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四人同時沉默。在寂靜無聲中，實不由得看向了平時最會插科打諢的虛，因為他發現今天的虛格外安靜。
似是感受到他的視線，虛朝著他露出一個笑容。
實對他的那種笑容感到煩悶，卻又無可奈何。
而這時，學園長終於想到要緩和氣氛，甩開扇子搖啊搖的，用愉快的聲音和愉快的表情說道：「如何小鬼二號？對無因戰爭還有疑問嗎？在這裡先提醒你一下，無因戰爭出現了不少人物和魔法，可是歷史考試的重點！要記得背熟喔！」
實聞言冷汗直冒，顯然對考試這個詞很是恐懼。
「不用擔心，我之後還會幫你複習一次無因戰爭，鉅細靡遺的。」
看凜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實覺得他的冷汗冒得更快了。
看著他的表情，學園長實在憋不住了，開始放聲大笑。
「看來小鬼二號真的很討厭讀書啊！」
「嘛！實討厭讀書的程度大概達到了七十分以上，略低於中年大叔的腳臭吧！」虛在一旁笑道。
【那什麼評分標準……】實忍不住吐槽。
「哈哈哈哈——！」學園長笑得更大聲了。
「學園長，這裡是圖書館，請保持安靜。」凜一本正經地提醒。
笑完之後，學園長回到了一開始他們討論的話題，「勇者阿瑟.洛菲正是加護者，所以現在你知道加護者是多麼稀有的存在了吧！」
實默默點頭，那可是能夠扭轉一個戰爭的存在。
「而且，你極有可能是常世界第一個出現的加護者，從這個意義上，小鬼二號已經不只是稀有，而是絕無僅有的、進此一個的絕版品啊！嘿嘿……嘿嘿嘿！」
【我好像被當成了物品？】
「好猥瑣的笑容啊。」虛的眼神彷彿在關愛智障般虛無。
不過實又多了一些疑問，例如學園長是怎麼確定自己就是常世界的第一個加護者？
學園長聞言發出女王三段笑，答：「我把你家祖宗十八代全都查過一遍了啊哈哈哈！」
「……」兩兄弟同時無語。
「不過學園長，真的不是來自創世界，血脈繼承的加護嗎？畢竟常世界從來都沒有加護者出現的紀錄。」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呃？」學園長開始心虛地對戳手指，弱弱地說：「可是如果小鬼二號是血脈繼承的加護的話，沒有道理和他一胞雙生的小鬼一號沒有啊！除非……」
「除非？」實趕緊追問。
「除非他不是你親哥啊！」學園長攤手，呵呵一笑。
實立刻轉頭，一臉驚恐的看著虛。
「你不會當真了吧？實？」看了他的表情，虛嘴角一抽，覺得汗顏。
【我覺得可信度滿高的。】實認真地點頭。
「……」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學園長摸著下巴，沉吟道。
是什麼？實豎起耳朵。
誰知學園長竟搖了搖頭，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呢！」
「其實呢，有個方法可以確定實身上的到底是不是繼承的加護。」虛笑了笑，讓原本注意力擺在學園長身上的實轉過來看著他。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實感覺他快抓狂了，為什麼虛總是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我們家有族譜啊！有那個就可以知道了不是嗎？」這時虛倒是反過來奇怪地看著實。
【我們家有這東西嗎？】
「有喔！一直放在儲藏櫃裡，小的時候你嫌無聊時我曾經拿出來給你看過，結果差點被你撕了！」想起了過去的事，虛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既然有族譜，就拿來給我看一眼吧！會出現什麼意外的發現也說不定哦！」扇子貼近嘴唇，學園長挑著眉尾，眼裡說不盡的情緒流淌，仔細看的話就會知道，那是玩味的表情。
「沒問題！」虛起身，摘下眼鏡，「那麼，實！我們回家吧！」
【今天怎麼這麼早？】實跟著起身。
