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章——尊嚴（紅蓮篇）
踏在純白的有機物上，空洞的跫音迴盪在虛無之中。
撲面而來，是宛若生物般鼓動的炙熱。
座落於此處，是彷彿將「鬥爭」具現化的鎧甲雕刻。
為戰鬥而生。
為戰鬥而死。
這裡就是…
戰意之火——炎之神殿。
想要前往「新．阿爾卡迪雅」最深處的，四道關口之ㄧ。
通過四座神殿的連鎖防禦系統，才能前往「核心」。
無須多言，此處的把關者當然為主司「戰鬥」的「他」。
「法布尼爾…」
現在的你，是否已經擁有自己的理由？
===============================（任務十一：霸龍）================
劈開為首的巴爾格，開槍擊落遠方的砲台。
陰影處伏擊的雜兵，派上用場之前已遭鎖鍊槍貫穿。
軟弱無力的敵方彈幕自然被護盾拒門在外。
然後…
（「沒路？」）
已經到達盡頭？視線所及為純白石壁。
伸手觸碰，掌心的觸感與過往的經驗判斷：沒有暗門。
這到底是？武力？
「磅！」
使勁全力的斬擊，沒有造成任何裂縫。
「…」
這下，怎麼辦？
「？」
主電腦仍在運轉中——動體偵測器響起警告音。
轉頭，數枚採用反重力系統懸浮的機雷。
（「小玩意。」）
沒有多想，以「零式」隨意揮飛…
轟轟轟轟轟~~~~！
「？」
未料，遭擊飛的機雷撞至「充能斬」無法傷及的壁面，出現足夠人通行的窟窿。
（「原來如此。」）
穿過窟窿，鋪面而來的熱氣——眼前腳下是炙熱的岩漿。
隔著岩漿，是另一面白牆。所以要採用相同的方法？四處亦有機雷緩緩飄近。
機雷數會逐漸增加？然後要在半空中將機雷打向自己預期的立足點？
（「以陷阱來說，算有趣。」）
握緊劍柄，「傳說」躍向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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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刺穿過會下陷的軟泥地形。
三角跳往高處移動以躲避上升吞噬一切的岩漿。
將一年前見過的四手雜兵一分為二。
不消片刻，來到最後的閘門前。支手觸動地板上的開關…
循著朝下延伸的壁面，緩慢降落至一望無際的空間。
房間的盡頭，隱沒至黑暗。
他，佇立在中央。
「法布尼爾。」
沒有回應。
他，沒有回應。
內心，湧起一絲不安。
「法布尼爾？」
「宰了你…」
「！」
低沉的嗓音，傾訴殺意。
縈繞空間，一觸即發的氛圍。
然後，頭盔有著宛若雙角的他，抬起頭…
「老子，說什麼都要宰了你…」
那是，空洞的…渾濁。
「法布尼爾…你…？」
「老子一定要…宰掉你…傑洛！」
伴隨忽地高亢的語調，鬥將的身軀霎時被刺眼的光芒包圍。
吾之身乃鋼之軀。
吾之怒乃龍之焰。
昂首八方，制霸萬物。
咆哮於，彼方之荒蕪。
其名為…
「燼炎四首」。
與震裂大地的巨響一同降臨，是擁有四座龍頭砲的雙輪巨型戰車。
紅白相間的裝甲，張著血盆大口的雙角龍首，已將身分表露無疑。
釋放力量的第二階段——「精英型態」為四天王的特殊能力。
目的，就是排除欲進入「新．阿爾卡迪亞」封印區域的敵人。
是為了「守護」而創造的機能。
但如今…
「法布尼爾，你要扭曲自己的『理由』到什麼時候？」
迎戰彷彿吞噬空間的敵意，傑洛語氣卻傳達出些許遺憾。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放棄思考？甘願當普通的『兵器』？」
閉上眼，金髮隨搖擺的頭部晃動。
加重握柄上的力度，「那，沒什麼好說的了。」
擺好架勢，傑洛揮刃率先發動攻擊。
「吼吼吼吼~~~！」
震懾性質的咆吼——偌大的雙輪開始高速迴轉，同時點燃背部的爆進式推進器。
龐大身軀展現出完全不相襯的高速，避開光束刃鋒。
攻擊不成功，反手擲出「追跡者」——輔助推進器賦予的貫穿性襲向目標。
幾近直角的急轉彎之後，左右兩門砲台先後噴發熊熊烈火。
左衝離開火線，扭腰投擲光盾做誘餌；充填能量，躍起，劈向對手…
「鏘！」
面對敵人連成一氣的攻勢，四頭龍卻採取完全無視的態度——「切碎者」無法對其裝甲造成損傷，往一旁彈飛。再度點燃推進器，衝撞正騰在空中的傑洛。
「哼。」
杖著力量的橫衝直撞——如此蠻橫的戰鬥方法還是如出一轍。傑洛暗笑。
鎖鏈槍釘入地面，藉此改變軌道閃避攻擊。落地，回頭扣下板機…
「！」
視線中，近在咫尺的火炎彈，「磅轟！」
（「糟了！」）
勉強是避開直擊，但高熱光是擦過即造成損害——趕緊拉開距離…
不知是看穿「傳說」的想法，還是單純的想焚毀目標，四座炮口分別展開炮擊：頂端兩門持續射出火球，餘下則是360度開始掃蕩。
（「他的攻擊範圍太大了。」）
遭到龍火包圍，退路遭截斷。打算強行突破之際，火球形成的豪語卻傾盆落下。
「呿…」
不免挨下幾枚火球，抓到空隙的瞬間——「零式」斬落…
咚磅！
「咕啊！」
左側龍頭的劇烈撞擊，將傑洛擊上半空。
