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盡島II-5】02.促膝長談

『…………』

    「你是誰？」洛年困惑的疑問。

    『…………？』

    黝黑。在這目不見光，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域內，一個聲音迴盪在這無法精準測量卻能感知狹小的空間內。這個聲音極其熟悉，話語中透著熟識的懷舊感。

    但，也不是許久未見，反而是長久溝通下的故友。

    『…………………………………………！？』

    「沒有忘記啦！只是突然醒來，誰會反應過來啊。」洛年搔了搔首，別過頭說道：「對了，小傢伙妳在這的話，代表我又回來了？」

    『……………………』

    「暫時？什麼意思？」洛年望著某方的黑影，只覺那黑影有股失落。

    『………………』

    「啊啊，那樣子都沒死啊？我還真是命大。」洛年輕撫著自己肚上那一環突起的肉丘與新鑿出的傷口，感嘆道。

    『……………………』黑影竄起一股哀愁，但也同時浮起了一抹貪玩的笑容。

    「哈？我不是每天都有跟妳連絡－－喂！妳別亂咒我死啊！既然知道我沒死，那我得趕快回去才行。」洛年蹙眉，但是想不起來該怎麼回去，問道：「欸，小傢伙……怎麼回去？」

    『………………！』

    「媽的，妳不要欺人太甚。」洛年怒道：「就算不用妳我也出得去啦！－－啊對了，妳這小傢伙，可不可以自動幫我施法啊？每次都要拿著筆記本，拿久了很彆扭。」

    『……！…………』

    或許這是百年來僅有的幾次，洛年雙手合掌，低首乞求：「拜託了！」

    『……………』

    「太好了！這樣子以後都不用被小惡女罵，也可以自保！」

    『………………………………♪』

    語畢。黑影便撲了過來，懷扣住洛年的頸子，在她臉頰上烙下一香甜吻。

    「……喂、喂！」洛年的臉龐忽然刷紅，雖然自己對親吻這種事情不會太介意，但也不是完全不介意啊！

    就在洛年要反駁時，忽然黑暗倏地消遠，變換成一小點光芒，光芒再瞬間擴散。

    「……洛年、洛年！」又是一個熟悉女子的聲音，今天是怎麼樣？認親大賽嗎？

    洛年微睜開眼，灰階的石製天花板映入眼簾，耳邊傳來少女激動的吶喊。

    「……小丹。」洛年吃力地說道：「不要叫那麼大聲，耳朵會痛！」

    洛年雖然很想一拳給她敲下去，敲在這百年未見的故友頭上。但是無奈身子被刺穿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即使有了光術的快速治療，但速度也不及百年前鳳靈之體那樣子快速。

    洛年微坐起了身子，雙手吃力地撐著。

    「洛年！你終於醒了。」小丹高興地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隨即湊近洛年，在他頸子的部分嗅了嗅。

    媽啦？這小ㄚ頭什麼時候會這個動作了？

    「果然真的是洛年。」確認氣味之後的燄丹才坐離了他。

    「小丹，我怎麼會在這？」洛年望向自己的肚子，看來已經被人包紮好了。

    整齊的繃帶微微透著血漬，絲毫沒有緊繃感，宛若無物一般的技術。這應該是丹翠包紮的吧？不過她們人呢？

    洛年利用探查能力搜尋了一下，立馬便知曉眾人皆在外頭約莫二十尺的地方圍成了一圈？而包圍在他們身旁的竟然是麟犼一族？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洛年想要開口的時候，忽然一名成年的女性，不對，是化為人類模樣的雌性麟犼，開口說道：「人類，百年前就已經提醒過你不得在擅闖麟犼地盤，你仍不聽？」

    啊，這個聲音……

    「那個，不是的，我們只是要前往魔法島，不料卻被應龍襲擊，所以才會出現在你們的地盤上。」洛年搔了搔首，望向有著一雙銳利赤眸，而赭紅的長髮被銀色的髮簪盤成了古代的倭墮髻。她身上有著與虯龍同樣構造的鱗片甲，赤紅的麟甲像是染血的戰甲。然而最令人詫異的是她那白皙的肌膚，高挺的鷹勾鼻？媽啦！原來燄丹的奶奶是個大美人！

