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車禍】
下午四點二十分,外面有點昏暗,看起來是要下雨的樣子。我整理好工作臺之後,拿了碗筷便到外面的餐桌吃這每天都有新驚喜的員工餐。
我是林嶽勳,一個體重超過一百公斤的胖子,沒有特殊才藝,沒有特殊背景,只是個很平凡的胖子──如此而已。
這是我任職的一間不大不小的餐廳,在一樓的牆角有設置一台大螢幕的液晶電視,不只是給客人看的,我們想看也能看,只能說我老闆還真是好人啊。
「嘿,怎麼沒有叫我?」一個聽起來很可愛的女聲說道,我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於是答道:「因為我看妳睡像可愛,捨不得叫醒妳啊。」
「屁啦!」她輕輕打了一下我的肚子,對我露出了她一對可愛的小虎牙。
她是彭珊,剛來三個月的新人,一個未成年就無照駕駛菸酒雙沾的可愛小妹,她在這裡是正職,因為她已經休學了。
對我來說,她不是個好女孩,但算的上是個不錯的洩慾對像──一開始而言,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時間到了四點半,廚房的人跟外場的人都開始來吃免錢飯,我因為不喜歡人群,習慣獨飲,獨食,獨斷,獨行,所以就巧妙的提早來吃,然後提早離開。
不能融入人群一直讓我苦惱,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也許是我有著孤僻的基因吧?我有時總認為我不該生在這個時代,我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
不過,也因為我在這餐廳的位置,所以我勢必得和所有人有一定的認識。
我走到四樓,在寬敞的陽台看街景,昏暗的雲中透出一絲陽光,給人一種在逆境中,希望即將降臨的感覺。
沒有下雨。
「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幹嘛,小弟弟?」
這個成熟又具有磁性的女聲,我聽的出來,是伊玫。我很注意這個人,因為她很吸引我。
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性感的,但是她很精明,也很孤單。
不知道是不是物以類聚,她雖然表面上和大家都保持著熱絡,但是我卻感覺的到她身上得一種隱性的孤單,一種不安全感。是我想太多嗎?誰知道,但我必須承認,我對她有點感覺。
關於她,我所知甚少,她給人一種神秘感,但關於她的流言似乎不少;除了她同時劈腿很多人之外,她的家庭狀況似乎也不是很好。對我而言,這些都只是流言,因為沒有實證。
她在來到這間餐廳之後,不知不覺中與我愈走愈近,但保持著一個距離──一種近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當然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們把對方當成是朋友,也許是因為我們共同的孤單,以及我在這裡的中立吧?
「我若說我來跟孤單約會,妳會怎麼回答?」我問。
「那我加一。」她答,用那雙深遂而迷人的雙瞳盯著我看,說:「我想趁現在告訴你一件事。」
「啥事?」
她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後輕嘆一聲,說道:「我做到這週末結束。」
「為什麼?」我如此說,語氣是冷漠的,像是無所謂般那樣,但心緒卻是因詫異而起伏的。
她低下頭,看著地板,沒有開口。我看著她,然後又看上街道,我們就這樣保持沉默了一陣子,直到上班時間接近的最後五分鐘。
「不打算說嗎?」我問。
她搖頭,「嗯,還是不說了。」
「時間快到了,上班囉。」我伸伸懶腰,正打算開門時──
「胖勳。」她叫住了我。
「嗯?」我回身一望,她將菸熄滅,丟到垃圾桶裡後走了過來,伸出右手說道:「手借我一下。」
我伸出左手,問她:「要幹嘛?」
她用右手的五指輕輕的抓住我的手指,然後輕輕的笑了。
我挑挑眉,不明所以;她輕哼幾聲,放手離開,留下茫然的我。
□
晚上的九點三十分,下班的時間,天空下著若有似無的毛毛雨。我脫下制服後,走出店外,伊玫也隨後走了出來。
「……伊玫。」我叫她,她轉過頭來後,我問她:「妳說的是真的嗎?我是說……妳只到這個禮拜?」
「嗯。」她點頭,跨上了機車,說道:「有些原因讓我想要離開這裡。」
「跟我有關嗎?」
她搖頭否定。
「那就好……。」我說,放下心來,卻有點沉重;我不是很希望有人是因為我而離開,尤其是她。
這時,一輛閃著紅燈的消防車呼嘯而過,留下迴響在街道的警聲。我回過頭,發動機車後,對她說:「騎慢一點,拜啦。」
「拜拜。」她笑著,戴上MP3後呼嘯而去。
我戴上安全帽,往另一個方向駛離。
□
紅燈總是漫長。
在這等待綠燈來臨的時間,我看著一輛消防車與三輛警車,以及四輛救護車先後駛過,而且都是往不同的方向。
我的第一直覺告訴我這不對勁。
也許有什麼事發生了,而且是件大事。這讓我想起了下午看到的新聞;在今天早上開始,各地都發生了許多暴力殺傷事件,這些事件起初規模都不大,但最後卻愈演愈烈,逐漸演變成大規模暴動。
綠燈亮了。
我雙腳踩上踏板,催落油門時,隨著車體的前進,我的右方也傳來了喇叭聲與煞車聲──一輛公車正高速向我駛來!
我心頭一慌,加足馬力,但就在這同時,我感受到後座傳來了一陣猛烈的衝擊,隨後我整個人飛了出去,眼中一陣天旋地轉後,我的身體除了疼痛以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疼痛持續著,我得視線模糊了起來,那輛撞我的公車翻覆在街上,波及了無辜的路人,哀號聲也是我最後唯一聽到的聲音。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