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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黒白のアヴェスター 第一章 凶戰士 後篇

紅色辣椒鎮魂曲 | 2020-04-09 04:16:21 | 巴幣 1008 | 人氣 1097




第一章 凶戰士 後篇



3
 

 
  醒過來到身體機能回復為止過了兩日。
 
  所以這些事情或許已經有人聽過了,我似乎是被免於波及的鄰村村人們所救助。當時與薩姆露可一同被送過來的,因為她戒律的關係,一開始聽到時老實說我相當動搖。
 
  不過靠著氣勢之類的東西,處在人命關天狀態下的薩姆露死命的張嘴說著『絕對不要治療我』這樣的話。
  村人們驚訝之餘也顯得困惑,不過總歸來說還是沒有治療。因為純樸的他們,無論是多麼奇妙的要求,也絕不會違逆恩人所言。
  作為善者理所當然的誠實、堅守義理的尊重了我們的立場。
 
  多虧他們我的狀態已經回復。”聲音”也向聖王領發送了,接下來只需等待前來迎接的人便可。
  雖然瑪格薩里翁最後還是追丟了,但無論怎麼說能有驚無險的度過難關我已相當知足。
 

「啊—,大姊。這邊這邊啦,麻煩再來一壺酒。……嗯?沒問題沒問題,這是喝到肚子裡消毒用的。」
 

  薩姆露可愉快地說起亂起八糟的理論,心情似乎相當好。
  一副此處已經歸我所有的表情,佔據了於村子廣場設置的宴會場中心的桌子,然後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
  『結束的話來吃頓飯。』,如她自己所說,在醒來的最先提出的就是這項意見,因此得到了現在的結果。起初滿是擔憂的村民們也受到薩姆露可磊落的性格影響,不知何時起許多人也不再隱藏自己的本性,正因自魔將威脅中解放的事實而感到歡喜不已,相應的宴會光景正如火如荼的上演著。
 
  說實話,這樣的氣氛我並不討厭。不僅是因為這樣的氛圍在聖王領並不多見,能夠接觸到眾人歡喜與幸福的心情也令我感到開心。
  聖王領是以被稱之為目的、復仇心、憤怒、悲嘆等等的情感為建材堆砌,並用理性將空隙填上而後築起的石寨,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既高潔而自律,但使人喘不過氣來這點也無可置否,能感受到如全員服喪一般的寂靜氛圍。不過想想過去所發生的事,這也無可奈何……
 
  我不禁開始期盼薩姆露可的豪放能為這樣的狀況帶來一點變化。雖然喧嘩或許會不絕於耳,但英雄的殿堂不正該如此嗎?
 
  話又說回來,我還是有希望她能慎重點的部分。就像現在,她將從村裡武器店隨便拿來的甲冑作為義肢的替代這點。為了防止隨便脫落,將這些跟自己的肉身以螺絲粗魯的拴起之後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各方面看起來既也蠻又沒品味,而且看起來超痛的,拜託別這樣。
 

「唔,怎麼啦葵茵。我的臉上沾到甚麼了嗎?」
「不,只是覺得您真有精神呢。」
 

  薩姆露可熟練的以一隻左手搜刮著料裡與美酒。而右手如先前所言單單是繫上了甲冑而已,無法活動,但她這樣豪邁的架在桌上簡直是在說『這裡是我的地盤啦』。這某種程度也能說是雙手並用了,這行為或許是在表明假設沒了手會很困擾也不一定。
 

「不過妳也還挺能吃的呢。沒想到妳有這樣的一面。」
「我喜歡用餐。雖然是不必進食也沒問題的身體,說實話也嘗不出味道,不過卻能感受到製作者的心情。」
 

  不如說只要有人說要上飯請客的話,我也得深表榮幸的吃下去才行。
 

「話說回來,薩姆露可。到達聖王領後的流程您已經明白了嗎?首先是與王謁見然後授予戰士的資格,這部分還請您別作出無理的舉動。」
「我知道啦。不過,妳真的還打算留在這裡啊?」
「是的,這就是我收到的任務。」
 

  我從聖王大人手中接過的命令是將瑪格薩里翁確保後帶回去。在過程中若遭遇魔將便加以擊破。換言之,我現在的目標連一半都尚未達成。只要沒有歸還指令,回去是不被允許的。
 

「馬格薩里翁嗎……我討厭那傢伙。當不了老公。」
 

  鬧彆扭似的給出了俗氣的評價,不過薩姆露可的眼神可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大概也受到來自他不小的衝擊吧。
 

「而且最後那個到底是怎麼回事?突然一聲巨響弄得我也被吹飛了,甚麼也搞不明白。明明是我用了全力也無法了結的對手……各方面來說都難以接受呢。」
「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如您所知,我和您是一起被捲進去的。」
「不過妳大致能夠想像到吧?和他都已經相處一段時間了,妳啊,在那傢伙來的時間點我們以經贏了——流露出這樣的氛圍喔。」
 

不知道是不是自尊的問題,薩姆露可似乎不打算放過我。但若被要求的話我也非回答不可,雖然這只是假說,但我開始了介紹。
 

「那恐怕,是一種像錯誤一樣的東西吧。」
「錯誤?」
「與原來使用的方法不同,將系統漏洞鑿開的犯規技。……例如說呢,這個好了。請看這邊。」
 

  我將置於桌上簍子內拳頭大的柑橘系果實拿在手上。然後從身邊的料理中挑出了一粒豆子。
 

「攻擊或防禦的加護是強化物質的技能。概念來說,就是會變大以及變重。像這顆果實,比一粒豆子附有更高的營養,飽足感上也是如此。」
 

  語畢,我將兩者放回原處,而後是將紙餐巾給攤開。上頭呈現出綺麗的蕾絲,從空隙中可以見得薩姆露可疑惑的表情。
 

「與此相對飛行和瞬間移動則是變薄及變小。若要掙脫重力與距離這類無理法則束縛一般,非得成為不確定的存在不可。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重點就是,怎麼說呢……」
 

  滑稽的以左手搔著頭的薩姆露可像是試探似的回答。
 

「相性不好?」
「正是如此」
 

強化系與移動系難以相容。愈大愈重就會變得難以行動,愈輕愈薄就會變得脆弱。
 

「您也曾同時使用過攻擊與飛行所以應該也能明白吧,若兩邊各一個的話各自的性能都會上升。單考慮平衡方面的話,比率一比一是最好的呢。比起難以命中的大砲,亦或空有速度的輕型飛機,騎兵明顯更為實際,這對我們來說也是相當基本的。」
「這部分我明白。不過那傢伙當時的確……」
「是的,瑪格薩里翁當時使用的是四重攻擊強化再加上瞬間移動……達到如此程度,後者的機能已經無法正常運作了。若是飛行的話只會就這樣掉下去吧,不過若是瞬間移動事情就稍有不同了。」
 

  我將拿著的紙餐巾摺成兩半疊在一起。能看到原本分開的兩端現在重合在同一個位置上。
 

「瞬間移動是像這樣,將點與點無視距離連繫起來的捷徑。發揮想像力的話,就像在鑿一條洞穴做為隧道的感覺吧。」
「洞穴……也就是說」
 

看來薩姆露可已經注意到了。沒錯,強化系在概念上會使目標物放大。而過於巨大的話便無法鑽進洞穴,那麼一來會發生甚麼樣的結果呢?
 

