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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衣

作者:七夜-PeaceCraft│2009-02-23 08:06:08│巴幣:0│人氣:198
蠱衣

原作:不詳
來源:不詳

和萍兒逛街常常會逛出不愉快來。
  在街上總讓賣花的孩子追,嘴裏旁若無人的吆喝著:給小姐買枝花吧!――我們不像是兩口子,萍兒長得還象個孩子,問題是她總是喜歡穿一身休閒裝,象個女學生而又和我手挽著手,我想不認識我們的人可能以爲是大款帶著小蜜。
  
  我煩死了那些休閒裝,我不覺得那是什麽青春活力。
  後來我們再進服裝店,萍兒試衣時問我某件服裝怎麽樣時,我便非常客氣的對她說:我無法評價,我只能告訴你這件衣服的質量。
  萍兒便生氣,甩著話說:我就是不穿淑女裝,怎麽著吧?!
  
  那件衣服套在店中的一架立體模型上,這家店有個很別致的名字:花妖。店中的服飾,清一色的淑女式。很多的緊身小襖,裹身裙,彈力褲,陳列在藤條編就的陳列架上。
  那件衣服是連立領,斜襟,腰際有細細的帶子可以扣上,整體設計非常的簡捷乾淨。我是學過服裝設計的,所以一眼看出它的做工非常地道。連立領的裁剪是很難把握的,用原型法整合有時也不盡如人意。可這件衣服的領子非常的圓順,服貼。
  面料我判斷不准,色彩是麻白色的,較爲低調。從手感來說,我可以肯定它是含毛的,僅此而已。
  很奇怪萍兒會進這個店來,而且在這一件很淑女的服裝前佇足。

奇怪的是,店裏沒有人。
  我左顧右盼一番,還是沒有人。我只好叫了一聲:有人在嗎?
  我沒有聽到回答,但是我感覺我的後頸有喘氣的絲絲感。這感覺不是萍兒的,我們是夫妻,她所有的一切我太熟悉了。
  
  我轉身,看到一個穿中式緊身小襖的女孩子,在沖我微笑,可是她的眼圈是青色的,這讓她的笑有了幾分詭異。
  這小姐是躲在哪兒呢,剛才我明明看到四面沒有人啊。
  有什麽要我效勞的嗎?小姐微笑著說。
  我沒有多想,因爲萍兒對這樣的服裝動心是太不容易了。我問小姐:多少錢?
  你們真想要的話,四百五拿走吧,這是最低價了。
  我還沒有開口說話,萍兒冒了一句:太貴了,蓮蓬,不要。
  
  小姐並沒有強留的意思,可是一句話讓萍兒走不動了:要不先試試吧,如果實在是喜歡,你再給個價。
  好吧。萍兒說:試試就試試。
  
  萍兒穿好了衣服,但她在穿衣鏡前是一臉不自在的表情:老公,有點緊。
  我一看,是有點兒拘束,特別是肩部。
  那女孩依然在幫她調試,可是最終果也還是不理想。女孩說:那換一件吧,我們還有大一號的。
  不用了。我說。
  不用了?女孩看我的目光有點兒驚疑:老闆,爲什麽不用了?
  版式不對,你換多大號的也沒有用。我說:這是南方版型的,不是北方版型。確切點說,這是純粹的登麗美版型。如果用中國版型,或者是英國版型都更適合她。登麗美的肩太俏了。
  女孩愣住,不過她的微笑還是不動聲色:你是行家,老闆。
  我也笑:不要叫我老闆,我不習慣。知道什麽是香肩美人嗎?
  她笑:話不要說得太絕對,我再拿一件來,給你看香肩美人,好哦?
  
