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點五章「午後雷陣雨前的騷熱」
八點多的早晨校園的一角,便傳來青春的吶喊聲從校舍上望下去,可以望見一群人正用椰子樹改造的人肉起重機,用拔河的方式用絞盤吊起戰車的砲塔,私立學校又小的悲哀。
「喔~來~喔來~再來~好!使盡你們力氣綁緊哦!」佳欣站在一排學生面前喊著口號指揮著,今天進行著維修炮塔的作業。
「上次用內褲跟絲襪換到的炮塔還沒修好?」從保健室漫步穿過操場躲到樹蔭下的律春,接過日枝遞過來的冰涼礦泉水時,隨口問道。
「廠商說最快也要後天,看來是趕不上今天的競賽的了。」日枝手裡端著記事板,一邊改著英文的小考考卷,放任自己班上的學生給佳欣指揮。
「好了~辛苦了同學們,剩下的時間不准離開運動場的前提下,自由活動、解散。」
佳欣如此宣佈,搏得滿堂喝采但看在某些人眼裡就不是這樣了,例如掌管校園風紀的權力者,對! 也就是軍訓教官,從訓導處走出來倒茶葉的他,見到這樣的行為簡直忍無可忍,而且竟然是由教職員人士帶頭。
「這就竟是怎麼回事,妳們把樹拆了?」
大熱天仍然軍裝筆挺,梳得一頭光亮的油頭,大步的繞過操場中間的草皮,手指那些開始打起球來的學生,滿臉殺氣的質問著日枝。
「黃教官、關於這個,在校務會議時校長就有指示與說明過了吧?我們有權使用校內物品來,來培養學生並宣傳本校。」日枝看也不看的回答,繼續閱卷。
「但妳們指使自己的學生做苦力也太超過了吧,拿椰子樹當起重機也夠扯了,妳們是不是忘了教師的本職了?」 黃教官毫不退讓的氣勢終於讓日枝正眼瞧他。
「才剛期中考完,星期六還要上窩在教室上半天課?不讓學生曬曬太陽活動下筋骨,難不成要被外人批評本校是只注重升學,是不在乎學生均衡成長的補習班?」日枝微笑著,她身後凝結著冷空氣。
「哼、詭辯,我不知道妳是用什麼骯髒手段說服宜老師,本校教學最認真優她竟然在會議上支持妳——」不會讀空氣的黃教官被律春拉了拉袖子。
「吶~宜老師是不是真心熱愛戰車道,親眼看看就知道了吧?」
律春指著穿著圍裙正推著一箱履帶的佳欣,正好回頭過來,發現看他們正在看著她,於是佳欣親切的招了招手,遠遠的打了聲招呼。
「呃、我相信宜老師的男朋友寧願她去插花,也不會同意她做這麼危——」他目不轉睛的看著佳欣。
「她還單身哦。」日枝輕笑著淡淡的說。
「上次一起去逛街時,還嘟嚷著好寂寞喔~」律春拍掌搖擺著。
「是...是這樣嗎?...」
「而且呀,宜老師開的車可不是mach或小鴉,而是小貨車~」律春趁勢追擊。
「就是說呀?獨數一格的她,肯定是喜歡像小貨車般建壯又親和的男人呢。」日枝一邊補充一邊走近教官,用鋼筆輕戳男人的胸膛。
「啊啦~難道黃教官平常都沒有看見嗎?每次送公文卷去或打電話去訓導處時,宜佳欣老師都只挑教官你在的時候呢,我保健老師可沒看漏眼喔。」
日枝與律春兩人一搭一唱不斷從旁側擊著黃教官,當男人聽見女人對自己有好感,是個值得高興的事,如果這個女生正好是自己暗戀的對像呢?那就是件讓人興奮的大事了。
「但這麼有魅力的她,果然還是心早有所屬了吧...笨拙的我配不上她啊。」
「 黃教官何不親自去確認宜老師的意思呢?」日枝散發出最陽光的微笑,但在心裡嘖了一聲"嘖"。
黃教官手握兩瓶礦泉水,僵硬的踢著奇怪的正步,左搖右晃的朝著佳欣前進,不斷的大力吸氣吐氣。而身後的日枝跟律春則是強忍著笑意,互相交換著眼神一幅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呵呵呵,總覺得做了很對不起宜佳欣老師的事呢。」那魔性的紫瞳瞇了起來,日枝輕快的笑著。
「嘛~至少他不會在找麻煩了吧?」律春聳著肩一臉事不關己的說。
山貓的車体與炮塔分離著,從車體中間的洞望下去一覽無遺,這就是戰車看似比人體還要複雜的電線管路與機械零件,而這次所檢查的就是砲塔環,說的簡單一點,功用是在「底盤上裝一個鐵環讓砲塔能夠穩固地安上」,不至於在射擊時砲塔從底盤上飛走。
「這是宜老師的車?遠看小小的,近看卻也挺氣派。」教官裝做漫不經心的靠近搭話。
「是呀~這是二號戰車L型唷,別名山貓呢。」佳欣回應的同時,液狀濃稠的黑褐色液體,正從緩慢的填滿軌道漫出車體外。
「唔...拜託了汽修部的同學!麻煩先處裡一下這邊~液壓油好像洩了出來。」她招手呼喊著免錢工,然後將裝買履帶的箱子推到了另一輛戰車旁。
「宜老師,所以這些鐵片是?」
「這是戰車的履帶呢,少了它們就算再大的身子也動不了喔,不過這是雪曼的履帶。」她一邊說著一邊搬出一片明顯比山貓用得大上許多。
「既然不合用的話為什麼還要搬出來呢。」黃教官略帶疑惑好奇的問。
「哦,因為這樣就拿去回收也賣不了什麼錢,不如想說參考前人的智慧,我打算將履帶按書上的那樣,綁到坦克上頭增加防護力。」語畢她便抬起一片放到車身上,使力而皺緊眉頭的樣子。
「別客氣,宜老師讓我來幫忙吧!」黃教官見狀便捲起袖子上前幫忙。
兩人亂忙了一陣 ,後來才分工合作的將履帶排列好,並用鋼索牢牢的打了卡車司機結固定住履帶,日枝車的砲塔也不放過,仔細的上下排列了兩層履帶包覆住,簡直像是穿了層日本武士的盔甲呢。
「咳嗯~下午的比賽,我可以去觀摩嗎?」黃教官鼓起勇氣問。
「當然可以呀!不過…我以為黃教官你是討厭戰車道的呢,原來是我誤會了,抱歉呢…」佳欣一邊回應,一邊低下頭致歉。
「不不不,身為教官…關心學生也是責認的一環!」他慌張樣子讓遠處的日枝可樂了。
「何必見外呢?你的認真我都知道的,黃教官再過幾天就任職滿一年了吧?直接我叫佳欣就好了,不然老師老師什麼的很饒口呢。」宜欣笑著說,一邊遞了手巾給熱汗直流的黃教官。
「這怎麼好意思呢…佳欣什麼的…」
「做為交換~我就直接叫你大野嚕!今後也請多指教~!」她指著教官鼻子說。
「「…」」日枝與律春無言的交換眼神,而下課鐘也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