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之終-交疊身影】28.德恩侵城

奔跑著。

    一名少女在在布上紅毯的長廊奔跑著，長至腰際的褐色柔髮隨著身體的跳動而飄動。

    她踏著紅毯，越過了長廊，空間瞬間拓展開來，狹隘的長廊連接的是寬敞的圓形空間。

    「……榫。」她低語呢喃。

    臻茗在房間的正中間停了下來，像四周環繞一圈。

    這圓形的房間是數個向外延伸的長廊間的交界點，高約三層樓高的華麗水晶吊燈藉著陽光散著七彩的光芒懸掛在那。

    這裡除了吊燈與鋪在地上的紅毯以外，什麼都沒有。

    該往哪走？

    已經十年沒有在宮中跑動的少女開始猶豫了，躊躇的心情在決定該往哪個方向跑。

    明明此時應該要去尋找失落的王子的，卻被這交岔的路口所困。

    臻茗紊亂的思緒開始糾結了起來，因著急而緊張的心境也慌了起來。

    到底該走哪？哪邊才可以找到榫？

    乓！

    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刻，突然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

    自頂上落下無數的玻璃碎花，像是下著七彩的雨一般的墜落。

    少女反應性的舉起雙手遮擋從空而降的碎片，碎花在接觸到臻茗的肌膚之前就被無形的氣流彈了開來。

    其餘沒有對少女造成威脅的玻璃們紛紛在紅毯上跳起了舞來，而其中隨著玻璃而來的舞伴才是最重要的主角－－三隻狼人形態的德恩。

    「咦！？」少女驚訝的輕叫了一聲。

    三頭身長近乎兩尺的狼人身上飄散著令人厭惡的黑色氣息，宛若珠子般的赤色眼眸帶著銳利的視線瞪視著眼前的少女。

    其中有一頭狼人破天一嘯，隨後朝地用力一蹬衝向了臻茗。

    褐髮少女用腳尖輕輕一踮，長髮隨之飄起，旋身躲過直衝而來的狼人。接著另外兩隻德恩也舉著尖銳的利爪直奔而來，眼看不妙的臻茗再次輕踮腳尖，身子一彎鑽過了兩隻德恩。

    覺得一直閃躲也不是辦法的少女架起了平時訓練的架式，左手在前，右手在後，雙腳一直保著小跳的狀態。

    當她一變換姿勢時，剛才攻擊被躲過的狼人早就已經站好了身，再次衝刺而來，這次牠的速度更加的快速。少女身子下一蹲，朝著迎來的狼人側身一踹，這一腳完完整整的踢在狼人的臉上。

    狼人臉上的噩息瞬間被踢得化為氣體散了開來，隨後又立即凝聚了起來再度轉換為有實體的狼臉。

    才剛踢飛了一隻，竟不能放鬆。

    另外兩隻狼人一左一右聯合攻擊，兩隻速度近乎相同，朝著少女直衝而來。

    「這兩隻是怎麼回事，雙胞胎？」

    她對這兩隻有默契的德恩小聲吐槽道後動起了身。

    臻茗的武技原本就只是在對於一對一的狀態下使用才能佔上風，要是一次來兩隻，如果摔了一隻那豈不是會被另一隻給撕成碎片？所以這種情況下只能－－逃！

    她立即轉身向後直線逃跑，而就在德恩快要逼近的時候，她也迫近了眼前的牆。

    臻茗輕身一躍，踩著石壁旋身一翻，雙腳朝著衝過頭的狼人後腦勺一踢。

    兩顆頭紛紛撞進了石牆之中，僅留下身體在牆外掙扎。

    「嘻嘻。」看到這般逗趣的模樣，臻茗掩不住笑。

    而她在嘲笑這兩隻愚笨的德恩時，卻忽略了另一隻臉被她踢爛的狼人。

    那狼人見勢又重新站起，不死心的又奔了過來。牠張開血盆大口，順勢要將少女的頭咬下。

    忽然。

    一道銀光自某個長廊的黑暗處射出，不偏不倚的刺中想要偷襲的狼人頭上。

    插在牠頭上的是一把銀制匕首，它散發著綠光。

    綠光侵蝕了黑影，將噩息變為氣體，漸漸飄散至空中。

    「咦？為什麼消失了？」臻茗困惑的歪頭低語。

    「不要站著發呆！」

    一個稚氣卻充滿魄力的字黑暗之中截斷了少女的疑惑。

    距離臻茗最近的那個長廊奔出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的兩束大馬尾隨著奔跑的風勁而隨風飄揚。飄逸的金絲因烈日的光芒而更加的閃耀，宛若陶瓷人偶般吹彈可破的潔白肌膚也因此更加的白皙。

