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某天，穗香到了北大植物園。雖然叫植物園，但規模和都市的完全不同。它附屬在北大農學院底下，而且佔地大到稱作是巨型的綠地公園也不為過。穗香去的並不是著名且有寬廣面積的戶外，而是沒那麼有名氣的溫室。雖然在月曆上已經算春天了，只是北海道還是有一點涼意，離樹木萌芽還要一陣子。
「大家真的都好冷淡喔…女生的友情真是變化無常啊…」
穗香有一點悶悶不樂。其實她今天和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說好要去買東西，但是穗香以外的人都把跟男朋友約會擺在第一，全部臨時都說不來了。
也是啦，難得星期天，這個年紀的女生都會優先選擇和男生說好的事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唉…好羨慕她們喔…」
穗香暗自後悔來到這個植物園。她原本以為這個地方沒什麼人，結果和她予測的相反，這裡盡是滿滿的情侶。會一個人來到這裡的，不是很喜歡植物的老人，就是上了年紀的觀光客，穗香是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
「穗香？咦，妳不是穗香嗎？」
「咦？啊…小泉小姐…」
有人從背後叫住穗香，所以她回頭一看。叫住她的人，是個穿著白衣、身材高挑、和短頭髮很搭配的美女。穗香當然認識這位美女。穗香的父親，也就是澤渡教授，在北大獸醫學院教書，而小泉就是其中一位優秀的助手。
穗香小時候就很喜歡動物，特別是馬。所以她懇求父親，自己也想幫忙照顧那些養在大學的馬，才會幾乎每天都到校園裡面的馬廄露臉。溫柔地一個個替穗香指導的就是這位小泉小姐。
「唉呀…妳一個人？」
「是啊…小泉小姐…不是的樣子…」
穗香很快就發現她身後站了一個看起來無所事事的男生，所以話說得有一點客氣。
（是不是還在約會啊…）
她是這麼覺得。
「沒事、沒事！剛剛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對吧？」
小泉轉過頭看了那男的一眼，他點了點頭就走掉了。
「沒關係嗎？」
穗香有點慌張地問了小泉。
「嗯。妳不用在意啦…反倒是穗香妳怎麼了？」
「我只是想過來看看而已…反正很無聊…」
穗香說得有些尷尬。
「喔～ 這樣子啊？」
小泉就不繼續問下去了，因為她了解到穗香似乎不想說太多。穗香也非常喜歡她這種成熟的應對。
「只是這裡…到處都是情侶啊。」
穗香看到一對情侶就在她眼前卿卿我我地抱在一起，她才會遷怒把話講得這麼重。小泉看到她這個樣子，就只是欣慰地看著她。
「穗香妳不知道嗎？植物園的溫室是這裡學生的秘密約會景點喔。」
「是、是這樣嗎…所以才會…」
「嘻嘻，妳還是老樣子耶。我一開始也是嚇一跳啊，妳居然會來這個地方。我還一度以為妳是跟男生一起…」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和男生過來！絕對不會！」
穗香整個臉都紅了，而且還堅決否定。
「妳會和男朋友約會又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才不會！」
「啊，沒事啦，會幫妳跟教授保密啦！我不會跟別人講的！」
「都說不是了！我真的沒有男朋友！就是這樣子我今天才會一個人………啊…」
穗香只把話講了一半，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不太好看。
「穗香啊，要不要喝個茶？妳可以慢慢說給我聽…」
小泉溫柔地對穗香眨了一眼。
◆ ◆ ◆
「喔～ 是這樣子啊。真遺憾啊…」
「對吧！大家都好過份喔！」
最後穗香在溫室裡面的一間咖啡店邊喝著茶、邊和小泉解釋她被朋友爽約的事情。
「我說穗香啊…某方面來說也是沒辦法的事…」
「咦？」
「像妳這個年紀的女生，對戀愛都很盲目…十七、十八本來就是個會純粹喜歡別人的年紀啊…」
「是、是嗎…我是不懂啦…」
「妳真的不懂嗎？」
「咦？」
「就算是妳也應該有喜歡的男生吧？」
小泉這麼一說了之後，穗香就慌慌張張地把頭撇到一邊。
「沒有！我討厭男生！他們一下子就會用下流的眼神在看女生，而且都很粗魯，我會怕…」
