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部電影《猩球崛起》
講述的是科學實驗產物的高智慧猩猩反撲人類的故事
不過在現實中，普通的猩猩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就夠令人訝異
在科學界引起的爭議也不小呢
閱讀書目：
羅傑‧傅茨著，《我的猩猩寶貝──人類與第一隻會用手語的猩猩》，胡桃木出版，2003年。 猩猩不過就是長滿黑毛的猴子？基因研究顯示，人與猩猩的DNA只有1.6％的差距，而黑猩猩和的大猩猩、紅毛猩猩的差異分別為2.3％和3.6％，在我們眼裡不過是一群的猩猩當中，黑猩猩反而跟人更親近。雖然反對者認為這1.6％的差距足以構成天地般的鴻溝，但是人類學家賈德‧戴蒙在其著作中說，如果有外星人來觀察地球生態，他們很可能會將「人」歸類為「第三種猩猩」。
珍古德：「原本我們自詡智識是人類的專利，顯然這是錯的，我們小覷了猩猩。」 黑猩猩最令人訝異的地方還不是DNA，而在於牠們的行為也很有「人性」。部分科學家經由實驗與黑猩猩有越多的觀察、互動，越難相信牠們只是一群沒有感情不會思考的禽獸。儘管批評者嘲諷這不過是像老太婆誇耀自家狗有多聰明般的移情作用，他們仍不以為意，願意賭上自己的學術地位努力說服其他人：黑猩猩跟人一樣是有情感的動物，不能以非人道的實驗方式對待牠們；並且要阻止濫捕猩猩，保護牠們的棲息地，避免這些親戚被人類親手滅絕。本書作者也是力倡好好對待黑猩猩的科學家之一。
黑猩猩對科學研究有重大奉獻。冷戰期間，美過與蘇聯作軍武競爭，其中一個關鍵賽事是比誰先上太空。蘇聯把狗送上未知的宇宙，美國則選了黑猩猩。
1959年起，美國空軍「招募」猩猩受訓，其中一項是訓練猩猩照指示作簡單的機械操控
(目的或許是想瞭解上太空後的猩猩是否能保持記憶、行為能力)，做對了就給香蕉球做獎勵，錯了的話會有電擊懲罰。而猩猩的表現令科學家們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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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第一隻升上太空的猩猩──漢姆(Ham，1956~1983)
此為漢姆返回地球並被救起後，與船員握手的經典合照
(圖片轉引自維基Ham條目) 繼漢姆之後，伊諾斯(Enos，?~1962)也升空了，是第一隻送到繞地球軌道的猩猩。牠搭乘的火箭出了些意外，香蕉獎勵裝置也發生異常，導致做出正確的操作卻仍會給予電擊。依傳統理論，沒智慧的動物為了避開懲罰取得獎賞，應會改變操作方式；但是伊諾斯堅持按照一年多來訓練習得的步驟操作，不理會電擊。最後伊諾斯平安返回地球。科學家後來複製類似的情景作實驗，結果人類幾乎比不上伊諾斯的表現，更沒有人願意被電。美國政府確認自身的科技能力後，陸續將太空人送上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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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那位就是伊諾斯
(圖片轉引自維基的Enos條目)
猩猩完成了牠們的任務，但人類愧對牠們。那些太空人名利雙收，太空猩猩卻走上窮途末路。伊諾斯在隔年病逝；霍太(首隻進行太空任務的猩猩)被送到動物園，在鐵籠孤獨地活了17年，轉到另一家動物園後才遇到同伴，度過生命中最後的3年，年方26
(野外猩猩可活到60歲)。其他的太空猩猩，則淪為醫學研究的對象，被當作人類的替身，遭遇各種殘酷又致命的實驗
(當時可沒人在意動物權呀)。
這些黑猩猩的身世也十分悲慘。空軍招募的猩猩是從非洲找人抓來的，捕捉方式是獵人射殺帶著寶寶的猩猩媽媽。在樹上的猩猩媽媽中彈墜地時，為了保護孩子免於傷害，會抱著孩子以背部著地，然後獵人扒開猩猩媽媽的手，將哭喊著的寶寶綁在竹竿上帶走，再裝箱海運。大多數的猩猩寶寶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每十隻裡面，頂多只有一隻能活著到美國。
為什麼猩猩會受到這樣的待遇？因為西方傳統思維視人以外的動物當成沒生命的機器。笛卡兒認為其他動物只是「不會思考，沒有靈魂的禽獸。」大自然是部機器，禽獸則為其中零件，而人類為超脫一切的主宰。
作者認為，歐美世界會有人類獨尊這樣想法，是因為他們過去沒遇過猩猩，這類與人這麼相似的動物。非洲人很早就認為猩猩地位不凡。猩猩的英文chimpanzee來自剛果語，原意是「假人」；西非各族稱猩猩為「另一種人」、「人類親愛的兄弟」、「野人」、「回到森林的人」。
歐洲人接觸猩猩，是在人類理性戰勝一切的科學革命發生之後。人們不願見到萬物之靈的地位受到挑戰，百般貶低其他動物，尤其是牠們做出以往被視為人類獨有的行為，如使用工具、文字、語言時，便會拒絕接受，並修改那些行為的定義以確保獨尊地位。