「恐怕……是暴走吧。從這開始完全是我的想像,在生成能夠瞬間到達目的地的術式時,若正規手段無法達成目的的話則會以別種方式實現。例如純粹的高速之類的。」
 

  單純從現象來看的話,這是完全劣化的失敗。移動所需要的時間確實慢上不少。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極快的速度。”巨大且沉重”的物體將行進方向上一切掃蕩殆盡的突擊。
 

「就結果來說,他將本應無法兩立的強度與速度成功的實現了。不過即使這個假說正確,也難以模仿吧。強化輸出上的調整、移動座標的指定、以及其他相關的平衡以至於發動時機……要發揮最大效率與威力也需要掌握如同神技般的呼吸。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瑪格薩里翁的直覺和經驗上的。」
 

  在這裡我稍稍停頓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我覺得他是位努力家。」
「我說啊……」
 

  既不像驚訝也不像生氣的表情,微妙的歎了口氣的薩姆露可。吊起了眼睛凝視著,並舉將手指向我說道。
 

「妳感覺時常說出脫線的話唉。我再說一次,就是這點。以這麼快的速度進行特攻的話,即使那傢伙也無法平安無事吧。搞不懂唉,難道連那具鎧甲都乘載了異次元的技術嗎?」
「相當敏銳呢,正確答案。」
 

  我點了點頭,薩姆露可一臉吃驚。這直白的表情中帶了點稚氣,她想必是不會遭人討厭的類型吧。
 

「馬格薩里翁的鎧甲是父親大人的作品。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機能,但肯定不是尋常的東西。」
「……也就是說那是妳兄弟啊。」
「就是這樣。」
 

  我是魔王的孩子這點,不隱瞞也不是甚麼大問題。即使親兄弟也有分為善惡的狀況,比起緣分更加被重視的是真我。
  我屬於善側這事眾人皆知。故自然不會成為眾矢之的,而且不如說戰士與魔將相互搶奪父親大人的作品才是現狀。
 

  宇宙中各方技術者、科學家、魔術師等等皆無法與之匹敵的天才工匠……這便是父親大人的其中一面,如今他也正將自己的作品揮灑至各處。如同過去的我這般。
 

  魔王•破滅工房、受憎惡的光輪(克瓦納福Khvarenah)……得手其作品者便能獲得令人驚異之力,因而引發了數之不盡騷亂又貪圖著一切的絕對惡之化身。我的父親正是以此等姿態,為世人所知曉。
 

「嗯…你老爸的作品在聖王領還有其他的啊。」
「多少有幾具。不過大部分都沒使用就直接封印了,因為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入敵手,探索收集也是重要的任務之一。」
「原來如此……收集寶石(垃圾)也是戰士的工作嗎。」
 

  粗魯的啃著帶骨肉塊的薩姆露可,一臉感興趣的樣子。即使鎧甲為瑪格薩里翁的胡來帶來了巨量的恩惠,但也絕不可能是毫無風險這件事她想必也察覺到了。
  不如說,背負著詛咒或之類的東西的可能性十分高。這層意義上,他與薩姆露可多少有相似的地方。
 
  無論哪邊都是承擔痛楚戰鬥。身負苦楚卻不溢於言表,反過來使其化作力量。他們之間莫不是有著同類相斥。
  他們倆能夠和平想處的未來我難以想像,不過若能以某種形式互相磨合的話就太好了。雖然這感覺又是另一種奇蹟。
 

「就這樣吧……不過我接下來也是同路人了。多少也需要協調性這東西吧,稍微說說妳的戒律嘛,我也告訴妳我的。」
「我明白了。這確實是重要。」
 

  彼此成為同伴已是板上釘釘之事,情報共有是越多越好。令人想不到是薩姆露可會說的正經話,不過我也毫無異議的承諾了。
 

「先由我說起吧。不過妳也知道個大概了吧,還有其他想知道的儘管告訴我吧。」
「那麼,請告訴我受傷程度與出力之間的關係。」
 

  對於我的問題,薩姆露可微微頷首開始了回答,雖然是與她本人氣質相應,粗略含糊的說明,不過關鍵的部分倒是都有提及。
  簡而言之,若將薩姆露可至今為止所受的傷害總量以一百計算的話,本次――喪失手足程度的負傷大概就七或八左右。前者與後者的乘積即為可使用的能量,而一擊能灌注的力量極限則與過去到現在的負傷總量相同。
  以先前的戰鬥而論,全力進行八次攻擊似乎就已經趨近極限。
  話又說回來倘若無傷的話就無法行使力量,而輕傷也只能用些小招式,有著如此的缺陷。與當初推測的相同,是劍走偏鋒的能力。
 

「使用超出燃料量的狀況下會發生甚麼事老實說我也不曉得。畢竟我也沒試過,過去的戰鬥都是在這之前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呢。」
「若是這樣的,這部分或許沒有限制也不一定呢。不過您似乎常無視風險的進行作戰,說實話我相當擔心。」
「別把人說成不知道生命可貴的蠢蛋嘛。就算是我也不想死的。」
 

  像是心裡受了委屈似的咕噥著,不過沒什麼說服力。她的戒律是”必須以負傷為前題存活”進而使如同異形般的身體構造得以實現,單論續戰能力的話確實相當高吧。然而這也決然不代表不死之身。
  關鍵在於不能拖長戰局。作為強化的反動,被不能接受治療這份戒律所束縛,因為不可治癒傷口,倘若受到治療也沒用的傷,那麼更是理所當然的致命。
 
  我們受回復的加護所庇蔭的人來看,若是頭或心臟被破壞的話一切就都完了。反觀薩姆露可這樣的人,自我與滿腔的熱血才是真正重要的,倘若失去才是真正生命的終結。她肯定是這樣想的沒錯。
 

「那麼,妳的戒律是怎樣的咧?看起來似乎有很多不自由的部分,不過依據周遭的使用方式的不同又會有所變化這點我已經明白了。那平常呢?甚麼事也沒有時妳都在做些甚麼?」
「勸誘和收取訊息吧。不過此時此刻也是現在進行式就是了,將聲音送往廣闊的宇宙以傳達狀況。若能收到我的呼聲,就代表著那人有著身為戰士的資質……雖然總歸來說就是打雜一樣的工作,不過卻是重要的任務之一。」
「原來如此,協助戰力的補充嗎。這麼說來的話,過去我似也有過聽到喃喃細語的經驗啊。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嗎,那個。」
「無可奈何,若是範圍過於寬廣的話聲音也無法順利的傳達。但聽取的話倒是相反,眾人的聲音在我的耳中是如此的清晰。」
 