    百年前錯看了妳，還真是對不起，還以為妳是個佈滿皺紋的老太婆，沒有想到竟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人類，你在想什麼無理的事？」燄丹的奶奶沉音低吼，面露不善。

    「沒……沒有。」洛年慌張的揮手否認。

    媽啦！難道燄丹奶奶也是鳳靈之體？洛年不曉得自己的心聲被她所知，但是就燄丹奶奶的角度來看，洛年一直望向自己的臉龐，然後蹙眉低吟。就算是一般人也會感到不悅，認為這人不是怪胎就是在望著自己想一些無理的事。

    洛年管不了那麼多。只感奇怪的是，為什麼燄丹的奶奶不像小丹一樣，是完全屬於精元本體的外貌？小丹、小芷、小霽都是如此，但是虯龍一族好像都不是如此？洛年想起了當年敖旅與龍王母的模樣，幾乎都是這個打扮，頂多配上一把闊劍罷了。然而，麟犼卻跟他們打扮差不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算了……想了那麼多也沒有用。

    在洛年一連串的思緒糾結與燄丹奶奶下未定論的情況下，洛年忽感一個更為強大的氣息迫近，這個氣息縮然已經刻意隱藏了，但是仍能顯示出她與在場所有麟犼的差距。

    只見燄丹站了起來，撤到一旁低首不語。她的心底冒出了一股畏懼及憧憬，兩者交雜而顯得複雜。甚至連燄丹奶奶也退到了一旁。媽啦？難道這個是所謂的大人物？像龍王母那級的？

    只見那裝扮與麟犼奶奶相仿的大人物走近。她有著比燄丹奶奶更加深沉、更加年邁的容貌。但是，她以那駭人的氣勢珠字說道：「人類少年，吾乃初代麟犼，道號燄彤。」

    燄彤尚未等到洛年回嘴，便再起朱唇：「吾等只許汝等待到傷癒，倘若傷已癒，便離開吾等地盤。」

    「……是。」洛年深知這群大妖怪的能力，也知他們的個性。再加上，這是他們的地盤，所以洛年也沒得反駁什麼。

    「那個……」燄丹有點畏畏縮縮的出了聲。

    「丹，有何事？」燄彤微瞥一眼。

    「……洛年是懷真姐的朋友，可不可以讓他留下來？」燄丹至今仍不敢對上燄彤的雙目，那份威嚴，或許比得上虯龍的降伏之氣吧！

    「丹！在奶奶面前，胡說什麼！」最先出面制止的是燄丹的奶奶，一臉兇惡的斥喝道。

    看樣子麟犼的家族沒有窮奇那麼和樂啊……洛年在心中暗自嘆道。

    「欸～」燄彤出手制止了燄丹奶奶，面向洛年說道：「仙狐懷真？那個常在龍王母身旁轉的小娃兒怎會結識汝？」

    ……這……對龍王母都沒用了，看樣子鳳靈之體之事也沒啥好隱瞞，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現在道息也散盡，麟犼一族留下自己也無用。起碼不會像懷真所說那樣，互有妖怪來搶道息就是了。

    「當初鳳凰允諾懷真要幫她換靈，不料卻陰錯陽差地換在我身上。然而我只是個人類，最初也不會控制道息，所以懷真便每月定期來吸收逸散的道息。」洛年有點含糊地說道，往事便這樣一幕幕勾起，心中也有多少感慨無法吐出，只能隱隱埋在心底。

