場還看到了什麼頭版照片上沒有的東西,讓他沒有辦法動手。又或是因為他在過去的事情讓他認為那種事情應該交給警察呢?
我想應該都是有的。
走出餐館,看了看遠方大樓上的電子錶,現在已經是是晚間十點。
老實說──好餓。
「喂喂──泰峰君在嗎?」
明顯不是電話聲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然後會這麼稱呼我的人只有她了。
「幹嘛?我親愛的造主夏洛特閣下。」
正當我以為造主大人罕見的走出家門了,轉頭一看卻發覺,一個黏土人模型站在我的肩膀上,手中拿著一袋比自己身體還大的紅色茶包,很有活力的甩動著,而在它的左手食指上頂著一瓶依然比她的身體大的保溫瓶。
所以本尊還是尼馬的尼特在家裡嗎?
我一把抓過保溫瓶,然後她跳到了地面上,我也好確認它的外觀。
銀色的短髮,紅色的眼睛,有些暴露的藍色睡衣和右手的義肢,這黏土人的模樣的確是親愛北卡羅萊納州最大的城市,我們人賤人礙的夏洛特大人!來,鼓掌鼓掌。
「給你送愛妻便當來啦!泰峰君。」
愛妻便當妳個頭啊!我可以吐槽嗎?可以嗎?可以吧!我可以用FUS RO DAH把妳吼飛嗎? FUS──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的快去Google一下FUS RO DAH。
「那,你不要囉?」
黏土人露出了邪惡的表情,斜著眼睛看著我,一臉看上去就是嘲笑我。
其實呢,那表情超可愛的。
而會覺得她很可愛的我大概是M屬性來著。
「我要,我要好嗎?我很餓的好嗎?」
她笑了笑,將茶包往我這丟來。
我一把抓住茶包,將保溫瓶打開,倒放著瓶蓋,把鮮紅的茶包放進去,然後倒入保溫瓶的熱水。
「紅茶配A型血,這是泰峰君的嗜好,我可沒有忘記唷。」
將沾滿鮮血的茶包在熱水中攪拌著,這就是我今日的晚餐。
就算再怎麼認為自己是人類,每日還是至少得嗑掉兩百毫升的人血,只吃人類的食物身體就會日漸虛弱。
「泰峰君,那麼祝你狩獵愉快。」 黏土人露出了微笑說著。
與剛才的邪惡表情從根本上意義不同,那是充滿惡質感的嘲笑。
狩獵愉快?什麼意思?
那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出自善意的,反而令人從本能上產生厭惡感。幾乎不是可愛的黏土人做得出的表情。
正想問她的時候,黏土人從我的視界中忽然消失,而留在這裡的,只剩下在意她笑容的我。
「狩獵──愉快?她到底想表達些什麼?」
我明明沒有在狩獵,只不過是在嘗試做到一些事情而已啊?
※
晚間十一點半。
吃過晚餐後,我決定去拜訪剛得知不久的杜先生家,出自於剛才他的反應,我可能要將態度壓得更低才不會引警察來。
「門沒鎖?」
看到眼前斑駁的金屬大門不知道是誰忘了把它關起來,現下的情況倒讓我原本想按一旁對講機的我能輕易進去了。
於是我走入看上去比杜攝本人更年長的、沒有電梯和公寓管理員的公寓,然後爬上樓梯。
樓梯間比預料中狹窄,只能容納我兩個肩膀的寬度,扶手也斑駁掉漆,還稍微有著垃圾臭水的味道,頭頂上的日光燈一閃一閃、一明一暗的。
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有些陰森,不過我倒覺得頭頂上的的光芒在彈奏莫札特的小星星變奏曲。
爬了五層樓後,我見到了一扇繡蝕頗嚴重的鐵製門,也知道到達目的地了,便按了門鈴。
叮咚──
有點奇怪?