  或許與自父親大人分別以來就持續進行著有關。聽取奇蹟、理解願望,他們所追求的奇蹟我已多少有些了解。
 

「瓦胡•瑪那似乎也有著相同的力量,不過祂正處於無法行使的狀態所以由我代勞。祈禱與尋求幫助的聲音……對我們來說,這正是行動的方針。」
「喔,這樣說來是責任重大的立場嘛。該說真不愧是魔王的作品嗎。」
「真要說的話,如何派遣戰士是由聖王大人所決定的就是了。」
 

  對於薩姆露可的調侃我只能苦笑以對。不過在知道自己與星靈擁有同種的力量時我多少有些吃驚,但稍加細想便能夠明白。父親大人在二十年前也曾與瓦胡•瑪那對峙過,或許是在當時得到的靈感也說不定。
 

「嗯,這樣的話大致都明白了。不過奎茵,我還能再問個問題嗎?」
「是甚麼樣的呢?」
 

  我認為已經將該說的都說完了,所以對於接下來的提問不禁感到好奇。薩姆露可將手中的酒瓶豪邁的一飲而盡後,以故弄玄虛的語調說道。
 

「妳啊,曾在馬格薩里翁的面前打破戒律對吧。這是怎麼回事呢?」
「……」
「為甚麼能平安無事就了結呢?」
「那是因為……」
 

  這疑問令我難以回答。
  怎麼辦呢。好難回答,倒不如說是我不想回答。
  原本想說粗線條的薩姆露可不會注意到的,沒想到她的眼光意外的敏銳。
 

「吶,我很好奇。告訴我嘛—」


  她現在醉的跟爛泥似的。語調也相當輕挑。或許她明天就會忘了也不一定,不過現在她正如同全天下的醉鬼,在這個場合相當纏人。
  雖然想逃但也逃不掉,她要我告訴她我也沒得拒絕……
 

「吶吶,姊姊們,也跟我說說話嘛—」
 

  此時,我體內執行的”順位”很乾脆的更動了
 

「嗯? 怎樣啦小傢伙。現在是我們在說話,到旁邊去。」
「唉—可是……」
「薩姆露可,對孩子可不能用這種態度。――可以喔小妹妹,來聊天吧。請到這來。」
「真的嗎?太好了—」
 

  臉上滿溢著笑容的少女,沒有坐上我推薦她的椅子反倒是撲到我的膝蓋上來。
  為了不讓她掉下來我小心翼翼地支撐著她,雖然稍微有些驚訝,不過我完全沒有責備他的打算。孩子特有的芬芳令人心情舒坦,這是多麼惹人憐愛呢,更何況對恩人細心呵護可比什麼都重要。
 

「唉嘿嘿,我的名字叫做蕾莉喔!」
「是這樣啊,我叫葵茵。那蕾莉現在幾歲了呢?」
「六歲!」
「喔,比我六歲的時候還成熟呢。不過這個時間還不能起床喔。因為周遭有很多壞榜樣的人。」
「沒關係的。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所以例外,爸爸是這樣說的!」
「什、什麼啊,這情況……?」
 

  像吃了黃連似的薩姆露可映在視野的一端,但我選擇無視。現在我可是蕾莉的保母。
  與膝上嬉鬧的少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久後似乎是她父親的人物來了。感謝與歉意,以及對女兒的疼愛相互交織的意識……與我的父親大人可謂完全不同,所謂平凡正是如此吧。
 

「十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蕾莉,不能讓客人們困擾喔。」
「才沒有這回事呢。我和葵茵是朋友了。對嗎?」
「沒錯。我和蕾莉是朋友了。」
 

  我撫摸著少女柔軟而圓滑的臉頰說著,並加以勸導。
 

「不過可不能讓爸爸困擾喔。今天也很晚了就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來繼續聊天。」
「真的?明天也會陪我玩嗎?」
「沒錯,我和你約好囉。……來,去吧。」
 

  將蕾莉自我的膝蓋上抱起,將她交給了父親。不過,活潑的她馬上又從父親的手中溜了出來,一個人趴搭趴搭的跑了出去。
 

「真是的……如此麻煩妳們真是十分抱歉。之後會好好斥責她的,還請見諒。」
「怎麼會呢,我們才是。受你們幫助了。」
「沒有的事……還請不用在意。大家都對你們充滿了感謝,內人肯定也能得到慰藉 (浮かばれる)吧。」
 

  他的臉頓時染上一片陰鬱。沉痛的意識也同時傳遞了過來。
 

「難道說,夫人已經……」
「是的……但還請不要太在意。蕾莉也好不容易能夠歡笑了。一切都是託你們的福。」
「葵—茵!」
 

  不經意地被呼喚了名字,我朝那看去,蕾莉揮動著雙手看向這邊。
 

「好漂亮啊,最喜歡了—。」
 

  這讓我有些害羞,但仍揮了揮手回應少女。這又使父親低了幾次頭,而後他向蕾莉走去,在看不到兩人前我持續向他們揮手示意。
 

「嗯—,啊—,原來是這樣呢—」
 

  ……最後還剩這傢伙。
 

「葵茵好漂亮呢—,明白嗎。對我就沒什麼話說嗎?嗯?」
「在鬧甚麼彆扭呢?」
 

  明明不曾擺出小朋友會喜歡的態度,薩姆露可卻為此感到消沉。或許她有著意外麻煩的性格。
 

「沒什麼啦。不過妳是受到這類褒揚會感到開心的人啊。這我挺意外的。」
「真是失禮,我也身為女性。被誇讚漂亮會感到開心不是理所當然嗎?」
「唉——」
「怎麼樣啦,你那表情。」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但我在生理上從出生開始就是女性喔?身體該有的特徵也好好的長著,毫無疑問的女性體型。根本一點也不奇怪。
  話說回來,那邊那位表情正愈發惡質。打量些沒水準念頭的意識毫無留傳達了過來。等等,不會吧、你不會是想——
 

「喂—聽好了小哥們——,這邊這位說想要男朋友喔—!」
「薩、薩姆露可!」
 

  然而在她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我們這桌已經被從四周聚集過來的男人所包圍。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禿的、粗曠的——十人十色的男性!男性!男性!
  這些人很明顯的醉了,眼神各個令人恐懼。不過話又說回來,為甚麼連老人都有???
 

「她的職場可是充滿黑暗,連約會也沒有過喔。所以你們,做為報酬,不想給她一個美好的初體驗嗎?」
「「「「唔喔喔喔喔喔喔」」」」
 

來自四面八方一同爆出了雄叫與喝采。——不對啊,怎麼連蕾莉的父親也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對夫人的思念到哪去了?
  男人……有夠差勁!
 

