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怪誕冒險連載 寵物 第四章

　　我握拳，起身說道：『你知道些什麼？你認識老闆？』

　　茜依舊只是微笑著搖頭。

　　『說話啊！』

　　『我也想去找他。』面對我的激動，茜平靜的表示。

　　『所以？妳跟老闆有什麼關係？』

　　『你可以不要這麼兇嗎？』

　　『翰被送去醫院了！因為那堆要人命的怪寵物，妳覺得我現在應該要嬉皮笑臉嗎？』我反問。

　　茜的表情在一瞬間愕然，卻又隨即平復。我低下頭，不再多語。

　　方圓兩公尺外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同學們的喧嘩，驚魂未定的討論聲，都和我們之間的尷尬強烈反差。

　　『我們…一起去找老闆…好嗎？』茜打破沉默。

　　『我不確定該不該跟妳一起行動，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信任妳！』我殘酷的指出心中的疑慮，但心裡想的完全不是這樣，我很害怕，一想到要去向老闆問明，那個詭異的老闆，我當然想找人陪，可惜哲和衛都不是適合人選，因為我實在不敢保證他們心愛的寵物會不會作祟，要是把我們都逼入險境…或許我們會像翰那樣，想到這我不禁倒吸一口氣。

　　茜彷彿讀出了我心中的矛盾，一雙黝黑的瞳孔盯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強！』有人從背後叫我，一轉身原來是衛與哲。

　　『老師打電話回來說，翰現在已經無大礙了，只是可能要洗胃，他爸媽正在病房陪他。』衛說完，跟一旁的茜打了招呼。

　　『洗胃！？』我有點訝異。

　　『是啊！我也不清楚，我們倆等等放學要去醫院看他，你會一起吧？』哲問我。

　　我嚴肅的看著他們，說：『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先去處理，等我結束了我會去探望他的。』

　　『那好吧…』衛和哲點點頭，轉身離去。

　　我沉默了幾秒，隨後轉向茜說：『對不起…』

　　『沒關係。』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要去找老闆？』

　　『猜的…我認為你會想去查清楚事情真相。』茜道。

　　『我無法形容，我總覺得妳很了解老闆。』我懷疑的看著她。

　　『我和你一樣，想向他問清楚…事情…』茜低著頭說。

　　我盯著茜，好像想出某種假設，說：『你不會是…跟老闆買了寵物蛆，想再請教他怎麼養吧？我告訴妳，快把牠們丟了！那東西很…』我突然打住，因為我瞥見茜的座位週遭，並沒有飼育盒的蹤跡，『妳沒有…』我低語。

　　『妳去找老闆到底為了什麼事？』我問。

　　『我想…』茜臉色霎時發白，緊按著腹部。

　　我馬上攙扶她，問：『妳怎麼了？』

　　『只是腹痛…不要緊的…』茜嘴角顫抖的擠出笑容，再次明確的向我表示：『讓我跟你去，好不？』

　　『妳很漂亮。』近距離看著她，我突然蹦出這句話。


　　當手錶短針指向五時，放學的鐘聲宣告行動正式開始。趕著回家的學生各個臉上寫滿愉悅，除了我。

　　在這個嚴肅的關頭，我卻還存在著一絲妄想，將自己當做某個英雄人物，準備去阻止一場災難的發生，而在身旁則要有一位緊勾著我手的美艷女搭檔，這角色就是茜。

　　我最後還是答應了茜的要求，讓她同行，仔細想，這根本毫無壞處。身為班長的茜，不僅聰明，成績又好，再者，雖然茜稱不上是美艷，但她確實是五官標緻，身材也不差，只不過她今天穿的衣服有點厚，所以難突顯。老實說，我始終認為茜有點高傲，所以一直沒什麼交集，想不到，第一次的交談，竟然是為了一個我打從心底厭惡的話題。

　　『有什麼計畫嗎？』步行了一段距離後，茜初次開口。

　　『什麼意思？』我問。

　　茜按著頭說：『你想去哪裡找老闆？』

　　『跟昨天同一個地方。』

　　『然後？』

　　『然後問他！到底有沒有耍花招！如果有的話…』我手伸進書包裡拿出一把瑞士刀耍狠，然後放進口袋。

　　『你不會敢的。』茜斬釘截鐵的說。

　　『妳…』我有點惱怒。

　　『來，老闆不會在你說的那，還是讓我來帶路找吧！』茜打斷我的話，說道。

　　我的疑惑全寫在臉上：『妳怎知道？』

　　『那種攤販一定是不定點流動，不然會被警察取締，這是常識。還有，如果你真的想拿出那東西…』她眼光飄向我的口袋，『…我會阻止你的。』

　　我心想，身為班長的茜果然秉持正義的原則。

　　『你對於翰的行為有什麼看法？』我轉移話題。

　　『我想，那是因為他個人對寵物蛆的偏執的癡愛所造成。』

　　『妳在開玩笑吧，翰不太可能做出那種事，以我對他的了解，我覺得他會那麼做並非本身意願。』我皺著眉頭說道。

　　茜有點訝異，我繼續說：『那時候我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就像是有人叫他那麼做的樣子。』

　　『你想太多了吧！照你這樣說，那些帶著寵物蛆的人，不就都被控制了？』對於我的推測，茜顯的不相信。

　　我不再多說，這時一個經過我們身旁的路人，隨口說了一句：『好重的香水味啊！』

　　茜轉頭看著我說：『你不覺得一直聞到蛆的香味嗎？』

　　『我有聞到，應該是教室待太久，所以殘留在身上的吧！』我推測。

　　『恩，也許。』

　　我們步行了些許路程，最後來到一條十字路口，正當太陽曬的我滿頭大汗的時候，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老闆。

