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殺人兇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張警官將文件往桌上一丟，問道。

　　蕭清賀坐在椅上，低頭望著自己被銬住的雙手，不斷顫抖。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呢喃。

　　張警官向幾個站在一旁的員警使了個眼色，他們點點頭，隨即離開偵訊室。

　　『說，別給我裝傻，』張警官將臉湊近，瞪著清賀，『林文語跟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殺他？』他一字一句清晰念出。

　　『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他…』

　　張警官嗤之以鼻，接著大吼，『不認識？我看你是忘了！需要我喚醒一下你的記憶！』他拾起一邊的文件，攤在蕭清賀面前，那是一份現場報告夾雜著數張令人怵目驚心的照片。

　　場景是在列車車廂，一名男子的屍體以大字型躺在地，喉嚨被割裂開，地板大量血暈。照片以各種不同的角度捕捉，包括男子雖已無血色但還保持的死前驚恐表情，以及掉在一旁沾滿血的兇器，是在文具店可以十元一支買到的原子筆。

　　所有畫面都很熟悉，把蕭清賀拉往當時現場，他就在那裡，一股氣衝上前去，把筆插進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的喉頭，然後用力扯裂開，哀嚎聲相當短暫，而溫熱的血漿灑上他臉龐，整個車廂都是血腥味，周圍人群尖叫，接著，他便被制伏在地。

　　『有印象了嗎！？人可是你殺的啊！』張警官指著他，硬是將他拉回現實。

　　『我殺了…我殺了他…』蕭清賀抱住頭，哭起來。

　　張警官將資料收拾，『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殺了林文語的理由，因為我不相信你在筆錄裡寫的。』

　　『就…是那樣…筆錄寫的都是真的…』

　　『胡說！』張警官聽了這個回答，吼道，此時，門開起，一名警員走進，開口。

　　『報告長官，嫌犯的妻子在外面等候。』

　　清賀聽到，一股複雜的感覺油然而生。

　　『恩，』張警官回應，『讓她進來，』說完望向清賀，『我讓你跟她好好談談。』

　　蕭清賀點點頭，不語。

　　在兩個警察後離開沒多久，老婆出現了。

　　『阿賀！你到底怎麼了？』秀蘭叫道，衝到他眼前，『你告訴我，他們一定抓錯人了，對不對。』

　　『對不起…』蕭清賀抱住妻子，緩緩搖頭。



　　張警官拿著咖啡，與其他警員一同坐在電視機前觀看著監視畫面。

　　『長官，你不相信他筆錄寫的？』警員問。

　　『你信嗎？』他反問。

　　警員揮手，『不過，那個死者林文語也真夠衰的，今天才剛被公司炒魷魚，在回家路上就遇到這種事。』

　　『衰的是他老婆吧！』

　　『噓！』張警官大聲制止。



　　『阿賀，你為什麼要殺他？』秀蘭摸著蕭清賀臉頰，淚落下。

　　『我看到他…在車裡的時候，突然很害怕，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他，也不認識他，但卻很害怕。』清賀皺著眉道。

　　『什…什麼意思？你既然害怕他，就應該是要逃跑！怎麼會去攻擊他呢！？』秀蘭哭著用力的搥清賀胸膛。

　　『不...我不是害怕他，我是怕自己沒有殺了他，怕自己錯過這個機會。』

　　秀蘭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嘖！』張警官道，『還是一樣，莫名其妙的理由，毫無頭緒。』

　　『長官，這就是所謂的無差別殺人吧？』

　　『無差你個頭！問題不是這個！』張警官發現下屬的無知，有股想將手中咖啡淋在他頭上的衝動，『我不解的是，蕭清賀選在捷運上攻擊林文語，在眾多乘客眼前，這不是自殺行為嗎？一堆目擊者，這下他鐵定難逃死罪。』

　　『所以他的筆錄是真的，他是臨時起意的。』

　　張警官沉思起，突然發現警局大門外傳來許多噪音，他看了看手錶，十八點三十五分。

　　『你，去把嫌犯妻子帶出來，』他指著其中一員警，『還有你，跟我一起來，去給外面那些記者一點交代，他們可是要趕七點整的新聞！』



　　蕭清賀記得自己被套上黑布，被帶行經無數閃光燈，最後坐上警車。



　　這個案件基本上沒有太大轉折，接下來的日子，新聞除了報導案件進展，還有採訪林文語的妻子，以及當時在現場第一時間制止兇手的一名壯漢，卻對兇手動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大家也無特別在意，畢竟罪證確鑿。

　　清賀後續幾個月在監獄中度過，每天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彷彿有個聲音不斷告訴他，殺了林文語是對的，但是日子一天天過，這個信念也越來越薄弱。