「那麼一人一百ASTER[1]好了。只要支付這點錢就能參加,向奎茵進行愛的告白。讓她心動就能獲得約會權,是這樣子的流程喔!沒問題,這傢伙絕對不會拒絕喔。」
 

  薩姆露可……不可原諒。您絕對是惡黨沒錯,我自身的一切正如此訴說著。
 

「第、第一位,鍛冶屋的亞弗瑪德,現在要上了!」
 

  在這之後,我被如同怒濤的求愛之嵐所壓倒,因為他們不會口吐虛言,我也只能認真地聽下去……
  在一旁捧腹大笑的薩姆露可是多麼的可恨,但被毫無虛偽的感謝與好意所淹沒,也算是光榮吧……
 
  該從何說起呢,最後將機會交給了一個沒有約會經驗的十歲孩子了。
  還被蕾莉以惡狠狠的表情給瞪了,這應該是那麼回事吧?
  真難搞啊……女性也有許多麻煩的地方。
 
 
 
4
 
 
  之後又過了兩日。
  做為交接,之後得把薩姆露可交給來迎接的人,在這期間我將時間花在村子的復興作業以及與村人的交流上。
 
  第三天……依然無人到來。我開始對過於推遲的狀況感到焦躁,再次向聖王領發送了聲音並等待回覆。
 
  第四天……違和感化做了確信。因為無聊而試著想出去散步的薩姆露可說無法走出村子的生活圈外。在我也嘗試過之後發現確實如此,若由北方出去便會走回南方,自西方出城則會從東方回來。如同進入了空間的迴圈,可以判明是以村子為中心的周遭被封閉起來。
 
  這令人無法想作是新手魔將的所為。而村人們至今也尚未察覺異變,為了避免恐慌也還不打算告知他們。因為不知道究竟是何時開始遭受襲擊的,我與薩姆露可故作歡笑並暗自加強警戒。
 
  這或許可說是某種忍耐競賽。無論在物理上還是精神上,我們兩人都無法從村子出去了。
  這樣的狀況迎來了第五日……打倒先前魔將後的第七日,狀況似乎開始加速惡化。
 

「喂、開玩笑的吧。那是甚麼鬼啊。」
 

  場所是我們所逗留的村長屋子……此處確實算是不小的建物,但也絕不到使人迷路的程度。所以,在單有一條的走廊上走在前方的薩姆露可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我後方的。
  看來現在不只村子周遭,連走出屋外都做不到了。
 

「糟糕了……現在是我們已經被抓包的意思嗎?」
「我認為,可能的預想有兩個。」
 

  為了襲擊村人,故先將我們關進來。
  或是為了優先將我們排除,開始進行攻擊準備。
  差異只在於是先吃還是晚點吃而已,目前看來無論哪邊都有可能。
  但無論哪邊,我們能採取的手段也都只剩一個。
 

「要把這打碎了喔奎茵——雖然對家主不太好意思,但也只能這樣了。」
「了解,那我們開始吧。」
 

  點了點頭,我與薩姆露可將牆面破壞做出了通道。然而走廊旁卻仍只通往走廊,試了無數次,無論由哪邊打通都得到一樣的結果。
  即使從有窗戶的地方下手結果依舊沒有變化。這道理或許在很多地方都通用,但仍舊讓我體會到了徒勞造成的消耗是何等激烈。即使體力上仍綽綽有餘,心理上的疲乏卻早已開始。這對於直腸子的薩姆露可更是如此,在如同字面所述找不到出口的情況下迅速地爆發出來。
 

「啊啊啊啊,混帳——我對這種的最火大了!想打架的話趕緊給我滾出來啊!」
 

  即使猛然咆哮也沒有任何回應,屋子單單是保持著如墓園般詭譎的氛圍。我試著與屋外人們的意識同步也無法順利達成,使我明白了就連這方面也被徹底封鎖了。
  如今我也開始亂了方寸。事已至此卻依舊沒有一點要攻擊的意思,也就是說村人們成為敵方攻擊目標的可能性更高了。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情形。
 

「奎茵,有甚麼對策嗎?」
「先回到原處吧。就這樣不試著改變著眼點的話也不是辦法。」
「唉?喔喔,原來如此,既然壓著不行那就換拉的意思嗎。」
 

  知道用力量強行突破是不可行的狀況下,先退一步的話許能看出些端倪也說不定。看似迂迴的行動,實際上卻是最快的捷徑,這類狀況還挺多的。
  我以自認冷靜的判斷做出了進言,不過就結論來說只起了反效果。
 

「騙人的吧……這到底該怎麼辦啊。」
 

  雖然成功的回到了做為出發點的房間,不過這次成了連一步也踏不出去的狀況。最初是村子的生活圈,接著是村長的屋子內,再來是現在的一室,行動範圍正一點一滴的縮小著。
  無論怎麼走,都無法到達房間的出口,就連想要摸到門把都做不到。僅僅十公尺正方形大小的室內,現在成了我們世界的全部。
  如果再貿然行動的話,這次說不定就是被關進廁所或衣櫥去了。
  如同進了死胡同……早已是窮途末路的現狀,自責的想法湧上了心頭。
 

「非常抱歉……是我的輕率造成的。沒想到居然成了這種狀況。」
「沒事啦,也不是妳的錯。再說,這種時候會犯點錯也是沒辦法的。」
 

  她說的或許沒錯,但克服現狀的要素卻無論如何都找不著。到頭來,我們仍舊只能忍受寶貴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所帶來的焦躁……
  此時,輕快的節奏傳入耳中,我們反射性的將頭抬起。
 

「誰……?」
 

  叩叩叩……房外的人先敲了敲門,那傢伙似乎是想進入室內。薩姆露可目光凶險,我也進入了備戰狀態。
 

「回答我,快說到底是誰」
 

  門把如同是要應答問題般轉動了起來。喀嚓一聲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
 

「葵茵,早飯已經做好了呦。」
「蕾、蕾莉!?」
 

  意料之外,但卻毫無疑問是本人的,少女可愛的笑容。
 

「別進來——就這樣站在那!」
 

  薩姆露可的喊叫使蕾莉受到了驚嚇,呆站在原地,而我則雙目凝視著少女。
 

「再說一次。別近來……還有別亂動。」
 

  像是要告誡不聽勸而淚眼汪汪的蕾莉,薩姆露可低聲言道。希望她能夠因此先鎮定下來。
  一眼看去,蕾莉身上沒有一絲異常。如她所言正拿著擺滿早餐的托盤,能看到熱氣自湯中緩緩升起。
  自宴會的日子以來,這是每天早上都會看到的光景。由料理這點來看,村子現在尚且無事……那麼我們所遭遇的狀況究竟為何?到底該如何解釋?
 