穗香自己和別人都承認她有男性恐懼症，這一點從她小學到她高中都沒有變。不，搞不好變得更嚴重。
到現在唯一一位值得她信賴且被她喜歡的男生，一直都是她回憶中的那位少年。
「真的嗎？一個都沒有？那妳初戀的那個男生…就是妳之前跟我說過的啊，和他分開讓妳很傷心的那個男生…Pure Eye那件事的…」
「那、那是…他是…」
穗香現在和小泉共同照顧的那匹馬，牠的名字就是Pure Eye。對，就是過去她在日高牧場所騎的、把她甩下來還讓少年受重傷的那匹白馬。因為讓小孩子受了傷而在等待處置的這匹馬，是穗香懇求父親讓她接管的。
在北大的獸醫學院，有將來要就職畜牧相關產業的，或者要當獸醫這類成天與牛馬為伍的學生，而且校區裡面也有馬廄養著這些動物。
和穗香一起照顧Pure Eye的就是當時還是學生的小泉。穗香和小泉的關係慢慢變好之後，最後才把關於這匹馬的故事說給她聽。在這以前她當然都沒跟朋友提起過，就小泉最特別。
小泉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很受男生歡迎，但她絕不會去跟男生撒嬌或去迷戀對方，是個時常保有自我的堅強女性，而穗香也欣賞她這個地方。身為獨生女的穗香，小泉的存在就像自己的姊姊一樣。
小泉還是學生的時候就很優秀，穗香的父親也常常稱讚她，說她在自己的研討會中毫無疑問是No.1。現在小泉也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助手，但她還是一樣沒有隨便讓男生接近她。剛剛穗香看到的男生，恐怕他也是豁出去了吧。就算是不太了解男女關係的穗香，這點程度的事情她還是能隱約了解一點。
「在我看來，我覺得他一定就是穗香妳初戀的對象啊…」
「是、是嗎…」
（那真的算我的初戀嗎…我胸口的苦悶…就是戀愛嗎…）
被小泉點出來之後，穗香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以前貨車載著少年離去、穗香抱著交換日記追著它，到現在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她胸口就會像被人緊緊勒著，還是會覺得很難受。
「那個…穗香，妳知不知道這朵花叫什麼？」
小泉突然指著溫室裡面的一朵可愛小花，這樣在問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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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勿忘草嗎？」 「嗯…那妳知道它的花語嗎？」 「咦？我不清楚耶…」 「它的意思是…『永遠不要忘了我』喔…」 「這、這樣子啊…」 穗香聽了變得有些難過，總覺得這個花語就是在講自己的事情。她蹲在那朵花前面，用手輕輕摸著花瓣。 |
「妳現在的心情不就是這樣嗎？」
「咦？」
「現在妳心裡面不就是不停地在說著『永遠不要忘了我』嗎？所以妳才會沒辦法和別的男生交往…」
「……………」
穗香感到困惑了，她自己也越來越搞不懂了。
要說不想跟男生交往，也一定是騙人的，這點她自己也懂，但就是沒辦法大膽地避開它。
「欸…穗香，妳要不要鼓起勇氣去見見那個人？」
「咦？我去找他嗎？」
「是啊…如果現在妳能去見見他，搞不好妳討厭男生的毛病也可以治好…」
小泉微微地笑著，最後還補充了這麼一句。
「…是說這次的學會，教授他說是在東京啊…」
◆ ◆ ◆
「去見…那個人…」
在大學的馬廄裡，穗香一邊幫Pure Eye梳毛、一邊呆呆地想著事情。馬這種動物，其實能理解人類的心情。Pure Eye似乎也知道穗香有煩惱，突然就發出讓她嚇一跳的嘶鳴聲。
「嘶咿咿咿咿咿──！」
「呀！」
穗香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現實，同時她腦裡清清楚楚地浮現當時她從馬上摔下來的畫面。
「…我、我還是去見那個人吧…」
那個時候，自己被少年抱住、那股說不出來的體貼溫柔，就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樣再次湧現。穗香總算是下定了決心。
「謝謝你…Pure Eye…託你的福，我已經決定了…」
穗香溫柔地撫摸著牠的鼻尖。