  這件與那件面料稍有不同,白色明朗了許多,而且有一種絨質感。只是款式沒有變化。
  萍兒穿上後,我目瞪口呆。
  連立領本來就是連帶著俏肩裁的,如果穿著合適,那效果自然立現了。這第二件簡直是爲萍兒定身裁制的。從肩到腰都恰到好處,而且非常好的包裹出了她豐滿的胸乳輪廓,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亭亭玉立的性感淑女。
  就這件吧,我順嘴說了句:小姐再便宜點兒,我拿走了。
  先生你給個價。小姐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一百.萍兒開口說。
  我一驚,萍兒回的價簡直是不講理了。這件衣服雖然不是名牌,但它的裁剪和做工之細緻,完全不在名牌之下。我想它生産廠的打版師絕對不是一般的水平。450元的價錢也是便宜多了的。
  不賣。小姐毫不猶豫。
  那這樣吧,我出來打圓場。再加五十,行了吧?
  不行,萍兒說。一百就一百,否則我不要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又犯了,我發現她心裏還是對淑女裝彆扭―――她天生是不受拘束慣了的。萍兒做出要脫掉衣服的樣子。
  
  好吧。小姐說。我賣了。
  我傻了眼,看看她又看看萍兒。現在雖然市場不景氣,但是這樣的衣服賣一百元,也還是太過份了。我不知道她們誰瘋了。
  不過,小姐說:我還有一個條件,那邊的店裏有一款高筒靴,是小羊皮的,和這款衣服非常配,我可以讓他們給你打六折,你把它買下來,好嗎?相信我,和你這件衣服真的是整體的。
  
  小姐還在微笑,可是笑裏已經充滿霜意了。
這款高筒靴是細高跟的,很性感的那種。萍兒在試鞋時,分明在體驗一種新奇的感覺,她的臉紅紅的。
  後來從店裏出來就沒有脫掉那身衣服,還有靴子。下午五點,冬天的夜幕已經降臨。萍兒有了一種妖妖的影像。
  我們到麥當勞吃飯,她自告奮勇的去買,其實是讓許多眼光聚集到她的身上來。
  
  我們回到家,門還沒有關好我就抱住了她。
  萍兒有點忸怩的掙扎:怎麽了啊,這麽急的樣兒。
  我腆著臉道:老婆啊,你今天的樣兒好性感,這衣服,這高跟鞋。。。。。嘻嘻,讓我好不難受。。我說著要吻她。
  
  她趕緊推開我:去去!你要弄壞我的衣服了。
  我有點掃興,卻也無奈的進入衛生間,而她自己進了臥室。我剛解完手正在鏡子前梳頭的時候。聽到萍兒叫起來:老公,老公!
  什麽事啊,我慢條斯理。她就是愛一驚一乍的。
  
  老公!這衣服怎麽脫不下啊,還有這雙靴子!
我不以爲然的進屋,我的小美人在床中面紅耳赤,她的雙手在衣服上亂摸,似乎想找到什麽。但那只是很簡捷的款式,根本沒有什麽可找的,萍兒一臉的不知所措。
  我撲哧笑了起來,天下只有穿不上的衣服,哪兒會有脫不掉的衣服?我拍了拍萍兒的大腿,決定先幫她脫下靴子。可是,且慢。。。。。我使勁的揉了揉眼睛。
  
  奇怪,這是雙質地很好的小羊皮高筒靴,靴筒是緊緊包裹在小腿上的―――也就是說,它需要用拉鎖才能打開穿上。我記得在鞋店中它是有拉鎖的,由導購小姐幫著萍兒穿上的,可是現在我看到的,靴筒的四面光光如也。它是如此的合腳,簡直是長在腳上的皮膚,如果沒有拉鎖,那怎麽脫得下來?
  我試著用力往下順,沒用,腳腕那兒根本過不去。
  
  我真的有點發毛了,我跪上床又去脫萍兒的那件連立領的上衣。結果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這件非常合身的上衣,居然是沒有門襟的!衣服的外表並沒有變化,只是應該有門襟的地方,那面料別說是縫死的,而是根本就沒有裁斷!這衣服上的木質扣鈕還在,而鈕孔竟然消失了,原來功能正常的扣子現在成了點綴!
  
  天啊,這怎麽可能?!這件衣服現在就仿佛長在了萍兒身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我冒出一身的冷汗,我把萍兒的身體轉過來翻過去,試圖找到那件衣服的開口。在好半天的徒勞後,我精神恍惚的問了一句:老婆,我是在做夢吧?
  