    跑出長廊的女孩忽然轉身一擲，三道銀光劃破大氣，筆直的朝向長廊的黑暗處飛去。

    黑暗響起了清脆的聲音，換隨而來的是破空的怒吼。

    三頭狼人在紅毯上奔馳，到了空曠的房間時頓時停了下來。

    「咿－－！？」

    牠們突然發現兩頭夥伴的狼頭竟然卡在牆裡，發出短而尖的驚嚇聲。

    當這群狼人正竭盡所能的拯救自己的夥伴同時，臻茗詫異的望著眼前的小女孩，不過卻得到了女孩的一個冷眼。

    「看什麼？我這樣子妳又不是沒看過。」

    唔！果然戰鬥型態的小幽好恐怖，明明正常狀態的時候很可愛的說。

    臻茗在心中暗暗嘆息，對著少女苦笑道：

    「……沒有，只是為什麼小幽會在這？」

    「哈？現在整個城裡都是德恩，到哪裡不都一樣？與其廢話那麼多，不如趕快解決這群笨狗。」

    幽歆邊說邊將雙手伸進白袍裡，取出了八把飛刀。

    此時，那兩隻陷進牆裡的雙胞胎也已經被救了出來，五隻德恩圍成了一個圈，將兩人包圍著。

    「咦，什麼時候？」

    少女向後退了幾步與幽歆相互背對而站，小小的身軀沒有傳來應有的顫抖，僅僅是隨著平穩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律動。

    五隻德恩漸漸朝著兩人慢慢走近，其中有一隻不同於其他德恩大小的狼人特別顯眼，大概整整高出了其他狼人兩顆頭的高度了吧。

    那隻最高大的德恩直直朝著臻茗前進，完全沒有想要更改路徑的跡象。

    「哦～看樣子那個大個兒對妳有意思，那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幽歆回頭瞥了一眼那較巨大的德恩，輕輕笑道。

    「咦咦咦咦咦咦咦？這隻嗎？」

    沒想到不僅只是講話態度會變，連個性都會變成這樣子專橫？嗚哇～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是單單一對一的話，對我來講反而更加有利。

    臻茗很簡單的接受了女孩的建議，擺起了架式準備應戰。

    霎時間，兩人不約而同的奔了起來，但是卻是朝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衝刺。

    令人意外的是，其餘的四隻竟然如兩人決定的分配一樣，往金髮女孩包圍了過去。

    而與預料相符的，那大個兒朝著臻茗追了上來。

    褐髮少女腳尖一蹬，輕身飛躍而起，轉身來一技後旋踢直擊狼人的臉部。這次與先前那隻狼人一樣，身體飛了出去，頭化成了噩息，擁有實體的身軀承受不衝擊而撞上了厚牆。

    「果然很奇怪，為什麼就是不會消散？」

    她回想起了那道自黑暗竄出的銀光，刺進狼人的腦門後散發著綠光，接著噩息變化成氣體消散於空中。

    但是，自己為什麼就是做不到，明明都是鑲上瑞息成武器才是啊？

    少女不明所以的蹙眉望著頭部正漸漸凝聚回實體的噩息，而那頭狼人也沒有休息多久，當頭再度凝聚為實體時，對著少女一聲怒吼後又奔了過來。

    臻茗沒能猶豫太多，只見眼前的狼人瞬間迫近。近在咫尺的距離時，見狼人伸出利爪一揮，少女順勢壓低身子往狼人的身子裡衝去。就如在殿堂的招式一樣，撞進狼人的胸膛，抓住德恩的手臂借力一擲。

    在德恩飛出的同時，少女再度踏出步伐，追隨著被迫飛翔的狼人奔去。

    被丟出的狼人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靈活的在空中轉換了姿態，要撞上牆壁時已經是雙腳能與牆壁垂直的角度。

