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風和日麗的晴天,雖說學校的天氣都差不多,但今天的天氣似乎特別舒服。
「學長,今天天氣這麼好,你也難得休息,要不要出去走走?」從學長的浴室出來,我看著難得休息的學長像個老人躺在沙發上看書,忍不出提議。
「你是白癡嗎?學校的天氣哪天不一樣。」完全忽略出去走走那句,學長一開口就是『白癡』。
不就是看你老大年紀輕輕總是沉浸在工作中,想讓你多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免得老的時候才在後悔失去的年輕時光……話說學長是精靈時間應該很多。
「褚,不要以為我聽不到就拚命腦殘。」堅稱已經收回監聽的學長丟來一句威脅。
「哈哈哈…」我乾笑幾聲,然後又不放棄的勸說:「學長真的不出去嗎?」
『啪』一聲把書闔上,學長俐落地從沙發翻起身,沒束起的銀髮看起來非常柔軟的披散在肩上。
「嘖,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學長還是開始換起衣服。
其實學長耳根子軟,有些事多講幾次他老大就會妥協。
十分鐘過後,我跟學長站在黑館外面,某人正不爽地瞪著我。
「褚,你約我出來自己卻不知道要去哪裡?」
抱歉,光是要讓你出來就絞盡我的腦汁了,地點什麼的根本還沒時間考慮…
沉默幾分鐘之後,學長突然開移動陣到原世界,頭髮也自動換成黑髮,我看著四周瞬間轉換的地點,是有名的全X連鎖超市。
「學長,你要買東西??」跟著學長的腳步,再看他拿起購物籃,這個畫面真的讓我覺得非常神奇。
瞥了我一眼,學長二話不說把購物籃扔過來,「買野餐的東西,不要買太多,吃不完你自己想辦法。」
我愣了一下,不確定似的在確認一遍。
「我們要去野餐?」
「對,趕快給我去買!」不耐煩的給了我一巴,學長掉頭就去飲料櫃挑飲料。
大概挑完兩人份的東西,學長在結帳時又亮出那張無所不能的黑卡,驚動超市的管理階層出來,很快打發之後,隨便找個角落又回到守世界。
「要不要找其他人一起去啊?」突然覺得只有兩個人去野餐好像有點空虛,我掏出手機正想著要不要叫千冬歲他們一起。
蹲在地上畫陣式的學長沒有抬頭,卻丟了幾句馬上讓我收起手機的話。
「如果你想要我的休息日那麼精采,還被蠍子攻擊的話,你可以叫沒關係。」
「我錯了。」
叫了千冬歲就會有喵喵,有喵喵就會有莉莉亞,或著是水妖精三兄弟,然後雷多會叫誰我根本不敢想……
難得學長的休息日還是走個安全又舒適的路線好了。
嗯?剛剛學長是不是說了『蠍子』兩個字?
還沒問出口那極度不妙的兩個字代表什麼,學長就以非人速度結束地上的陣式,抵達要野餐的地方。
第一個感官是隨風飄散的花香,混雜在微風中的淡淡花香味捲上我跟學長的衣服,低頭一看,成遍的小花朵滿布視線所及之處。
總覺得有點眼熟。
「這裡是墜影丘,砂岩巨蠍的巢穴。」學長說了讓我驚感不妙的介紹。
所以這裡是蠍子的巢穴啊啊!為什麼要來這麼危險的地方野餐?!去學校的白園不就好了!
為了生命著想,我正想勸說學長換個安全地點的時候,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在遠處響起,以令人頭皮發麻的速度靠近這邊。
「學、學長,不會是蠍子發現我們入侵他們領地要來殲滅…」我只是來小小野餐一下,一定要這麼可怕嗎!
「放心,他們不會攻擊我們。」大力彈了我的額頭,學長繼續說著風涼話,「反正你一看就沒有威脅性,牠們連驅趕都懶得做。」
學長你一定要把事實說的這麼認真嗎?可以不要一直擊碎我的玻璃心嗎?
接著,蠍子就出現了。
這、這何止巨蠍可描述的,大家評評理,蠍子長得比一棟房子還大是怎麼回事?閃著微金流光的黑色身軀多麼霸氣啊,還帶著就是來殲滅入侵者的氣勢盯著我們看!
「這傢伙想野餐,有適合的地方嗎?」表情根本沒變的學長對著三隻大型巨蠍也毫不懼怕,語氣自然的像是在聊天一樣。
一開始說野餐的不就是學長你嗎!
已經不想再花力氣辯駁的我默默在心裡吶喊。
其中一隻巨蠍點了頭,移動龐大的身軀朝著某個方向前進,後面兩隻也跟進。
『跟我們走。』
拖著沉重腳步跟在學長後面的我,突然被腦中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嚇到了。
小跑步到學長身邊,我小聲地開口:「學長,剛剛我好像聽到那個蠍子說跟他們走诶…」
學長的紅眼有些驚訝地微睜,讓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
淡淡盯我盯了幾秒鐘,接著重新把視線移回前面帶路的蠍子上,學長喃喃自語了幾句。
「……果然聽得到,應該是繼承血緣的關係。」
學長在說什麼?