  啪!我的臉上挨了萍兒一記耳光,很痛,實實在在的感覺,這不是夢。
  萍兒哇的哭出來:都怪你都怪你!非要我買這件衣服!現在好了吧,我就跟穿了鬼衣一樣!嗚嗚嗚。。。
  我撫著臉,呆呆的愣在那兒,我不知道該如何哄她,我哄了她那麽多年,今天是頭一回肚裏沒詞。
  俗話說“天衣無縫”,天衣?。。。。。那家店叫花妖,難道是專賣妖衣的店嗎?
  幸好萍兒並沒有哭鬧多久,就軟軟的倒在了床裏,她把臉埋在鬆軟的大枕頭中,只剩嚶嚶的低泣了。
  我有點擔心的去摸她的額頭,並不熱。
  老公,我頭昏。。。
  頭昏?我一驚。
  不是,是有點發困,嗚,我想先睡一會兒,就一小會。。。。你做點水,幫我沖紅茶。。。。
  好吧,我終於想到哄她的話了:老婆,睡一覺就會好的,你會發現什麽事也沒有的,乖,睡吧。。。
  
  穿著上街服和長筒靴的萍兒,象小貓一樣蜷縮在床裏。她的眼角還有淚,但人好象已經沈入了夢鄉。我給她蓋好被子,這時我也頭痛欲裂。做水?算了吧。。。我也睡一覺。。。也許醒來一切就正常了。
  
  我夢到了那個女孩子,花妖店裏穿中式緊身小襖的女孩子。那女孩一臉詭異的笑,在夢裏我很急,急切的問著她什麽,她也在同我講,可我就是聽不到她在講什麽,光看到她的嘴在動。我在夢裏罵了粗口,我的情緒很激動,我滿頭大汗,這時我就醒了。
  
  天還沒有亮,但我知道是淩晨了,室外有早起的人們的說話聲,汽車的打火聲。我頭痛欲裂,我記起了昨天的事,那些很奇怪的事。
  我伸手去摸萍兒,這是我的習慣,每天早晨總要撫摸她的身體,把她也弄醒。萍兒從小睡覺就睡得很死,總要有人叫才能起來。現在她是穿著衣服的,我就去摸她的臉,只有臉部才能接觸到她的肌膚。
  
  我驚了一下,簡直不相信我手心的感覺。
  萍兒的臉部皮膚雖然不是很好,但也還是光滑細膩的。是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粗糙濕粘,而且充滿著溝溝壑壑?這是她的臉嗎?這是什麽?!
  屋裏還是挺暗的,我看不清楚。席夢思的床頭有燈,是那種可以調整亮度的燈。
  我慢慢的擰亮它。
  
  我恐懼得渾身發抖,牙關格格的打戰。我想大聲驚叫。然而還來不及叫出來,胃中的東西已經洶湧欲出,我幹嘔了幾下。終於逃命似的奔了衛生間,伏在馬桶上好一陣狂嘔。
  我能直起腰的時候,我看見鏡中的我面色蒼白,眼球因爲恐怖的刺激還在眼窩中跳。
  我對著鏡子舉起手,我的手上有血絲,還有一些說不清的粘液。
  我把嘴唇都給咬破了,總算沒有喊出來。
  
  我不怕!我給自己打氣。
  大學的時候我曾一個人到長江源頭旅行,我露宿的時候,狼群就在我的周圍。
  我怕什麽?儘管我的心在狂跳。
可是我得救萍兒 

  我放了一盆冷水,然後將面部浸到水裏,這樣讓我確定不是在夢鏡中。我默默的又走回臥室,站到萍兒身邊。
  燈還在亮著,萍兒也依然在沈睡。我的眼睛一眨不眨,以一種絕望的努力緊盯著萍兒的臉――萍兒面目猙獰。這是我這輩子所見到的最恐怖的面容。我的女孩原來有一頭濃密的長髮,現在頭部卻差不多是光禿禿的,滿是疤痕。她的臉部分明是在腐爛中,她原來高挺的鼻梁已經消失,只剩下兩個粘合在一起的鼻孔。她整個的牙床都露在外面,象笑又像是在哭。
  還有一種難聞的氣味,那是腐爛和死亡的氣味。
  