　　他上了幾次法庭，秀蘭用了他們一筆積蓄，幫他找了個律師，那筆錢原本是要存來買部汽車的，也距離目標不遠了，如今卻改為這種用途，然而，雖然律師努力想以嫌犯精神問題為由脫罪，卻終無功，加上林文語的家人態度強硬，最後，三審定讞，以判死刑收尾。

　　行刑日剛好是在事件發生後的一年整，清賀被拖進刑場。人家說再威風的黑道大哥在面對死亡前也會崩潰，更何況是他呢？

　　他跪在行刑者前，腳上的鐵銬隨著他劇烈顫抖而喀喀作響。

　　蕭清賀完全後悔了，涕淚縱流，懊惱自己做的事，然後，他大聲哭叫，因為他到死前仍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殺人，這種矛盾的心態，說什麼也太遲了。

　　『阿密陀佛…阿密陀佛…阿密陀佛…』

　　槍被舉起，瞄向清賀。

　　望著自己與三寸之近的槍管，準心底下的黑孔，死亡將從裡頭竄出，帶他走。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這不是我的人生…秀蘭…秀蘭啊…』

　　『預備！』

　　『如果我沒有殺了他！事情就不會這麼發展！』



　　『碰！』子彈伴著火光奔出。



　　如果，能回到當時。

　　如果，清賀能選擇另一條路。

　　如果，不要殺了林文語。



　　那其實是個非常不值得紀念的一天。

　　蕭清賀手拎著公事包，一臉疲態搭上了下午五點二十分的捷運，那是下班下課，人潮顛峰之際。

　　整間車廂擠滿人，瀰漫著一股悶熱汗臭。他在無數扶著拉環的手之間穿梭，想當然耳，一定沒有座位了。

　　『每次都這樣，永遠沒有空座位。』他心想，環視四周的陌生面孔，大多數是嬉鬧的學生群，和像他一樣的上班族。

　　清賀不願意就這麼一直站著，畢竟他這趟車程可稱不上短暫，家裡和公司也算是有段距離。

　　他不斷的擠過乘客，還得在高速移動的列車上保持平衡。不過一會，已經滿頭大汗，來到了某節車廂。

　　他推開隔間門，鬆了口氣。這裡的人明顯少了許多，放眼掃視，不超過十人，自然有多的空位。

　　清賀把包包往椅子上一丟，試圖將自己皺掉的西裝拉直，然後，重重的坐下。

　　一旁的乘客看了他一眼，但他絲毫不在意，應該說，他根本沒多餘的氣力去在意。

　　他伸了個懶腰，雙手托住下巴，突然微笑起來。

　　誰能了解他現在的心情呢？這些年來，他努力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省吃儉用，老婆秀蘭甚至還為了他而重操老本，當銀行櫃台小姐。為的是什麼？就是他銀行存摺上那可觀的積蓄。他們夫妻倆想買台好車，如今，離這個願望不遠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月了！錢夠了！』他心想，看著車廂內所有不認識的乘客，有股衝動想告訴大家，『我就快脫離這種人擠人，搶空位的日子了！』誰會想理他呢？

　　正當蕭清賀還浸身於期待的喜悅中，有件事硬生生的打斷了他。

　　他不自覺得打了個冷顫，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彷彿有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視線用力轉向車廂角落。

　　一名男子，身穿白襯衫卻相當不整，領口半開，領帶要掉不掉的懸掛著，西裝外套則被他揉握放在膝上。他低著頭，看來滄桑。

　　『這個人…跟我一樣是上班族吧！？』清賀心中疑惑，收起笑容。

　　然而，不過幾秒之間，男子突然抬頭，正好跟清賀對上眼。

　　一張算是秀氣的五官，眼神卻渙散無主，鼻子發紅，臉頰及人中上有顯見的淚涕痕。就這麼望著清賀。

　　就在雙方互視的瞬間，蕭清賀面對此生絕無僅有的體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

　　男子似乎沒有察覺任何不對勁，再度低頭沉思。但清賀卻保持動作，他盯著，只覺得恐懼，還有憤怒。

　　『我得殺了他！我得殺了眼前這個男人！』

　　一個念頭蹦出，異常堅定，卻沒有任何理由。

　　他緊握雙拳，指甲嵌入掌中，感到自己陷入一種迷惘，身體裡的每吋神經肌肉都在要求他，殺了眼前這個陌生男人，而他的道德也快要淪陷，只剩一絲薄弱的抵抗，『別殺了他！你會被關啊！』良知與邪惡在對話。

