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紅之殤(十九之章)

作者：冰晴│少年陰陽師│2008-10-17 07:32:36│巴幣：0│人氣：365

十九之章

被麸神救了一命，又回到了聖域。
對於男子擅自行動，狼圫感到非常不快，遇到危險就算了，麸神居然離開了聖域去救他，這點才是狼圫感到生氣的最大原因。
“麸神，既然這傢伙的傷都好了，為什麼還讓他留在這？”
把男子留在草庵之後，不悅的狼圫跑到了聖域的深處，因為牠知道麸神一定在這。
少女沒有回應牠，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湖水映出的倒影。
這裡是聖域的最深處，除了櫻花樹之外，在往裡走一些，會有樹叢，而圍繞的，就是這一潭湖水。
“麸神！”
見少女遲遲不回應，狼圫稍微加重語氣。
“很像…”
“咦？”
“因為很像…所以…”
所以…看到他如同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
在妖狐一族中，銀白視為不祥，男子雖然是妖狐一族，卻有著一頭銀白的髮色，是被排斥的。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人們厭惡，這種感覺，少女是最清楚不過的。
“是嗎…”
是同情嗎？
同情他與妳有著同樣的命運？
狼圫並沒有問出口，只是無奈地垂下頭。
“那麼，為什麼您不願意見他？”
少女又沉默了起來，但這次狼圫不打算追問下去了，只是無奈地離去。
其實她自己也不大清楚，為什麼會救他？為什麼會幫他？
自從被人類排斥之後，她就決定不在與任何人接觸，無論是妖怪亦或是人類…可是為什麼，會為了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妖怪踏出聖域呢？
男子獨自在草庵中，狼圫並沒有回到他身邊，不過他也不在意。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少女，清清楚楚的。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強大的力量，那是他從沒遇過的強大力量，而且讓人感到恐懼。
那就是她隱居在這的原因嗎？

落荒而逃的羬妖們躲在山腳下的村落廢墟，食物剩不多了，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山上有的只有野果，根本無法充飢。
“可惡…可惡的傢伙。”
一隻羬妖不滿地發出抱怨。
眼看都已經抓到獵物了，卻被打攪。
“不如離開吧，反正要獵物在找就有了。”
沒必要硬碰硬，況且這裡食物也不多了，長久待在這，等風雪來了，就只有等死的份。
“嘖，只能這樣了…”
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這樣了。
對方是神，區區的小妖怪根本無法與祂抗衡。
“你們這些小妖怪，居然還在這。”
妖怪們愣住，沒有人注意到。
狼圫從廢墟走了出來，凶狠很地瞪著羬妖們。
“這不是之前出現在山裡的狼嗎？”
幾天前在深山尋找狐狸時，一直出現妨礙牠們的狼。
“麸神沒有處決你們，是她的仁慈，但我卻不會放過你們。”
“嘖，是那個神的僕人嗎？”
羬妖們拿出武器。
“別忘了之前你可是被我們整的很慘。”
一隻羬妖奸詐地笑著說道。
這幾天，狼圫夜裡都不知去向，原來是因為羬妖尋找妖狐的時候，也破壞了麸神的結界，所以狼圫都在半夜離開聖域，阻止羬妖，傷口多半也是因為起衝突而造成的。
“當時只是要修補結界而已，但是你們居然驚動了麸神…”
怎麼樣都不能饒恕。
狼圫身體圍繞著紅色的光芒，身體開始慢慢膨脹，逐漸變的巨大，身上也散發出強烈的妖氣，羬妖們個個露出驚訝的神情。
“變大了…怎麼會…”
巨狼，這才是牠真正的面貌？
之前的身型，只是為了壓抑自身的妖力嗎？
“去死吧！”