    牠與地表呈現水平，身子一沉，藉著踢擊牆壁的力道與地面平行飛馳。

    臻茗撞見以高速飛來的狼人心也不慌，猶如早就意料到一般，早在牠與牆壁接觸的瞬間，就躍起了身子。

    她高舉著右腳，等待狼人的飛來時給他一記下壓腿。

    狼人見狀，仍不改變軌道，反而舉起利爪，想要趁勢攻擊。

    當兩人交接之時，頓時發生一聲巨響代替兩人的動作。

    少女站在躺於地上的狼人身上，臉上微微滲出一點薄汗。

    看樣子是臻茗的速度略勝於狼人啊……

    不過勝利的臻茗也不是完全沒有事情，右腿小腿以上的部分被狼人的利爪劃出三道赤痕，滾熱的鮮血自傷痕緩緩流出。

    「說過了，不要發呆！妳光用踢擊是沒有用的。」

    兩人的對峙暫時告了一個段落時，幽歆仍陷於四對一的苦戰之中，但卻仍游刃有餘的感覺而抽空喊道。

    「咦！沒有用嗎？」

    臻茗面有難色的忍著痛，將視線飄下至腳底下的德恩。

    跟之前一樣的狀態，被踢中的部分化成噩息散了開來，隨後又漸漸聚集了起來。

    果然還是沒有用。

    可是想不透的就是為什麼，明明就是瑞息的武器，為什麼卻無法將德恩完全氣息化？

    少女的腦中閃過了一道綠光，那道綠光刺進狼人的腦門後，狼人變化成噩息逝去。而自己的卻仍然不行，無論是現在這隻腳下的狼人與先前被幽歆去除的狼人都一樣。

    兩者的共通點都是先化成噩息而無法動彈，但是卻都能再度凝聚成為德恩繼續攻擊。

    當臻茗陷入混亂的思考中，女孩再度對著不知所措的她喊道：

    「旋靴與守禦靈的瑞息型態是同一種的，都只是如與保護個體的防禦型態，而不是屬於擴散型的攻擊型態。」

    「唔……那是什麼？」少女對於聽不懂的新名詞發出了哀號。

    「哥哥沒有解釋過嗎？治癒靈除了治療身體以外仍有相反的作用－－毒素。而攻擊靈是火炎，守禦靈則是冽冰的附加屬性。」

    毒素！？火炎！？

    難道那道綠光就是所謂的毒素嗎？所以德恩才會死掉囉？

    那火炎又是……？

    「嘎吼！！！」

    腳下的狼人已經漸漸恢復，牠欲用雙手撐起被少女踩住的身體，不料卻驚動了臻茗。

    「不要動啦！」

    少女正要失去立足點時，忿忿的不斷跺著腳後跳離了德恩。

    「嗚～～～嗯～～～」

    狼人發出呻吟，好好的背竟就這樣被踩得「血肉模糊」，這是新式的虐待方法嗎……？

    牠｜｜又再度陷入了沉寂。

    「唔，又得重想了。」

    少女有點不悅的抱怨後又陷入了思考，不過這時解答卻已經來了。

    「火跟毒都只要有傷口就能侵入德恩的體內，將噩息整個淨化。冰不會自己滲透自傷口，所以我也不曉得，妳自己試試看吧。」

    這解答……有用嗎？

    雖然是有講了「火跟毒都只要有傷口就能侵入德恩的體內」啦……只是這又是什麼？

    守禦靈的冰就不行嗎？不然為什麼每次都只有化成噩息而已？

    傷口！？唔……試試看吧！

    臻茗將手伸進了渾噩的德恩身體裡面，露出有點厭惡的表情。

    唔……裏頭軟趴趴的感覺好噁心……

    接著，飄動的噩息停止了動作。

    一縷冷氣自臻茗的手中漸漸飄散，化作氣息的德恩也就此固定，宛若被凍住一般。

    她緩緩的抽出手，而當她抽出的同時，德恩化成了六出隨著自長廊吹來的風飄逝而去。

    一波透徹的黑色雪花，飄散。

    「咦！？……成功了？吶吶！小幽，我成功了耶！」

    少女厭惡的表情被初次成功的喜悅所剔除，她開心的展開了笑顏，想要向提供自己提示的幽歆報喜，不料……

    金髮女孩似乎快要不行了，雖然全身上下沒有什麼致命的傷，但卻是傷痕累累。

    她吃力的喘息著，眼神有點疲倦。

    －－糟糕！！

    四周的狼人動起了身，在臻茗趕得到的距離之前，已經高舉著利爪。

    揮下！

    「小幽！！」

    少女拉高了嗓音，尖銳的喊叫迴盪在空間之中。

    幾縷金絲映著日光飄落，女孩靜止不動。

    「…………」

    臻茗歛起了笑容，不安攀上了臉龐，雙腳不禁一軟跪坐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

    少女的聲音漸漸哽咽，呆滯的眼神只能投在靜止的女孩身上。

    「啊～啊～」一個稚氣的聲音響起。

    幽歆舉起了手，將被利爪劃過而減少幾絲金髮的馬尾解開，重新綁了一個馬尾，這個馬尾是將兩個馬尾整合在一起而成的一束大馬尾。

    泰然綁完馬尾的女孩緩緩抬起了頭，眼神突然殺出一道銳利的眼光。

    她將雙手伸進袍中，取出了八隻飛刀，咧嘴一笑：

    「啊啊，看來你們這群笨狗很欠老娘的調教呢？」

    一瞬間，八道銀光劃過空氣，將兩隻狼人的四肢硬生生的釘在牆上。

    「…………」

    這下她笑得更開懷了，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

    那不是害怕的顫慄，而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要不要老娘教一下妳們這些白癡做狗的基本禮儀啊～哈！？」

    俄而，又有八道銀光釘住了另外兩隻發楞的狼人。

    幽歆再度從懷中取出了預先準備好的武器，這次不是八隻飛刀，而是裡把散發著微微綠光的匕首。

    她伸出小巧的赤舌，輕舔了匕首的刀身，露出與刀鋒相仿的銳利眼神。

    輕笑。

    接著，寬廣的空間依序響起四組高潮迭起的－－

    「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胤血痕-螺旋誓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