  我幾乎又要反胃,但我已經把嘴唇咬破了,我的嘴裏滿是血。血的腥味和疼痛把我的嘔意壓制下去。很奇怪萍兒沒有醒,她現在的狀況一定是很疼的,可是她還在安靜的沈睡。實際上,她也有可能在昏迷中。
  她還會醒來嗎?如果她現在醒來,那她一定要瘋了的。
  我在床頭櫃中找到一方手帕,蓋在萍兒的臉上,那張恐怖的臉令我分神。我必須得做一些事情。
  床中的被子被我掀落到地板,那件奇特的連立領上衣和長筒靴還好好的穿在萍兒身上,沒有什麽變化―――也就是說,我還是不知道如何把它們給脫下來。
  我想了一會兒,很明顯的,是這靴子和衣服在顯露妖異。
  這是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是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如何解脫它們的束縛。而且必須儘快。
  我撚了撚那件上衣,還是比較平常的含毛面料,而那靴子的皮質,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看來只能這樣試試了。
  
  我在物櫃中找到一把大號的短柄裁衣剪―――道地的王麻子牌,開刃極其鋒利,儘管我已經相當長的時間沒有裁衣服了。我跳上床,蹲跨在萍兒身上,將剪刀的長刃從那件上衣的下擺插了進去。
  就象裁普通面料的那種感覺,我輕易的剪開了它。
  可是。。。。
  在因被剪開而豁向兩旁的面料中,居然有血在洇出,很快的,那血汨汨的往外湧,就象割開了人的身體一樣!
  我慌了神,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傷及了萍兒的身體,忙亂中,剪刀的尖刃竟然剪到我自己的指頭,我痛得噓了一口長氣――我的手指上滿是血,我的血和那些不知從哪兒來的血混在了一起。但我顧不上這些,又將手伸到萍兒的衣服裏去,萍兒的身體給我的感覺依然光滑,不像是有創口的樣子。
  我三下五除二的將它全部剪開。又翻過萍兒的身體,把那件血淋淋的連立領上衣全部扒掉。
  來歷不明的出血停止了。
  
  那雙長筒靴很難剪開,它緊貼在小腿上,剪刀的長刃插不進去。我只好使用了美工刀小心的將它們割開了,不過這回沒有出血。
  我又把萍兒的身體翻回來,那方手帕從她的臉上掉了,我驚奇的發現:她的臉又恢復了正常!只是非常的肮髒,像是有誰把膿血塗在了她的臉上。
  我抱著萍兒來到衛生間,脫掉了她所有的衣服,將她放到浴缸中。我打開熱水器,從蓮蓬頭噴出的熱水很快將她身上的血迹沖得乾乾淨淨。她的身體真的沒有受傷,皮膚依然光滑而滋潤,泛著健康的光澤。
  在這期間萍兒一直沒有醒過來,不過她的呼吸均勻,神態安祥。
  
  我擦幹她的身體,把她放到起居室的沙發上躺好,又抱來被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我著手收拾臥室,床單上到處是血,這裏就象個兇殺現場,我不能嚇了我親愛的人。床單當然是不能要了,我用它將那些衣服靴子裹在一起,然後送到下房去,我不能就這樣扔掉,那只怕會有許多來自警方的麻煩。我的下房中有汽油,我準備在晚上適當的時候找個偏僻的地方焚了它們。

萍兒醒來的時候,我正在廚房中做飯,這時我差不多已經筋皮力盡了。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萍兒看我的目光有點吃驚,但更多的是迷茫。她的身上穿著真絲睡衣―――我已經把床單重又整理好了,將穿好了睡衣的萍兒又抱回床裏,就象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我知道這不是在做夢,但我希望這是一場夢。
  
