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看官對此不會感到嫌棄,
那麼還請讓小女子我獻醜,
娓娓道來我的故事……
她從五歲開始有記憶,她的父親缺席四年,這兩年她的祖母被憂鬱症與糖尿病纏身,她的母親為娘家與夫家忙得焦頭爛額,她的兄長為自閉症與不理解所苦,她在幼稚園卻毫無朋友,她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娛,開心地學習音樂、舞蹈還有繪畫、書法;她扮演著出氣筒卻學不會豁達更學不會憎恨與憤怒。
第五年總算到來,她的父親給予家庭能量,讓她的祖母找到生活目標而緩解憂鬱,她的兄長換了安親班,遇到貴人安親班老師,她的母親有了更多心力兼顧事業與兩個家。
她於是慢慢撿起散落一地的自己,別無選擇地愛著她的祖母、兄長、母親和父親。
她還是交不到朋友,她的超齡只顯得怪異,同學利用她的真誠彼此傷害,她感到害怕於是縮進文字的海洋。
她花了四年收拾前面四年的傷害,卻毫無辦法,她的父親可以為家庭充電但理解不了她;她的思想過於通透又充斥著自由,還有一絲絲的寂寞,她的父親不認為小女孩的反抗值得讓他檢討,他的妻子也同意。而唯一能明白她的他的兄長,懷著罪惡感,裹足難以向前擁抱。
於是在憤怒與仇恨上有著缺陷的她,對自己心理暗示了一個寒假,在小學六年級的冬天,成功讓自己失憶,在某種程度上達成她一直以來自殺的渴望。
然而失去得了記憶,排解不了情緒;她的陰影屹立不搖地伴隨著她,在每個角落——開心、難過、沉默、發呆——掌控著她的喜怒哀樂。她對於這永無止境的陰暗感到疑惑,花了六年去拼湊她當初費盡心思遺忘的過往。
在大一那年,營隊籌備的壓力炸毀了水庫,她在諮商老師面前,愉悅並痛快地放聲哭泣;諮商師幫助她撿拾每片自我,同時觀察到她的優異的理解力與同理心,引導著她與十年多前的自己,甚至傷害自己的人和解。
那天以後,她開始與朋友、家人談論那段過往,這個她以為會永遠壓在心底的夢魘。第一次談論時,她又崩潰了一次,身體再次無視她的意願尋死;第二次談論時,她喝了酒,才發現自己的體質並沒有那麼容易醉,於是喝了平時的兩倍,並鬱悶了一個星期;第三次談論時,她喝了比平時更高濃度的酒,隔天翹了一整天的課只為了睡覺。今天是她第四次談論,可能會如同在幾秒前她對她的兄長所說的那樣吧,她好了,她痊癒了。
她知道,人不能可憐自己,因為一旦開始自憐,那就只剩下退步與怠惰。
她還想成為法醫呢!
不過,在關於她治癒與否的解答從石頭裡蹦出之前,她需要去睡覺。
畢竟她深愛著她的祖母,她可捨不得讓關心她的家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