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熱情店員的帶領下,我來到冰城有名的茶樓,並且進入視野最好的那個包廂去。
「漾漾這邊、這邊!」穿著一襲小碎花洋裝的喵喵朝我揮手,語氣興奮得跟什麼一樣。
「抱歉我來晚了,你們等很久了嗎?」語帶歉意地微微笑了一下,我問著在場的兩人。
坐在最靠近窗戶的那人回過頭來,鏡片後的紫金色雙眼充滿了笑意,沒有一絲不高興在裡頭。
「沒有很久,最近你不是很忙嗎?要像這樣擠出時間來找我們很不方便吧。」
對喵喵推來的紅茶小聲道謝,我回道:「到昨天為止是,但研發已經到了一個段落,接下來會有很多休息時間。」
「那你就多跟我們出來吧,既然有時間。」千冬歲好似早知道我會這樣回答,逕自做好約定,不容反悔的那種。
早在阿利將這人介紹給我認識的那天,迎著那精明與銳利的漂亮雙眼當下,我就知道千冬歲是個不簡單的人。而且我有種他果然跟夏碎是兄弟的感覺,一個內斂、一個擅隱。
「對嘛對嘛,漾漾來到這裡後一直都在忙,有休息的話一定要給它玩個徹底喔。」喵喵將小蛋糕放到我面前,露出了『我也會一起陪你玩』的笑容。
狐疑看著對面兩人時不時的竊竊私語,還一同用好像在打量該從那裡下手的那種目光盯著自己,我想再怎麼不好奇的人都會好奇他們到底在說甚麼。
「……千冬歲、喵喵,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想問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我這樣說完後,喵喵鬆了好一大口氣,而且整個人隱隱透露出興奮。
「既然漾漾你自己都問了,那我跟喵喵就表達出我們的疑惑,請記得要照實回答。」千冬歲則是推了推眼鏡,那種別有深意微笑令我有些發毛。
明明就是你們想問,為什麼搞得我好像一定要回答問題的樣子?
「……嗯,就問吧。」我故作鎮定的喝起紅茶,心底猜想著他們到底要問什麼。
「你現在跟城主家的冰炎是戀人關係嗎?」
「匡啷!」這是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響。
喵喵驀地雙手在桌面拍出好大一聲,碧綠色的大眼閃著光芒,她看了我掉在地上的杯子,再看向了我,「跟千冬歲說的反應一模一樣耶!漾漾很驚訝是因為我們說對的關係對吧!」語畢,她轉向千冬歲。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不過我還是想請當事人親口說出來。」微微點了頭,已經把我反應料想到的千冬歲還想得到我親口的證詞。
百般掙扎、萬般掙扎,我還是在兩位朋友的聯手逼共下鬆口了。
「你們為什麼會知道啊……」這件事我跟亞都沒有對第三人提醒過。
千冬歲滿意一笑。
「因為太閃了嘛。」喵喵換了個位置坐到我身邊,「不對,應該說是氣氛變得很甜蜜。」
「甜蜜?」
有這回事?
「從漾漾你看冰炎的眼神,還有冰炎看你的眼神。」見我還是滿臉不懂,千冬歲又說:「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你就會很專注的只望著他一人,漾漾,我知道你是個感情淡泊的人,但那是只有對冰炎以外的人。」
「充滿愛的凝望啊~」喵喵一臉嚮往。
啊……前段時間我跟亞還有其他人為了確認工程的進度常常外出,難道我一直都是這種眼神嗎!?
「真的很明顯?」感到臉上有些發熱,我垂下頭低低問著。
「我想跟你熟的應該都看得出來。」
不熟的當然不懂我的眼神,熟的不就很清楚我在看誰嗎!
◇◇◇
在我回到城主宅邸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本來我想直接繞到工作室去看看設計圖有沒有出錯,可是又猛然想起今早亞叫我去他那一趟,所以我改變方向往一樓某間書房去。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我會遇到碧祤.緋,還是在她情況如此尷尬的情況下……
「妳……」在看見她從書房衝出來,臉上還布滿傷心欲絕的淚水,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盈滿水光的碧眸在看到我的時候也是閃過驚訝,不過很快就被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壓下去,她什麼話也沒說就和我擦身而過。
本來對這件事就不會多上心的我,隨即在下一秒又升起一絲疑惑,這間書房是亞專用的,所以她剛剛是在和亞談話?
