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傳說LOM．白色珍珠（1）

聖劍傳說　Legend of MANA（81）

事件　白色珍珠


　　他還記得奈落地獄灼熱的感覺，仍舊記得裡頭飄蕩的死亡氣息，在深處火紅的老人以及龍人對自己說的話，在腦袋迴盪著。

　　……我幫你喚醒記憶，相對的，你必須幫我殺死三條龍，取回我的力量。

　　少自以為是，我沒答應。

　　……不要逃避你的命運，第七月亮。

　　吵死了！

　　……何必遵循著瑪那女神的劇本？你可得到自由。

　　閉嘴！

　　桌上的AF「月讀之鏡」像是在反映帝茲混亂的思緒，鏡面發出微弱地光芒，帝茲撫著額際，另一手將「月讀之鏡」的光芒壓在手下，彷彿是無言消極地抗議。

　　可以閱讀他人命運的鏡子，波奇爾是要自己去正視自己的命運？那個早就被安排好的道路……

　　「啊，你起來了啊？」

　　巴特悄悄地打開門，看到帝茲已經坐到書桌前才放心地發出聲音，自從帝茲恢復記憶後，除了莉芙跟艾斯卡迪偶爾趕賭上自己的生命去叫帝茲起床，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等到帝茲睡到自然醒，不過也還好帝茲不會誇張到睡至正午才起床。

　　「早餐準備好了喔，還有莉芙師父跟艾斯卡迪大哥去多米那……呃，帝茲師父，你在忙嗎？」

　　「沒。」帝茲簡單地單音回應，順手拿起行李，「早餐我不吃了，我馬上就要出遠門。」

　　「耶？師父，你要去哪？」面對才剛回來沒兩天就突然宣告要出門的帝茲，而且還帶著比平常還要厚重的行李，讓巴特有點反應不過來，「我或者柯羅娜……還是誰要陪你？」

　　「我。」帝茲冷漠地回答，同時撫著胸口：沒錯，我，帝茲……以及「第七月亮」。

　　「那、那你要去哪？我也要跟去……」

　　巴特尾音還沒結束，帝茲便伸手摸著巴特的頭，隨後走出書房。巴特撫著被帝茲處碰過的地方，鼻子沒由來地抽噎而泛紅：為什麼又有這種感覺了……帝茲又要離開的感覺，之前失去意識的帝茲的異狀，昏倒而態度變得詭異的帝茲，還有現在……那個動作，就像是道別一樣。以往有莉芙跟在帝茲身邊，所以帝茲才沒離開，但是現在……

　　「帝茲！」

　　喊叫聲讓帝茲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追出來的巴特，以及因為聲音而聚集前來探査發生什麼事的柯羅娜和法蕾莉。

　　「帝茲師父又要出門了嗎？」柯羅娜看著帝茲身上的行囊，馬上推敲出目前狀況，「那個……多休息幾天嘛，好不容易大家都在……」

　　「帝茲先生，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非得現在出門嗎？」法蕾莉將手搭在已經無聲哽咽的巴特身上，「不能多陪陪他們？」

　　「……」

　　灰紫色的雙瞳有了點遲疑，但是帝茲才張開嘴巴卻又馬上閉緊，隨後眉頭一收，也沒讓身後三個人反應的機會，右手取出AF「月讀之鏡」，瞬間鏡面發出耀眼光芒，隨即掩蓋掉帝茲的身影，巴特急著跑上前想抓住帝茲卻撲了個空，失去重心的巴特便這樣重重摔在地面。

　　「巴特！」柯羅娜馬上上前把巴特扶起來，神情滿是擔憂，「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

　　「嗚嗚……柯羅娜！」巴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音，好像是隱忍很久似的放聲大哭，「我都、我都幫不上忙……一點也幫不上！帝茲在煩惱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幫忙！」

　　「巴特……」

　　看到巴特如此樣子，柯羅娜也不知道要從哪安慰，因為就連她自己也感到無力，雖然同年，但身為姊姊的柯羅娜卻不希望在自己弟弟面前表現出懦弱的一面，縱使眼淚在眼眶打滾也必須忍住……

　　「逞強是會得內傷的。」

　　法蕾莉輕輕摟住柯羅娜，在法蕾莉的懷抱下，柯羅娜終於也忍不住啜泣起來：「怎麼辦……我們可以做什麼嗎？就算生活這麼久，我也……我也不認為帝茲需要我們……」

　　看著哭成一團的小傢伙，法蕾莉也只能抱緊他們，讓柯羅娜和巴特知道是有人陪在他們身邊的，但是，或許現在自己有辦法給他們兩個短暫的支持，以後呢？如果帝茲再不對其他人敞開心胸的話……不管是對柯羅娜、巴特，或是莉芙……都太不公平了。