　　『不行！不殺了他我會後悔一輩子！』他手伸進西裝外套的內側口袋，拿出一支原子筆，決定了！就拿這個當兇器。

　　『我到底想做什麼？』看著筆尖，他捫心自問。握著筆桿的手正大力抖著。

　　『我…我應該離開！離開這車廂！』

　　『你會後悔！一定會後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清賀站起身，吼叫。

　　坐在一邊的老婆婆被嚇的踢倒菜籃，幾顆洋蔥滾出來。
　　他跪地，大聲喘息，除了角落那男子，所有人起身圍住，交頭接耳。

　　『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

　　『是毒癮犯了吧？！』

　　『快去叫警衛什麼的！』

　　清賀手撐地板，抖著，瞪紅了眼，而那男子露出不解及驚愕的表情，縮在坐位上。

　　『各位乘客，下一站，凱旋，即將到站。』捷運廣播傳出。

　　蕭清賀告誡自己，『快到站了！只要再忍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就…錯過這機會了…』

　　他再次站起身，緊握著筆衝上男子面前，手舉在空中，然後，用力刺進自己左手手臂，襯衫渲染成鮮紅，而筆桿還插在皮肉上頭。

　　所有人驚呼，惶恐。

　　『我…我還是下不了手…』他心想。

　　警衛從車廂門衝進，即刻，列車剛好到站，電動門開啟，他不顧自己鮮血奔流的左臂，跑向月台。

　　『抓住他！』警衛在後頭叫著，吹著警哨，追逐。

　　清賀在人群竄行，邊跑邊回頭觀望，沒注意前方的警衛。

　　然後，他被以類似摔角選手的金鈎臂招式，撂倒在地，逮捕。



　　秀蘭接到電話還以為先生在跟自己開玩笑。經過清賀一番解釋，她趕到警察局。

　　『啪！』迎接清賀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把捷運站當你家喔！』秀蘭邊罵邊哭，指著傷口，『你幹嘛自己傷害自己！？』

　　清賀的心情已經平復，手上的傷也已包紮過，可是，面對妻子的質問，他卻提不出任何解釋，來說明在車廂裡的際遇。誰也不會相信吧！

　　在之後幾個小時，警察對他偵訊，還進行吸毒反應測驗，都是正常的，最後，警察以捷運法警告他，要他下次注意自己行為。

　　蕭清賀點著頭，和妻子不停道歉，然而心中卻依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反應，這個解答，可能將永遠成謎。

　　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天絕對是他最不願想起的一天。



　　沒過了多久，大家把事情漸漸淡忘，清賀也如願買了台車。結束了節儉的生活，秀蘭馬上就懷孕了。

　　清賀希望她能停止工作，專心修身，但她卻不想輕易放棄自己的職位。

　　就這樣，平凡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



　　清賀坐在車中，吃著超商麵包。原本今天應該是出遊日，他特地跟老闆請了一天假，然而秀蘭那邊，老闆卻以太晚請假為由，拒絕了她，最後變成清賀一個人的休假日。

　　『這什麼老闆啊，早就叫她辭職了！』他心裡憤道，想起妻子肚子裡的寶寶也差不多八個月大了，便感到心疼，他不禁懷疑這是公司想逼孕婦辭職的手段。

　　『對了！直接去他們公司找她吧！』清賀趕到一陣興奮，隨即將車發動，力踩油門。



　　伴著輕音樂，經過些許路程後，妻子上班的大樓就在前方不遠處，可是，大樓底下包圍著群眾和警察，還有記者。十幾輛警車和採訪車停在門口。

　　大樓被封鎖住，好幾個警察在門口來回走動。而幾乎所有人皆向上仰望，指指點點的討論著。

　　清賀順著方向看去，就在大樓的頂樓，大約七樓高的位置，站著一排人。

　　『發生什麼事了！？』他將車停在封鎖線旁，慌張的下了車，詢問來來往往的員警。

　　『先生，請您離現場遠一點，放心，我們會處理的。』

　　『什麼？處理什麼？到底現在發生什麼事了！？』沒有得到回答，員警已經離開。

　　『秀蘭呢！？秀蘭在裡頭呀！』他看著眼前被封鎖的現場，焦慮。

　　他站在原地，忽然聽到一旁幾個警察的對話，『長官！嫌犯透過電話跟妻子連絡，他要求所有媒體鏡頭照他，他要談條件。』

　　站在警員身邊的是一名嬌小的婦女，看來一臉滄桑，泛著淚光。

　　『妳確定那是先生？』

　　『我實在不想確定啊…』

　　警官看了下屬一眼，『快交代下去！全部拍他！看他要說什麼！』轉向婦女，『太太，我得問妳一些關於妳老公的問題…』

　　清賀離開，朝新聞轉播車的方向跑去，沿途不斷在人群中搜尋妻子的身影。

　　『五，四，三，二，記者目前所在位置是發生銀行搶案的現場，在歹徒與警方僵持了幾十分鐘之後，他決定要開出條件。』大家圍看著攝影器材旁的小台電視螢幕，蕭清賀也擠了進去。