許多科學家嘗試教猩猩說話，最後皆以失敗告終，因此斷定猩猩智商不高。但有一派學者認為，猩猩的發聲器官與習性使牠們無法學會說話，因此換了另一種語言：手語。結果第一隻能以語言和人類溝通的猩猩誕生了，牠的名字叫華秀(Washoe，1965~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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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秀近照
(圖片轉引自維基華秀條目)「當你看到坐在車庫的黑猩猩抱著玩具自言自語的樣子，我不相信還會有人質疑牠是沒有情感的機械。」(作者語) 作者是因為一個研究計劃認識華秀的。當時作者想獲得研究生的工作，而教授不認為他合格，不過華秀卻熱情地上前招呼，使作者得以留在這個猩猩手語實驗計劃。實驗內容是把華秀當成人類小孩教養
(嚴禁暗示華秀與其他人不同，免得牠起疑)，在人類家庭裡成長，讓牠在與人類互動過程習得手語。實驗成功了，學會幾百個詞彙，能和人作簡單溝通，例如說「我要吃西瓜」、「我躲在衣櫥裡」。
由於猩猩長大後脾氣會變得難以控制，實驗告一段落後教授決定把牠交由大學研究所收容，作者陪華秀一起去。就在那裡，作者看到那些教授是如何對待被當成實驗品的猩猩。為了防止猩猩逃跑，鐵欄裝著倒鉤；為了讓猩猩聽話，而以電擊棒和塑膠子彈伺候。華秀頓時掉入地獄，除了覺悟自己並非人類外，牠的第一個孩子也在此喪命。作者也忍無可忍，想辦法為他的朋友做一點事。後來他終於成立一個協會，將華秀以及部份猩猩移到為猩猩量身打造的新天地，並致力於拯救受到殘害、瀕臨滅絕的猩猩。
本書最後幾段是他與猩猩們互動所得到最重要的啟示，也等於是此書主要內容的濃縮，並凸顯其中的意義：
五歲的華秀首次看到同類，卻嫌惡地形容他們為『黑蟲』。一開始，華秀一直抱著『人類的優越感』，對其他猩猩不屑一顧，認為他們長相怪異，也不會打手語。後來，華秀慢慢放棄了她的優越感，深深地關愛這群親族。她照顧小猩猩，挺身保護弱者，更救了一隻新來的猩猩一命。我常常想，華秀一朝起來發現人事全非是什麼感覺？正如我的曾祖父有一天突然發現他有一半黑人血統，有何反應？他能認出真正的自我，擁抱自己的奴隸，把他們視為自己的親人？還是因為憎恨自我和恐懼，變本加厲去迫害他們？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做？
有人會說，這不可能發生。
但這種事已經發生。達爾文告訴我們，猩猩和我們有親緣關係時，人類突然像經歷一場噩夢：他們和我們一樣。百年來，我們以否認、高傲和私利消滅了幾百萬隻猩猩，等於殺光自己的兄弟。如果我們繼續殺戮，遲早有一天將發現我們自己拆掉了這個活的演化環結。華秀不時提醒我，人類在這地球上並不孤獨。過去六百萬年這條路上一直有朋友與我們相伴，生理與靈魂和我們近似，我們稱他們為『黑猩猩』。(引自該書P.346) 這本書是少數能讓我感到震撼的作品之一，透過作者與猩猩種種互動的描述，的確很難再把猩猩看作沒血沒淚的機器。最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場景，是作者前往實驗室探訪被當作愛滋病實驗品的老友。那隻長期孤獨關在鐵籠、飽受愛滋病病毒摧殘的猩猩原本眼神渙散、死氣沉沉，在認出作者後臉上浮現久未出現過的笑容，一起嘻戲十幾分鐘後，那猩猩重拾往日活潑的神采。但在作者與牠道別時，原本帶有笑意的嘴角瞬間往下掉，彷彿瞭解牠又得回到原來地獄般的生活。那萬分的沮喪，即使僅透過文字描述，也令人心碎。
正是因為像人，才會過著那麼悲慘的生活，猩猩若有知，一定怨恨為何要當人類的親戚，以致淪為種種醫學研究的實驗品。後來很多科學家也質疑以猩猩作為人類替代品的效果，儘管基因相似度高，但許多病毒與藥物對猩猩的效果與對人類的作用差別甚大。
而那段藐視猩猩能力的過程，不禁讓人聯想到那些種族歧視的言論。貶低猩猩的論點，與歧視黑人的言論如出一轍。過去白人認為黑人沒感情、智商低，所以任意的從非洲綁架大量的黑人，賣到歐美國家當奴隸。剛好黑人與猩猩都住在非洲。
當然猩猩跟人類還是有差別，但也應給予相當的尊重，至少記得牠們是有情感的動物，不要瞧不起牠們、虐待牠們。例如在動物園看到猩猩，不要丟垃圾食物給牠們吃或拿東西砸牠們，當然對任何動物都不應該這樣做，這是最基本的道理。而遇到沒禮貌的猩猩也要原諒牠們，因為牠們被關得精神出問題，所以才會以丟石頭、吐口水之類的方式發洩。
那些好萊塢的科幻災難片，除了顯示人們對於自身地位有朝一日會被取代的危機感外，可能也是知道自己老是欺壓其他動物、機器人而感到罪孽深重吧。不過如果真的出現可與人類平起平坐的生物，應該有助於人類釐清自身地位，更加瞭解自己。當然前提是人類沒被消滅掉。
延伸閱讀：
《我們人類》，左岸文化出版探討「人類」的定義是什麼？
思索為何人類的胎兒和腦死的人皆有人權，為何成年的猩猩卻沒有之類的議題
重新反省人與非人的分界，以及應賦予各種行為能力的人與其他智慧生物多少人權
《猩猩心事：寧姆猩斯基的故事》，貓頭鷹出版另一隻學會手語的猩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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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優仕網共產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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