  老公。。。。我的頭好痛呀。。。我是不是睡了很長的時間?萍兒在撒嬌。
  是睡得不短,你肚子餓了吧,等會兒飯就好,我說:乖,你快去穿上衣服,不要著涼,你不是說頭痛嗎?不乖,這樣很舒服,萍兒扭腰挺胸,一副顧影自憐的樣子。但頭痛讓她皺起了眉頭:老公,好象有些事我想不起來,是什麽事呢?
  什麽事?你睡迷糊了。我輕描淡寫的說。怕她想起她買過的衣服和靴子。
  她沒有想起來。只是發現了另一個問題:老公,你的手指怎麽了?
  刀切了,我說,竟是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下午,我藉口單位有事,騎了我那輛破飛亞達山地車出去,我再次來到那家座落在一個大型購物中心裏的花妖服裝店。
  那個穿中式緊身小襖的女孩子還在,這回是主動的迎了上來:歡迎!老闆,您是一個人來嗎?
  我點了點頭,我看到店中的那個人體模型,套的是另一種衣服,那件連立領的上衣已經沒有了.
老闆是想給愛人買衣服吧。花妖一定能滿足您的需求。女孩說。
  滿足我的需求?我盯著那個女孩,可是她那塗了粉的臉好象很正常的,於是我笑了,笑得很曖昧。

冷不防的,我捏了這女孩的臉一下。
  靠!就象我捏萍兒臉的感覺,這是一張實實在在的人臉,只是不如萍兒的臉光滑。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是鬼。
女孩發出含蓄的驚叫,她顯然是經過服務訓練的。但她的臉還是因憤怒而漲紅了。大哥,她不叫老闆而改叫了我大哥。如果您不想購物的話,請您出去。
我搖搖頭:不。
那您會不好看的,我不是這樣的人,花妖也沒有這樣的人。女孩凜然道。
  
  我笑:我也不是找這樣的人。對不起了。
  對不起?那你想做什麽?女孩的憤怒並沒有緩解。
  哦,是這樣,我想找你們的老闆。我儘量做出一副誠肯的樣子。你不是吧?
  我不是,但這家店裏,我可以做完全的主。女孩警惕的問:大哥有什麽事請說?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直視著她的眼睛:昨天我和我妻子到這兒來買過衣服,你還記得吧。
  不記得了,女孩搖搖頭,漠然的樣子,不記得。但她的眼光卻閃開了我。
  你不會不記得。那麽好的衣服,你一百塊錢就給賣了。我微笑:說吧。我想知道,那種連立領的女裝,是從哪兒進的貨。對了,還有那雙高筒靴,你爲什麽執意要推薦它?它們很搭配?其實它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對不對?
  我聽不明白你什麽意思,大哥,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
  我有事!我怒吼一聲。你好好和我說話,別躲閃!

  女孩的嗓音也高了:我幹麽要躲閃?!我不管進貨我哪兒知道?我老闆才管進貨的!她不在我有什麽辦法?!
  店門口有吃驚的閒人在探頭探腦,我的聲音又開始放輕,但更是胸有成竹,我冷笑了:你老闆?你說的呀,她在哪里?
  
  她不方便見你。女孩半晌才說。真的,大哥,你見她到底有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事兒,我故作輕鬆的說:就是那件衣服,我想和她聊聊。你也說過我是行家了,我還真學過服裝設計的。
  那件衣服是從我老闆那兒拿來的,只有一件。女孩說。
  那雙靴子也是?
  對,放在別人的店裏代銷。
  不管多少錢只要有人買就可以賣的?
  也不是,它們必須同時賣掉。而且,這個買主要和我老闆的身材差不多,就象我老闆以前一樣漂亮的。
  
  象以前一樣漂亮?我注意到這個細節:你的老闆很老了嗎?
  不,她應該比你的妻子年輕,但現在遠沒有你妻子漂亮。你真的想見她?
  當然。
  不後悔?
  我怔了一下,有點小心的問:這和後悔有什麽關係?她會吃了我?
  吃了你當然不會。女孩的嘴角含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對不起,大哥,讓我先把這話說在前頭吧。
  我迷惑的瞧著她:你說什麽?對不起?
  是,對不起。。。。。如果你受了驚的話。女孩的表情又變得和霜一樣冷,我給你地址,她在家。
  
