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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火狼牙--狼

作者:朱里安│2011-07-25 05:34:08│巴幣:2│人氣:532
  【吾弟朱牙長眠於此】
 
  清晨,薄霧瀰漫,浸曉於岸邊。霧氣如同白紗般的輕輕裹住了鄱陽湖,點點的白光從空隙中向外刺穿。
 
  於北岸,一名男子在那邊豎立起一塊石碑,他用小刀吃力的在石碑上刻些文字。似乎是想要把一件歷史過往描寫在上頭,不讓它經由時間的洪流因此而淡忘。
 
  周遭的樹閃爍著淚光,彷彿也是為他經歷過的事情而動容。
 
  「抱歉,我決定要歸隱山林。以後我不想介入任何戰事了。」男子對著身後的人說道。這人騎著棕黃駿馬,一臉意氣風發,說他是個豪傑也不為過。
 
  他身後的士兵聽見這些話很不高興,才向前踏出幾步卻又被那人攔了下來。
 
  「戰爭本是如此,你仍舊不懂?」
 
  那男子不發一語,或許是不認同他說的話,也可能是他仍舊陷入喪弟的痛苦。
 
  那人不多說什麼,整頓起士兵就離去。離去之前,不斷的轉身看著那男子。
 
  即便,那男子仍是故我。
 
 
  建安十三年秋七月,曹操領兵去征討位於荊州的劉表。可惜的是,劉表年事已高,被這麼突如其來的事情驚嚇,在八月的時候嗑然逝世。將所有的事情交帶給他的小兒子劉琮打理。只是他年紀尚小,不懂得大人的用人方法,又聽信著大臣的饞言,不久之後就率領著人民向曹操投誠。
 
  時值秋九月。
 
  冬十二月,曹操們與大臣間的商定,打著漢室名義討伐位於江東的孫權,以及不斷逃竄的劉備一行人。雖然孫權之父堅為漢室重臣,但在他藏匿玉璽以及長子孫策不斷佔地為王,就已經認定他為漢賊。
 
  荊州與三江口之間隔著一個鄱陽湖,當地的人都稱此地為赤壁。曹操在北方岸邊駐紮,而孫權則是命他的義兄周瑜為都督於三江口佈陣。
 
  的確,曹操擁有著兵力以及大義的名號,但卻因為自己的兵馬不擅水戰略有退卻。而且,孫家兵長年與水為伍,在水戰的能力或許是倍於曹操的兵力。而且,曹操前幾天又收到潛伏在周瑜底下的人所梢來的一封信,更令他覺得猶豫不決。
 
  兵貴神速,一直奉行如斯信條的曹操也覺得猶豫。只要一有機會,曹操會以最快的速度進攻,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這也是曹操能夠在中原逐鹿的最大原因之一。
 
  他並不知道這封信提及的事情究竟是事實還是個請君入甕陷阱。以往都會依賴戲志才或者郭嘉來協助,只是這兩個人相繼去世,無人可以討論的他頓時失去思考的正確性。
 
  因此,他臨時召開了一個軍事會議。
 
  「丞相,黃蓋乃孫家三代的重臣,他的忠誠是難以想像的。又怎麼可能輕言的加入我方?」進言者是程昱,自從郭嘉病逝之後,一切的爭戰事項都以他代為打理。
 
  雖然丞育本身性情較為暴戾,容易與其他共事的人意見不合而有紛爭,同時也有一些不滿他的人向曹操告密。只是,曹操不以為意。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直是他對麾下的人的態度。
 
  曹操不多說什麼,命身旁的司馬將信中的一切緩聲唸道。
 
 
  「混帳東西,你搞不清楚我是誰嗎?我是周瑜,這場戰爭最高的執行人耶!」周瑜相當氣憤。
 
  「哈哈,周瑜小兒,如果現在再不攻打曹賊。莫說一個月,就算再一百年我看也不會有任何的勝算。我看啊,還不如拋棄掉我們孫家的甲冑、戈戟,隨著張昭他們那些主和派的人一同投降去了吧。」老邁的聲音卻讓狂妄感更顯加重。
 
  「我奉主公之命掌管此地的兵力,假設有想要投誠的人我有權力將他立即斬首。如今我軍與敵正要交鋒,身為老臣的你竟然敢說出這種話!」周瑜怒火中燒,身旁的士兵也不敢妄自上前勸戒。
 
  「所以我就說你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不成氣候,怕東怕西的,活像個女人家似的。再繼續等待下去,跟輸了有什麼差別?」
 
  「你這麼說就是表示我軍未戰先敗?說這種話你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嗎?來人啊,把這老傢伙拖出去斬了!」周瑜越講越氣,年輕氣盛的他甚至將眼前的桌案推翻,表示自己的不悅。
 
  一旁的主簿、司馬紛紛跪了下來。「周瑜都督,黃老將軍是我們孫家三代重臣之一,雖然口出此言,但還是希望周都督可以暫緩刑罰。等待我方破曹賊之後,再重新定罪也不遲啊!」眾人聲淚俱下,不知道哭的是周瑜的驕傲還是黃蓋所為過於衝動。
 
  「哼,我看要等破曹之後才決定,我看大概要等上幾百年了吧!」黃蓋不領情,直說出令周瑜更加不悅的話語。
 
  「好,你今日就不用死。但我現在要以擾亂軍心,賞你一百個大板。殺頭之罪等日後再審!」周瑜越過倒在前方的桌案,奪走一旁士兵的脊杖,將黃蓋壓倒在地上後就是一陣猛打。毫不理會身旁有人在勸他。
 
  打至約莫五十下時,有幾名膽大的士兵衝上前將周瑜拉住,不讓他繼續打下去。「黃將軍年老,可能會承受不了!都督,請先收手吧。」
 
  或許是覺得再繼續下去不通人情,心有不甘的甩出脊杖轉身想離去。「竟敢小看我周瑜?剩下的杖刑給我記下,日後如果還有如斯行為一起責罰!」周瑜邊走邊咒罵,就算是他已經走入後方的營帳,仍舊還是聽見他的咒罵聲。
 