「謝謝妳幫忙,蕾莉。今天的早飯是甚麼呢?」
「嗯,我看看喔,有馬鈴薯和魚湯以及麵包。我也稍微幫了點忙喔……葵茵妳們不吃嗎?」
「不,這些看起來十分美味,令人想現在就開動。不過……」
「把托盤放在地板上,就這樣滑過來。妳大概搞不懂再幹嘛,不過別在意。就當稍微玩個遊戲。」
「是這樣嗎?」
 

  對於問題,我以目光肯定道。雖然不知道原由為何,不過現狀下蕾莉似乎沒有被囚禁在這屋子的異常中。那麼在將這其中的機關解開前,最好別讓她進到房間。搞不好會落得與我們相同的下場也說不定。
  蕾莉一臉不解,不過仍照我們所說的將托盤置於地上滑了過來。如湯稍稍的濺出了幾滴一般令人厭惡的現實,殘留在我的眼中(わずかに漏れたスープの滴が嫌になるほど現実的で、私の目に残っていた。這句明明不是很難,但卻搞不太懂正田想表達甚麼= =)。
 

「這是甚麼樣的遊戲呀?我也可以一起玩嗎?」
「當然沒問題啦。那麼當作是成為同伴的儀式,稍微回答我們幾個問題。父親現在怎麼樣了呢?」
「很好喔。說要到田裡去。」
「鍛冶屋的先生呢?」
「我想是去砍羅漢松(マキ)了。」
「那麼村長上哪去了?」
「大概在那邊的房間看書吧。」
「原來如此,再來烏爾瑪又怎麼樣了?」

 
  那是與我約會的少年,蕾莉喜歡的男孩子。一聽到那名字她”姆”的一聲不悅的別過了頭。
 

「才不告訴妳。葵茵不可以和烏爾瑪見面啦。」
「真嚴格呢。怎麼了嗎?」
「沒有為甚麼,就是不行!」
 

  蕾莉果然一如往常。為了動搖她的情感稍稍做了些誘導的問答,結果看來她與平時並無二致,也明白她沒有說謊。
  方才列舉的人物們我也因為介入蕾莉的意識而得以確認他們的所在與狀況。
  也就是說——
 

「薩姆露可,跟蕾莉一起的話或許能到外面也不一定。」
「真假?」
「是的,不過可能也有點風險……」
 

  我們壓低音量竊竊私語。若以蕾莉做為中繼的話就能明白外側的狀況,因此若牽著她的手那麼成功逃出的可能性就相當高。
  不過這個選擇,相對也會使蕾莉暴露於危險中的卻率增加。我原本認為到現在還沒有發動明攻擊的原因在於敵人的優先順位偏向村人,但實際上這並不正確。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將我等監禁吧。
 

「我想,這個魔將對動武也不大有自信吧。所以會不會是在同伴來之前讓我們無法逃掉呢?」
「那麼村裡的人們就是人質嗎。不管再怎麼沒用的傢伙應該也能做到把一般人給幹掉吧,倘若我們做出可疑的舉動……」
「相當危險吧。有甚麼想法嗎?」
 

  以一問一答的形式,我們正逐步接近真相。我能明白薩姆露可想表達甚麼,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基本上屈居後手可不會有甚麼好事,而且就這樣任敵人擺布也令人難以忍受。
  風險必然存在,但非做不可。村人們也必須保護好。
 

「唔,怎麼好像在說悄悄話……」
「啊,沒有。也不是甚麼大事,只是在討論差不多該回去了。」
「唉,葵茵妳們要回去了嗎?」
「是的,雖然很可惜但也不能在這一直叨擾下去……所以蕾莉,有件是想要拜託妳……」
「不要——!」
 

  像被彈飛般拒絕的意識,令我不禁向後翻倒。對方是孩子……多少會受到些反抗這點我早有覺悟,但沒預想到竟是如此程度使我吃了悶虧。
  身旁的薩姆露可也是,睜著眼就這樣僵在那了。
 

「為甚麼要說這種話呢?不是說了當朋友嗎。那是騙人的嗎?」
「當然沒有騙妳。只是……」
「不要不要——葵茵妳們就這樣住下來嘛! 永遠與我們在一起!」
「不,別說任性話了……妳也能明白吧?」
「不明白!」
 

  完全聽不進話的蕾莉激烈的搖著頭。就算是撒嬌也該有個限度,但這孩子的任性中也帶著無法忽視的真摯。
  又或者正因為是孩子呢。純粹而強力的祈禱,尋求救贖的聲音,就這樣深深傳達過來。
吐露著如此深沉的悲嘆。
 

「媽媽不在之後,爸爸一直都很痛苦,村裡的大家也都沒有精神……每天每天,都好孤單好痛苦。」
 

  我也幾乎要哭了出來,蕾莉眼中的淚水也在此時潰堤。像是要將胸口捏碎的不安與孤獨以及恐懼……小小的身體滿溢著如此的念想,這肯定是全村人們意識的體現吧。
  受魔將威脅的無力之人,總是尋求著幫助。期盼著奇蹟的到來。正因為明白這點,我等戰士才不能駐留於同一場所。
  但這種理由與少女有任何關係嗎,而這膠著的現狀正是答案。一切都該歸咎於我們力有未逮,能夠抬頭挺胸給出的回答不在我手上。
 

「但是葵茵妳們來了,全都改變了。大家都很開心,歡笑著,相信著一切都沒問題了……明明這樣妳們卻要離開嗎?我們,非得回到過去的樣子不可嗎?這樣的我才不要。一直留在這裡嘛,保護大家……」
「葵茵……」
 

  薩姆露可不安的望向這邊。她所考慮的我即使不讀取意識也能夠察覺。
  我是道具。只能為著某人的祈禱而行動。因此,是不是對於眼前這位以無垢的念想襲來的少女毫無招架之力之類的……
  擔憂著這樣的事吧?不過,是的,並非如此。


「非常遺憾,我無法做到,蕾莉。我接受的願望有著優先順位。」
 

  為了實現上位的祈禱,即使將下位的祈禱無視也會被允許。
 
  當時,我即使在瑪格薩里翁面前打破了戒律也並未死去就是這個原因。
 

「尤其是競爭亦或不相違背的命令,將複數願望並列也沒有問題。但若並非如此的狀況,我可以將擁有較強念想的願望優先執行。」
「……怎麼回事?搞不懂啊,葵茵。」
「並不是看輕您或村裡的人們。只是這回比較的對象太過糟糕而已。」
 

  至今為止的經驗,我能夠將念想的強度主觀量化。雖然只是無意識的選擇,還做不到數值化或以文字表達,但祈禱的強度確實存在著強弱之分。
 
  以現狀來說,對我來說最上位的命令是父親大人所授予——也就是奇蹟的蒐集,絕無僅有。
  接下來則是聖王領的盟主,西里歐斯[2]大人面前宣誓的忠誠以及——對我來說某種程度上是規格外的瑪格薩里翁的命令。
 
  現在,父親大人與西里歐斯大人的命令正告誡著我不許停下。要作為善惡拮抗的道具為眾人所用。
 
  念想之間有次元級別的差距。是幾近於詛咒、狂氣的探求心(命令)與使命感(命令)……
  蕾莉與村人們的念想確實強大,然而對手是魔王與聖王。不可能與之相比,這意味著我不可能做為單屬於村子的奎茵。
 

「是嗎,所以妳在當時……」
 

  接下來不必多言,薩姆露可應該也察覺了,這部分還真希望大家都能保密。懷著私心將聖王大人的命令加以利用的我是如此不忠,本來的話應該是即死也毫不為過。
  然而,因為有著奇蹟收集這項來自父親大人的命令讓我能夠制衡聖王大人的命令,而後又加上了瑪格薩里翁的命令,使我的行動完全受到許可。這意味著比起聖王大人的命令,魔王與凶劍的祈願更加強大。
  這事實可不能公諸於眾。肯定會出大問題,稍有閃失就會造成士氣崩壞。
 