  燕秀裏副27棟4單元7號。在敲門之前,我再次確定了一下寫在紙條上的地址,沒錯,是這家了。
  我按住了門鈴,我聽到它在空洞的屋內回響。
  這個單元寂靜得壓抑,我在門外佇足了有一支煙的功夫,也沒見到有什麽人上下樓梯。我不斷的按鈴,但室內沒有一點動靜.
  我終於放棄,就在我離開剛邁下兩級樓梯時,我聽到防盜門鎖打開的聲音。
  
  門開了一條縫,不過沒有人出來,也沒有誰說話。
    
  這是一套中等面積的二室二廳,約80平米的樣子。裏面裝修得比較豪華,我注意到客廳吊了頂,而且四面的牆壁用帶有花紋的複合板直貼到頂端。
  她背對著我,從後面看,她有一頭濃密的披肩長髮,屋裏的暖氣燒得不錯。所以她只穿一身連衫裙似的純棉睡衣,裏面的胴體似乎是赤裸的,我看到她的小腿裸露在外,有著不錯的曲線和潔白光滑的皮膚。
  你來了?她問。她的嗓音非常澀,充滿了疲憊。
  你知道我要來?
  該來的,遲早要來。她竟然笑起來。笑聲中含著幾分淒厲。
  我有點發怔: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小姐。
  她沒有和你說?嗯,我說的她就是我店裏的那個女孩子。
她?說什麽?
  
  這個女人慢慢的轉過身,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我感到心在狂跳。
  在我覺得平靜一些的時候,我睜開眼睛面對著她。
  
  她漂亮的披肩長髮已經落在地上,那實際上是一個發套。
  她的頭部滿是疤痕,她的臉部也被燒傷扭曲得不成人樣,她的鼻梁完全消失,牙床外露,而且臉上依然在淋漓著膿和血,這和我曾看過的萍兒的臉――我寧肯當那是在惡夢中的臉差不多一模一樣,只是她的更加恐怖和噁心。
  這臉的表情,已經看不出是哭還是笑。
  
  我不知道說什麽,我只是以一種執拗的麻木緊盯著那張魔鬼般的臉。
  她應該是個女孩子,很年輕的女孩子,小腿上的皮膚還是瑩潤著青春的光澤。
  她竟然慢慢的解開了睡衣的腰帶,讓它從她的身體上滑落。
  她已經一絲不挂,可是面對這樣一具青春女孩的裸體,我沒有任何衝動的感覺。只有一波強過一波的噁心。
  它太醜陋了。
  那燒傷―――我看出這是流酸造成的而不是被火燒傷,順著她的頸項漫過她的胸脯直到臍下。她的一隻乳房成了粉紅色的一個小團,她的一隻肩膀是斜的,整個上半身因爲燒傷的拉扯而變形。她的另一個乳房尚且完好,那渾圓鼓脹的輪廓顯示著它曾經的美麗。
  她的大腿上也是傷痕累累,不過不是燒傷,而是一塊一塊缺了皮的表面傷,有幾塊在化膿,有幾塊甚至是濕潤的皮下組織,還有血在洇漓。
  這已經不是人的身體,完全是在腐爛的一塊肉。
  
  我的鼻子一酸,心頭湧上強烈的悲愴感。我喃喃的問:爲什麽?你爲什麽會這樣?
  