「噗嚕嚕嚕嚕…」
Pure Eye似乎很歡迎穗香的決心，也乖乖地在撒嬌。
◆ ◆ ◆
「綠之丘三丁目…你就是在這裡吧…」
幾天後，穗香搭了父親參加學會的便車到了東京。為了要讓父親帶上她，穗香非常認真、還熬夜幫忙製作摘要。
她和準備演講的父親分開之後，途中還迷了好幾次路、最後才找到對方的家。
「呼…要拿出勇氣…」
叮咚…
她很興奮，按了門鈴。
「…好像沒人在…」
可惜的是對方不在家。她好不容易下的決心最後卻撲了空，這讓穗香很沮喪，但她又突然想到一件事。
「有了…至少我可以留封信…」
穗香決定留一封信，裡頭寫的是她想見對方的心情。可是，她卻打消了寫上自己名字的念頭，因為她覺得這樣子作很自私。這對穗香來說是個無法忘懷的回憶沒錯，但對對方來說搞不好只是一個久遠的兒時記憶而已。
「我還是希望…他可以來看我…」
穗香把信投入了信箱裡面，最後自言自語說了這些。
◆ ◆ ◆
穗香從東京回來，時間很快地已經過了三個月。北海道這裡迎來了夏天，是一年之中最清爽、最宜人的季節。和這樣的季節完全不同，穗香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坐在札幌大通公園的大噴水池邊，她那從微型迷你裙伸出的兩隻腳正無所事事地晃來晃去。
「真是的，大家真的都好無情喔…」
儘管暑假第一天，穗香都和大家說好要一起出去玩的，但她還是又被朋友背叛了。
「今天陪我一下又不會怎樣…反正整個暑假都可以跟男朋友在一起啊…」
穗香嘟著嘴巴碎碎唸，在她眼前有一堆情侶高高興興地大步走著。大通公園這裡，也是一般約會會來的景點，眼睛真的不知道該看哪裡才好。
「唉…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應該選這裡碰面啊…」
穗香抬頭看著天空在嘆氣。她本來就不太喜歡這種地方，這對當地居民就是約會一定會來的景點，但對於會利用這一點的觀光客來說卻是個搭訕的絕佳場所，而穗香並沒有意識到她自己是個可愛到會引人注目的女生。在學校大家都知道她討厭男生，所以就算很多男同學對她抱懷憧憬也不會直接找她搭話。
只是那種只看外表就會上前搭訕的人絕對不吃這一套。事實上她也好幾次對這幫人束手無策。
（男生真的好可怕喔…）
有過這樣的經驗讓穗香討厭男生的程度又加深了，這正是惡性循環。但從男生的角度來看，穗香不單是人長得可愛，還穿著無袖的衣服，雙腳又毫無防備地從迷你裙中伸了出來，不管怎樣都會讓人盯著看。與此同時，她坐在噴水池那、無聊到在嘆氣的模樣，已經有好幾個年輕人在看著她了。
「唉…接下來要幹嘛？還是先到大學去看看Pure Eye吧？……嗯！就這麼辦！」
原本空下來的行程總算有了新的安排，而就在她站起來的時候，有三個年輕男子很快就上前把她圍住。
「怎、怎麼了嗎？」
「妳好可愛喔～ 妳住北海道嗎？」
「我們是從東京來的，能不能請妳幫我們在這附近帶個路呢？」
「為、為什麼我要幫你…要觀光看導覽就可以了啊！」
「好冷淡喔～ 好嘛好嘛！一起來嘛！」
「我、我不要！」
穗香忍不住叫了出來，其中一個男的還抓了她的手。
她一瞬間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痛痛痛痛痛！」
穗香大力掙脫對方的手，讓那男的摔得整個屁股著地。她想趁這機會跑掉，但馬上就被另外兩個人擋住了去路。
「妹妹妳好過份啊～」
「又用不著急著走！」
（怎麼辦？誰可以來救我？）
她拚命地用眼神在求救，但大多數的人就只是走過去而已，全都視而不見。
（如、如果是那個人…那個人一定會救我…）
那個時候穗香看到一個偶然路過這裡、年紀差不多是高中生的少年，她感覺有些奇妙，所以拚了命用眼神向他訴苦。那位少年好像也意識到了她的想法，他也盯著穗香的眼睛看了過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的眼神讓穗香感受到一種不可思議的懷念。
「欸？原來妳在這裡啊！抱歉啊、我來晚了！」
那位少年一邊笑著一邊靠近穗香，還突然和她搭話、偷偷地給她暗示，似乎在說假裝我們是情侶。
「喔…是喔…」
「這些人是？」
「咦？喔～ 說什麼是來觀光的…然後我告訴他們怎麼走了…」
「喔～ 這樣啊…」
少年說完就看了那三個人一眼。
「呿，有男朋友喔…」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啊…」