 
  「昱想信中所敘述的,聽起來總是有一些怪異的地方。起先是周瑜與黃蓋兩人,就算……」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仲德,派遣去三江口的人是我族之人。意思是說,你覺得信中所記載的跟事實不一樣的囉?」
 
  曹操的眼睛微閉合,手輕拂著下顎,低沉的嗓音令人不由得感覺此人經過許多大風大浪。雖然故作輕鬆,但利如鷹隼的眼神仍就狠瞪著程昱。四目對望後,令程昱有些驚悚。曹操莞爾一笑,才勉強話解掉這尷尬。
 
  「仲業、文遠、里安,講講你們對這信的看法吧。」
 
  仲業指的是文聘,前陣子才投誠為曹操的手下;文遠指的是張遼,一個富含謀略的老將;而里安則是指朱狼,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從何而來,連他的過去都不清楚。
 
  「丞相,屬下認為黃蓋這件事情真實度真的很低。一來他是孫家的三代功臣,對孫家忠誠心絕對不下於我們.再者,感覺上好像只是純粹不滿周瑜,而不是不滿孫家。最大的重點,為什麼會選在我們已經紮營之後才跟我們投降?」文聘跟程昱的見解雷同,一致的認為可能性接近零。
 
  「假設黃蓋是來詐降,實際上只想要擾亂我方前線的佈陣的話,該怎麼辦?」張遼也說出他的意見,他並不是說不相信黃蓋是真的來投降的,只是還是需要帶有一些基本的懷疑。
 
  「如果真以詐降為掩護,實際上想要擊倒我方如此大量的船隊,看來唯一的方法就是……」程昱緩緩而說,同時也看了其他人的眼色。
 
  「火攻。」五人異口同聲。
 
  但是這個答案有一個很致命的關鍵。現在是冬季,吹的風不是西北風就是北風;曹操紮營的地方正好是西北方,而周瑜所佈軍的位置是東南方。就算他們想要使用火箭,不管如何都射不過去,甚至有可能危害到自己的軍營。
 
  「用重裝甲所包裹的鬥艦、樓船,或者是利於偷襲的蒙衝、走軻,只要一沾染上火蛇就很容易全毀吧?」朱狼說道。
 
  「而且前些日子有位姓龐的先生來過,推薦我們將船隻互相以鐵鍊互相牽引,讓我們不習慣於船的士兵能夠感覺這裡宛如平地一般。但是尷尬的是,如果其中一艘船沾染到火蛇,只要鐵鍊沒有即時卸下,延燒至全部的船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朱狼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的確,朱狼所說的景象很容易想像。只是唯一的缺陷,就是風向。就算他們真的使用火箭作火攻,擊中的目標最多只是他們自己而已。
 
  在會議中尋找出一個共識是相當難的。每一位將軍、大臣都有自己的經歷與想法,因此互相意見的磨合是相當的困難。軍師大多都在營帳之內,不懂得現場變化的可能性;將軍習慣著眼於所見的,對於思考則是相當難長遠。
 
  還是沒辦法取得共識。最後只好由張遼留守在艦隊邊緣,文聘與朱狼在前線護著曹操,而程昱則是在後方本營的地方隨時作任何的支援。
 
  枯燥無趣的會議終於結束了。
 
  朱狼漫步走在船隊,看著高吊的月兒。澄澈的金光不斷灑在起伏的江面,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數條金黃色的蛇正在移動似的。聽著海潮聲,那股思念般的情緒不斷的襲擊著。海水的鹹味令他不得不重新面對現實。
 
  朱狼倚在船艙,一個人坐在甲板上。
 
  弟、娘,你們過的好嗎?
 
 
  那年,朱狼才成年不久的冬季,也是他在七年前第一次教導自己的弟弟。這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感覺到他是一位哥哥,甚至要取代已逝的父親的地位。
 
  這名年約十五、六歲的男子,在自己家中的庭院不斷揮舞著自己準備的木棍。庭院樹幹的枝葉,緩緩的轉為枯黃,同時也宣告了冬季即將近了,寒意緩緩的襲來。
 
  這人並不畏寒,不斷的將自己的體能發揮到極限。雖然天氣略有寒意,但他已滿身大汗,輕薄的衣裳早已濕透。
 
  『狼哥,教我使槍好不好?』
 
  『我說過這只是棍,並不是槍枝。』 
 
  『棍的前頭裝隻利刃不就是槍了?這不重要,趕快教我好不好?』
 
  這人是他的一位弟弟,年紀略小他幾歲。臉上的稚氣依舊在。這時候的小孩子都還不知道什麼舞棍耍槍的,只有他想要學習,讓自己稍微像個大人。
 
  他還有一位弟弟,不過現在仍舊在襁褓之中,一向都是他的母親照顧;而他則是執父職照顧另一位弟弟。
 
  『好好好,去拿一只棍來。然後就像我一樣,用力一刺!』
 
  『手捉穩一些!』、『腰桿打直!』他不厭其煩的教導不懂任何槍術棍法的弟弟,雖然弟弟的姿勢相當不穩,但是作個幾次之後卻感覺他還算有資質。雖然他並沒有任何在戰場上的經驗,所以他也只能把他摸索出來的全部都教導給他。
 
  雖然說小孩子大多都只是三分鐘熱度,但是在哥哥嚴格的管教下並沒有任何的鬆懈。這時候的小孩子其實沒有什麼事情,除了打鬧、嬉戲,或者是養養一些牲畜,其餘的空閒時間是相當的多的。
 
