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亞漫步在叢林當中。自從他與澗今天,與小公主她們分開之後,他自己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荒野、森林、沙漠等等,他都走遍。他不太需要擔心飲食或處境,對他而言只是小意思。
他的目的地是銀曜村一旁的森林。更正確來說,銀曜村旁的森林相當大,彷彿就像個原始森林一樣,碩大無比。而奧迪亞則是在森林的另外一頭,跟銀曜村完全反方向。因此沒有人知道他來這。
他知道這裡離銀曜村算近,但是他有別的要務,不能浪費時間去找小公主。這也是他離開他們的原因。他必須回來弄一些事情,這是他答應別人的事情。
「好久沒回來,這裡還是一樣的慘狀。」他低吟著。
他走過一個羊腸小徑,崎嶇的石板怎地交錯。最主要的,荒涼與死寂侵占了此地,足跡什麼的早已不復在。在這的記憶早已斑駁,過去什麼的已經被無知悄悄替換,剩下可見的就只有叢林的自私。
他懷念起這裡的過往,希冀著。悲愴緩生,哀痛滋長。
流逝的過去並不會回來,就像煙火一般,轉眼即去。多希望、多希冀、多希盼,它都是過去的。望這大門,許多過往影像交疊著。交疊著回應衝襲。
他乾咳兩聲。畢竟流逝的回憶是回不來的。
被樹藤攀爬的洞穴雜亂不堪,低垂樹葉擺著撩人姿態,點點翠綠與楓紅胡竄著,歲月毫不留情的在這留下它的足跡。
他毫不猶豫的找了個位置就坐著。
一眨眼,十三年就這麼過去了。
他想起了一些比較近的往事。
十三年前,他暫時與澗今天分開活動。他得到一個他無法掌握的金屬,雖然想要好好利用它,但是卻搞不懂它的性質。想要將它熔化,但是它並不像別種金屬是變成半固體,它反而變成了全液體。
但是跟其他金屬同時熔化時,卻又搞不清楚比例,總是弄巧成拙。心灰意冷的奧迪亞,他想要搞清楚這塊金屬究竟能製作出什麼。因此踏上旅途,為的只是想要多幫上主人一點忙。
他第一個目標是到達了最大的城市,雷洛伊德。或許人多的地方可以輕鬆的為他解答。但是他錯了,這種奇怪的東西根本沒有人知道怎麼使用,甚至有人還懷疑奧迪亞從哪裡來的,也不敢接受他給的東西。
雖然有些喜歡珍奇異物的人想要跟他購買,但是錢幣或物品對他而言毫無意義,因此他乾脆的回絕了。他輕嘆著,緩緩的向北方走。
經過許多小村莊與聚落,都有特地的去問,但是結果都是令人挫敗的。他很煩躁,很不悅。
「呃……這東西我沒有看過,不過……嗯……」那人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我想有個人或許對它有辦法。他可以算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鑄劍師吧。」
「快跟我說,他是誰!」
「他……好像住在西方大陸,一座大城市叫做……艾艾……艾什麼的。」
「艾勒哈汀?」
「對對對,到那邊應該很容易探聽到他,他很有名,相信不難找的。」
「他叫什麼名字?」
「我們都稱呼他叫煌師父。」
「好,謝謝你。」
奧迪亞轉頭,狂奔起。他曉得這塊金屬有特別的力量,如果能夠喚醒它,相信對未來是有幫助的。他用最短的時間抵達柏里安港,搭著船到了艾勒哈汀後,立刻四處打聽。
不過大多都打聽到說他歸隱到一座山林裡面。
慶幸的是,他遇到了一位自稱是他的友人,告訴他一些煌師傅的禁忌與位置。他高興極了,發了瘋似的就往那裡尋找去。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根據知道的位置找到一個小房舍,旁邊有個熔鐵爐。應該就是這了吧,奧迪亞暗自慶信幸。他重新調息自己的呼吸,整整身上的衣裳,不想亂了的樣子給人看見。
