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里藍 - 沒有雪的聖誕夜　7

眼前的燈光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圓，有很多帶著帽子和口罩的人在身邊晃來晃去，好像是叫「醫生」來著的。

「你要去哪裡？藍波的狀況還沒穩定，你又要去哪裡？」

「喂！里包恩！……痛……該死的……這傢伙……」被門和牆阻隔開來的範圍，有人憤怒的大叫

「……里、包恩……」想看上一面，想好好的看清楚思念不已的人

就在他開始放棄意志時，他聽到了，讓他活下去的希望

　　你辦得到的，對吧！

追加一劑安眠針，藍波的意識已飄向遠方

澤田綱吉這時推開急診室的門，走近藍波身邊，端詳著他的面容，一股想哭的衝動湧了上來

「他……他情況怎麼樣？」清了清喉嚨，聲音有些沙啞

「毒品用量很兇啊……」醫生手指向藍波大腿內側，一大片的瘀青看來嚇人

「針筒都打在這邊，瘀青沒消掉是一針接著一針……要戒雖然不是不可能，只是會苦了雷守」

藍波還年輕，非自願的染上毒癮，一輩子就這樣斷送了

我想連他自己也不願這樣吧……不值得。

「健康回復後會安排戒毒，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雷守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轉到一人病房會比較好，也不會干擾到其他病患」

「我知道了」翻動藍波的瀏海，就算他醒了，也什麼都不敢問，這只會造成他的二度傷害

不想再讓他經歷過那樣子的痛苦了。

然而第二天……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接近中午時分，澤田綱吉好不容易抽空到病房探視，卻看見藍波大吵大鬧得樣子，跟以前五歲的他相比還要糟糕