　　「有時候你真是個殘酷的人啊，帝茲先生。」

　　　　　　　　　　　　　　　◇　◇　◇　◇

　　雖然是無法避免，但市集的吵鬧聲還是讓莉芙感到有些不自在，不過在擁擠人潮的情況下，莉芙並不會覺得移動困難，因為艾斯卡迪魁武的身材總是適時地幫莉芙開了條道路。

　　他比較好吧？比我貼心。

　　帝茲的聲音沒由來地浮現，讓莉芙的心漏跳一拍。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句話？如果眼前的人換成帝茲的話……會有什麼情形？

　　「……嗎？」

　　「咦？」

　　「喂！大白天妳就在恍神？」艾斯卡迪語氣夾帶著些許怒氣，單手把今天採購的東西甩至背後，「我在問妳，還有什麼東西沒買的嗎？」

　　「對、對不起。」察覺自己失態，莉芙連忙摸索著行囊，拿出清單一一檢查著，「……嗯，還差點羊毛，再過兩、三個月就要入冬了……」

　　「喂！」

　　「咦？」突然的叫聲，也是十分熟悉的聲音，但莉芙尚未看到叫喚自己的人時，艾斯卡迪高大的身影已經擋在她前面，「艾斯卡迪？」

　　「你是誰？想做什麼？」面對眼前的人，艾斯卡迪反射性地發揮聖騎士保護人的本能，把莉芙護在身後。

　　「什麼？」那人瞇起雙眼，右手也搭上身後的彎刀，「我才想問你是誰？帝茲人呢？」

　　「我……那個，不好意思，艾斯卡迪，你不用那麼緊張，他是琉璃，是我跟帝茲認識的朋友。」莉芙知道琉璃敏感的種族身分，所以並沒有提及，她從艾斯卡迪身後探出頭，幫雙方做介紹，「琉璃，帝茲還在睡，所以我想說就跟艾斯卡迪出來買東西，他是蓋特治癒寺廟的聖騎士，也是我們家的食客。」

　　「蓋特……」提及那個城市，琉璃表情蒙上懊悔，他記得在那邊慘死的同伴，更因此要保護好自己身邊的夥伴，「……帝茲那傢伙，在這種時刻，居然還在睡大頭覺……」

　　「是怎麼了嗎？」看琉璃的模樣好像有點不對勁，語氣也十分急躁，莉芙擔憂地詢問。「有我可以幫忙的嗎？」

　　「謝謝妳，但……我盡量不想麻煩你們，尤其莉芙妳是女孩子。」琉璃有點為難地說道，但莉芙卻板起面孔。

　　「我雖然是女孩子，但也沒有柔弱到哪！」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有看輕妳的實力。」琉璃對於莉芙的怒氣有點驚嚇，但馬上開口解釋，「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女孩子身陷戰場……抱歉，是我自己個人因素。」

　　聽琉璃這麼說，莉芙也想到之前和琉璃一起行動的時候，他幾乎都是要求帝茲行動，而不是麻煩自己……琉璃還真是個「騎士」啊，跟自己身邊這個「聖騎士」是一樣的。

　　「放心吧，是我自己提及的，我當然會好好保護自己，況且有『騎士』在啊？」莉芙笑開臉龐，但她似乎也感到自己的內心某處空了一塊。

　　騎士……瑪那女神的騎士……帝茲卻說要保護自己，她可以把帝茲當作自己的「騎士」嗎？

　　「那個……琉璃，你還沒說是什麼事……嗚！」才想撇開自己的煩惱，詢問琉璃問題的莉芙，突然胸口一悶，失去了重心。

　　「莉芙！」

　　面對突然傾倒的莉芙，艾斯卡迪顧不得手上的物品散落地面，將莉芙穩穩地接住，距離比較遠的琉璃本來也是要上前幫忙，卻比不過艾斯卡迪的反應，但卻因此從艾斯卡迪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琉璃睨了艾斯卡迪一眼，隨後上前，確認微喘息的莉芙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然後協助莉芙站穩，並不著痕跡地讓艾斯卡迪的手離開莉芙，「……怎麼了？」