那些來搭訕的年輕人咂了嘴就走掉了。這位少年並不是看起來打架特別厲害，那群年輕人大概也覺得在旅行途中刻意和人起爭執很自討沒趣吧。
「呼…太好了…總之他們都走了…」
「……………」
少年和穗香搭話，她也是安安靜靜、整個人都呆掉了，而且還因為恐懼，雙腳還在發抖。就算那三個人沒打算把她嚇成這樣，對於有一點男性恐懼症的穗香來說，已經足以讓她受到衝擊了。
「妳沒事吧？」
「咦？」
少年那擔心的問候，終於讓穗香清醒過來。
「謝、謝謝你…」
只是穗香這樣說完低下頭，就一溜煙跑掉了。
「咦？啊！等、等一下啊！我有事情想請教妳啊…」
穗香耳裡早就聽不見少年問她的話了。
（我只想快點遠離這裡…）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 ◆ ◆
「呼…呼…」
穗香一口氣就跑到了北大的校園裡，之後才用走的往馬廄走去。
「真的好可怕…」
她第一次被人這樣強硬搭訕。如果就那個樣子，沒有人來救她會變成怎樣，她光去想像就打了個冷顫。
「但是…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會覺得『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就一定會救我』呢？他明明是我第一次見到的路人啊…」
穗香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在一票視而不見走過去的人群之中，不知為何就只有那位少年突顯出來被她看到。確實當今世上，很多人都會盡可能地為了不讓自己捲入麻煩之中而讓自己處於有利的位置。
跟朋友聊的話，她們大概也會說現在這種人不太多，穗香自己也這麼認為。
（我連謝謝都沒辦法好好地跟他說啊…）
雖說穗香被嚇到失去理智，但她想起來她並沒有好好地跟人家道謝就跑掉了，自己多少也有在反省。
「說起來…他好像想問我什麼事情啊…」
就在穗香要跑走的時候，她感覺對方在說些什麼，但她記不清楚。對方好不容易救了她，自己卻向對方做了非常失禮的應對，穗香也覺得過意不去。
「唉…我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啊…」
穗香把Pure Eye從馬廄裡帶了出來，一邊幫牠把毛梳整齊、一邊這樣喃喃自語。
「對！就是那個眼神！他的眼神很像那個人！溫柔又讓人感到溫暖的眼神…」
穗香突然想通了。把她從搭訕之中救出來的那位少年的眼神，和她回憶之中的那位少年很相似，現在她才注意到這件事。
「只是…怎麼可能呢…應該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穗香對著愛馬把話說得像是在反駁自己。她去寄了那封信已經過了三個月了，至今仍是杳無音信。
「他一定早就忘了…」
穗香表面上是裝作放棄了，但在她心底還沒有完全捨棄希望。
「搞不好他暑假就會來看我了…」
她還是抱持著這微弱的想法。這份期待越大，自己就覺得對方的眼神和那位少年越是相像，這一點穗香她也只能苦笑。
同時穗香重新讓自己意識到，那位少年在她心中所佔的位置有大到這種地步。
「那、那個…不好意思…」
「請問是…？」
穗香回頭轉向那個她聽過的聲音。
「是、是你…」
「咦？妳不就是剛才的…」
那個人居然就是剛剛把她從搭訕之中給救出來的少年。穗香藏不住她臉上的驚訝表情，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在這裡見到他。方才穗香還在想著那位少年的事情，所以她的表情還蠻尷尬的。
少年似乎也同樣嚇了一跳。
「剛才真的很謝謝你…還有抱歉…你救了我，我卻沒有好好跟你道謝…」
「那種事情無所謂啦！反正我不在意…」
少年笑著和穗香這樣說，她才放下心中的那塊大石頭。
「對了！剛剛你是不是要我問事情？」
「喔喔，原本我是想問北大在哪邊啦…只是現在已經知道了…」
「抱歉…」
「沒關係啦！啊還有，妳可以告訴我獸醫學院在哪裡嗎？」
「咦？獸醫學院就是這裡啊…」
少年聽了，非常驚訝。
「那…那妳是大學生？」
看來他似乎把穗香誤認成是北大的學生了。
「不、不是啦！我還是高中生！我爸爸是教授，所以我只是幫忙他而已…」
「這樣子啊…妳應該和教授很熟吧…那妳認識澤渡教授嗎？」
