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芬（中）

　　她覺得很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排解。
　　她早已經分不清楚丹尼斯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身邊的人天天來來去去，每個人口裡說她可愛，在她背後又是怎麼說的，她看不清楚，太過複雜了。
　　尤其這節骨眼，又來了個姚子奇來湊熱鬧。
　　討厭，金大哥幹嘛說話來讓她注意？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坐在辦公室角落的她突然發出尖叫。
　　「妳幹嘛？」金大哥顯然被嚇到，驚魂未定。
　　「我想去找我哥。」她抿抿唇，「丹尼斯的事情我覺得很難過，我想要冷靜一下，金大哥，你幫我排假。」
　　「那子奇呢？我以為……」
　　幹嘛又提到阿奇？「我跟子奇根本什麼都沒有，拜託你不要亂猜好不好。」
　　她瞪向金大哥，賭氣似的鼓起小臉，眼淚凝滿了眼。
　　「好好好。」
　　她就知道，金大哥對這樣的她最沒輒了，「算了，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


　　她真的開始找辦法排遣對哥哥的想念，用她自認為聰明的小腦袋，只是失眠讓腦袋脹脹的，她想來想去，只想到了打遠洋電話。
　　「哥，我好想你。你在那邊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告訴我好不好？」她埋在棉被裡，一面告訴自己千萬不可以在電話裡對哥哥哭，一面又盡其所能的撒嬌，向哥哥吐露這陣子來的不順。
　　「好玩的事……很多啊……」電話裡面的哥哥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要是哥哥在身邊，他一定會用最溫暖的大手摸摸她的頭，一面告訴她好多有趣的事。
　　想著，一滴眼淚不聽話的掉下來，濕了枕頭，鼻間的酸意好難忍，她吸吸鼻子，擠出一抹悲慘的笑，自己對自己假裝起來。
　　「真的嗎？你快說，我好想聽喔……」
　　「芬芬？妳在哭嗎？」
　　「哪、哪有？我只是突然好想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很感動而已……」哥哥……
　　被哥哥發現了，她難以忍耐的狂哭，她好想哥哥，好想好想。
　　電話一頭的哥哥慌了，「芬芬，別哭，先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欺負妳？」
　　「我沒有哭。」
　　「芬芬……」
　　「我沒有哭！我沒有哭！我都說沒有了！笨哥哥，你就在百老匯的舞台上腐朽好了，笨死了！」
　　哥哥好討厭。討厭。