　　「瑪那的波動。」莉芙平緩住呼吸，也舉起單手示意自己沒事，「剛剛大氣中的瑪那突然很混亂……而且……」

　　裡面還混雜著帝茲的氣息，是怎麼了嗎？

　　「而且？」琉璃正想進一步追問，卻被艾斯卡迪打斷。

　　「管他什麼，你自己不想要莉芙幫忙就趕快去找帝茲，莉芙這傢伙前些日子也已經傷的夠重了，沒什麼要緊的事就別煩她！」

　　艾斯卡迪的語氣讓琉璃皺起眉梢，他自己是不知道艾斯卡迪跟帝茲、莉芙有多熟，但他就是不爽對方對自己的命令語氣：「我找不找帝茲干你屁事？我看你也太保護莉芙了，連讓她說話都不行是嗎？」

　　「你！」

　　「好了！你們別吵了！琉璃，你還沒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莉芙面對琉璃和艾斯卡迪突然的爭吵感到煩悶，為什麼就連剛見面的兩人也可以吵架。

　　「哼！」琉璃心情十分惡劣，將怒氣重重由鼻子哼出，「妳知道擁有可以觀看命運的房間，那個過往戰爭中，魔導士所建造的雷利斯之塔嗎？」

　　「嗯，可是那個塔似乎已經失去效用了，而且現在我手邊也沒有雷利斯塔的AF……就算想去也去不成。」

　　「可惡！真珠那傢伙……」琉璃忍不住咒罵起來，他知道現在這個世界混亂的很，有可能自己可以闖到從沒去過的地方，但想要去的目的若是還沒被「建造」出來，幾乎是不可能進的去，就好像故意要耍人……或者逼迫那個可以解放AF的人趕快把所有地點都做出來似的。

　　「真珠公主？」莉芙對於那個老是害羞的珠魅依舊印象深刻，也將近快三個多月沒見著人了，看到琉璃的態度，莉芙直覺反應是真珠公主有異狀，「她怎麼了？」

　　「她……」

　　「莉芙！」

　　遠方柯羅娜和巴特的聲音壓過琉璃的回答，只見市集一堆人被彈飛，瞬間一抹黃色的影子就來到自己面前，柯羅娜和巴特便哭喪著臉從陸行鳥被上飛撲到莉芙身上。

　　「你、你們兩個，怎麼了？為什麼哭成這樣？」

　　「帝茲……帝茲……嗚啊啊啊！」巴特說沒兩聲就號啕大哭起來，根本沒辦法把話說清楚。

　　「帝茲莫名其妙的離開家裡，還、還帶著一堆行李走掉了……我們……根本就追不上！」柯羅娜抽噎著，忍住喉嚨哽噎的難受，把事情盡量說明，「帝茲、帝茲師父情況很怪，沒說要去哪……也沒說要出去多久，更不要我或巴特陪他，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好像是一個小型鏡臺……就消失在空氣中了！」

　　「消失在空氣中？」柯羅娜的說法讓艾斯卡迪心頭一震，他記得以前有傳聞「第七月亮」來去自如的傳聞，沒想到是真的？巴特上次從天而降也是帝茲的傑作嗎？

　　「帝茲到底在做什麼啊？」琉璃沒想到在這麼需要帝茲幫助的時候，他居然搞這種狀況。

　　「怎麼……難道剛剛的異動是帝茲創造出來的？」莉芙想到剛才自己感受到的不對勁，隨後在地面上迅速畫了個圖形，「柯羅娜，妳說那個小型鏡臺是長這樣嗎？」

　　看著地面上的圖，柯羅娜點了點頭，巴特這也認出那個東西：「那是……月讀之鏡，賢者波奇爾給帝茲……師父的……說是可以看到人的命運的東西……」

　　「那個該不會是雷利斯塔的AF吧？帝茲大概是解放它了！」琉璃突然喊出聲音，好像抓到什麼線索似的，「如果是這樣，真珠公主應該也會在那……莉芙，妳可以跟我說雷利斯塔在哪嗎？」

　　「……我直接帶你去。」說著，莉芙放下柯羅娜和巴特，縱身躍上陸行鳥，她這才注意到後者已經把自己的隨身武器和一些行囊都已經準備好。

　　「莉芙師父！一定要把帝茲師父帶回來喔！」兩個孩子哭紅的雙眼，對著莉芙說出自己的希望。

　　「嗯，艾斯卡迪，抱歉……他們兩個麻煩你了。」莉芙望著艾斯卡迪嚴肅的臉龐，然後轉向琉璃，「琉璃，坐上來吧，我怕太遲趕過去，帝茲那笨蛋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事。」

　　「不用妳說……」說話的同時，琉璃也翻上陸行鳥的背部，「……我擔心真珠的心情可不亞於妳！」

　　「巧可，走吧！」

　　隨著莉芙的命令，陸行鳥即刻邁開步伐跑離，這次人群非常配合地自動散開，望著遠離的背影，艾斯卡迪彷彿可以感受到手上的餘溫，他不自覺地握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