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談集‧之二。

作者：將軍│2008-05-11 16:16:43│巴幣：0│人氣：500

今日的天空充滿沉重的氣息。
原本雪白的雲朵全像從蓋了幾十年的棉被中拿出的破敗灰髒棉絮似的，有氣無力的飄著。
遮住了陽光，剩下灰灰濛濛的光暈灑在咖啡館的透明玻璃上。

照例一杯冰奶茶。
照例一本書。

偷書賊。
書寫、閱讀。
死神、女孩、戰爭。
紀錄、回憶、虛構、幻實。

透明玻璃門上的鈴鐺叮叮噹噹的響起。

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抬起頭，只是把全部心神都專注於手中那本略嫌厚重的書內。
除了右手習慣性的，有一下沒一下攪動玻璃杯中的冰塊之外。

「嘿，好久不見。」

『……』她有些不悅地抬起頭，皺眉瞪著眼前這個端著冒著熱煙咖啡杯，但是十分陌生的男子。

「呃，妳好啊。」男子有些尷尬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可以坐在這裡嗎……因為我習慣坐在靠窗的位子。」頓了下，男子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趕忙補上一句。

她停下手中攪動的動作，緩緩低頭看向身前那立正站好，腳尖還完美打開四十五度角的標準姿勢……但比之前又更髒上三分的黑皮鞋。
她認不出人，倒是認得這雙不管天氣好壞，都能髒到如此徹底的黑皮鞋。

『又失戀了？』她挑眉，望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子。

「呃？啊？」男子愣了愣，連忙想搖手澄清。但男子似乎忘了自己一手端著熱燙的咖啡，一手還拿著為數不少的文件資料，這一動作，那些文件立刻啪啦啪啦地掉了滿地。「沒沒沒、沒有分手啦……唉唷，燙死我了，死咖啡！」

她挑著眉，看著男子一邊抖著手將咖啡穩穩地放至桌面，一邊手忙腳亂收拾著散落一地的文件，還必須分神向四周頻頻投來的好奇和好笑目光致歉。

「打擾到大家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子邊鞠著躬，邊慌忙整理著已經失去原本排序的文件，最後乾脆賭氣似的全朝資料夾內粗魯一塞。「唉哟，算了！回去再說。」

真是糟糕。

搖了搖頭，她將思緒轉回書內。

座位對面傳來了椅子移動和男子落坐的聲響。
喔，對了，還有男子打開桌面正中央糖罐，拼命朝咖啡杯內灑糖的音效。

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才又傳來男子小心翼翼攪動湯匙，端起杯子來啜了一口的聲音。

「嗚，怎麼還是這麼苦！？」然後是男子抱怨的呢喃。

她有些莞爾的抬頭，看著桌上那幾乎空了一大半的糖罐。

那個男人上輩子是螞蟻不成？還是打算下輩子當糖罐？

盯著男子再接再厲朝咖啡杯內狂灑糖的奇景，她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就口吸進一顆冰塊咬了起來。

「……我沒有分手啦。」男子突然抬頭對她哀怨地說了一句，但是並沒有停下手中灑糖的動作。

『……』她吸起第二顆冰塊，默默的盯著男子。

「上次啊。」男子有些靦腆的搔了搔臉頰。「和妳談天那次……應該算談天吧？妳還記得嗎？回去之後我就和我女朋友和好了。」

這樣啊。
雖然她沒有印象自己和男子談了什麼天，但是對那黑皮鞋快失戀倒是記的挺清楚的。

她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接著開始咬起第三顆冰塊。

男子見她點頭，也跟著點了下。
然後放下心中大石似的，鬆了口氣低頭看向咖啡。

「咦？我什麼時後加了那麼多糖！？」男子攪拌著已經糖分飽和，飄著一粒一粒碎冰糖塊的咖啡，有些苦惱的喃喃自語道。「下次我點黑咖啡算了……糖和奶精隨便我加。」

那乾脆喝咖啡牛奶不就好了？

她從女孩撿到掘墓工人完全手冊中的文字中抬頭，有些好笑的看著男子。

「唉哟，算了。」男子丟下湯匙，豪邁的舉起咖啡杯將飄著冰糖粒的咖啡一飲而盡。

『……』她征愣，傻眼的看著男子重重的將咖啡杯放回杯盤上，發出清脆的『喀噹』，然後如釋重負似的哈了一聲。

「先生，請您輕點！」路過的服務生停下腳步，沒好氣的對男子說道。「要是杯子破掉您可是要負起賠償責任的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好笨。

「好，我要回去跑業務了。」傻笑著送走服務生後，男子伸了個懶腰。「掰掰，下次見。」

『噢。』她下意識的答道。

「今天好像也會下雨耶？」

『是啊。』是啊。

然後呢？

「可惡我昨天才把雨衣拿出來晾乾耶……還掛在我家陽台上……」男子一邊懊惱的拿起桌上的文件，一邊咕噥著從口袋內掏出錢包。「為什麼偏偏挑今天下雨啊？算了……」

她看著男子那雙髒皮鞋消失在叮叮噹噹聲後。

嘩啦嘩啦嘩啦──

『噢，下雨了。』

真大的雨。

她望著男子像觸電似的跳了下，緊接著快速將文件藏入懷中倉皇奔跑的憤怒背影，拿起玻璃杯又吸進一顆冰塊。

喀啦喀啦。

對談集‧之二‧完。

看文不回會禿頭唷，顆顆A_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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