「蕾莉……倘若實現妳的願望,我會粉身碎骨的。所以我恕難從命。請原諒我。」
「怎麼這樣……」
 

  雖然也不到明白事件的全貌,不過自己的願望受到拒絕這點似乎是徹底傳達到了。蕾莉的眼中浮現的絕望,使我陷入至今未曾有過的自我厭惡。
 
  如此的矛盾,我想沒有比這更加殘酷的事了。他們正因無力而尋求著救贖,回應呼聲不該是我等的本分嗎。為了不讓弱小成為不幸的根源而遞出援手,然而如今卻只能對他們的弱小置之不理……這是何等不講理呢。對於蕾莉來說,我這樣的人或許才是邪惡。
  愧疚之心溢於言表,但這也是對我的懲罰吧……無論少女以如何的謾罵襲來我都甘心承受,此時我如此決意。
 

「明明每天都如此誠懇的祈禱了,但還是不行嗎?神明大人是想說我門這樣的人怎樣都好嗎?」
「神……?」
 

  為甚麼在此時此刻會出現這個單字呢?我不由得反問道。背叛蕾莉期待的是我,與神毫無關係。
  做為慣用的句子掛在嘴邊確實相當普遍,不過卻莫名引起我的關注。話說回來,這個村子有過任何宗教的氣息嗎?
 

「蕾莉,妳說的神是……」
 

  總覺得有了甚麼重大的發現,不過或許是我的錯覺也不一定。無法言表的違和感纏繞在我的心頭,總之得先向她打聽更多消息——
  下一個瞬間,鋼鐵製的刃器自蕾莉的胸口竄出,發生的一切快的我無法理解。
 

「唉……?」
 

蕾莉也仍呆站在原地。對於突然自身體長出的物體,以及上面沾染著鮮紅液體所代表的意義都令她無法認知。
 

「啊……、咳」
 

  嬌小的,如同花朵般少女的口中不斷溢出鮮紅的血液。蕾莉無法察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下迎來了死期,失去光彩的眼眸正漸漸變得混濁。
  接下來自無法動彈的少女身上,劍被無情地被拔起。倒臥在飛散血液的蕾莉身後,佇立於門的另一端的是,渾身纏繞著凶氣令人忌諱的甲冑騎士的身姿。
 

「不可能……」
 

  瑪格薩里翁,為甚麼您會。
 

「——你這渾蛋!!」
 

  伴隨著怒吼薩姆露可向前衝去,但卻依舊無法到達門的另一側。無論是拳頭,亦或是聲音還是怒火,或許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傳達給對手。
  如我所想,瑪格薩里翁像是半件壞事也沒做似的泰然處之。像是執行理所當然的行為,自不必多言半句。
 

「你這渾蛋,你不是戰士嗎!?為甚麼將她,將這個小傢伙給!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你這狗屎混帳!」
 

  怒火中燒的薩姆露可已經無法阻止了。即使受無限的距離所隔離也不以為意,僅僅使盡全身之力怒嚎著。
  這點我也相同。無法理解瑪格薩里翁的行為。無法接受蕾莉為甚麼非死不可。
  無法原諒。但比起任何人,更加無法原諒的是一事無成的自己。
 

「給我說明白啊!你也算是我們的同伴吧——既然如此為甚麼!?為甚麼要這樣做!?你不是腦子很精嗎?給我回答啊!」
「同伴?」
 

  然而收到的,是一如往常冰冷的語調。在那之中沒有嘲笑也沒有憐憫,對於薩姆露可的心情也好理由也罷,一切打從心底無法理解,滑稽至極絕情。
  語氣像是被蒼蠅所騷擾般透露著不耐,他如此宣告。
 

「蠢貨。我沒那種東西。」
「等等,喂——給我等等啊!」
 

  呼聲無法傳到,瑪格薩里翁一步一步的遠去。我們與蕾莉的亡骸一同被留在原地,自無法逃離的房間望向少女流淌著的鮮血。無論是想將倒臥的她抱起,還是為她將身子清乾淨都是無法實現的空談。
  像是在舞台劇中飾演草木的演員。甚麼也做不到,不被需要的疏離感。單單是站在原地,連配角都算不上的草芥,陷入了如同被世間一切所無視的氣氛。
 
  但即便事實正是如此,我們不配做為班底,即使我們能得救,也絕對無法原諒在此時此刻屈服的自己。
  必須查明真相,若不明白的話,之後肯定還會不斷踏入同樣的轍當中。
  只有這件事,我絕不想再度經歷。
 

「來吧,葵茵。無論如何都要逃出這裡。」
 

  我們將能夠想到的脫逃方法全部試了一遍。奔跑、破壞、挖掘、跳躍,即使會被再被關進某處難以前行得繼續嘗試決不放棄,絕不輕易受挫的重複著試行錯誤。
  就在此時,變化徐徐的發生。牆壁遭到破壞的聲音有所不同。在房間中前行的感覺也開始有所不同。能夠逐步靠近蕾莉,只要再稍稍前進幾步便能抵達,觸摸她。
 

「———」
 

  最終,腳底沾染上了血漬,此時或許能說是蕾莉殘存的思念之物貫穿了我的身體,在體內奔流。
  啊啊這是,沒想到是如此的……
 

「能出去了——能夠繼續往前走了喔 葵茵!」
 

  終於到達門前的薩姆露可,不留餘力的飛奔出去。而我則在後面目送她,而後跪在蕾莉的身旁,將她輕輕抱起。
  仍然溫暖而輕柔的少女亡骸……我將她臉頰沾染的血漬拭起,闔上她張開的雙眼。
  然後,用盡全力編織著話語
 

「……十分抱歉。妳會這樣死去,都是我的責任。」
 

  就在方才,我的一個假說也終於得以成立。我發覺的實在太遲了。
  能夠不斷復活,身分不明的魔將。
  那份強大肯定有蹊蹺,不知從何處而來這點實在不可思議。
  明明瑪格薩里翁當時所言是要將根源斷絕。當時的我就該察覺到的。
  若能再早些察覺,事情或許不會發展至此。
 

「神明甚麼的並不存在,蕾莉。真正存在的只有真我(Avestan)而已……我等所獲得的,只有為了終結戰鬥所獲得的本能。」
 

  為此許下追求、探尋、創造奇蹟的願望。在這層意義上,蕾莉他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
  本應獻上祈禱的神明並不存在,所以唯有自己造神一途。一切並非因他們邪惡又或是無力,而是這份信仰招致了這樣的結果。
 