由於宿舍尚未開放，這幾天下來兩人一直都是在家裡跟學校間往返，但是今天虛似乎提早了一點回家的時間？
「提早回家整理行李啊！明天就搬進宿舍喔！」虛笑說。
【喔……】
熟練地被傳送陣送到學校頂樓，兄弟倆飛快地確認了一下四周。之所以選擇學校頂樓則是因為現在學校正在放假，比較不會被人看到。
就在實確認了沒被發現，正要離去之時，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實，你對奇蹟的勇者怎麼看？」
實疑惑地轉身，夕陽即將落下，象徵著夜晚的來臨。
站在夕陽前的虛，因為逆光的關係實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知道虛此刻一定是笑著的。和平時一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著。
對虛的問題，實沉思了一下，認真地回答：【我覺得他很厲害。】
以一己之力扭轉戰爭局勢，成為了人人讚頌的勇者，實是真心覺得他很值得尊敬。
【但是，我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戰爭結束後他卻消失了？】
親手結束了戰爭，成為了眾人眼中的英雄，這樣的英雄為什麼要在戰爭結束之後，悄聲無息地消失？
「……」
夕陽沒入遙遠的地平線之下，夜幕垂下，路邊的燈漸漸點亮，就像地面的星光閃爍。
兩人對望著，久久不說話。
他看著虛，虛也看著他，但是他卻感覺虛看著的不是自己，而是更加遙遠的地方。
實撓了撓頭，他其實也沒有期待虛會給他答案，只不過是把自己的疑問給說出來而已。眼看已經天黑，實覺得差不多該回家吃飯了，情緒有些索然的擺了擺手。
【走吧！回家了。】
轉身離開的實並不知道，在他身後的虛，眼底只有空洞無光，那是無論多麼璀璨的光明都無法驅散的黑暗。虛用無法傳到任何人耳裡的音量說著：
「我想一定是因為，那些讚美和榮耀，是他不配擁有的。」
燕家——
「這個、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也帶去好了！」
【你也帶太多了吧。】實倚靠在門邊，半瞇著眼吐槽。
「是實帶太少了吧！」虛無言以對，「你除了衣物還帶了什麼？」
【牙刷。】
「……」
【還有嗎？】
「等等等等！學園長要的族譜！差點忘了！」
虛匆忙下樓，實也跟著想起了這回事，這才好奇地跟了下去。
「呃？在哪啊？」虛一邊碎念著，一邊把沾著灰塵的各種雜物一件一件丟到旁邊，「有了！」
實在他身後，默默地探出頭來，發現虛手上拿著的只不過是一本薄薄的、摺疊的小冊子。
【這就是我們家族譜？】實有些懷疑。
「沒錯！」虛笑了笑，拍開上頭的灰塵，便將族譜攤了開來。
只見上頭布滿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蛇，實一個字也看不懂，只覺得寫這族譜的人未免也太隨便，連個排版都不做一股腦兒地寫一堆字上去，這樣誰看得懂？
「看得懂這上面寫什麼嗎？」虛笑著問。
實搖了搖頭。
「我也看不懂！」
實突然覺得他笑得很欠打。
「反正看不懂的話，傷腦筋的是學園長又不是我們！」虛非常不負責任的攤手。
「……」實略微思考了一下，他說的貌似很有道理啊？
而且讓學園長傷腦筋，貌似不是件壞事？
於是隔天，兩兄弟滿意地收穫了學園長抽搐的嘴角。
「這……這是……？」學園長勉強地扯出一抹微笑。
「是學園長心心念念的族譜啊！」虛燦爛得笑著。
「這，真是……太藝術了！」學園長的太陽穴已經開始發疼了。
「是啊！學識淵博如學園長絕對能查出什麼的吧？」虛的笑容燦爛得像太陽花。
「呵……呵呵！」學園長開始覺得，說不定把這個小鬼一號招進學園裡是個錯誤。
「那麼，就請學園長加油囉！」虛俏皮的吐了下舌頭，拉了拉還坐著喝茶的實，退出了學園長室。
實離開時看了一眼無語扶額的學園長，腦海忽然浮現一句話。
惡人自有惡人磨。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