我進去見到亞是站在窗戶旁邊的,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很漂亮的焰瞳只是靜靜地凝望遠方,我踏著輕小步伐走到他身邊,接著被亞一言不發的抱住。
「我對碧祤從沒生出一絲不該有的心思,就算她剛才表明了心意。」亞的手解開我束起的頭髮,輕輕撫著,「我知道她對我有心,不過為了不誤了她我一直保持著距離,始終沒給出任何一絲可以想像的空間。」
「碧祤.緋待在你身邊這麼久而且你又沒了記憶,我剛來冰城的那時候以為你早就跟她在一起了。」畢竟我想過如果亞身邊已經有好的歸宿我就要離開冰城。
「漾,這八年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冷情的,直到你回來我身邊的那刻。」稍稍低下頭,亞輕聲說:「就是你第一次出現在我家的時候。」
「難怪從那時開始態度變得這麼奇怪。」我小聲低咕。
聽見因為笑從胸膛間傳來的震動我露出了個小小的微笑。
亞放開了我,執起我的左手快速解去他認為一直很礙眼的繃帶,然後直直看進我的雙眼,「漾,等這次的能源計畫結束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結婚?」我呆了一下,隨即愣愣注視著那流露出絕對認真的雙眸。
「嗯,你已經等我八年了,我不想再讓你等了。」亞低頭看著我左手上的紅色花紋緩緩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可是你父親會同意嗎?」想到那像大孩子般的城主,我心底突然一陣沒底。
「父親他在我面前可是一直叫你『媳婦』。」
聽到這詭異的稱呼我的擔心就瞬間消失了。
不知道亞為什麼一直在把完我手上那冰之誓,好像沒得到我的答覆也無所謂,這麼胸有成竹?
我悄悄把手抽回來,對上亞疑惑的視線我挑了眉,笑著問:「亞,如果我不答應呢?」
亞愣了幾秒,隨即勾起比我更燦爛更有深意的微笑,本能的我覺得這試探的舉動好像有些把自己推入不知名的陷阱裡去。
「身上有我的誓言和真名的烙印,漾,你想不認帳?」
什麼不認帳啊,好像我吃了就跑不負責任一樣……
「我──」才剛發出一個音,我面前就被一股黑影籠罩住,驚得我往後退一大步,不過又被一雙手撈回原位。
「沒關係,既然如此就弄出些木已成舟的事實。」
我玩笑開大了。
◇◇◇
三天後,我早上梳洗好準備要到位在地下的工作室時,有位小女僕來告訴我城主希望現在所有人都集合到大廳去,雖然感到有些奇怪,我還是不疑有他地跟著小女僕下樓了,走到一半才猛然想到今天好像是亞要跟城主提及要結婚的日子,因為城主連續三天都沒有在宅邸,所以亞才會說等他回來再提。
不會是這件事吧?
不過到了樓下之後我這點想法很快就消散了,因為除了我以外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怪異,甚至說是沉重。
我是最後一個到的,亞看到我後一個眼神示意我到他身邊去,站定之後我才仔細打量眾人,城主眉頭緊皺著跟平常看到那種大孩子的親切感有大大不同,而另外其他研發人員表情幾乎是慘白,不像是剛起床的樣子。
奇怪,少了一個人?我不是最後一個嗎?
然後我再轉到旁邊站著宅邸所有的傭人,他們幾乎都是低垂著臉看不清表情,最後我看到的是碧祤.緋和她家的秘書,這麼早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我滿臉都是問號,亞開始跟我解釋事情的頭尾。
聽完始末後我感到無比震驚,今天早上一位研發人員進到工作室時,看到有個人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他嚇了一大跳衝出去叫了其他剛醒的同事也引起傭人們的注意,一行人再進入到工作室,一位膽大的男傭人上前去確認那個人的狀態,才赫然發覺倒在地上的血人竟是研發人員,一陣兵荒馬亂將還有氣息的研發人員抬到桌子上,期間叫人去找六羅醫生過來。
現在就是在等待六羅醫生的治療。
「怎麼會……」我不可置信的低喃,那位同事跟我一起工作也有三個月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六羅出來了,我們去看看。」
除了傭人以外眾人都進到工作室,那位同事臉色蒼白躺在一張桌子上,胸膛上下起伏的弧度不是很大,呼吸聲很小但是是穩定的。
「傷不是很重出血量有點多,大概是昨晚受的傷,大概不久後就會醒來。」負責醫治的六羅醫生這樣告訴我們,可是他的表情有點怪,好像是有些話沒說完的感覺。
而我們一行人又在工作室待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那位同事才終於悠悠轉醒。
最先迎上去的是六羅醫生,他問了一些問題也確認傷勢的狀況點了點頭,但他的表情我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
接下來換城主想要上前去,躺在床上的同事吃力的把目光轉到其他人身上,直到定格在我身上,瞬間那雙眼蹦出無限的憤恨。
「你為什麼傷我!!」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站在最後面碧祤.緋在聽到研發人員那明顯是指控的聲音後,露出了極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