  過了一會兒,朱狼邀著弟弟去一旁休息,兩人早已滿身大汗。他們的母親立刻沖杯熱茶、煮碗熱湯,讓兩人暖暖身子。不然很容易在這寒風中染上風寒。
 
  這天之後,兩人每天都埋首在練武之中。
 
  時間就這樣靜悄悄的走過他們的身旁,他們的心智與能力也更加的成熟。
 
  四年的時間過去了。
 
  『二弟,母親就交給你跟三弟了。等到哥哥安定下來之後,會捎信回來的。』
 
  這是一個悲痛的決定,身為長子的朱狼決定要出去闖闖名堂,就像他們父親一樣。他最小的三弟拉著哥哥的褲擺不想讓他走,雖然他知道這是徒勞的。
 
  『好……一定要記得捎信回來喔!』
 
  四個人互相擁抱了一會兒。他們捨不得,捨不得教導自己多年的大哥,捨不得自己最愛的兒子離開自己。
 
  『相信我,會的。』兄弟與母子的告別中,他們並不知道這次的離別究竟要多久。四人的淚不由自主的滴下。
 
  朱狼一個人踏上旅途,漫無目的的到各城市看看世面。他走過了鄴、許都、荊州、下邳這些地方,他一年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頭,但是他卻沒有一個意屬的主子。
 
  而後他在森林中搭了間小木屋,在這裡潛心修練他自己的武藝。他不斷的思考自己的功夫有哪些缺陷、有哪幾點不足。
 
  他閉目沉思著。霎間,他的門扉被推開,一個人影闖入他的屋內。
 
  『你是誰?』耳尖的朱狼聽見奇怪的聲音,一手掄起槍而沒有張開眼睛,他的殺氣如千萬根針逼向這個不請自來的人。
 
  『看來你的功夫應該到一個瓶頸了吧?需不需要一位師父呢?』
 
  『你夠格?』朱狼聽見這種挑釁的語氣,不悅的站起身狠瞪著那人。『試試看就知道了吧。』那男子輕輕一抹微笑。
 
  兩人間的戰鬥展開,但是結果卻出乎朱狼意料。
 
  他手上的槍滑落至地,一臉的疲態難以掩飾,他半跪在地上盡自己剩餘的力氣喘息與調節體力。
 
  『怎麼啦?如果要當我的徒弟,這點功力我想還不行。』這男子輕甩著槍,剛剛的情況似乎完全沒有對他造成負擔。
 
  『呼呼……再來!』朱狼自認休息夠了,挺起槍又再向那男子攻去。
 
  這男子相當中意朱狼,認為他就像是一個未被開光的寶玉,如果有一位熟練的師父教導他技巧,假以時日絕對可以獨當一面。之後每天那男子都準時的在午時前來,陪同他訓練到日落才離去。
 
  『看好此招,為師此施展一次。』那男子旋身一步,向前直刺樹幹。碰的一聲,彷彿就像是打到竹竿似的,那顆壯碩的樹幹硬聲而斷,只差沒有碎成裂片。
 
  一旁的朱狼看得發愣,這種程度的攻擊他連看都沒有看過,輕鬆的將樹幹擊碎。朱狼知道自己的功夫還不到家,不過也相當慶幸這種強度的人是他的師父。
  
  每每朱狼詢問起師父的名諱時,他都以微笑帶過。
 
  這種生活持續了兩個月,原本以為這種生活還會持續下去。但是,師父卻與朱狼告別。
 
  『狼,你已經盡得我真傳。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得回我主公那裡為他效命。就此分別吧。如果在戰場上相見,我也會頃盡全力的與你一戰。』語罷,師父毫不猶豫轉身離去。朱狼也知道無法將他留下,更有可能此生都不會相見。
 
  戰場上再見吧。朱狼心想。
 
  朱狼跪下,深深的對著他叩了三次響頭,一為教導之恩、二是遇見良師、三則戰場上毫不猶豫的竭盡全力。
 
  這是武人彼此間的敬意。
 
  『這個送給你,當作是你學畢的禮物!』遠處傳來聲音,抬頭瞇眼一望只見一個黑色物體飛來,朱狼著急的將它接了下來。是師父常使用的那柄槍。
 
  再次凝望,師父已經連背影都不留了。
 
  哇──
 
  朱狼驚醒,他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進入夢鄉的。臉上還有被水濕潤的痕跡。
 
  高空掛著金輪,刺眼的閃耀。江面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安詳得很。只有士兵們彼此間走動的看守,同時也有一些嘔吐聲。
 
  習慣駕馬作戰的北方人,自然不會習慣坐船、走軻為主的南方作戰方式。別說士兵,就連將領也不例外。初到船上的朱狼也是相當得難受,一連幾天得作嘔,別說站著,就連保持清醒都覺得吃力。
 
  花了點時間才克服。
 
  朱狼跳起身,他還得去曹操的身旁護衛。
 
 
  沿著江岸的寨,船身緊扣互連。火光搖曳著,數量龐大的篝火照亮了整片大江。撇開江面的照影不談,燈火通明的如同許都一般。程昱正望著東南方周瑜的營地,霎間撲面而來的一陣強風。
 
  風聲呼嘯,激起不少的水花,船身晃動到讓不少士兵跌的東倒西歪,搖晃的力量過大,甚至讓他們跌落湖中;身體較魁梧的,還可以勉強握住兩船隻間的鎖鏈,或者是船身,只是不大多的士兵有多餘的能力去幫助其他比較倒楣的同伴。
 
  兩名士兵伸出竹棍,將掉落到水中的士兵給打撈了起來,立刻用厚重的衣服裹住他,許多落水被救上船的士兵立刻就跑去篝火旁取取暖。
 
  「正直冬季,怎會吹起東風?」站在樓船上的程昱,望著他沒有料想到的東風而陷入沉思。冬天理應是吹北風,現在怎麼會有東風?
 
  該不會?
  