叮咚──
沒有人應,響起的也不是死亡金屬的音樂聲。
叮咚──
真是的,好久沒聽到死亡金屬音樂外的門鈴聲,才想起這才是正常的門鈴聲嗎?
看來是沒有人在吧?
真倒楣,是老板說錯了他家位置?還是這個時候他因為什麼原因還沒到家?
「喵嗚──」
嗯?
腳下好像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繞來繞去的。
朝下一看,是隻白色的小貓。
是隻小貓是隻小貓是隻小貓是隻小貓是隻小貓啊!
「喵嗚──」
我蹲了下來,笑著學著貓叫。
伸出了手,朝牠的頭摸去,接著──
「別隨便碰我姪子的貓喔,已經死掉的小哥。」
朝右一看,在五樓到四樓的那段平台,那裡有著一位戴著細框眼鏡,帶著些鬍渣,二十九歲的假釋犯。
杜攝。
手中還拿著一疊厚厚的資料。
不愧是常常被捲入事件的倒楣傢伙嗎?一個半小時的而已,就知道了我所隱瞞的事情。
「看來你,知道了啊。一個半小時而已,真該說不愧是徵信業嗎?」
我站了起來,面向著他。
嘆了口氣,這麼說了。
「你知道死人是不可能復活的吧?也知道在我得知你在說謊的時候,就不可能再提供給你任何情報了吧?」
「真正的鄭泰峰,早在五年前的一個颱風天,因為車禍而死了,報導上面寫著『頭顱當場碎裂』,寫得很婉約,不過想必腦漿都噴了出來吧?不可能活下來的。」他攤開了手中的資料,這麼說著。
──別再說了。
「似乎是想救一隻受傷的野貓忽然衝到馬路中間,被煞車打滑的卡車連人帶貓輾了過去。這位想救貓的大學生死了,貓也死了,那位卡車司機雖然沒有被判刑,卻在七個月後住進了精神病院,這是一場誰也不想見到的慘劇。」
──閉嘴。
別再讓我回想起那種事情!
「鄭泰峰,不,謊稱是鄭泰峰的某人,好一個大學肄業生啊。」
他這句話讓我冷靜了下來。
果然以現實端的角度是無法察覺真相的嗎?
不論你是怎麼優秀的偵探也是一樣。
「你沒有想過即使頭顱碎裂,大腦被滾進輪胎裡的情況下卻存活的可能性嗎?」
不是因為過去的罪而迷茫的時候了,現在的我應該起身反擊。
仔細想想,正是因為對方的優秀,才讓我更加有機會取得他的信任吧?
「那絕對是當場身亡。」他肯定的回答。
「你既然查過了我,就不可能不知道『我』的長相,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和新聞報導中的那位死者,長得一模一樣吧?順便一提,我是么子,不可能有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弟弟,也沒有雙胞胎兄弟,你可以儘管去查,就會發覺事情和我說的一樣。」
「不論報導是如何,我現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並且還活著,這點不容置疑。所以──請你相信我就是鄭泰峰,也請你相信我所做的事情是以善意為出發點的,杜先生。」
「──。」
他沉默了一陣。
然後──
拿起了手中的一張紙,將其撕成兩半。
「看起來這份資料不正確。鄭泰峰的確是么子、上面只有一個兄長,雙親都還在世。而且他本人很可能還沒有死。那種血肉模糊的屍體,早就已經分不出是誰了,連法醫想拼湊臉部屍塊都還不完全,只能靠著背包和學生證判別出身分。」
「據我調查當年似乎有部分你的同學在網路上散布『你的屍體』的照片,並將其當作樂趣,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的真實身分應該是真正的第一目擊者,也不難想像你為什麼會裝死到現在了。」
「呃──」我尷尬的笑了笑。
他似乎理解錯誤了。
五年前的颱風天,我確實是被卡車給輾成一攤爛泥,並在那之後依然活了下來。
──是泰風嗎?真罕見的存在呢,都已經爛成這副德行了,靈魂卻還沒有脫離肉體嗎?難道真的那麼不想死嗎?嗯?泰風?