他看見一個稍有年紀的人忙碌著,不過就他散發出的氣息,卻給人一種緊張感。一種大人物該有的氣息。
奧迪亞覺得自己應該猜對了。
「你好,請問是煌師父嗎?」
他大喊著。但是那人卻沒有回頭,似乎忙他的。「來找我作武器的嗎?別費心思了,我不會再替別人做為了自己利益的東西。」
他猜對了。但是對方態度差得很。
這種人通有種怪脾氣,明明自己是著名的鑄劍師,卻又說自己不想要幫人鍛造武器。看來,只能以奇怪的東西利誘他。
「不,不是的。我這裡有個奇怪的金屬想要請煌師傅過目。」
「喔?我倒是想看看。」
沒錯吧,這種人就是要用奇怪的方式對待。
「喔……這個真奇怪了,活了大半輩子,竟然連看都沒有看過這東西。這東西哪裡來的啊?」煌師父相當感興趣。
「這個就恕我無可奉告了。」
他不願意將這種怪東西輕易的告訴人。起碼在這奇怪的金屬發揮它真正的效用之前。
「我想你找我應該不會只是叫我看看而已。說吧,你的要求,我倒是想聽聽看。」
「我聽說煌師父幾乎是這世上最高明的鍛造師,因此我想要請你幫個忙。我曾經試過用它熔煉,可是卻弄不出個結果。因此,我想要問煌師父有沒有興趣接手後續?」
「真誘人。條件呢?」煌師父雖然有興趣,但是他並不想破了自己的戒。
「只希望煌師父教我如何使用它以及駕馭它。至於作出來的成品,就由煌師父自己定奪了。」他從行曩中又拿出一大袋這種金屬。看來,奧迪亞真的曉得該怎麼去弄到這些東西。
「我想想……」
該怎麼說,絕世高手遇到能跟自己相比擬的東西絕對會產生莫名興趣,當自己的興致發作誰也擋不了,後果也根本不在乎。
「拜託煌師父!我只是想要知道這金屬該怎麼使用。」
「我想聽聽你要做些甚麼。」
「為了幫助一個很重要的人。」說的很曖昧,但也沒錯。
「嗯……好,我幫你這個忙,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
「煌師父大概要多久呢?」
「半年,我想一定會有所結果的。」
「好的。這東西我就留這,還請煌師父多加努力。」
*
半年很快就過去的,也是一個很尷尬的時間。不長也不短,想要有什麼做為,在起步的時候很容易就到了期限。奧迪亞選擇了到四處走走,他不想在這段時間打擾煌師父,不想讓他的急促延誤了。
他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他對時間的流動沒什麼感覺與反應,快還是慢,已經搞不清楚了。
走過許多地方看看,什麼城市、聚落都去看看。偶爾會躲回到山谷裡修練,又或者潛心思考自己的優劣點。他不像澗今天一樣,喜歡跟人交談,與其在人多的地方,他不如自己好好得躲起來靜坐。
他可以一坐十天,思考著各種計畫的分歧點、解決方式與突發狀況處理。他自己也說,他喜歡動腦勝過動身體。喜歡把一件事情想十種解決方式,百種分歧的處理法,千種突發狀況面對。
周詳準備計畫一直是他奉行準則。但澗今天也說過,這種想法遲早會把他逼上死路的。他不以為意。周全的計畫,比起有勇無謀有意義的許多。
有一千條路面對一個可能突發的狀況,再多麼的胡扯荒誕,多少也有個準與如何面對。
他漫步走回煌師父的住所。這裡的環境他並不熟悉,旁邊的大城市他也沒什麼興趣去逛逛。但是他個人覺得,他喜歡這種叢林環境。
樹藤蜿蜒著,雜草叢中卻也亂中有序,景象互相搭配著像幅畫。陽光輕描淡寫的曬灑,灰暗卻也不顯得陰沉,彷彿是說自己只是陪襯。奧迪亞咳了幾聲,他還是不太習慣這邊的空氣。
對他而言過於陽光,過於歡愉的,他都不喜歡。
這次來,這裡的景色沒什麼變化,唯一只有該聽到的聽覺卻沒聽到。
煌師父不在嗎?