  程昱跑回船艙,正在處理雜事的司馬被程昱的舉動給驚嚇到,連手上還在整理的文件都滑了出去。
 
  「快點,拿這幾年來這裡的天文地理的紀錄書給我。」司馬一時也手忙腳亂,胡亂的抽出幾本書,卻都拿錯,甚至一個身子失了個準,摔了出去。
 
  身旁的主簿也上前去幫忙,終於從書堆中找出程昱想要的紀錄本,很恭謹的遞給了他。他急忙著翻閱,似乎想要找尋什麼內容。主簿與司馬也不曉得怎麼了,只好呆愣著看著程昱。
 
  「果然猜的沒錯,由於氣流與地形的關係,冬天這裡有可能會轉變成南風氣候。」他喃喃的說著,將書丟到桌上隨後就跑了出去,也沒有交代什麼。留下的兩人也不知道怎麼了,只好繼續收拾著剛因為他要的東西而被搞亂的文件堆。
 
  程昱在搖晃的船上奔跑顯得吃力,也只能一手支著牆,慢慢的跨開腳步。這時候也不曉得曹操究竟人會在哪裡,只好從他會出現的地方尋找著。
 
  「報!東吳降將黃蓋,插著青龍牙旗,上投書了大大的黃蓋二字,目前已經通過最前方的哨站了。」
 
  在樓船上的曹操聽見通報聲,此時也瞧見所通報的青龍牙旗。喜出望外。
 
  「公覆來投降了,真是天助我滅周瑜小兒。」語罷大笑,如虹般的笑聲瞬間就傳遍了整個船隊,彷彿遠方的黃蓋船隊都聽得見。
 
  程昱才正到達曹操的附近,就接獲黃蓋將到的消息,他選擇看一下黃蓋船隊的舉動再行通報。如果只是碰巧颳起南風,這就無所謂。雖然他並不是懂得行軍打仗,但還懂得吃水量。
 
  但是這幾艘船的吃水量近乎是零,也就說船上幾乎沒有什麼重量物品,跟通報所說會帶來甲冑兵器,甚至是大量的士兵完全不同。
 
  「丞相,敵船必定有詐,別讓他們靠近我們的營寨。」程昱急忙起奏。
 
  「你怎麼知道有詐?」撫著下巴的曹操仍然不知道程昱發現些什麼,甚至還很自得的認為黃蓋真心來降。
 
  「如果船上佈滿甲冑兵器,那吃水量一定會相當大。您看看現在的船,載浮載沉,而且現在東南風又突然間的刮起,一定有什麼陰謀!」
 
  曹操恍然大悟,他也仔細看著水中漂浮的船,的確跟程昱講的一樣。諳讀兵法的他,知道上頭一定載著可燃物,比方說草堆、火油。
 
  「仲業,去前方阻檔黃蓋接近,快!」文聘聽完曹操大人的指示,立刻跳入旁邊的小船,率著十幾艘巡船火速趕至黃蓋船隊的旁邊。
 
  「丞相特請黃將軍請將船停至江中,等候我們的檢查!」文聘立在船頭,對著黃蓋的船隊大喊。
 
  但是沒有用,他們不是來坐客的。
 
  黃蓋船隊的士兵跳起身,紛紛拿起弓搭起箭向敵人攻擊。文聘的手臂中箭倒在船中。轉頭看著文聘倒在船上的士兵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要先面對黃蓋,還是要將主將送到後方治療。
 
  黃蓋大吼著,「火!」後頭的船隊以箭搭起火,趁著風勢而放。火苗如同雨點而落,才剛踏上船的小火立即如同山崩一般不可收拾。
 
  「弟兄們,上啊!」
 
  曹軍的士兵都還沒有準備好,就先被一陣火箭奇襲;才正紛紛拿起兵器,卻又看見二十只巨大的火箭,應該說是二十艘火船,朝著營寨的樓船、鬥艦狠力衝擊。就算船在大,只要底部一破洞,那艘船就跟毀了沒兩樣,更何況還是一艘火船的攻擊。
 
  四處不斷的喧鬧而起,火也壓不住了,賊人也擋不下了,朱狼領著一些護衛,帶著曹操向後脫離戰場前線,在路途中,曹操相當的自責。
 
  少了戲志才與郭嘉的我,真的無法知道敵人的真正本意嗎?郭嘉,你還在的話你會跟我說些什麼?
 
  一臉的苦笑,現在的他,自己都想笑自己的愚笨,竟然相信周瑜演的戲碼。曹操好像看見,郭嘉那一如往常的微笑,在微笑後頭,總有不少必勝的計謀;郭嘉去年病逝之後,曹操大哭了一場。
 
  『主公,如今的我們要先號招各地的諸侯一同攻打董卓,才可以正大光明打著漢室之名逐鹿中原。』身材瘦弱的戲志才,很恭謹的朝著曹操下跪進言。
 
  『大人,呂布乃有勇而無謀之輩,這種只懂得用武力的猛獸,哪敵的過我們呢?』郭嘉莞爾一笑,手上執著扇子,雖看起來柔弱無力,但就是有一種令人佩服的感覺油然而生。
 
  戲志才在右方,郭嘉在左方,兩人的身影漸漸的朝遠方飄去,曹操雙手舉起,眼中帶著淚水,希望他們留下來。
 
  但是他們已經真的離開曹操了。
 
  「丞相?丞相?」朱狼叫喚著曹操,他的臉色稍微的呆滯,眼中的淚水打轉著,叫了好幾聲曹操終於回應,他只搖搖頭說著沒事,一行人繼續離開。
 
  曹操往前一看,發現在前方帶隊的朱狼,他的身影像極了那個人。那個曾經為他而死的愛將。事隔多年,仍舊歷歷在目。
 
  「曹賊別跑!黃公覆在此,留下你的首級!」黃蓋掄著大刀,正往曹操方向跑去。在他周圍的軍旗碰的一聲掉落下來,將船給打了一個大洞,漸漸的沉下去。
 
  眾人太過於專注於曹操身上,就連身旁的人都沒聽見一只箭矢搭弦,隨後涮的一聲,紮紮實實的擊中黃蓋的肩窩。
  
  黃蓋哀號了一聲跌落江中,不過這種小傷是致不了命的。
 
  「嘖,敵人還真多。」從方才的方向,那人又射出許多只箭矢,將前線的敵軍射殺幾個,卻還是不減敵軍的銳氣。「交給你們了。」張遼一腳勾起大刀,立刻循著曹操撤退的地方前去;另一邊的文聘,將左手中的箭矢給拔了下來,作了簡易的包紮,仍是可以戰鬥,他隨著張遼的後方一同退去。
 
