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執迷不悔
「啪」。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迴盪在一間精致裝潢的房間之中。臨窗處，一名長髮女子佇立遠眺都市夜景，同時雙手不斷揮動，就像是指揮家般，在指揮樂團。
巧妙的是，女子揮動的雙手，似乎和女子身後的皮鞭相呼應，女子玉手揮動幅度大時，鞭子的力道就大；幅度小時，鞭子的力道就輕，而慘遭鞭打的男子，哀叫之聲也隨之而起、隨之調整。一個長髮女子，一個憑空自動的皮鞭與一個被虐者，三者組成一個詭異的二重奏。
「姬姐饒命，姬姐饒命，饒命。」
被稱為姬姐的長髮女子，聞聲收手，給了男子一個喘息的機會。「多謝姬姐、多謝姬姐，這斷靈鞭再打下去，小的就要被打回原型了。」男子聲聲懇謝，唯姬姐依然不為所動，仍是望著窗外，突然間，姬姐右手握拳，斷靈鞭立刻有靈性地纏繞男子，一圈一圈，緊實的程度讓男子絲毫不敢有逃脫的念頭。
「或許讓你重回赤狐型態，可以改善你狐疑善變、狡詐不實的個性。」
「姬姐明鑑，小的這次絕沒有說謊，不然小的可以對魔主發誓。」
「荊棘鎖鏈乃妖精族少主風傲雪的絕技，自練成之後，從未失手，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狐妖，竟然能逃的掉？難不成你的道行已經比風傲雪來得高？」
「小的也不明白，小的只知道拼命逃。」
姬姐在聽聞赤狐的言詞之後，接著緩緩轉過身來，美若天仙的臉蛋加上玲瓏有致的身材，瞬間讓赤狐忘卻疼痛，妖魔界第一美姬，果然名不虛傳，據稱連魔主也拜倒在姬姐的美貌之下，美姬姐、美姬姐，久而久之妖魔一族便稱之為「姬姐」，至於姬姐的本名為何，倒也沒人在意了。
看著赤狐的傻笑，姬姐明白又一個蠢男子拜到在她的石榴裙之下，不過，看著赤狐猥瑣的表情，姬姐雙手同步握拳，更往左右一拉，像是在拉直一條繩子般，同時間，斷靈鞭便開始收緊，緊勒的程度讓赤狐從粉紅幻想中驚醒，同時發出殺豬般的哀嚎，「姬姐饒命」、「我真得不知道」等重覆贅語不斷，赤狐雖然不斷扭動身軀，只是愈是扭動、斷靈鞭纏繞的愈緊，就像蟒蛇絞殺獵物般。
但是就在姬姐的女侍覺得赤狐小命不保時，姬姐突然鬆開雙手，斷靈鞭也隨之鬆開，赤狐像失去支撐般，癱軟、跌坐在地上。氣還沒多喘幾口，赤狐就看到眼前一對晶透無瑕的雙腳，赤狐立刻回過神來，連忙匍匐跪地感謝姬姐的不殺之恩。
「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給我去跟蹤那個叫李瑞葉的女子。」
「姬姐，可以告之小的原因嗎？」
「啪」，斷靈鞭再次揮動，赤狐再挨一鞭之後，立刻知意，「小的明白、明白，小的告辭。」就在赤狐連滾帶爬地離開之後，姬姐的貼身女侍趨前，不解地問到：「姬姐，為何放了赤狐？」
「因為，他沒說謊。我的斷靈鞭可不是只有打人的功用而已。」姬姐說完後，隨手拿起桌上的葡萄酒杯，再次回到窗戶前，美酒、美人配夜景。
「風傲雪，看來你的不敗傳說將要終止了。」姬姐淺嚐一口美酒，並且露出得意的微笑，加上自高樓俯看城市夜景的姿態，女王氣勢自散發。
「雲少主？不可能吧？」養心園裡，譚老在聽完風傲雪的轉述之後，大表驚訝，連將入嘴的烤鴨都停下來了。
「譚老，您還是先食用吧」，修練成人型的妖精，基本上已不用再食用人間的五穀雜糧，只是仍維持人身的譚老則不同，尤其對於故鄉的烤鴨情有獨鐘，每次風傲雪結束人間的任務後，總是替譚老帶上，解解譚老的鄉愁。一是為了融入凡人的世界；二是陪伴譚老，風傲雪有時也會跟著食用，只是這次聽聞的消息太過勁爆，讓風傲雪無法消化，因此連忙趕到養心園，找譚老商量。
「你是說，雲少主轉世為人？」