  她不語,像是很吃力的往臥室走。
  臥室中的佈置相當的詭異,擺設著許多奇奇怪怪的黑色罎罎罐罐。牆上挂著犛牛頭骨,甚至床頭還有一隻貨真價實的骷髏!整個的室內彌漫著一種說不清的腥臭。
  非常不協調的是:房屋中間有一台上工牌的工業衣車,而且地板上擺著各種各樣不下4雙真皮靴子。
  我又看見了那件白色的連立領上衣。已經制好了穿在模型上。
  我走到那台衣車前,上面還有一件未制完的上衣,也是和萍兒買的一樣的款式。看來正在上襯裏。我坐下來,熟門熟路的啓動了衣車――就象我學服裝裁剪製作的時候。
  我想幫她把襯裏縫好,我開始壓線。
  但是我很快就停了下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慢慢的撫摸那內襯,上面果然附著一塊奇怪的東西。
  這東西雖然脫離了肌肉而且進行了脫水處理,我還是判斷出來,這是一塊人的皮膚。
  確切的說,應該是青年女子的皮膚。
  
  我感到很熱,我的臉上出汗了。我去看那個女子。
  她在門口,彎著腰在做什麽。
  她的手裏有一把美工刀,她做得很仔細。從容不迫的。
  
  她在從大腿上揭下一塊皮膚來。
  
  有那麽一刻我好象沒有感覺,但終於我再也忍耐不住,我站起身,想跑又無處可跑似的。我踉蹌了兩步,就對著腳下的一雙靴子狂嘔!
  
  我感覺我都要吐光了,我流了一臉的淚水。我睜開眼睛,但眼前的景象又令我幹嘔起來。天啊。
  我把胃中的不少東西吐到了靴子裏,而那裏面分明有什麽東西在急速的蠕動――吞食我吐出來的東西,那是些說不出來的黑色蟲子,就象蛆一樣!而且傳來陣陣的腥臭!
  
  我掙扎著站起身,這時那個女子已經不見了。
我奔出臥室,我又看到了她的背影,她重新穿上了睡衣戴上了發套,不仔細看,從背影看不出她有什麽異樣。
  
  你明白了?她的聲音很平靜。
  你在下蠱。我喘著氣,我真是開了眼了,這輩子,我是第一次見人下蠱,你和誰學的?我想這個城市只有你獨一份兒會。
我從小在苗寨長大的。我媽媽是知青。你要聽詳細的故事嗎?
  不,我搖著頭說:我沒有興趣,你想害死人嗎?
  我不想害死別人,可是我要治傷,也治病。女子說。
  治傷?
  是。那件讓我下了蠱的衣服,誰穿上,她身上的好皮膚會換到我身上來。所以我才會把自己腿上的好皮膚剝掉。
  那雙靴子呢?
它們只有合在一起穿才會發生作用。你破了我的蠱,我沒有想到竟然沒有嚇昏你,你救了她,你剪那衣服的時候,實際上是剪我的皮膚,你知道我有多疼嗎?比我被燒傷的時候還疼!
  。。。。。。
  你想不想聽我的故事,想不想知道爲什麽我會這樣?
  不!我的身體因爲憤怒而發抖,我幾乎要虛脫了。我一字一句的說:你的樣子,真噁心。你的心,就和那些蠱蟲一樣。
  
  更噁心!我大叫著說,然後我轉身就走。
  我聽到她大笑起來,笑聲還是那麽淒厲,就像是一隻正在被活剝皮的獸。我還聽到了一句話:你不想聽?!哈哈哈,那你自己去明白吧!。。。。你很快就會明白了,哈哈哈!!
  
  我精神恍惚的下樓,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這一段經歷從我的記憶中抹去。我跨上自行車準備騎走時,後輪傳來強烈的顛簸感,原來後胎已經泄了氣,不曉得什麽時候被紮了。
  
  我轉到小區後面的胡同裏,那兒有一個修車的老頭。
  我心下茫然的看老頭扒胎時,突然感到四周路過的人群騷動起來。有一個女孩子在尖叫:哇,著火啦!
  我擡頭,果然看到臨街的一棟樓,三樓的一家窗口冒出黑煙來。
  屋裏有人,可能主人被煙嗆得難以忍受,她拉開了塑鋼窗。這是極不理智的行爲,本來冒出來的還是黑煙,現在有火苗迅速從窗口竄出,在風中剝剝作響。
  我條件反射的掏出手機,拔打了119。
  我斷開電話的時候,那家窗口的玻璃已經破裂溶化了,而且窗框在變型,坍落,一切就在幾分鐘之間。室內裝修似乎用了很多的易燃品,火勢很沖,連天花板都在燃燒。
  著火的位置是客廳,現在廚房的陽臺也沖出了滾滾濃煙。
  