  曹操向後看著那些龐大的船隊,處處都染上火紅色的妝扮;火焰燃燒木屑、鐵器的那種吱吱作響的聲音,還有的就是士兵們被火燒傷,在死前的那一刻發出痛苦的呻吟。
 
  曹操退入陸地的營寨,只不過是進入另一個不安全的地帶。營寨西方有蔣欽、韓當率軍來襲;東方的周泰、陳武帶隊殺來。內部早已陷入一片混亂,禦敵的禦敵,逃跑的逃跑。大多的營帳已經起了火,外圍繞著柵欄也紛紛倒塌,到處都是廝殺聲、怒罵聲、刀槍撞擊的聲響。
 
  「棄營吧。」曹操轉頭整頓後方的兵馬,大約只剩下五百輕騎跟隨,其餘的不是逃離戰場,就是戰死。後方的人馬是最死忠的部下,也是曹操身邊唯一的戰力。
  
  曹操看見遠方一隊兵馬衝來,定眼一看,領首之人是程昱。程昱發現黃蓋的詐降確實有問題的時候,立刻去後方徵調兵馬,率領著兩千兵馬前來支援。「弟兄們,替丞相阻擋賊人!」隨後分成兩隊人馬,左右各一隊,幫忙前去殺敵以及保護住曹操的退路。
 
  「快走吧!穿過烏林就安全了。」張遼拍馬前來護主,正當他認為可以喘息的時候,驚覺後方有股殺氣,大刀一揮將從後而來的白羽箭矢打落地。
 
  「曹賊別跑!留下你的性命給我!」呂蒙從後方殺來,張遼將刀一橫,攔住正要上前的文聘跟朱狼,用眼神示意叫他們守著曹操,這敵人由他處理。
 
  「文遠,這裡就交給你了!」曹操跟他熟悉也十來年了,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不多作什麼回應策馬向前繼續逃走。
 
  「聽聞呂蒙大人的武藝高明,我早想領教一番。」
 
  「張文遠?我盼你許久了,來吧!」
 
  張遼的氣勢像是破閘之虎衝去,而呂蒙則有著小霸王孫策江東之虎的風範。兩虎相搏如盡全力,必一死一傷。
 
  兩人過了三十招,彼此的氣勢並未隨著時間銳減,反而越戰越猛。張遼凌厲的攻勢相當駭人,毫不給呂蒙喘息與回擊的時間。呂蒙抓對時機勒馬後退數步,逃離張遼如此凌利的攻勢。張遼則是沒有戀戰,抓住機會向後駕馬而奔,不理會呂蒙。
 
  他的目的是拖時間,不是打敗呂蒙。
 
  張遼突然間的舉動,令呂蒙稍稍發楞。
 
  嘖,原來只是拖時間。
 
  「眾弟兄,我們去幫助其他人,曹賊交給公績跟興霸吧。」
 
  曹操逃到烏林不遠處的一個山谷,眾人稍有疲態,正才打算滅掉手上的火把休息,突然間周遭火把四起,一名紅杉男子,目光如炬的看著曹操。「凌統等候多時。」凌統率著數百人在此埋伏。
 
  真糟糕。
 
  朱狼掄起槍直往前衝,毫不猶豫的面對著凌統。
 
  「這裡交給我。」朱狼側著臉說。文聘懂他的意思,也信任他的能力,立即護著曹操往另一個方向退去。
 
  他果然很像他。
 
  曹操轉身再次看一次朱狼的背影。這一次,他不知道究竟看到的是朱狼,還是心中埋藏已久的痛。
 
  「敵將,速速報上名來,我可不想我殺的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卒。」凌統威嚇的說。
 
  「你生前最後一個對手,朱狼。」話還沒說完,凌統的手便變化成一道虹朝朱狼的頭一閃,連個影子都沒瞧見。如果是朱狼以外的人,或許頭已經掉了也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太慢了。」朱狼拽起長槍,將剛剛收到的那份禮物加倍奉還。剛剛只是一道虹,他回應的是三十道光芒,從各種角度方向而進。而凌統也不是如此膿包,雖然吃力但也將所有攻擊全都卸下。
 
  雙方你來我往,但是沒有幾個人看清兩人的比鬥,凌統的攻勢化作雷電,不停的落向朱狼身旁;朱狼手上的槍,早已變成一條綠蛇,在凌統身旁不斷周遊。
 
  凌統忽覺一陣冰冷的殺氣,抬頭一望,有一道綠影從上而下,殺個凌統措手不及。他來不及避開,只好硬是捱下這一擊。
 
  又重又狠又急,跨下的馬甚至捱不住這攻勢摔了出去。凌統趁馬滑倒之前就已經朝著一旁跳去。不過更讓他難以接受的一個事實,不是他下了馬,而是眼前這人所使用的招式。
 
  實晃虛之,虛而知實。
 
  常山槍法,好個傢伙。
 
  「好傢伙,你也會常山槍法?據我所知,還會使用這招的應該只有趙雲那傢伙。還是說你也是常山人?」凌統也覺得奇怪,朱狼所操著的腔調並不是常山那會有的腔調,反而偏像洛陽、許都的腔調。
 
  常山槍法?趙雲?難不成師父就是那位常勝將軍趙雲?
 