譚老在食畢烤鴨，喝口龍井烏龍之後，緩緩道出，同時臉上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畢竟千年前的那場大戰，譚老聽了不下一二十次，若說要默寫也大概能寫個八成出來。只是，這番言論是出自風傲雪之口，打自來到桃花源之後的近百年，譚老就和風傲雪最為交好，同時也深知妖精一族守信、重諾、不打狂語的性格，只是話雖如此，內心依舊難以相信。譚老同時也在想，若千年前的雲少主能重新轉世，那當年他的親友，如今何在？將來，是否有再次相遇的一天？若是相遇，是否還認得彼此呢？
「我和聖主也覺得不可能，只是白狐言之鑿鑿，更說這是魔族觀星象而得到的結論。」
「喔！」譚老再次斟滿龍井茶，細細品茗之際，也在思考這一切的可能性。譚老深知，風傲雪此番前來，除了自己關心雲飄渺之情外，還有替聖主傳話的用意。
「魔族啊，不無可能。」
「可是，雲飄渺當日的確已經魂飛魄散，消融於天地之中了。」對比於譚老的不否定，風傲雪篤定地反對，在怎麼說，風傲雪可是見證雲飄渺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之中的情境。
「或許可以用人間的『質能守恆』定律來解釋吧。」
「喔？」風傲雪大為訝異，同時身軀微微前傾，瞪大雙眼看著譚老，等待譚老的解說。譚老見狀，不禁笑了起來，接著用他那佈滿風霜的手指，沾了沾茶湯，在石几上畫了兩個圓，並在兩個圓之間畫上相對的箭頭，接著分別在圓圈內寫下「物質」、「能量」兩個詞。
「這也是我從你帶回來的書中看來的，詳細的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按人間的科學家來說，物質和能量是可以互通的。」
「什麼意思？」
「就是物質能變成能量、能量也能變成物質。」
「這和雲飄渺的靈魂有什麼關係？」
「我想，當年雲少主魂飛魄散之時，並不算是消融於天地之間，而是改以『能量』的方式，續存於天地之中。」
「靈氣」。
「也可以這麼說，或許雲少主身前的執念強大，所以即便轉化成能量、靈氣形態，依舊尋找轉化回物質的機會。」
「喔。」仍處於震驚狀態的風傲雪，內心久久無法平靜，畢竟，這是唯一的機會，可以讓自己償還雲飄渺的生死債，只是就算真如譚老所推測的，那還有一個問題。「就算如此，那為何魔族能得知雲飄渺已經轉世？」
面對這個大哉問，換譚老陷入沈思了，譚老再次品茗龍井茶後緩緩說到：「只能說能在上古之世與神族打得昏天暗地的魔族，還有我們無法理解的祕術吧！」
「所以雲飄渺真得重生了？」
看著風傲雪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譚老這個局外人也能感受到風和雲兩人之間堅定、純真的友情，即便分離千年了，還是歷久彌堅。
「對了，少主。」
少主兩字一出，風傲雪就知道譚老接下來要講的，將是公事公辦的層次了。雖說論年齡，百來年的凡人絕對比不上永生的妖精一族，但風傲雪基於尊重，加上信服譚老的智慧，以致從不在譚老面前擺出少主的權威。於是乎，每當譚老說出「少主」兩個字時，風傲雪就知道這些是聖主交辦給譚老的公事了。
風傲雪刻意起身，輕拍衣褲，雙手抱拳，緩緩說到：「聖主有何交待？」
「聖主希望少主您，不要再進行靈氣振盪了，尤其是……」
「不可能。」
「老夫也是這麼回聖主的。」
這一老一少，相視而笑，譚老同時斟滿兩杯龍井茶，一杯遞給風傲雪，自己舉起另一杯，兩人爽快碰杯，一飲而盡。
「傲雪，萬事小心。」
「謝譚老美言。」看著風傲雪離去的背影，譚老的眼眶漸漸模糊了起來，內心憂慮，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又或是有隻神祕的黑手在幕後操控呢？想到這，譚老決定要拼了自己這條老命，絕不讓百多年前的慘事再次發生。
編註：縮圖來源：pixabay
作 者：pcsfish_1920
創作內容
蟻民Ⅱ：理想國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