──那麼,就讓你以後就和咱一般,一同生存於死亡之中吧?
當時她好像是這麼念著,路過的女王都市就這麼隨便的救了一心求死的我一命。而在我那番茄炒蛋般的大腦飲下她給予的鮮血後,在棺材裡在意識清楚卻無法動彈的狀況下躺了五年之久,直到三個月前才終於爬了出來。
五年的時間內,動彈不得的我為了修復嚴重受損的肉體同時逐漸轉化為血族,伴隨著轉化的過程全身上下如被蟲蟻撕咬般痛癢難耐,眼前景象卻除了黑暗外只有黑暗,意識卻該死的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還清楚,說是酷刑都不為過。
而在我躺棺材的期間,也如他所言有同學們分享我的「死相」,並如他所說的,他們對於我的「死亡」感到非常的開心。
我本來就是個缺乏社交技巧的人,長久下來也造成的與社會價值觀嚴重脫節,他們之中有幾個會有那種反應我一定也不訝異。
──一點也不訝異,只是很憤怒而已,嘻嘻。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失禮了,你說的並不完全正確。實際上,我並沒有對你說過任何一句謊話。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來拜訪您是因為──。」
「先不管你是怎麼查到我的住處的──那件連續殺人案件啊?你認為我能告訴你什麼?」
「很多很多,如果你就是那位老板口中的社區英雄杜先生的話,你甚至可能知道很多警察不知道的事情。」
細框眼鏡後的雙眼在須臾之間露出了凶光,在同時我似乎聽到了一句低聲的Fuck。
哈啊──原來社區英雄仍然是會罵髒話的。
「姑且問你一下,你找那位犯人究竟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
「和她談談吧?」我實話實說。
「你想死嗎?」他也實話實說。
「像我這種膽小鬼,當然沒有心理準備再死一次,只是想要說服她停止這些行為而已。」
──瘋狂的人只有同樣瘋狂的人才會嘗試說服。
我說著多數人都不會說出的話,就算連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談判專家也不一定有信心說服這位瘋狂的高中女生吧?
不過對我來說卻是可能的。
即便是遷怒,只要她還是為了憎恨而殺人,那麼就還有挽救的可能性。
不論是讓警察或是緣湘抓到她,她的下場大概都只有死吧?
不希望她死,只因同病相憐。
不希望她死,只因嗅到了同類的氣味。
不希望她死,才會想要將她轉化成對人類社會無害的狀態。
──瘋狂的人只有同樣瘋狂的存在才會嘗試理解。
只因同病相憐。
「你一定是瘋了才會想這麼做。」
「是啊,我早就瘋了。所以,拜託你了,杜先生。」
聽了這句話,他摘下了眼鏡,嘆了一口氣。
「那麼,你需要什麼幫助?」
他這麼說著,一步步走上了台階。
走到了我的面前,將鑰匙插入鑰匙孔。
「進來吧,小心定春。」
啥鬼?
那是在說我腳邊這滿是絨毛的白色物體嗎?
「是哪個神經病把自己的寵物取名叫做定春的啊,就算再喜歡銀他媽也太過火了點。而且定春是狗吧?是狗才對吧?貓的話叫作夜一會更好吧?」
「我姪子啊,他還有一支。」他轉動著鑰匙,輕輕答了。
「喵嗚──」
那團邪惡又犯規的毛絨絨物體對我發出了叫聲。
啊,是小貓定春啊。
是小貓啊。
是小貓啊是小貓啊!
「呼妞呼妞呼妞呼妞呼妞呼妞──」
不能自己的發出了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的叫聲,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已經在小白貓的肚子上來回撫動了。
「你在做什麼啊?不是要來查事情的嗎?門已經開了喔。」
之後果不其然的被吐槽了。
「呼妞呼妞呼妞呼妞呼妞呼妞──」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呼妞呼妞呼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