朝著尚無反擊之力的獵物，四座炮口爆發戰鬥至今最猛烈的烈焰。
將一切化為灰燼的火炎，「燼炎」。
彷彿無止盡的轟炸過後，是物體掉落地面的聲響，「咚。」
除了瀰漫空氣中的煙霧，毫無任何動靜。
「吼吼喔喔喔喔…」
被戰鬥慾望所支配的思考迴路，仍然清楚感覺到所謂的情緒。
贏了。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四頭龍仰天長嘯…
「就這樣？」
「！」
理當被燒成灰燼的目標，輕視的語響卻清楚傳進聽覺接收器。
總計八顆眼珠困惑的尋找聲音來源：來自正前方？
煙霧散去，顯示器得以對焦於仍然站立的敵人上。
「現在的你，不可能打贏我。」
「…」
傑洛裝甲多少因承受高溫而呈半熔，但是依舊屹立不搖。
搖搖頭，「現在的你，實在太弱。」
「一年前與我對決的你，強多了。」
為什麼？為什麼承受那樣的攻擊他還可以沒事？為什麼！
「你的火焰，無法擊敗我。」
「吼吼吼吼吼！」
四座炮口同時射出火球——卻被傑洛單臂一揮——房間彼端傳來爆炸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樣直接掃開我的火燄？為什麼！
「想知道為什麼嗎？」
看穿對手的動搖，凜然的聲調代表的是不容置疑的威壓感。
「有個笨蛋老好人告訴我，思考型機器人也是有『心』的。」
舉起左掌，指向自己的胸口。
「就像人類會因為心理影響生理，思考型機器人也不例外。」
平直升出的食指，指著四頭龍的中心。
「所謂的『心』，代表著『想法』、『理由』，還有『尊嚴』。」
「身為『新．阿爾卡迪亞四天王』的『鬥將』，你的『心』呢？」
「『紅蓮的豪腕』，忘記『理由』，拋棄『尊嚴』的你，怎麼可能會強？」
鏗鏘有力的一字一句，傳進那已沉入內心深處的意識…
我…我…我…老子是…
「你的『尊嚴』在哪裡？你身為引以為傲的『新．阿爾卡迪亞四天王』的尊嚴，拿出來給我瞧瞧啊！法布尼爾！」
老子是…老子是…「紅蓮的豪腕」…法布尼爾….
「如果忘記了，那我就讓你想起來，過去的你是何等強悍！」
收回慣用的「零式」，相反地，「爆發者」槍口對準停止行動的四頭龍。
「吼…吼…吼…」
「給我看清楚，這才是…你的火焰。」
扣下板機。
命中龐大身軀，是一枚渾厚的火球。
擊中的瞬間，由內而外擴散的爆焰轉眼間將巨大戰車盡數啃噬殆盡。
讓傑洛吃盡苦頭的招式。
自己，「紅蓮的豪腕」、「鬥將」，法布尼爾最拿手的招式。
「獄炎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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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視滿地的破裂裝甲，邁開步伐經過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的人影。
首先，突破第一道關…
「還…沒結束…」
「！」
粗野的嗓音，吃力地挺起身軀的思考型機器人。
回身凝視裝甲滿是裂痕的對手，「還不認輸？」
「當然，這場打架老子是挑戰者，當然是挑戰者認輸才會結束」
損傷過大而顫抖的雙掌，試圖握拳。
「沒錯，什麼復仇，根本不重要！」
「…」
握緊的拳頭，想必同樣握住「什麼」。
「為戰鬥而生，為與強敵一戰，為老子自己！」
沒錯，其他的什麼，僅僅是「其他」。
為何而戰，那是自己。
選擇戰鬥，這是自己。
不是因為誰，不為任何人。
戰鬥的，是老子。
艾克斯大人，陰沉死傢伙，老子還要繼續前進。
不會忘記你們，但也不會被你們所束縛。
「老子是『新．阿爾卡迪亞』的『四天王』，『紅蓮的豪腕』、『鬥將』，法布尼爾！」
浮現在黝黑的臉龐，是猛獸般齜牙咧嘴的狂妄。
從紅白甲冑散發出，對自己信念的驕傲。
「所有阻擋老子道路的人，老子都會將其擊潰！」
貫徹己身之道，尊嚴。
「…」
眼前那對雙眸，與一年前所見，別無二制。
這才是，你。
「這理由，不壞。」
「老子最討厭囉唆啦！放馬過來吧！」
「呵。」
與一年前無異，雙方衝向彼此。
笑容。
與強敵戰鬥的喜悅。
對可敬對手的尊敬。
對著眼前的面容，使勁全力…
颼！
「…」
傑洛的右拳，削過法布尼爾臉頰。
「嘿嘿…」
法布尼爾的右拳，抵在傑洛額前。
勝負，揭曉。
打贏的人是……老…
「咚。」
宛若斷線的木偶，「鬥將」倒地。
「了不起的『鬥將』，了不起的一擊，是你贏了。」
凝視昏迷的「勝者」。
爾後，「敗者」轉身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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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洛，遲早有一天，老子會超越你。」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