　　他正在對街的人行道上，一身深藍色西裝，配上那個簡陋的攤位，唯一不同的是，他頭上多了一頂紳士帽，整體看來更顯不搭。一群小朋友和幾個父母正圍繞著小攤，老闆露出笑容，虛偽的笑容！

　　我一股作氣想穿過馬路，卻被茜拉住。

　　『妳幹嘛啊！？現在不要管有沒有走斑馬線了！』我急躁的說。

　　『不是那個問題，你不可以現在過去！那邊那麼多不認識的人，這樣既無禮又尷尬！』茜道。

　　『那妳想怎樣？』

　　『我們等，等他離開再跟蹤他。』

　　『等！？那會很久耶！要是…』

　　『相信我！』茜堅定的說。


　　日暮低垂，天色漸暗，我也等的腳酸，中途撥了很多通電話回家，卻沒人接。

　　『奇怪…怎麼都不在…』我低語。

　　『強！』茜意示我往對街看，最後一位客人已離開，老闆開始收拾小攤。

　　『好。』我情緒再次高升，終於等到這一刻。

　　老闆把木桌踢到一旁角落，俐落的收拾其他東西，動步離去。

　　我們不再交談，尾隨著老闆，我心跳異常快速，相較之下，跟在我身後的茜顯得鎮定許多。

　　昏暗的路燈將光線灑在街道上，我準備出聲叫住老闆。

　　忽然，他一個急轉，進入一條暗巷，我追了上去，跟著彎入。

　　這條巷子十分狹窄，差不多是一個人的寬度，兩旁的磚牆上沏的水泥散出濕氣，與蛆香混成一股怪異的氣味。我看不清楚路面，偏偏老闆的步伐奇快無比。
　　確認茜跟在後方，我也加快了腳步，前頭一個直角右轉。


　　轉彎，一堵牆出現在眼前，老闆就在面前，倚著牆，一手扶著紳士帽面對我笑道：『歡迎光臨，小弟弟，我知道你想幹嘛。』

　　我馬上停住腳步，我的腳底又發出了那熟悉的擠壓聲。

　　『你知道我們要來找你？所以引我們入死巷？』我瞪著他問。

　　『是的。』

　　『你！果然是你搞的鬼！你到底對翰作了什麼！？』我咬牙怒吼。

　　『不過是場實驗。』老闆以平淡的語氣襯托出他冷血的表情。

　　我瞪大雙眼，『實驗！什麼實驗！？』怒火中燒道。

　　『你...真的想知道？』老闆表情驟變，我從他似深窟般的雙眼看見一場陰謀。

　　『一個過程，』他再度開口：『也是即將邁向顛峰的通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

　　『如果以比較不專業的話語來說，可稱作思想控制，就類似你懷疑的。』

　　我想我越來越逼近問題的核心，『你的意思是，你控制了翰！等等...你說我懷疑的...』我越想越不對勁，剎那間恍然大悟：『你一直在監視我！你居然敢監視我！』

　　『哈哈哈，這是一個從下午監視我到現在的人說的話？』老闆反唇相譏。

　　『媽的！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我怒火中燒，手伸入口袋，準備拿出武器。

　　『不准無禮！』

　　一時間我還搞不清楚狀況，說話的人居然是茜，她從背後挾住我脖子。

　　『妳…』我一陣腿軟，跌在地上，瑞士刀則掉落一旁。

　　『我說過我會阻止你的。』茜在我耳邊低語。

　　老闆大笑，說：『你連自己同伴都沒查清楚，就想來查我？』

　　我難以致信。

　　『小弟弟，你為什麼如此痛恨這些小生物呢？』老闆一邊問手邊伸進鐵餅盒裡，抓出一堆蛆兒，又繼續說：＂你身後的那位同學，堪稱是幸運兒，你可知道，少人來找我，求之不得啊！』

　　『你放屁！』我怒斥，茜馬上踹我一腳。

　　我抬頭望著茜，不解的問：『為什麼…為什麼妳會？』

　　『不為什麼，老闆有著我要的好處。』茜回答，呼吸有點急促。

　　『好處？』我問。

　　『是的，就像…』茜突然停住，嘴角流出鮮血，滴在我的右臉頰。

　　『怎麼了？』我錯愕，開始顫抖。

　　老闆走上前來，拿著一支針筒說道：『麻醉劑快失效了。』

　　『什麼？』

　　老闆走到茜身邊，看了我一眼，說：『想要有好處，相對的，得付出代價。』說完他掀起茜的衣衫，也掀開我的夢魘。

　　一隻蛆墜落在我前額，然後出現更多。

　　茜裸露的腹部，似乎是用刨刀整齊的挖成一格格細密的凹槽，排列成一個長方形的網格狀，每一格凹洞裡，皆塞滿五顏六色的小居民－寵物蛆。而襯托著細長身軀的底部層，是鮮紅色的皮下組織，有的正微微滲血，也有的流著黃綠色膿液，供給蛆養分。

　　這就像是，茜的肚皮是一塊肥沃農田，寵物蛆一隻隻被插秧在爛肉上，隨風搖擺。

　　近距離觀賞這震撼的一幕，我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一陣暈眩。

　　老闆蹲在我面前，笑著說：『換你了。』

　　我什麼也來不及想，帶著最後一個念頭－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一直聞到蛆香了。然後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