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和一位護理師朋友吃飯聊天時,聊到了孩子這話題。
得知這位護理師丈夫的姊姊,也就是大姑,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有孩子,於是去認養了一個小孩。
他們決定領養孩子的時候,是在結婚第五年。
那時候,他們四處求醫,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但肚子始終沒有動靜,婆婆焦急,朋友善意勸說,親戚旁敲側擊,所有的眼神與話語都帶著無形的壓力。
夫妻倆一開始還能相互安慰,告訴自己——有沒有孩子都沒關係,但現實總是比話語來得銳利,尤其當親朋好友的孩子圍繞身邊嬉戲,當歲月一點一點帶走希望時,他們終於動了念頭。
於是,他們決定領養。
手續比想像中繁瑣,篩選的過程也讓他們有些疲憊,但當他們見到那個孩子時,一切遲疑與猶豫似乎都煙消雲散。那是一個剛滿兩歲的孩子,瘦瘦小小的,睜著一雙好奇又帶點畏縮的眼睛,安靜地窩在育幼院的角落裡。
他們抱起他,對視的那一瞬間,他們覺得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缺失的一塊。
這是命運吧??
他們給了孩子一個名字,一個家,還有他們當時認為的全部的愛。
然而,三年後,她懷孕了。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像是一場奇蹟,像是上天對他們漫長等待的補償,親戚朋友紛紛祝賀,婆婆喜極而泣,而他們,也不由自主地將所有的期待與喜悅寄託在即將到來的生命身上。
但他們沒發現,當親生孩子出生後,那個曾經帶來喜悅的養子,漸漸成了家中被忽略的存在,不是不愛了,而是愛被分配了,或者說,被重新衡量了,他不再是唯一,而是「另一個」,甚至可以說「可有可無」。
「不是我們不愛他啊,我們還是有照顧他吧??」
「等弟弟長大了,他們會變成彼此最好的家人。」
「我們還是給了他家,給了他機會,這難道不是一種愛嗎??」
他們這麼說服自己,也這麼告訴別人,只是旁觀者其實都心知肚明。
然而,我和這位朋友也總在想,當那個孩子在客廳的角落抱著自己的玩具,靜靜地望著父母把所有目光都放在襁褓中的嬰兒身上時,他是否也會問道
「我是自己選擇來到這個世界的嗎??」
在旁人眼裡,那個小小的身影似乎與這個家格格不入,他低下頭,抱緊懷裡那唯一屬於自己的玩具,彷彿想從中尋找些許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