「一且還在進行中。不會讓它白費的。」
 

  為了不讓今天的一切成為泡影,我要使”眾人的祈禱”化作神(奇蹟)之劍的一部份。
  不,是非成就此業不可。
  再次立下誓言,我挺起身子走出了房間。
 

「我絕對無法原諒。無論如何絕對。」
 

  從屋子走出時,我所看見的是在廣場中央與瑪格薩里翁針鋒相對的薩姆露可。
  前者全身浸染著鮮紅的血漬,後者的怒火相形之下只顯得蒼白。
 
  由屍體築起的山河佇立在瑪格薩里翁的周圍。無論是哪張臉都有過一面之緣,能夠回想起聲音與名字,但如今他們已經沒有再度開口的機會了。
  無論男女老若全數屠戮殆盡……將村人們全滅的瑪格薩里翁,仍一副如同往常的身姿。這令薩姆露可無法原諒。
  現在就連交談都是對自己的玷汙,她無言的拿出小刀。將刀刃對著自的腹部捅去——
 

「殺了你」
 

  紅蓮的鬥氣噴湧而上,宣告了戰士間死鬥的開始。
 

「……」
 

  我一言不發,也不打算介入兩者之間,單單是眺望著他們之間的衝突,然後往反方向走去。
  與戒律無關。我能明白薩姆露可的怒火,在道理上也能夠理解瑪格薩里翁的行動。
  所以我不認為自己能夠阻止他們。他們二人照著自己的意思行動便可,而我也還有必須達成的事
 
  我無視自背後傳來戰鬥的餘波以及的劍戟交錯的聲響,在化作死寂的村中前進。會在哪裡我心裡已有個底,在長期逗留的經驗上,也不太可能迷路。
  因此很快的我便發現了”那個”。在蕾莉家中的房間裡……以童趣所粉飾的梳妝台有個奇妙的東西鎮座其上。
 
  為甚麼她不曾招待我到自己的房間呢?現在回想起來,沒想到這點令我後悔莫及。若在先前就能看到這位”神明大人”的話,我肯定會立刻叫他們停止的。
 
  但腦中冷靜的部分也知道天底下沒這種好事。
 
  蕾莉相信著我們的到來是因為”神明大人”的幫助,但我想這之間的關聯相當薄弱。又或者說他們只是無意識的將情感寄託在上面。
  無論事實如何,在瑪格薩里翁到來前我們都絲毫沒有察覺。這村子中引起的所有悲劇,一切都只能歸咎於此。
 
  無論何時何地,瑪格薩里翁都只是無法阻擋的走在最短的捷徑上。比任何都要更快更有效率,沒有任何躊躇將敵人完全排除的男人……至少據我所知,他的尖牙與嗅覺未曾讓獵物逃脫。不管結果會造成任何人的犧牲。
 

「是如此的憎惡嗎。在您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些甚麼呢……」
 

  即使詢問,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他的憎惡是如此的激烈、深沉,令人無法看清埋藏於深處的真實。不,又或者說,打從開始就沒有那種東西呢。
  他單單是忠於真我行動——我想起過去曾有位同胞是這樣說的。或許真是如此也不一定。但真是這樣未免也太令人悲哀。
 
  我像是要斬斷傷感似的搖了搖頭,將手伸向面前的”神明大人”。即使以單手也能抓住的大小與重量,完全就是會引起孩子興趣的模樣。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如何打量的,某種程度來說也可以說是種必然。
  我與蕾莉也相當親近。或許因為是”兄弟”的關係吧。
  自嘲的嘆了口氣,我將”神明大人”握在手中沿原路折返。
 

「這就是原因。好像是蕾莉撿到的。」
 

  經過數十回合的交手,依然不分軒輊對峙中的瑪格薩里翁與薩姆露可。我站到兩者之間,將神明大人——不,魔道具置於地面,並說道。
 

「毫無疑問是父親大人的作品。似乎擁有著孕育魔將的機能。先前那個,以及這回的事件,恐怕連更早之前的都是,以村人們念想為核心發生在這片大地上的。我說的沒錯吧,瑪格薩里翁。」
 

  對於提問凶戰士沒有回答,取而代之是來自薩姆露可驚訝不已的聲音。
 

「你說甚麼,葵因……這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明啊。」
「如我方才所言。我們能夠離開,是因為做為力量泉源的村人們死絕的關係,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所以瑪格薩里翁在這點上可說是恩人。對於薩姆露可來說可能無法認同,然而事實正是如此。
  而作為問題中心的魔道具,具體來說是擁有自我意識的水銀之類的磁性流體……應該怎麼說呢。在台座上放置的銀色物體由球體、圓柱、三角錐、立方體再來是十二面體到二十四面體,如同萬花筒似的令人眼花撩亂不斷的變化形狀,給人的感覺與心臟的脈動無異。
  這東西毫無疑問的有著生命。以”眾人的祈禱”為食,依據種類生成相應的魔將。
 

「也就是實現願望的神明大人。希望戰士能夠趕過來,以及希望能夠駐留在這裡……一切都如同村人們的願望。只是實現的方法,有著無可救藥得偏差。」
 

  因此即使說是神,也只能稱其為邪神吧。這東西所持有的惡性是投影”恩惠”並加以利用,如村人們這樣對真我理解過於淺薄的人無法理解它的危險。
  而其真實,無論獻上多麼無垢而清白的祈禱都只會以惡魔般的手段與結果取而代之……是那種給予一百的不幸來換取一分幸福的類型。
  雖然無法對身為宿主的村人出手,對他人卻會毫不留情地露出銳牙。就像先前戰鬥中被毀掉的三座城市,現在也令我無法放下。
  不僅如此,只有這個村莊沒有出現損害。這意味著村人們的願望和和平是構築在他人的鮮血之上,置之不理的話犧牲者就會繼續增加。
 

「所以瑪格薩里翁他之前說了要根絕這句話。恐怕在我們到達之前已經無數次的將魔將打倒了。而後又無數次的復活,讓他明白核心在於別處所以開始調查。」
 

  最終,他確信了這座村子正是元兇,選擇了最不留後患的方法。
  先將村人殺光來排除能源供給。最初殺掉的蕾莉也是如此,估計是看穿了蕾莉是一切的起點吧。接下來將邪神破壞的話瑪格薩里翁的行動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沒錯,若能無視良心苛責的話可說是沒有比這更徹底的解決方法了。
 

「但、但是,村裡的傢伙們甚麼錯也沒有吧。他們甚麼都不知道,根本沒有殺的必要……」
「同樣的話,您能對因為這個村子而犧牲的人說嗎,薩姆露可。」
「……唔,那是。」
 

  她想說的我也明白。正因為明白,才希望她別再說下去了。
  不,是不准再說下去。
 

「……確實,就像妳說的,村裡那群人是無自覺的殺人也說不定。但是,正因如此才該活著償債不是嗎?這樣不單單只是把與之相關的一切全部毀滅而已嗎。一個不留……這樣太奇怪了吧!?明明把魔道具破壞就好了!」
 

  正是如此。我也這想過。
  若比瑪格薩里翁更早察覺真相的話,我就能毫不遲疑的將邪神破壞掉了吧。
  但是,這可稱不上是”完全的了結”。那種度對於瑪格薩里翁太過溫吞,而我也不想將他的想法掛在嘴邊,希望薩姆露可能夠裡解。
 