「聽得到不會有什麼影響。」
◇ ◇ ◇
在蠍子的帶領下穿過山道,我跟學長到的地方應該是山頂,墜星花開了很多,花香充斥整座山頂,五顏六色的花朵交織成如畫般的壯麗景象。
同時在畫面裡的還有蠍子,成堆的蠍子,有黑色巨蠍也有小小的白色蠍子。
皺眉的學長也沒想到會帶我們來這明顯就是他們平常活動的地方,大小蠍都有,多麼完整的巢穴。
「在這邊野餐?」學長又問帶路的蠍子。
『就在這裡。』
黑蠍的紅眼很認真,還重重點了頭。
於是,我跟學長就在成堆蠍子的注目禮下開始野餐了。
我看著學長似乎食慾很好的把東西吃完又拿下一樣,沒像往常一瓶飲料就解決了事,學長答應出來野餐真是太好了。
「褚,你在傻笑什麼?」學長給了我一記白眼。
這時衣角傳來小小被拉扯的感覺,回過頭看,是白色的小蠍子,用一雙可愛的紅色眼睛盯著我手中的洋芋片看。
「要吃嗎?」我搖了洋芋片。
『要吃。』
現在這年代連是小孩的蠍子也學會腦入侵了嗎……
餵完三包洋芋片我才猛然發現,小蠍子越來越多了啊!全部都被洋芋片吸引過來了!
向旁邊吃飽已經躺下吹風休息的學長投去求救的眼光,他老大居然直接無視啊。
消滅完洋芋片的蠍子們轉向其他沒吃完的食物進攻,發現到這點的學長懶洋洋地說:「你買多的都解決了。」
不去管食物跟小蠍子,我也跟著學長躺下消食,不知道為什麼待在這裡總有種熟悉感,明明未曾來過。
「褚,你大概不記得,不過你應該在那位的記憶看到過。」並未帶著太多情緒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不用太多解釋,我明白口中的『那位』指的是凡斯,擁有過凡斯記憶的我看過卻不記得,難怪一直存在著熟悉感。
「是學長的爸爸和我的祖先吧。」
淡淡點了頭,閉上雙眼的學長繼續說著三王子曾和他說過的、有關墜影丘的事情。
彷彿陷入回憶的漩渦裡,我曾看過的畫面被學長從很深的地方重新喚醒,這個地方如何在亞那和凡斯的手中建成,又如何在蠍子的奮力保護下延續了千年,直至今日的模樣。
「本來沒想再來的,不過跟你一起……」聲音緩緩寂靜了下去。
我奇怪的看下學長,原來已經睡著了,是有沒有這麼放鬆?可是在這麼舒服的地方不放鬆也難吧,連我都有些昏昏欲睡。
『千年了,你是那個人嗎?』
沉靜的嗓音悠悠傳進腦海中,驅散了所有睡意。
有隻黑色蠍子在很靠近我的地方,晶瑩剔透的紅色眼睛好似還有我的身影倒映在裡頭。
「我不是他。」
你們期盼的、千年前的那兩位,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流露出明顯的失望,隱藏在巨大身軀中的一點期盼緩緩的消散中。
『很相似,身影、力量、氣息非常的像。』
我不介意有人透過我去懷念著誰,只是感到有些傷心,因為除了懷念,已經沒有其他方法能去思念當初的人了。
『下次還要來嗎?』
這次是有些稚嫩的聲音,來自小蠍子。
完全殲滅食物的小蠍子也躺著在消食,有一隻睜圓了眼睛向我問著。
「我自己是來不了的。」我尷尬地笑著,功夫不到家就沒辦法,學長在地上畫的陣式我可能要學個好幾年。
接著小蠍子動作很快地爬到我手上,還沒搞清楚牠想做什麼,小蠍子居然快狠準的在我手上咬了一口,而後欣喜的語氣傳來。
『這樣就好了,下次來還要帶好吃的喔。』
原來是個吃貨。
話說為什麼要咬我?
「做連結,下次來直接在心裡想就好,連結會直接把你送過來。」同樣看著自己的手,學長漂亮的臉蛋有點臭。
「你也被咬了嗎?」
「睡到一半就被做了連結,誰不會醒。」
我可能就是那個不會醒的人……
收拾好野餐的東西,也差不多到了太陽下山的時間,橘紅的夕陽為墜影丘增添了不一樣的色彩,希望下次還能再來這美麗的地方。
「不是有連結嗎,想來就來。」看不慣我捨不得的臉,學長惡聲惡氣的提醒。
感傷一下也要破壞,學長真是不會看氣氛。
『可以來,尋求保護或尋求休息都可以。』
領著一堆小蠍子的大蠍子這麼一言。
「那麼,我會再來的。」
不是千年來未曾實現的諾言,而是在我有生之年必定會遵守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