  我的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四面貼滿了複合板的牆壁,豪華吊頂。。。。
  我心下一驚,這棟樓,著火的位置似曾相識。。。
  我飛快的跑到此樓側面,果然那面貼有天藍色的鐵皮標識牌:燕秀裏副27棟。
  我立刻拔腳狂奔,從小區的大門沖回副27棟樓前,4單元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人,有人著急得直哭,我推開他們竄入樓裏,但還沒有上到二樓,就讓濃煙和一股強大的熱浪給迫退。失火的七號居然開著屋門,火勢在穿堂風的作用下竄到了樓道裏。我走的時候沒有關門,我不知道是她故意打開的還是一直就沒有關。
  
  我知道我不會再見到這個恐怖的女子了,永遠。
只是某些東西好象還活著,我不知道是什麽。
  
  我退出樓門的時候,消防兵抱著水龍已經沖了上來,副27棟四周警笛大作。
  在小區間的花壇,有個老太太不陰不陽的問了一句:大兄弟,你上去幹嘛,想救她?
  我點點頭。
  那丫頭不值得救。老太太說。
  咋也是條命吧,我困惑的說。咋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吧。
  老太太古怪的笑了:她才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她是私孩子,是妖養的。你是不知道。
  她叫什麽啊?我問。
  玉花,老太太說:我和你講啊。。。。
  
  玉花的確是個私孩子,從小就被抱入苗寨撫養。她的親生父母不知道是誰,但可以肯定是知青,當地的土著生不出有如此的水色和風姿的女孩。後來她自己出來闖世界。
  她是怎麽來到我們這個城市的已經沒人知道。她的故事卻有很多人瞭解。她和一個握有實權,油水極多的副局長傍在一起。副局長拒絕不了她的媚惑,答應離婚和她在一起。可是,他又總是找藉口不離,這故事俗不可耐。
故事的高潮是副局長因爲經濟問題失勢,他的老婆也和他離了婚。這時他又覺得玉花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玉花已經不了他了,而且故意和各種各樣的男人公開鬼混。這深深的刺激了副局長,絕望中。表面上不動聲色的他弄了一大瓶的硫酸,在小汽車這個封閉的空間中澆到毫無防備的玉花身上。
  
  副局長被判處死刑,這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大兄弟你不知道,老太太又詭秘的小聲說:玉花她有那個什麽。。。。那個啥叫愛死病的,她又愛又爛,是個男人就讓上,怎麽會沒有髒病?你說她該不該死吧。燒了乾淨!
  。。。。。。
  看我不知所措的眼神,老太太又說:你不信是吧,我是治保主任,這事兒派出所備著案呢,但不讓說,人家也得生活,也得做買賣不是。。。。現在她活不了了,我說了也沒事兒了。。。老太太一臉的放鬆和慶倖。
  是,您老可以安度晚年了。我乾巴巴的說。
  
  我去取自行車,問那個老頭兒:多少錢?
  一塊五。
  我掏錢的時候,感覺手指有異樣的不適。
  
  我發瘋似的騎車又沖入小區,那個老太太還在,我居然不能自控的抓住她的脖領,咆哮道:你剛才和我說什麽,她是愛滋病??!

  老太太的臉都給嚇白了,咋,咋,咋了呀,這是公安局說的呀,不是我說的,咋,你是誰,想幹啥呀。。。
  不遠處有兩三個大漢迅速的向我逼近,那陰沈的表情一看就是警察。
  
  我放開了老太太,我看著自己的手指。
  手指還在包裹著,傷口好象又綻開了,紗布已經讓血洇透。
  玉花身上的血,通過被下蠱的衣服同我的血混在了一起,並進入我的身體。
  是有些東西還活著,在我身上。如玉花的血。
  
  從未有過的絕望。
  別過來!我向沖過來的警察大喊:我有愛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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