「澤…澤渡教授就是我爸爸…」
「咦？這麼說…不會吧…妳、妳就是穗香？真的是妳？」
「是啊…咦…那…那你該不會…」
穗香之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真的就是他。救了她的人，和那位少年就是同一個人。
「好久不見了啊…我是突然覺得有點懷念…才會過來北海道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害羞，他沒有提到那封信，穗香也刻意選擇不去問他。他人現在就像這樣，到北海道來看穗香了，這就已經夠了。
「咦？這匹馬…感覺我好像在哪看過…」
「嘻嘻…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時候的Pure Eye喔…」
「喔～ 真的嗎？好懷念啊～」
少年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撫摸著牠的鬃毛，和那匹馬打個重逢的照會。
（他沒有變…完全沒變…）
把自己搞到骨折，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這匹馬，但少年還是對牠展現溫柔的笑容。穗香看到他這副模樣，胸口也感覺熱熱的。
「穗香啊，可以幫………唉呀？」
「啊…小泉小姐…」
「抱歉喔…打擾到妳們…」
偶然路過這裡的小泉，看到這兩個人後馬上就察覺到了情況，笑笑地人就離開了。
「沒關係嗎？感覺我好像妨礙妳們做事…」
「不會，沒事啦…小泉小姐她全部………」
「全部？」
（她全部都知道…）
穗香很想這樣講，但她死命忍住。
「不重要啦…」
「喔…」
「對了，反正你難得過來，要不要陪我繞一下學校？」
「嗯，好啊…」
穗香也很驚訝，自己會做出這麼積極的舉動。只不過，要是被爸爸看到兩個人在這種地方待在一起，她會覺得困擾也是件事實。
◆ ◆ ◆
北大的校園和都市裡的大學相比，規模完全不同，它的面積大到有非常多地方可以成為約會路線。兩個人有一會兒散步在這個綠意盎然的校園裡，同時他們聊著以前的回憶聊得很起勁。
難得的重逢在轉眼之間，一下就來到了別離的時候。少年說他得在今天坐上回到東京的班車才行。
「謝謝妳…今天還蠻愉快的…」
「我才是…謝謝你到北海道來看我…我很高興…」
穗香到了最後總算是老實地把話說出來了。
「對了，那個…為什麼妳被別人搭訕的時候，會看向我這邊呢？」
「咦？」
「該不會妳一眼就認出我了吧？」
「那是因為…」
少年這樣問她，穗香一時間也詞窮了。她還沒有成熟到可以誠實吐露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是因為…這個是秘密…我還不能說…」
「這、這樣啊…」
「先不管那些了，這個，給你…」
「嗯？」
穗香輕輕地交給少年一張便條，上面寫的是她的電話號碼。
「你下次要來的時候，可以的話請你先打個電話…如果你人都來了卻沒辦法見到面…我會很寂寞…」
「嗯，我會的…那就…拜啦…」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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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也笑著回她，然後就這樣很有精神地從這一排種著白楊的行道樹中跑走了。他現在的笑容也和以前一樣，穗香一邊感受到自己的激烈心跳，一邊不停地目送著他的背影。 |
似乎從明天開始，她幸福的暑假就要來臨了。穗香心中滿是這種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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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センチメンタルグラフティ～再会 | 角川スニーカー文庫 | 1997 |
| センチメンタルグラフティ～再会＋ | 宙（おおぞら）出版 | 200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