　　她越來越沉默了，常常坐在辦公桌前，一句話都不說。有段時間，她真的好喜歡丹尼斯，面對丹尼斯的要求複合，她心裡五味雜陳，劇情好像在顛倒演，她跟丹尼斯就在有跟無之間拉扯。
　　有？無？她已經弄不清楚了。
　　而阿奇又在這時候攪進來，把她的心情弄糊了。
　　交往的期間，阿奇真的很疼她，她說什麼，阿奇就做什麼，有時候她太任性，阿奇也會哄她。
　　那天去逛街，阿奇還在她耳邊這麼說。
　　「阿奇，你看，這件衣服我是特地為你穿的喔。」
　　「去換掉，穿什麼小可愛！」
　　「……咦？」
　　「路上的人都在看……而且，我會吃醋。」
　　那時，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但是她馬上意會到只是家家酒，阿奇對她這麼好，也只是鬧著玩的，可是為什麼想起來，會有點難過？
　　阿奇，真的不再疼她了。
　　就算把她當成妹妹看，阿奇，也不再疼她了。
　　坐在落地窗前，她把身體曲起來，靜靜的看著落地窗外的世界。
　　「芬芬，妳還好吧？」小秘書莉鈴擔心的問。
　　「……莉鈴，我想要喝咖啡，不要加糖。」她晃頭晃腦，沒什麼精神。
　　「妳怎麼突然想喝黑咖啡呢？」
　　莉鈴擔心的遞上面紙，還幫她擦擦臉頰，一定是因為她又哭了。
　　「可以幫我泡嗎？」因為喝苦的東西可以讓心情感覺起來比較不苦啊。她膽小的迴避問題，因為她看到阿奇走進辦公室。
　　姚子奇一看到她，馬上撇開臉。一定是因為她之前一直為了歌纏著他的緣故，他一定是覺得她很煩。
　　可惡，竟然對她這種美少女……
　　她倔強的把頭別開，坐在座位上不吭一聲的姚子奇，讓她有點難過，望向落地窗外的星空，她又把眼淚給堆滿了。
　　「喂。」
　　不知道什麼時候，阿奇端著她的咖啡，來到她身後。
　　應該是莉鈴叫他幫她端咖啡吧。
　　「阿奇……」她忍不住喊。
　　「妳幹嘛哭？」姚子奇呆了呆。
　　抿抿唇，阿奇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她搖搖頭，積著的眼淚就這麼被晃落。
　　「喂！妳別哭啦！等下別人進來，還以為是我弄哭妳的！」
　　她已經很傷心了，他不安慰她，還這麼說！
　　搶過他手中的咖啡，她氣呼呼的喝了一口；入口瞬間，脣齒間的苦，讓心口跟著澀起來。
　　「不喝了。」
　　她任性的把咖啡遞還；阿奇怔怔接過杯子，咖啡中的液體還在晃。
　　「芬芬……」姚子奇驚呼，下一步，她整個人就撲了上來。
　　「我剛剛已經在心裡跟子瑩說好了，我要跟她借十分鐘的哥哥。」她吸吸鼻子。
　　「妳亂說什麼？」看不到阿奇，不過可以聽到他在怪叫。
　　阿奇掙扎了一會兒，終於放棄。
　　「……跟丹尼斯複合了？」
　　她搖頭。
　　「幹嘛不複合！妳不是成天在吵說要個帥氣男朋友！現在有了機會，不是剛好稱妳的意？」
　　她還是搖頭。
　　「妳搖什麼頭？笨死了！」姚子奇罵。
　　她推開阿奇。
　　又罵她笨……她這麼聰明，竟然罵她笨。
　　「你幹嘛那麼兇？我要跟誰交往是我的事，我要不要複合也是我的事，你管我那麼多。」她要不要跟丹尼斯在一起又關他什麼事了？一直說說說，煩死了，「話多的男人最不酷了！」
　　阿奇整張臉黑了下來。
　　「好，隨便妳！」


　　自從上個禮拜跟阿奇吵過之後，他這禮拜進公司就窩進團練室，連理都不理他，而莉鈴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麼。
　　算了，反正說什麼都不關她的事。
　　「釐清想法了嗎？」辦公告一段落的金皓薰，伸手摸摸她的頭。
　　看向金大哥蠢蠢呆呆的笑容，她點點頭，「嗯。我不想跟丹尼斯複合。」
　　「為什麼？」
　　「……我不想決定的這麼貿然，已經被他騙了一次。而且，我發現我沒有那麼喜歡丹尼斯，對他的就好像對明星的崇拜，不是那種感情。」
　　「芬芬長大了喔。」金皓薰點點頭，「那阿奇呢？」
　　「阿奇……」
　　「我上禮拜不小心看到了。」
　　哪有看到還不小心的！她一張臉刷紅，「我……我表現的很明顯嗎？可、可是，阿奇他根本就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室內電話突然響起來。
　　「阿奇又不是妳肚子裡的蛔蟲。」金皓薰寵溺的乾笑兩聲，「我先去接電話。」
　　什麼嘛！她肚子裡才沒有蛔蟲！
　　她別開臉，就看見阿奇氣呼呼的從團練室走出來。
　　還把一疊紙丟到她面前，「嘖！」
　　她嚇到，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她幾天前給公司的詞曲創作，「你幹嘛摔我的作品！」
　　「妳是在可憐我嗎？那什麼鳥歌詞！我告訴妳，我跟妳交往只是玩玩，玩玩妳聽到沒有？」姚子奇整個火起來。
　　「什麼叫做玩玩！」再說，她的詞曲創作根本跟這件事沒有關係，阿奇在發什麼瘋？
　　「妳心知肚明。」見到她的態度，姚子奇撇開臉，語調不再那麼重，只是臉上還是很不爽。
　　「……什麼心知肚明，你不要太過分，一切都是你起頭的。」
　　「什麼叫我起頭？」姚子奇聲音尖起來，「妳這笨蛋，說那什麼屁話，一點都不可愛！」
　　「你才一點都不酷！」
　　「妳……」姚子奇氣得揪起她水手服的領子。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