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之四-模糊殘影】21.犯人捕獲

一個白色的小房間。

    房中擺放著一個會客用的咖啡色方型小桌，潔淨的玻璃面上擺放著一籃散發的濃濃奶香。而除了麥香之外，房裡各個角落更瀰漫著一股令人心情沉澱的紅茶幽香。

    分別互相對視而坐的絲諾兒與宸兩人手上皆捧著有著紅玫瑰花紋的白瓷茶杯，杯裡清澈的茶紅液體便是那飄散在房裡的源頭。

    擁有一頭黑色頭髮的絲諾兒用小巧的朱唇輕啜了一口後露出了至福的表情。

    隨後，她放下了紅茶又拎起了竹籃中的牛奶貝果，一口咬下。

    「嗯～這黃金的外皮被烤得恰到好處，咬下去外脆內軟。而裡頭蓬鬆柔軟的口感加上在嘴裡瞬間擴散開來的奶香。啊啊～～真是人間極品♡」

    黑髮少女自顧自的描述出那逸散著濃濃奶香的貝果，捧著臉一臉幸福的望著手中的貝果。隨後又多咬了幾下，一個個貝果接二連三的被她給吞進了那纖細的腰中。

    當她吃完貝果後像小貓一樣舔著仍沾有貝果上散發出香氣的油脂後，馬上又板了個臉。

    ……這人怎麼回事？

    僅僅啜飲著紅茶的宸不明白這人怎麼習得可以在兩個極端的表情之間瞬間變換的技巧，默默的拿起茶壺將已被飲盡的茶杯添上熱熱的紅茶。

    「崩傭呿棗人？」（不用去找人？）

    仍咬著貝果不放的絲諾兒丟出了個含糊不清的問題。

    但冷面的宸卻意外的聽得懂，平平回道：

    「用不著麻煩。陛下的傷勢呢？」

    「們素，只素斤威粽商偶已。」（沒事，只是近衛重傷而已。）

    當時銀光急落而下，鮮血飛濺。

    眾人的焦點落在腥血的源頭－－銀箭的箭頭。

    那枝箭並未偷襲成功，他穿透的是王身邊近衛的背部。

    儘管近衛穿了盔甲，仍然承受不了銀箭穿透力，而因此被穿透了肺部。

    現今仍處於醫院的加護病房裡，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

    得到回答的宸點了點頭後輕啜了口茶。

    看著少年冷冷的回應，絲諾兒的嘴角微微仰起，她叼著貝果直勾勾的注視著少年。

    －－盯～著不放。

    一直被這異樣的眼光所凝視著宸不禁抬頭回視：

    「幹嘛？」

    「沒事。」

    明明說了沒事的絲諾兒卻仍舊直視少年。

    「……又幹嘛？」

    沒想到這默默無語的冷面家臣竟然會對絲諾兒的視線所動搖，他不耐煩的再次問道。

    不過黑髮少女沒有立刻回復他，她自胸前的口袋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冊子。

    她吞盡了方才叼在嘴是的貝果後又板回了臉說道：

    「四天前、三天前、前天、昨天，半夜十二點有出入貝勒殿堂的紀錄。」

    少女說出了四個時日，頓了頓點後抬頭繼續說道：

    「今天不用去嗎？」

    「…………」

    被這麼問話的宸先是一怔後便是無言以對，隨後他的嘴角勾勒出一彎微笑，自顧自的說起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無能的家臣侍奉著未來將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的王子。

    他每日小心翼翼的照料著王子，甚至與王子對話都覺得是過分奢侈的。但是他犯錯的頻率卻越來越高，也因此老是捱得資深女傭的責備。

    不過，王子卻頻頻解救了無能的家臣，甚至露出燦爛的笑容向家宸伸出援手。

    久而久之，家臣對於這份笑容的依賴性日漸增長。那無能的性格與技能也決定為了王子而改進，使得他漸漸成為出色的家臣，也決定他要侍奉這王子一生。

    但……某一日，王子被宣判失去了王位繼承權，家臣也同時被被拋棄了。

    「為什麼！？」

    家臣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而失了應有的禮節，對著王子大喊。

    「汝要服侍的是王，不是吾。」

    像是被勾出魂的王子徬徨的緩緩說道，他小小的身軀像是負荷不了嚴重的打擊而左右搖晃著。

    「不要、絕對不要！我的主人只有您一個。」

    平時總是面無表情的他這時臉上卻整個揪了起來，對著主人哀求著。

    「…………」

    王子沒有回答，僅僅無語的用那宛若失了魂的空洞眼神注視著他。

    本是白裡透紅的臉頰如今卻失了血色般的蒼白，那赤如珀玉的眼眸也失去了水潤的色澤，他那近白的唇忽然仰起了一個詭譎的微笑，自諷似的冷笑：

    「汝在說什麼？失去王位的吾已不是王了……」

    「沒錯，吾已經不是王了。」他像是再次確認般重複了語句。

    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隨後，王子像是崩潰般的扶著長白木桌低首頻頻笑著。

    每個笑聲都在諷刺著自己的無能，以及隱藏著令人悲憫的惆悵。

    哀傷的，悲悵的，以及……懊悔的。

    故事就這樣中止了－－

    「然後呢？」

    被宸那長長的故事所一字字催眠的絲諾兒半闔著眼，一股睡意襲上，打著呵欠詢問。

    真是個吃飽就睡的人呢……

    宸望了望少女的模樣，簡直像個慵懶的小貓（？），他暗自輕笑小聲的說道：

    「然後－－家臣展開了復仇。」

    眼皮已經越來越沉重到近乎無法單靠意識支撐了。

    正當黑髮少女側身躺下想要安穩入睡時，肩上的褐色精靈卻突然「咪、咪！」的叫了起來。

    輔助靈吵得絲諾兒忿忿的撐起了身子，僅用一隻手就將那毛球給抓住，用惺忪的眼神狠狠瞪視著牠。

    被捕獲的精靈慌了起來，滾圓水潤的眼眸飆出大量的淚水以求原諒。

    「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

    精靈慌亂的哀求著而發出連環的「咪」聲，要是牠跟綿羊的「咩」聲比起來，說不定還略勝一籌也說不定。

    專注看著精靈淚眼汪汪可憐模樣的宸忽感到一股充滿莫名怨恨的視線殺來－－

    「犯人，捕獲了。」

    黑髮少女簡短的回答，隨後宛如斷了線的木偶「砰」一聲倒在黑色的會客用軟沙發上。

    ……睡著了。

    望見少女安穩入睡的宸站起了身子，用俐落的手法將桌上的茶具與盛裝牛奶貝果的竹籃，逕自走出了會客室。

    留下絲諾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胤血痕-螺旋誓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