  朱狼暗自竊喜,得了高人指點,又學會了似乎讓人相當害怕的槍術,愉悅不脛而走。
 
  「他應該是師父吧。」朱狼清淡的回應。
 
  「哼!」凌統不悅,他知道自己的功夫比不上眼前這人。雖然趙雲這人他並未交過手,但是以他聽過的傳聞以及戰功,教導出的弟子就算比他強也不是個難題。
 
  朱狼趁機策馬而走,率領著剩餘的士兵繼續往曹操該離去的方向前去。
 
  真可怕的對手。凌統心想,他的虎口此時才迸出血絲,痠痛感隨之而到。他知道如果再纏鬥下去,不出三十招他必定敗在朱狼手下。
 
  
  「副官,現在這是哪了?」曹操在鄱陽湖北岸設立營寨,由於這裡的地形並不像北方一樣乾燥,叢林相當多,因此下令不少人馬出來繪製地圖。
 
  文聘因為剛剛又有一彪人馬衝來已經派兵前往周旋。現在身旁的曹操只有幾十位士兵與一位副官。
 
  「烏林的西方。」副官攤開地圖在上頭指指點點,努力尋找此地在地圖上的哪;副官也不是在此地出身,所以稍微花了一些時間在找尋。
 
  「或許可以稍作休息了。」
 
  「不,別妄想了。」位於旁邊山谷上的一名男子,騎著配有華麗馬鞍白色駿馬,殺氣濃厚拽著藍色槍柄的槍不斷揮舞。他身後的士兵也隨之竄出,挺起武器對著下頭的曹操。
 
  「常山真定趙子龍,久候曹丞相多時了!」
 
  「張雋乂特來拯救丞相!」領首之人為張郃,曹操暗自慶喜。
 
  「丞相快走,這裡有我擋著。」張郃毫不猶豫的衝向趙雲,兩位都是當今可稱為第一猛將,彼此間的對決也是期盼著。不過張郃只是胡亂的在部隊中亂衝直撞,純粹只是想把士兵給撞散。
 
  張郃的眼角餘光瞧見曹操已安然逃走,繼續胡亂攻擊後趁機逃走。他的任務只是拖延時間,並不是在這裡跟他比個輸贏。
 
  「任務結束了。」趙雲看著逃走的曹操與張郃等人,不多作追趕與突擊,只是清點著士兵。眼尖的趙雲看見不遠方的叢林有著一名男子急忙著經過。
 
  是他?
 
  趙雲的得意弟子,朱狼。只不過朱狼並沒有看見他,現在的他只急忙著想要追上曹操的腳步而已。
 
  趙雲看著朱狼的樣子,看起來更加成長,他也得到不少安慰。不過現在是敵人,他也不好上前攀談。只好看著他離開他的視線。
 
  「趙將軍?趙將軍?您在做什麼?」身旁的副官叫喚著趙雲,他們也沒有注意到趙雲其實在看著他們的敵人,他只推說沒事,就領著兵馬離開。
 
  趙雲?
 
  真希望還能夠見你一次面,師父。
 
  
  天空稍稍的明亮,濃厚的葉片、樹幹阻擋光芒的滲透,此時突然一個雷聲,空中的水滴如眼淚般的滴落,霎時之間,曹操所有人馬的衣裳、甲冑、頭盔、鐵靴等等都被浸濕。
 
  曹操終於抵達了葫蘆口,但是剛剛的休息似乎還不大夠,士兵倒下的數量逐漸增加,甚至連馬匹都承受不了這種疲勞,嘶的一聲碰的就倒下了。多數士兵實在是太飢餓了,將倒下的馬,用刀將馬身上的肉逐漸割下,用身旁的鐵具當做鍋子,燒肉充飢。
 
  曹操又再次下令休息,士兵們將身上已經溼透的衣裳、甲冑,放在較乾燥的地方,讓風吹乾;將配下的馬的馬鞍解開,讓馬兒吃吃在冷冽的風中,搖曳著纖弱身軀的韌草、新芽,補充體力。
 
  曹操在一個樹蔭底下底下休息,看了看周遭的情況,再看看自己的士兵,這種情況應該會令人感到淒涼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逃到哪裡、逃到什麼時候,現在的身邊能信賴的武將才剛追了上來。
 
  張遼、朱狼總算跟了上來。有了這兩位,曹操才安心了一會兒。
 
  「麻煩兩位的護衛了。」曹操輕聲細語的說。這種感動與真誠的話語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聽見,直說著是應該的。
 
  前方跟正後方突然發出巨響,曹操來不及穿上甲冑,趕緊上馬。士兵們來不及將馬收回,有些人甚至連甲冑都還不在身上,武器也沒有配戴好,一陣手忙腳亂。
 
  只見前方的軍隊一字排開,力馬之人橫著矛,身材魁梧,鬍子如叢林般的茂密;身上散發著一股氣息,而他後方的軍隊也充斥著殺氣。
 
  「燕人張飛,特來取曹賊首級!」張飛的嘶吼聲如同雷霆般震耳,曹操的士兵看見了張飛,嚇的一身冷汗。張遼已經接下張飛的挑戰書,衝上前與他較量。
 
  「朱狼!我命你向前衝去。」曹操說著。朱狼挺起槍向前殺去,一刺連奪走數個人命,一掃又擊倒許多人馬,就算面臨大軍,他的臉色仍然不改。就連曹操都覺得害怕的現狀,朱狼依舊毫不畏懼。
 
  曹操想著,如果那人還在,朱狼還有機會在他身邊嗎?他真的很想讓朱狼與那名勇士認識。一定會成為很好的夥伴吧?以他為左朱狼為右,諒是關張二將也沒有這麼簡單就可以擊退的。
 
  等曹操回過神來,作為前鋒的朱狼,從軍隊兵力比較薄弱的地方硬是打出了一個破洞,朱狼及一些士兵立刻護著曹操向前衝去。
 
  曹操與身旁的士兵速度已經越來越慢,臉上的疲態也越來越濃厚,此時他們又遇到一個岔路,「從哪條路走較快?」曹操問著身旁副官。
 
  「前面這條大路平坦,方便人行走,不過卻是一條遠路;另一條路叫做華容道,地形險惡不容易行走,但卻是一條回江陵的捷徑。」華容道裡面,此時炊煙裊裊,許多處都有濃煙竄起。
 
  「走,走華容道。」副官摸不著頭緒。有濃煙的話代表一定有人在那等待我方,為什麼還要自投羅網。
 
  「丞相,此路必定有敵方的軍馬,為什麼還會走這條路?」曹操聽完莞爾一笑。「兵法上有一條叫做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周瑜他的計謀多,想必會令兵馬繞到華容道後方去,用炊煙來裝說這裡兵馬重重,讓我們要走大路,中他們的埋伏;實際上,真正的安全的路就是要走這條小道──華容道。」
 