天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睡著了。
男子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結果還是沒有回來…”
身體有些僵硬，可能是維持同一個姿式太久，他站起身舒展身子。
忽然，他的耳朵微微抽動一下，他聽到聲音，有人在草庵外？
“麸神？”
少女正站在外頭，像是在等待他一樣。
男子愣住，見到她的瞬間，有種奇妙的感覺，那是什麼？
“傷好了？”
語氣依舊是冷冰冰，沒有一絲的感情。
“是的，非常感謝您。”
少女的髮色，仔細看，是如同血一般的黯紅，瞳孔也是赤紅色的，穿著白色的衣裳，非常簡單，手臂上有金色的環狀飾品，上頭有著一條類似薄紗的布料飄揚著。
“妖狐一族，非常忌諱銀白的髮色，沒錯吧？”
“…是的。”
一出生，髮色就是銀白的，因此親人疏遠他，族人更是厭惡他。
牠們認為那是不祥，遲早會讓村子毀滅。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擔心族人的安危呢？”
默默承受他們帶給你的傷害，你還這麼在乎他們嗎？
她不了解。
“因為…那是我的歸宿。”
那是他唯一能存在的地方，也是他誕生的故鄉。
如果村子消失了，他就失去了可以回去的家園了。
“家…？”
少女微微睜大瞳孔。
她並沒有家，因為職責，才來到了人間，若要說有，只有這裡，她所創造出來的世界。
“啊，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注意到少女的異樣，男子急忙解釋。
“所以，你想回去你的歸所嗎？”
男子猶豫了一會，並沒有馬上回應她。
“或許吧…但是我希望能多留一陣子，報答您幫助我的恩惠。”
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對他伸出援手，又在他被妖怪襲擊時，救了他一命。
這條命，可以說是因為少女而存在的。
“你叫…什麼名字？”
“秐浖。”

這才是一切錯誤的開始，但即便是錯誤，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聽著叶櫻敘述自己的過去，晴明蹙起眉頭，無止境的時光歲月，叶櫻只是一個人，居住在她自己的世界，恍如牢獄一般。
但是叶櫻並不這麼認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根本不可能遇到他。
她的臉慢慢揚起微笑，或許她本人並沒有注意到。
從秐浖那裡得到了最珍貴的寶物，她的名字，從他哪裡，學習到很多很多東西…
“那麼，所謂的錯誤是指什麼呢？”
既然這麼幸福，為什麼最後會釀成這樣的悲劇？
叶櫻垂下眼，表情開始扭曲了起來。
秐浖帶他去了許多地方，看了許多景象。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會懼怕叶櫻身上的死氣，或許因為這點，叶櫻才開始改變。
慢慢地，她離開聖域的時間越來越長。
直到有一天…
秐浖知道了自己的村落被襲擊的時候，他瞞著叶櫻，獨自離開。
當叶櫻帶著狼圫找到他時，一切都太遲了，遍地的屍首，血染紅了大地。
在無數的屍體當中，她找到了秐浖。

“不要死…振作一點…”
聲音明顯帶著顫抖，眼前的人，已經氣若游絲了，腹部遭受到嚴重的創傷，傷口太大了，不管是止血、或是治療，都已經太遲了。
他緩緩抬起手，碰著她的臉頰。
“對不…起，我無法遵守…諾言。”
他苦笑著，像是在請求她的原諒，曾答應過她，帶她去其他地方，看看她從來沒看過的景物。
可是現在，卻無法實現了。
“沒有關係的，只要你活著…”
秐浖淡淡地笑著，摸著她的手，感覺到好溫暖，但是自己卻好冷，冷到快凍僵了。
不知為什麼，眼皮好重，好睏…
好想休息一下，就這麼一下。
慢慢地，秐浖闔上雙眼，觸碰叶櫻的手，失去了力氣，直直垂下來。
“不要死…”
她整個臉埋在秐浖的懷中，身體不停地顫抖。
“不要死……”
聲音哽咽了起來。
懷中的秐浖並沒有反應，只是任憑著叶櫻的淚水滴落至他臉上，用非常安祥的表情沉睡著。
看起來真的只是睡著了，彷彿一會就會醒過來。
“不讓你死，不管怎麼樣，都不讓你死！”
叶櫻激動的說著，漸漸閃過紅色的光芒，守在一旁的狼圫驚覺。
“不可以，如果您這麼做…”
“只要能讓他回來，怎麼樣都無所謂！”
這是她唯一的願望，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會遭受什麼樣的懲罰。
即使是神，也無法輕易地使消失的生命重生，所以叶櫻使用血霞，把所有的力量灌注到秐浖的身上，不管成功與否，她都不後悔。
從叶櫻的掌心，浮出了紅色像花一般的紅色結晶，散發著強烈的光芒。
那是她所有力量的泉源，也等同她的生命。
血霞的力量灌注在秐浖體內，慢慢地，停止的心臟開始鼓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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