「只要供給源尚在,要將邪神破壞就十分困難。舉例來說之前的魔將實質上就是不死之身,與他相同無論幾次都能再次復甦……」
「閉嘴,無聊至極。」
 

  像是要斬斷我的詭辯似的,瑪格薩里翁的聲音響起。那之中所寄宿了無比沉重的厭惡感(命令)面前,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與是否擁有道具無關。那些傢伙也會重複著同樣的行為。」
 

  如同匍匐於地面的聲音,再次貫穿村人們的屍體。這是死後的斷罪,在將他們擊潰至體無完膚前他不會停下。
 

「這群人就是張嘴等待餵食的雛鳥。將施捨視作理所當然,提出的要求更是絲毫沒有底線。若無法滿足的話,一切情感都會化作憎恨。最終只會引起轉墜。」
「……」

 
  也就是,會變成那種狀況。
  轉墜,指的是個人的善惡屬性反轉的現象。
  簡單來說就是善者變為惡者,惡者變為善者。
 
  發生這種狀況的條件有許多假說,而強烈的怒火或絕望感正是其中一種,不過實際情況沒人知道。
  要問為甚麼的話,這是相當稀有的。即使在歷史上也只有僅僅數件得到確認,已經近似於鄉野傳說了。
  因此,將這個視作風險來考慮可以說是相當不現實的。但無法當作機率是零來斷言也是事實,為此瑪格薩利翁選擇了極端。
  像是要不留任何後患,將一切屠戮殆盡作為終結。
 

「渾帳……」
 

  肩膀微微起伏著,她低聲喊道,這之中帶有的憤怒也變得薄弱。雖然不是完全消失,但現在另一種情感更加強烈。
 

「要說墮落的傢伙應該是你吧,瑪格薩里翁。你才是,對一切都抱持著憎恨。」
 

  哀怨、悲嘆、自我厭惡……與我別無二致。
 

「到底是因為甚麼讓你如此不可原諒我無從得知,但你這種人真我(Avestan)卻告訴我是同伴。……所以啊,啊啊啊渾帳」
「薩姆露可?」
 

  背向著我的她,就這樣仰天長嘯。
 

「我明白啊葵茵。要將你那個狗屎老爸殺掉的話,戰士能多一個是一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啊!」
 

  此時薩姆露可回過了頭,瞪著瑪格薩里翁。
 

「別搞錯了,我可沒原諒你。後續留到全部收拾完之後。」
 

  就能將現場好好收拾來說,或許已經是相當妥當的結局了。即使兩人之間留下了不可消除的鴻溝,但總算避免了在此之上同伴鬩牆。
  是要去冷靜下頭腦嗎,我望向薩姆露可逐漸遠去的背影,而後目光移向瑪格薩里翁。與平時相同,若無其事的佇立於屍山血海當中。
 
  宣稱著自己沒有同伴的瑪格薩里翁。這也意味著他所尋求的只有敵人嗎。被辱罵你才是墮落的那一個,看來似乎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正所謂無慙無愧……無論做了甚麼,發生了甚麼,都不感到羞恥亦不曾反省。
 
  那份結末,正如同薩姆露可所言任何人都無法留下。
  在那冥府魔道前行的同時,瑪格薩里翁仍舊是隻身一人,立於與今日相同的殺戮荒野……
 
  我究竟是想阻止他還是見證呢,如今連自己也不明白了。
  正因無法明白,使我沒辦法無視如此危險男人。
 

「要回聖王領的話我也一起回去。我的羽毛也沒了。」
「好的,您能這麼做得話真是幫大忙了。但能讓我們先安葬村人們嗎?」
「隨你喜歡吧」
 

  與他交流時,胸口總是隱隱作痛。如夢似幻但又與做夢不同……就像是我在出生前曾與他相遇,彼此交換過甚麼的感覺。
 

「不過在那之前,先把那東西給破壞掉。」
「我明白了」
 

  無法辨明正體的記憶(命令),因為無法打量優先順位而置於特別的位子。因此也無法對我的行動起道特別大的限制。
  但倘若那個平衡崩潰的時候我又該如何呢?我究竟是期盼著那天的到來還是想要防範未然呢?
  果然還是弄不明白,眼下也只能先遵從他的指示將村子的神明大人給破壞。
 
  如同幻影般的脆弱,我的兄弟輕易的崩解消失。理所當然的成了無法寄宿某人祈願的道具,不再具有任何價值與意義。
  而善倘若敗北的話也會得到如此的下場。至今為止所收集到的祈願都將化作泡影。
  所以我們非贏不可。


 
 


 
[1]ASTER:原意是天體,本作中的某種貨幣單位(?
[2] Sirius:天狼星,除了太陽外由地球所件視星等最亮的一顆星。拜火教中被神格化為星辰與慈悲之雨的化身,名為提修特莉亞。(在要用音翻還是意翻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選音翻了,因為感覺西里歐斯念起來比較炫OuO。)
 



 
  從這篇對義者的性格刻劃有了更多描述,跟KKK時所提到的相同,強大的義者身上有著過多的責任和義務,相形於魔將又過於弱小,所以善側總是屈居劣勢。下一章聖王之夢依舊側重善側的描寫,全神座史最拉風的男人也即將登場。
 
  題外話,無能的奈奈也要動畫化了,沒想到螺絲還有重返榮耀的一天。不過劇情中期一票角色像是被上了降智Debuff,到時候評價我想會很慘烈吧。要是這次是從他的作品裡挑一部動畫化就好了,車輪雖然多少有點說教性質在,但無論是人性刻劃還是各種敘述性詭計的運用都是業界的翹楚,高一時跑劇情時的衝擊到現在都還忘不了。
 
  所以我說,那個太陽之子呢(X
 
哈哈甚麼時候要處理一下改字體或大小排版就會跑掉的問題=   =
 


 
 
還有黑白的Avestan小說的單行本預計會在五月上旬於虎之穴開通販,有興趣的記得,買買買。




創作回應

庸人自擾
讚爆!
2020-04-09 13:00:24
紅色辣椒鎮魂曲
謝謝
2020-04-09 17:50:24
風栖切羽姬
感謝,話說黑白的單行本只會有一集
2020-04-11 02:12:42
紅色辣椒鎮魂曲
應該不會啦,正田有備註這是第一卷,只收錄1-5章的內容
2020-04-11 02:55:14
紅色辣椒鎮魂曲
第一卷能像神座七秘事典那樣賣的不錯的話,應該會出完吧,看目前的展開應該小說第二卷或第三卷就會完結了
2020-04-11 03:00:06
風栖切羽姬
只希望台灣會代理就是了.....
2020-04-11 20:19:52
地星の刹那
無理法則→物理法则
次原→次元
2020-05-21 15:23:59
地星の刹那
利益的上标是りやく,查了下应该指的是神佛的恩惠。(人々を救済しようとする仏神の慈悲や、人々の善行・祈念が原因となって生ずる、宗教的あるいは世俗的なさまざまの恩恵や幸福。)
2020-05-21 15:24:24
紅色辣椒鎮魂曲
好的,等等會改過來,抓漏有勞了
2020-05-21 20:4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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