對一般人來說,劍術家沒事情就在練劍,所以看到他的時候大多都在練劍。賣藝的都在學習新技術,農稼人家都在田裡耕種。因此,鑄劍師應該都在鐵熔爐龐敲敲打打。
沒聽見敲擊的聲音,還真奇怪。奧迪亞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如果煌師父不在,又該去哪裡找他。
雖然腦袋這麼想,但是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往前走。他的視線也不斷尋找著煌師父人在哪兒。
找到了。煌師父坐在一旁,跟他的一個女兒在說話。而他身旁也有一把長相很特殊,如同艷陽般強烈的武器,配在他女兒身旁,覺得相當不搭嘎。
「煌師父。」很禮貌的作個了揖。
「小夥子,我就在想你差不多該來了,很準時。」
「不知道煌師父處理得如何?」他看了四周,沒看到他留下的袋子,也沒看到其他像是武器的東西。而鐵爐看起來是有在使用,但最近沒什麼在動工產生的塵埃也落在上面。
「是有心得。不過該怎麼講,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
「煌師父請直說。」
他已經做好沒辦法的心理準備。
「金屬調和的方式我是有弄出一套公式,也可以相當容易的鑄造成武器,但是……嗯,該怎麼說,這種怪異的金屬,似乎會挑選主人。」
「啊?」奧迪亞糊塗了。挑選主人?什麼意思。
「直接來比較實際。」他站起身,拿起那把奇怪的雙頭大戟,「你揮舞看看。」
奧迪亞拿起,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重量、觸感、外形都很正常,除了這種奇怪的艷紅色。他轉了轉它,沒什麼感覺,沒什麼特別,就只是一把有雙頭的戟而已。
「沒什麼感覺吧。」煌師父問,奧迪亞點點頭,他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接下來給我女兒試試。」他指了指,小女孩一手搶下奧迪亞剛拿的雙頭戟。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這個小妹妹的眼神凌厲,相當駭人,一點都不像這年紀該有的眼神。
她向外走了幾步,將它橫拿著。
「這小女孩拿的動?」
雖說武器並不是很重,但是小女孩的腕力是沒有多少力的。
「看看便知。」
他看著小女孩。鏘的一聲,她將雙頭戟的頭向外卸去,而槍身變成軟趴趴的鞭子,戟頭甚至也變成了鐮刀。她輕鬆的揮舞著,這種怪武器別說使用了,連看的機會都沒有幾次。
「這是……」
「這種金屬弄出的武器雖然很普通,但是如果是它選擇的主人,它會有第二種型態。我之前做出一把大劍,它也可以變成長槍。威力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能夠變形絕對有它的意義存在。」他頓了頓,「我是這樣解讀的。」
「可真奇妙。」
武器會變形本身就是很奇怪的行為。大多都只是物理性的變化,但是它造就出來的武器連本身的質量與形狀都會有所變化。
「這種武器煌師父有命名嗎?」
「說來慚愧。之前送一把武器給另外一個小夥子,他提議乾脆就叫作煌武。」
「煌武?好名字,煌師父的光輝刻印在武器上也毫不遜色。」
「可惜的是,我把金屬耗光了,沒辦法再繼續鍛造更出色的武器。」
「這一點是我的心意。」奧迪亞又準備了一些這種奇怪的金屬,送給煌師父當作犒賞。
「這……這樣好嗎。」
「當作我對煌師父的敬意吧。」
「不過這些金屬到底叫什麼名字?」煌師父問。不然,他一直都叫他奇怪的金屬。
「不如就叫作破煌吧!它很奇特也很驚人,只有煌師父有辦法將它的尊嚴給破壞,以煌師父名命之,也可以符合它的奇特。」奧迪亞說話老是有種褒中帶貶的感覺,不過煌師父並不以為意,反正各形各色的人都有,只要他沒有惡意,又何妨。
「呵呵,小夥子你可真有意思。」
這是奧迪亞與煌師父的過去。雖然自此之後兩人幾乎沒再見到。奧迪亞也收下了煌師父給他的配方公式,他也自己嘗試著製作煌武。
澗今天那傢伙不用武器的,我就先作一把放著吧。
他用完後並沒有測試,他本身也不需要武器。所以作好後,就將它藏了起來。
他坐著回憶以前的事情,雖然十三年對他來說很短,但是這段的記憶卻相當的令人深刻。
不知道那紅毛的跟小公主如何了?
才分別幾天,他就在為這兩人擔心。
這樣做真的好嗎?奧迪亞自忖。
我的路就這麼的令我自己不相信?他又再度咒罵自己的搖擺不定。
他一下又一下的敲著自己的腦袋,試圖讓它的思考迴路變得受控制。卻發出艱澀難懂的回應。
他不自主的咳了幾聲,卻也相當符合他現在的狼狽樣貌。
嘖。靜一靜啊,靜!
他的腦袋現在像有幾百人在爭吵一樣,奇怪的雜音此起彼落,讓他無法安靜的思考。這也是澗今天所說的缺點了,想得過多。
他在這裡呆坐了一天一夜,卻也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繁雜的思緒到底在吵些什麼。他也感到迷網,一路走來他都一直認為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只是最近遇到太多奇怪的事情,讓他的思緒起了亂子,毫不像是他的身體一部分,亂糟糟的。
或許他得在這裡靜一會兒。
等待以前的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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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寫逐日。
這篇庫存約剩下五篇。下一章進入4-1,大約4-8結束。
5-10墮落時刻要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