  「丞相真可謂神機妙算!」後方的士兵皆被曹操這些話被折服,同時也相信可以安全的離開這裡;從後方趕到的張遼、文聘則是先行去探路,朱狼隨侍在曹操身旁。
 
  行走於華容道對於已經疲累的士兵、馬兒太過勉強了,士兵們只能倚著峭壁慢慢行走,旌旗早已雜亂不整,在剛剛連續數番突襲,士兵許多的東西都沒有拿起,就急著逃跑。馬鞍、旌旗、甲冑、刀劍、槍矛已經少了一大半,甚至連士兵都已經剩下幾十人了。
 
  正值冬月,一身濕透的衣裳,再被清晨的冷風吹過,不少士兵捱不住,逐漸倒下;身體較硬朗的,還勉強可以扶著同伴前進,運氣比較差的,就走入生命的盡頭了。剩餘的士兵,身上有甲冑的都已經卸下,有武器的都丟掉,讓自己更加的輕盈一些,很多士兵就是因為體力不濟,負荷不了重量,攤在地上等待死亡。
 
  士兵們苦苦哀求讓他們可以在歇息一會在上路。曹操也是人,他也會覺得疲勞,只不過如果他顯得疲倦的話,士兵們的士氣只會更一蹶不振。他們在路上所騎的馬,已經全部因為勞累,紛紛死在路途之中,所有人都是步行前進。
 
  再忍耐一會兒,快到了。
 
  曹操不是只對士兵說,也是對自己鼓勵著。
 
  走出這裡領地就不遠了。只要撐得住,走出這裡,走出這叢林。欸?叢林怎麼忽然間天搖地動了起來?有人嗎?別鬧了,我快撐不住了。
 
  兩旁的叢林發出如雷聲一樣令人恐懼的嘶吼聲。腳步讓平坦的陸地有如大海般的搖晃,所有的士兵聽到及感受到這種狀況,都無力的跪了下來。
 
  命歸矣。
 
  此時,兩邊各走出五百名大刀手,故作悠哉的看著狼狽的曹操等人。威風凜凜的關羽,將刀一個橫劈,一股狂風侵襲而來,令曹操的士兵跌坐在地,手腳發軟的望著那些軍隊。
 
  「關某奉軍師的命令,在這裡等候丞相多時了!」
 
  張遼與文聘也無法再次施展已經疲勞不已的身體。文聘身上帶著箭傷,此時劇痛不已。張遼也不曉得究竟有沒有辦法打贏關羽,在身體狀況絕佳的時候他都已經沒有把握獲勝,更何況現在傷痕累累的身軀。
 
  「我來。」朱狼攔下張遼,獨自一人面對關羽。唯一只剩下他意氣仍舊風發,毫不畏懼。
 
  「關雲長,有種就跟我一對一,我贏了就讓我們走;反之,任由你們處置。」
 
  笑話,現在光是我們吐出一口口水,你們搞不好就被沖走。還要讓你們有機會翻盤?作夢。更何況你挑戰的是關將軍,別說獲勝了,你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
 
  每位關羽的手下都笑個不停,甚至也有人出言辱罵朱狼的不自量力。跟關羽獨自拼鬥的人,很少有存活下來的。
 
  既然身為武將,就是要死在比自己更高強的人手上,曹操也就放手讓他去,「輸或贏,我們都會以你為榮。」朱狼向前幾步,繼續保持著警戒,等著關羽與他一戰。關羽很佩服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傢伙很有勇氣,手上的刀已經發出濃厚的氣息,他要下馬,跟朱狼打出令人羨慕的一戰。
 
  「等等,關將軍,這個人交給我好嗎?」關羽的副官挺槍而出,對著關羽下跪抱拳,請求出戰。那副官起了身,以輕鬆的姿態面對朱狼。
 
  「小子!你跟他打,規則照舊,贏了你們就可以走。」關羽的吼聲響徹雲霄,但是朱狼仍不畏懼,因為對手換了一個,最起碼他不會像是關羽一樣的強悍,曹軍的人看見些希望,都緩緩站起身來,準備看著兩人的戰鬥。
 
  在世界上,在怎麼強都強不過張飛關羽,更何況朱狼的強悍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管如何,獲勝的機率總是高了一些,每位士兵都認為還有一點機會可以活著逃走。
 
  那副官一個箭步衝上,一來就是使出個十五連刺,從身體各部份攻擊,一瞬間他的槍化成十五把槍似的。猛然間,朱狼的身影消失在副官的前方,從他後方降落。
 
  「就這樣?」朱狼不屑的側臉說道,看來他對此次有相當的自信了。
 
  「狼哥,你果然還是一樣強,速度比以前更快了。」朱狼一愣,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這聲音很耳熟,非常耳熟,更讓他不願意相信他真的聽到這耳熟的聲音。
 
  不,不要……
 
  「狼哥,是我。」副官將頭盔摘掉,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兩張近乎一樣的臉孔。
 
  「牙……怎麼是你?」朱狼不可置信的說道。
 
  朱牙,朱狼的大弟,也是當年整天膩在朱狼身邊學習槍術的那位弟弟。看著他的臉,還將以前那道他封鎖於心的記憶重新喚醒。不,不要,我不想跟你在這種地方重逢。
 
  我不要──
 
  朱狼內心吶喊著。
 
  「繼續我們的拼鬥吧。」只見朱牙一個橫掃,朱狼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槍桿子打飛,滾了好幾圈。
 
  「關將軍,看來這次我們可以活捉曹賊了。」士兵很自信的,認為這次他們方的朱牙,絕對會打贏對方的朱狼。
 
  「你不懂的,我派朱牙上去就是要讓他……」關羽越說越小聲,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士兵怕關羽發怒,就不敢再詢問,只好在往後退幾步看著這兩人的決鬥。
 
  軍師,為何要讓我看見這麼殘忍的決鬥?
 