不聽醫護人員的勸告和壓制，強行的拉扯推倒插在身上的針和點滴，抓著自己的黑髮，狂亂尖叫，又好似一副控制不住一樣

毒癮發作。

手上的東西落了一地，澤田綱吉一個箭步抱住藍波要他冷靜，忍住打在背上的拳頭，

一分一秒的過去，藍波最後雙手無力的垂擺在病床上，失去了先前毒癮發作的激動

「……阿綱？」

「我在這裡」收緊手臂的力量，想給他安全感

「……里包恩呢？」

為什麼回答不出來？

問了問自己，這答案有這麼困難嗎？澤田綱吉只是緊緊的抱著藍波，咬緊下唇，一語不發






毒癮發作的程度，隨時間一天比一天還要激烈嚴重，這已經不是說讓藍波受苦的程度

每次發作過後，那無神半死狀況的藍波，會把大家嚇個半死

不需要毒品，要怎麼維持住隨時會垮下的身軀，撐不撐得住都是個問題

比平常快三倍的速度閱覽文件，澤田綱吉只想快點回到藍波身邊，陪著他渡過不需要毒品如地獄般的日子

首領室的門被推了開來，進來的人將一疊血淋淋的資料扔在桌上

為何血淋淋？文件上有大片的血跡，乾的、濕的參雜一起

「這……什麼鬼東西？里、里包恩！」先是看到文件大吃一驚，從旋轉椅上彈了起來，在抬眼看看扔下文件的人，也足足嚇了一跳，竟是一直找不到蹤跡的里包恩

「好好看著吧，這些找死的鼠輩……」好似很久沒看過的冷酷笑容，在仔細端詳一下里包恩的西裝

上頭有許多被噴濺到的血跡，白襯衫幾乎都染成了紅色，臉上也有乾涸的血漬

這個人到底……去哪裡做了些什麼事？

拿起讓人發顫的厚厚一疊資料，隨手翻了翻，在看了看人名和家族名字

是之前發給藍波的任務，要他消滅的某一個小家族

「你把他們……都殺了？」

「碰我東西的人……還有活命的選擇嗎？」有如死神一般，這男人的存在，讓人恐懼

「……去哪裡為什麼都不說一下！支援什麼的都不跟我講，不要讓人覺得你莫名其妙的，懂不懂啊！」顫慄一下子就過去了，取代的是滔滔怒氣

澤田綱吉緊揪住里包恩染血的衣領，面孔扭曲的質問著這動不動就隨意消失的人

「嘖，支援？看來你的訓練還是不夠嘛！」

「別再這樣了……拜託你……我拜託你了……」鬆開手，澤田綱吉無力的跪在地上

「蠢牛在哪？」

「藍波他……他在……」






　　「蠢牛在哪？快告訴我！你在吱吱嗚嗚些什麼？蠢綱！」里包恩是最受不了等待的人了

　　「我無法忍受了……你跟藍波的關係，那不是能用這種冷漠的樣子去看待的呀！」一次、兩次還可以忍受，澤田綱吉都看在眼裡

里包恩對待藍波的方式，不知是他的癖好還是什麼的，反正他就是受不了了

　　「不要笑死人了，別跟我說你喜歡那隻蠢牛」是玩笑話嗎？里包恩說出口的，自己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只是……我已經承諾他，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啊……是沒錯，誰傷害的了他？只有我可以碰他，你忘了嗎？」挑眉，里包恩苦笑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犀利的目光幾乎要穿透澤田綱吉的身體

將染血的襯衫換下隨手丟在地上，里包恩走進浴室，站在鏡前面對自己

俊俏的臉頰上有些污痕，抹掉之後，恢復完美

如此輕鬆的將污痕擦掉，卻無法將不安驅除

　　「跟你相比，我對他最好……不是嗎？」眼神憤怒，澤田綱吉不想認輸

一拳打在鏡面，在滴血的拳頭下，裂痕自中心散了開來

「真沒想到……」用乾淨的毛巾將血擦乾，穿上了新的西裝，前往病房

從以前開始，他一直都很有自信將內心隱藏的很好

不過現在卻不然，總是為了一些事情，打亂自己原有的步調

很久沒有……讓雙手染上鮮血了

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

為了……

將病房的門打開，雖然微弱，但還是有些活力的聲音

「阿綱，聽我說，剛剛護士小姐……他……說……」那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雖然掛著笑容，藍波將說一半的話吞回了肚子

「……怎、怎麼……這麼慢才來看我……」一見面就是哭，知道會這樣也許不該來的

還是他能給我的，就只有眼淚嗎？

其實……還有很多東西，想要的人、一切、所有

我……還不是為了……

「里包恩是……大笨蛋……」一手緊抓著西裝袖口，一手抹著眼淚，藍波哽咽到話都講不清

搞得這麼狼狽，就是為了他啊……

真是個愛哭的蠢蛋

　　「阿綱……」

「沒死就好，別給我隨便的倒在路邊」甩開藍波緊抓著袖口的手，剛剛明明很溫柔的，藍波不解為什麼里包恩一下子就變了性格

「里包恩……」被甩開手的同時，想起了自己被監禁的那些日子

……也對，被那樣子的對待，現在的自己已經是那麼的骯髒了

他怎麼會想觸碰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

「你該學會怎麼收斂你的眼淚，蠢牛」面對那水汪汪的眼神，按耐住衝動，真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持住的，很想多欺負他一些，只是這樣而已

「唔……人、人家很……想你」一點點也好，想將思念傳達出去，聽了里包恩的話很是受傷，但就是不氣餒

他知道里包恩一直是這樣的人，口出惡言，不說真心話

有時他的話，是需要反向思考來理解的

可惜的是，藍波並不聰明呀……橫衝直撞的性格，老惹得人家不開心

我知道自己……連一點份量也沒有……

「嘖……」好似不順耳，里包恩別開了頭

他想聽什麼？他想知道什麼？

藍波努力的想，可是他不能給他什麼……

因為他什麼也沒有

「我……」欲言又止，里包恩先一步開口

「想不到我才離開一陣子，你就跟蠢綱互動良好嘛」但他說的，並不是藍波猜想得到的

「我沒有，不是的！」真的不是這樣，可是他不曉得怎麼辯解，害怕解釋又會讓里包恩不悅

「老是叫著『阿綱』，我聽都聽厭了」

「不是這樣的……因為大家都很忙，幾乎都是阿綱來看我，而剛剛是……」

「看來作為首領也並不是很忙，這麼有時間來浪費在一隻蠢牛上」他，只是想將怒氣發洩，就抓了個人唸，算藍波運氣不好，被隨便出了個氣

藍波怎麼可能會當作沒事，怎麼曉得是真心話還是氣話，他一向當真的

「請、請不要誤會阿綱，只是我還再戒……戒毒……」

「墮落到這付模樣」這句話真的不該說出口，但是克制不住自己，里包恩頭也不回的離開

藍波眨了眨眼，淚水硬生生的落在被單上

「我一直都……一直都只想著里包恩你呀……」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為什麼……

倒回床上，任悲傷難過淹沒自己

沒有錯，我很墮落，這麼多人碰過的身體，還染上了毒癮

這樣子的我……

乾脆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