　　『目前您所看到的畫面是從隔壁棟大樓拍攝，可以看到嫌犯手裡握槍，在人質間走動，總共有十名人質，全部都被以膠帶綑綁，』清賀心臟糾結成一塊，他看見秀蘭在那十人之中。
　　『在稍早的搶案中，已有六人慘死嫌犯槍下，死者為…等等！歹徒要說話了！』鏡頭畫面拉近，不停的晃動，努力帶到歹徒的臉。

　　那男子一臉輕蔑，開口，收音有點模糊但還是能勉強聽到。

　　『我告訴你們，』他挾著一個禿頭矮胖男子，站在欄台邊，『其實我根本沒什麼興趣要談條件，因為我認為你們這些笨警察總是沒得商量。』說完大笑。

　　『你們大家，剛剛已經見識過我不手軟的態度了，現在，很簡單，讓我帶著錢走，安全離開，不然…所有人質都會像他一樣』他撇了胖子一眼，揪起衣領，硬生生將他推落屋頂。

　　攝影畫面大力抖動，就在眼前不遠處，男子扯破喉嚨的哀嚎，參著民眾的尖叫，然後，一聲巨響，骨頭粉碎，散出血霧。那顆原來光亮的禿頭，現在已不再完整，方圓半公里，盡是腦漿，肉末，及斷齒。距離最近的民眾忍不住吐了出來。

　　『哈哈哈！一個銀行經理也不過如此嘛！我說啊！銀行就是罪惡的根源！』歹徒拿著槍揮舞著。

　　『秀蘭！』清賀叫道，他感到渾身憤怒，再也顧不得任何事，扯開封鎖線，衝進大樓裡。

　　他飛步上樓，緊握拳，突然發現，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緩緩推開頂樓鐵門，歹徒正在講話。

　　『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向地面上的人吼著，『今天是我失業一周年紀念日，哈哈哈！』

　　『秀蘭…秀蘭…』蕭清賀氣音叫著。

　　『所以這社會爛透了！銀行也是！只要是跟錢有關的事都爛透了！你們懂嗎？』

　　底下的警察用擴音器回應，『林文語！』他叫出歹徒的名字，『我們接受你的要求，快把人質放了，你老婆在這裡等你！』

　　『等我？平常不是嫌我嫌的要死嗎？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揚長而笑。

　　『秀蘭…』

　　她終於發現，露出不解的表情彷彿說著，你怎麼會在這裡？

　　『快過來…快…』清賀做著唇形，妻子點點頭，瞄著一旁的危險人物，然後輕慢的移動著被綑住的腳。

　　想不到，才走沒幾步，歹徒發覺，快速走到她身邊，『大肚婆，妳想上哪？』

　　秀蘭的眼神露了餡，林文語及其他人質皆朝方向看去。清賀見苗頭不對，一股氣往前衝，馬上遭槍指住。

　　『唉呀呀！先生來救老婆啊？我不是說過了不准上來嗎？』他一手舉著槍，一手勒著秀蘭，走向邊界。

　　『秀蘭！你…你不要亂來！』清賀咬牙緊瞪那張臉…那張臉…在哪見過？

　　『像你這種有工作的上班族，會了解失業的人的心情嗎？丟臉啊！被人瞧不起啊！』林文語突然流出一滴跟現場氣氛完全不搭嘎的眼淚，『我現在這麼做！誰敢瞧不起我？再說，這銀行也太爛了！我才一個人一把槍就有辦法搶劫，笑死人！』他再度冽嘴而笑，臉上還殘著淚痕。

　　『不講了，』他一腳踏上台子，說，『我喜歡孕婦！你知道為什麼嗎？』

　　清賀不語，冒著冷汗。

　　『因為一屍兩命。』

　　男子手大力一扯，秀蘭一瞬間往前傾，翻了個身滾過欄台，摔出半空中，下墜。秀蘭淒厲的嚎叫隨著她那飄逸的髮絲稍縱即逝，然後又是劇烈撞擊聲。

　　林文語轉過身，朝著人質群連開八槍，最後舉起瞄準自己太陽穴。

　　蕭清賀跪倒在地，環抱著腦袋大哭，看向林文語。

　　那股感覺。

　　憤怒。

　　懊惱。

　　後悔。

　　捷運車廂裡。

　　林文語一笑，扣下扳機，碰的一聲結束自己生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清賀崩潰，拳搥著地板，搥到皮開血流，最後見骨也不願停止。






　　蕭清賀雙瞳放大，一動也不動躺在地上，左胸膛心臟位置的紅穴，血液不停止擴散，流至地板。

　　兩名劊子手各別抓住一隻腳，開始拖行，拉出一條長長的血漬，彷彿書法般的詩意。

　　『老…老吳，』其中一個行刑者突然說道，『屍體…屍體在笑耶…』

　　『笑你個頭，我看是你起肖吧！』老吳看也不看的回應著，『快點把它處理好！等等換你拖地了！』



　　蕭清賀明白自己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