    「鳳靈之體啊？」燄彤雖似早已察覺，但是有點訝異的說道：「那汝今怎又沒了道息？」

    「這……說來話長。」洛年搔首別過了頭，有點不太想講。

    「哦？說來聽聽？」但是燄彤卻似乎感到有趣，想聽聽傳說中鳳靈之事。雖然自己並非沒見過，但是來到人間界，這等新鮮事可是很難聽聞的。

    洛年對此感到訝異，沒想到初代麟犼竟然是如此和善的好奇寶寶？

    「汝等先出去吧，妾身想與這人促膝長談。」燄彤揮揮袖子便盤坐了起來，也示意著另兩人離開此地。

    「啊！小丹。」洛年忽想起，如果要去外面的話，說不定會被小惡女問到話，所以還是先提醒遺下好了。」

    「嗯？」小丹驀然回首，嫣然一笑。

    咦？怎麼回事？是被曾曾祖母壓迫太久，無處釋放？算了。洛年說道：「我現在化名為沈凡，不要講錯哦。」

    「為什麼要改名？」燄丹詫異的歪頭問道。

    「嗯……就像你們道號一樣吧。」洛年隨邊掰出了一個理由，只好這麼做了。

    「嗯～我知道了。」燄丹嘴角露出一彎笑容，便轉身邁步出去。

    而這個舉動反而令洛年感到尷尬。頓時才想起，媽啦……把小丹趕走了，那我該怎麼辦？他有點驚慌地望向了燄彤，只見她滿臉笑容的回視自己。

    洛年吁出一口長氣，只能與她促、膝、長、談。

    ♨

    此刻，走出洞窟的燄丹臉上帶著笑容，但是望見圍坐在地的人類的時候她的表情又變得嚴峻。

    她望向了人群，只見大魔導師、狄韻、清嬿和李允生圍坐在一起。燄丹剎時間認不出來，但是一湊近時才發現裏頭竟然有認識的人！

    「啊！是你！那個當初我跟洛……沈凡救出的小孩子！」燄丹大聲地喊道，舉手指著杜勒斯，這個聲響引來了族人的目光。

    被指名的杜勒斯也是微感困惑，但是一下子便想起來了眼前這個女子是誰，畢竟百年的樣貌未曾改變，很輕易的就能認出來。

    「杜勒斯叔叔……你跟沈凡一起出去過？還有，為什麼她叫您小孩子？」最初提出疑問的是與其最親近的狄韻，而這個問題彷彿也戳中眾人的疑問一般，將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

    只見杜勒斯露出智者的笑容，滿臉的皺紋更糾結在一起，輕笑道：「好久不見了，當日的救命之恩還來不及答謝。」

    救命之恩……？人稱十聖的堂堂大魔導師竟然會被人家救？而且還是這個看起來輩分最小的麟犼？這也太奇怪了吧！而且為什麼是沈凡跟這個妖族”一起”救出？

    「沒關係，維護弱者本來就是強者應做的事，而且而是洛……啊！沈凡要我做我才做的。」燄丹還有點喊不習慣洛年的新暱稱，念起來總覺得有點彆扭。她抓了抓頭說道：「話說，你現在變很強了，要不要跟我打打看？」

    燄丹煩惱的情緒瞬間化為興奮，百年來已經很久沒有碰到如此傑出的人類可以切磋，她正摩拳擦掌的時候，忽然一重擊砸在頭上，令燄丹不得不趴倒在地。

    「－－奶奶！」燄丹淚水盈眶，差點連腦袋都被打下來了，她撐起身體，反駁說道。

    「別忘了奶奶只是叫我們出來！要是妳打擾到奶奶跟那個人類聊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燄丹奶奶竟像個少女般，環抱著身軀顫抖著身子……？

    一被這麼提醒的燄丹也不爬起身子，反而雙手抱頭在地上蜷縮起來顫抖。這個話題令在場麟犼全都動員了起來，每人眼神之中都帶著恐慌，甚至還有人差點哭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看不出所以然的狄韻等人傻愣在那，沈凡到底是什麼人……？不僅認識麟犼一族，還可以被麟犼一族搭救。而且還跟這個輩分最小的麟犼感情甚深的感覺，甚至還一起救出了杜勒斯叔叔？現在又在洞窟裡跟所謂的曾曾祖母聊天？這個臭老頭，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看看你的真面目！

    另外附贈一枚昨日繪出的狄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