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圖畫（1859）

雲獄+千歲的一家三口系列

靈感來源兼BGM：Múm的They made frogs smoke 'til they exploded
可至阿克本家（http://blog.yam.com/beevin）的影音處聆聽，有阿克的MSN又我有上線的話可以跟我要檔案（巴）





每回千歲回家的時候會不由自主想起有一年學校放長假全家到日本住了一個月的時光，最令人難以忘懷的就是那一夜──夏夜蛙鳴，涼風徐徐吹動掛在廊緣的鈴噹，鈴聲輕脆不住響起，媽媽嫌它吵，一直對她碎碎念著爸爸自從上次工作出問題有輕微腦震盪後腦筋就壞掉了，不懂為什麼要在那個地方掛鈴噹，皺著眉頭把切好的西瓜裝盤，她拿著盤子和母親一同從廚方出來走進和室，父親一如往昔坐在和室邊看原文書，看見她，他微笑了一下，她把西瓜放在父親旁邊坐在父親對面咬起不斷溢出甜膩紅汁的紅色果肉，母親也坐下，不時抓過她的手臂擦掉甜汁滑過的地方。外頭的青蛙在大合唱，他們家三人是聆聽者，偶爾送進室內的涼風吹動她的黑髮，父親會伸出手把她的長髮順一下。千歲從來不知道夏天的夜晚可以如此涼爽。

偷偷說個秘密，那天晚上當她專心看著天上的星星與月亮聽著青蛙大合唱的時候，她知道爸爸媽媽偷偷在她背後親吻了一下，她裝作不知道，在心裡偷笑，為自己擁有一個小秘密和擁有了家庭的幸福而笑暗自竊喜。

至今那個畫面還駐留在她腦海裡，構成一幅幸福美滿的圖案。十二歲時她忍不住把這幅深藏在她心中的圖案畫出來拿去參加學校比賽，抱回第二名的榮譽。





千歲印象中爸爸總是坐在和室靠走廊拉門邊的角落看書或看報紙，見到了她都會露出慈愛的微笑，爸爸不擅言詞，也不太會做表情，她卻能從爸爸的凌厲鳳眼中看到只給媽媽和她的溫柔；媽媽則永遠在碎碎念爸爸的不是，不論是對爸爸或她，動作都很粗魯卻隱含著濃厚的關懷。對於養父母異於常人的關係，她起先聽聞也覺得怪異，到了他們家後逐漸發現兩人之間的深厚感情，原本存在她心中的芥蒂慢慢消失，大了一點的時候還會故意問母親「媽，你當初領養我時都不介意我叫你『媽媽』嗎？」這類問題開母親的玩笑，母親聞言先是愣住，隨後面色尷尬地把她趕出書房怒吼「還不是為了妳這小鬼頭！」。

她的童年是在來到雲雀家、認同兩個感情斐淺的男人為她的父母後才開始的，她感謝他們給了她這一切──所有幸福的起始點。

千歲和養父母同居一屋簷下的時間並不算長，十五歲那年她便隻身前往維也納學習音樂，雖然一樣在義大利境內，離家倒也有七小時以上的車程距離。這個決定是她自己下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了解養父母的工作並不單純，極可能和地下黑社會有關，她從沒過問，也明白養父母會隨著她的成長越來越沒有時間陪她，與其讓他們忙碌於該把她託付在哪個友人家、每次出差時都會因為她而放不下，不如她提早獨立，讓爸媽不再那樣擔心。

千歲提出她的想法時父母兩人都很震驚，後來母親沒有意見，父親卻在下一秒立刻顯出怒容嚴峻地說：「不准！」千歲失笑。

最後千歲還是去了──在她祭出對爸爸殺傷力無上限的撒嬌大絕與媽媽聯手壓迫後。她了解爸爸太愛她，愛到不肯放手，她不敢說自己的翅膀已經硬到可以完全獨立，但在父母的金援下一個人生活也絕對沒有問題，她是父母心頭上的一塊重擔，她只是想稍微減輕重量。

到了維也納後她和學校的兩個朋友合租一間公寓，父母似乎因為她的離開工作量增加，沒有太多時間和她聯絡，要不千歲敢和任何一個彭哥列的叔叔阿姨打賭一萬塊歐元，爸爸肯定會照三餐外加宵夜打電話問候她。

她都是在接到爸爸打來的電話後才回家的。不可否認的是，沒有父母管束的生活非常自由，她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幾乎不想回家也不曾為想家掉淚過，大約每隔一個月的某日，千歲會接到父親的電話。

「喂？」她接起手機，鈴聲是媽媽彈的鋼琴。

電話那頭沉默半秒，才響起低沉的男音：「...千歲，是我。」

「爸？怎麼了？」

「沒什麼。」

「剛出差回來嗎？」

「嗯。」

「有睡過了嗎？這次有沒有受傷？」

「睡過了。沒事。」

「那就好。媽有沒有熬夜？」

「我不會讓他熬夜。」

「嗯嗯，那就好，你也要多休息喔。」

「...嗯。」

「還有什麼事嗎？」

「妳媽說想妳。」

千歲隱約聽見媽媽的聲音在咆哮「靠你自己要她回來就自己講不要拿我當擋箭牌！」，她偷偷笑了幾聲，回答：

「好啊，那這星期五下課後我會回家。」

「嗯。」千歲聽得出爸爸的這聲嗯很高興。

「就這樣囉，掰掰～」

「嗯。」

拉不下臉的爸爸總是說不出「很想妳」或「希望妳回來」之類的話，不是拿媽媽當擋箭牌就是非得等到千歲主動說要回家才會掛電話，千歲覺得這樣的爸爸既幼稚又可愛，因此都不會拒絕爸爸沒有說出口的要求。



照慣例，爸爸會叫他在維也納的人派車到公寓門口接她載她回家，一開始爸爸覺得坐車很麻煩，有幾次想直接派私人噴射機去載她，想也知道這絕對會讓她在校內爆紅成為知名人物，揭露她其實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的真相，她在十一歲開始上學的時候媽媽就有交待過她盡量不要把家裡的事說出去，更不要大肆張揚，她學會低調生活，與普通人無異，不過爸爸做的事常常與媽媽的想法背道而馳，因此她堅持坐車，爸爸雖然有點難過但還是依她的要求。

在柔軟舒適的豪華高級轎車裡，千歲整個人橫躺在椅墊上，眼睛向上望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心裡常常想起小時候的那個夏夜，彷彿那個夜晚蘊含了他們三人家庭所有的幸福在裡頭，不論她長到幾歲、甚至養父母都去世，自己也老到牙齒掉光，那個記憶依舊如當時的西瓜一樣甜膩多汁。

生活中還有很多很多幸福的片段，但就屬這個畫面最教千歲難忘。千歲覺得，這就是她的一切。

她知道再過幾小時車子駛入郊區某個日式大宅院內，司機幫她卸行李，當她踏進一個月未踏入的和式玄關，脫掉鞋子，踩上木製地板走向和室拉開拉門，爸爸會和她印象中一樣坐在門廊邊看書，留著她的份量的水果還放在盤子裡，媽媽則靠在爸爸肩上等她等到睡著了，爸爸聽見聲響抬起頭來與她四目相交後露出一個淺淺微笑，只給媽媽和她的溫柔。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幅屬於自己的幸福的圖畫。









完

後記：大家要感謝我的梗子製造機、好友65給我這首歌才有辦法生出這篇文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