  朱家兩兄弟此時打的難分上下,朱牙的槍影不斷揮甩,眼眸充斥著熱血。那神采飄逸,他很享受這場打鬥,想與多年不見的哥哥拼個上下。但是朱狼只忙著招呼朱牙,並沒有打算進攻。
 
  不是不想進攻,而是無法進攻。
 
  朱牙又將槍一橫掃,渾厚的一擊,令朱狼實在吃不消。
 
  朱牙的槍又落在朱狼身上,連中數十槍的他,身體如火焰般的灼熱,單腳跪了下來喘氣;朱牙則是故意用槍背的位置,打到朱狼身上是一棍比一棍更重,一棍比一棍更快的衝擊。
 
  「哥,當時不是說好,在戰場上相見也要發揮我倆最大的實力不是嗎?你現在是要違背我們當時的諾言?」朱牙的個性並沒有像朱狼般的冷淡,則是比較熱情、開朗,也比較願意去與他人結交。
 
  看見朱狼慘狀的張遼、文聘,都很想上前替他打這一場,就算他兩人身子已經受了重傷,總比一個沒有心跟別人較量的人強的多。
 
  「這是他的戰鬥,不准插手」曹操橫手一擺,攔住二人不讓他們上前。
 
  不管如何,你怎麼選擇怎麼作,我都無怨。曹操內心想著。
 
  只盼你能活下來,連他的份一起活著。
 
  朱牙看見朱狼消沉的態度,他決定停下攻擊。「大哥,你難道已經忘了與我的誓言?答應母親的話?該侍奉的君臣之禮?」
 
  朱狼不語。
 
  「原來,當時我所敬愛的大哥已不在了。我會回去告訴火與母親,他的大哥、兒子已經戰死沙場了。」
 
  「你也不配作我大哥。」
 
  朱牙的話語一字一句刺入朱狼的內心,他將他非常重視的東西批評的不值。他重新站起身,望向以惡虎之姿衝向他的朱牙,他沒有任何動作。
 
  曹操曾經說過,朱狼的怒氣是冷冽而靜謐的燃燒。當他什麼都不說都不作的時候,是最恐怖的時候。
 
  朱牙的刺擊撲了個空,朱狼閃躲的速度連眼睛都跟不上。他一個旋身,下意識的使出趙雲最後教他的那個招式。
 
  毫不讓他師父蒙羞的攻擊。
 
  朱牙哀號一聲,槍就這樣紮紮實實的沒入他的右胸膛。朱狼完全忘記對手是他的弟弟,是他期盼已久想要相見的弟弟。
 
  朱牙無力的跪了下來,口中的鮮血沒有停過且不斷冒了出來,朱狼立刻上前抱住了他,他眼中的淚,如堤防潰堤般的湧出。
 
  在場所有人都覺難過。作哥哥的因為立場的關係,不得不打到自己至親的弟弟,更甚至是親手送他進地府。惻隱之心一動,有兄弟的人每位都流下淚水。
 
  「哥……果然我還是贏……贏不了你……咳咳……」朱牙知道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卻還是想跟剛見面的哥哥多講幾句話。朱狼將槍拔出他的身軀,撕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將傷口包紮起來,只不過這傷口過重,血流的速度仍然沒有減慢。
 
  朱狼已經搞不清楚模糊他視線的究竟是血,還是淚水。
 
  「弟,別、別說話了,我馬上帶你去治療。」他最愛的弟弟,竟然會因為他造成現在的重傷,更甚至是會死。不過朱狼也知道,這種程度的傷口,能繼續活著也是相當的難。
 
  「醫療、醫療官──」他轉身大吼著。
 
  朱牙拉了拉朱狼的衣襬,他的淚水甚至已經將臉上的血水沖刷的乾淨。
 
  「咳咳……火跟娘很想你……咳……之後找、找個時間回去見……去見見她們吧。」朱牙硬忍著傷痛,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他的眼睛也隨之闔上,就這樣離開了朱狼,撒手人寰
 
  「不……不要,醒醒啊牙,醒、醒醒啊!」朱狼朝天一聲哀號,他不相信眼前這件事實,他仍是不斷搖晃著他弟弟,搖著已經回天乏術的朱牙。
 
  關羽朝著已死去的朱牙一個抱拳,看見此狀的士兵也紛紛朝著朱牙抱拳。
 
  為了讓自己兄長能夠離開,他選擇犧牲自己的性命。
 
  曹操與張遼往朱狼的方向慢慢移動,路上也不時的注意四周的士兵會不會一鼓作氣的衝上來,取他們的性命。
 
  「狼,戰場上本來就是如此,節哀順變吧。」
 
  朱狼沒有回答。
 
  朱狼抱起懷中的朱牙,手中拿著槍,朝著關羽的方向前去,他們現在已經可以離開了這些被士兵團團圍住而又危險的地方。
 
  其中有兩位士兵刻意的往前一步,握住手中的槍,想要給朱狼致命的一擊。「想死,盡管來。」朱狼的眼神像是一條猛獸,他身上的殺氣形成像是一頭狼,那兩名被朱狼的眼神震懾到,手上的槍滑落到地上,連腳都站不穩,跌坐在地上,無力的向後爬行。
 
  「退開,讓他們走!」關羽跟身旁的士兵,讓開了這條大道,曹操一行人慢慢的離去,士兵們都為了可以安全離去,暗自的慶幸。張遼與文聘則是不發一語,現在對朱狼講太多也沒有意義。讓他靜一下,好好的靜一下。
 
  曹操等人終於安全的離開,回到自己的領地。
 
 
  三日後的清晨,曹操帶著一些護衛去鄱陽湖北岸探望一位朋友,他的這位朋友才剛因為曹操等人的性命,犧牲了他的弟弟。
 
  「走吧……」朱狼背對著他們一行人,請他們速速離去,他已經對戰場上的殺戮、對功名的爭奪毫無興趣,只希望可以安靜的度過這段,會令他相當沉痛的日子。
 
  「保重。」曹操很瀟灑的說完後轉身離去,不再多做挽留;因為他知道,一個沒有心的人,就算擁有了他,也是枉然。
 
  好好的活下去,為了我、為了你的家人、為了他。
 
  還有,為了你自己。
 
  落葉隨著風兒墜落,浮在水中的枯葉,隨著寒冷的水波一起一浮,朱狼順手摘起了兩片枯葉,放在手掌,倚在樹幹旁繼續凝望著他的弟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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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Evirl
你還是比較適合寫描述東方武仗的文章

07-26 19:47

朱里安
哭哭,九星眾寫到快吐血
07-26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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