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傳說LOM．凍結的過去(2)

聖劍傳說Legend of MANA(94)

　　那身異於常人的白灰色皮膚、全身大量皮膚包含頭髮都是結晶，如同雪堆般服飾堆在身上，她呼出的氣息與週遭空氣一樣冰冷，甚至令人懷疑是否有在呼吸，加上懸在半空中的雙腳，在在都訴說著這位擁有冰冷表情的女人，並不是人類，她在固守的花園內，望著闖入生活中的不速之客，而自己，正破天荒地回答這名來者的問題。

　　「這個冰晶花可以挖走嗎？」那名有著金色捲髮的少年認真地詢問。

　　「離開雪原就會溶掉，雖然在水裡不溶，但只要接觸到外界空氣一樣馬上消逝。」

　　「喔喔，看來人魚一族代代相傳的『水之花』就是來自於此，前陣子才在港町看到殘骸哩。」

　　「的確前不久，有條沒跟上遷徙的人魚多次乘我不注意的時候來到這邊摘取，似乎是要送給失去花朵盛開的賽連，但這陣子都沒看到。」女人看著藏在其中被折斷的冰晶花，臉上表情維持一貫的微笑。「你如果想要，用你的靈魂來換似乎是不錯，我沒品嘗過瑪那如此濃厚的靈魂。」

　　女性以往是對任何事情不會感到有興趣的，因為她就是那樣活著：不過問、不干涉，置身於世外般看著人、事、物在自己身邊來來去去，但是眼前的來者讓她這位被稱為「冰之魔女」的格拉榭爾有些動搖──

　　人類，又好像不是人類……身邊有著他們所獵殺、口裡稱之為怪物的魔物陪伴，單看兩人的互動，感覺甚至感情深厚？

　　呵，自從「那位珠魅」之後，幾乎沒有人可以吸引她的目光，格拉榭爾甚至覺得自己原本冰凍的心湖似乎被扔了顆石子……會濺起多大的漣漪呢？這讓她……有點期待……

　　這個意外的石子，是叫做帝茲嗎？

　　「妳別想，就算妳對帝產生興趣，或者帝這麼尊貴完美的性格誘發妳興趣。」萊雅突然宣示主權般圈抱著帝茲的頸部。「不過是半路殺出來的，還妄想沾染帝一根寒毛，就算惡魔族血很難喝，我也會吸到妳酥軟求饒。」

　　「如果是這樣，麻煩讓我可以在旁參觀，哈爾榭說過那是種未知世界。」帝茲完全不反對，反而富饒興趣。

　　「我是很不想要啦，不過如果是帝的要求……」萊雅金色的眼眸撇向格拉榭爾，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恕我不奉陪。」格拉榭爾對於萊雅剛剛的發言，查覺到些許不對勁：似乎剛剛內心所想的，都被讀懂。

　　「聽說妳是吃在這遇難人士的靈魂維生，裡面那個不也是美食？」帝茲指著在冰晶花園深處。

　　「那個東西還活繃亂跳，我對生命旺盛的沒有興趣。」格拉榭爾語氣未帶任何一點起伏，即使對方先前問的問題讓她曾經沉默許久。「除了這些沒營養的問題，我能告訴你的，都說完了。」

　　「謝謝妳。」帝茲沒有想繼續追問的樣子，但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縱使格拉榭爾所敘述的答案，語調如同唸稿般毫無抑揚頓挫，讓人搞不清楚答案的真偽，不過帝茲也還是禮貌性鞠躬感謝格拉榭爾。

　　「帝問完了嗎？可以回去了嗎？唉呀呀，好討厭的感覺……美麗的地方，卻老是圍繞著哭不出來的聲音，真是令人討厭。」

　　格拉榭爾移動自己的視線來到那位一直「掛」在帝茲身上的萊雅，原本如同面具般的表情，嘴角稍稍拉起弧度，「妳似乎比一般的卡蜜拉更加敏感啊？」

　　「本小姐是特別的！任何東西所隱含的情感，全──部──逃不過本小姐的眼睛。」萊雅微鼓起臉頰調高頭表示自傲，更在某個詞上加強語氣，「這裡的感覺真的是，就連妳也是，那個叫什麼，悶騷？有人形的東西都沒辦法坦率把『愛』說出口嗎？學學帝，有話直說，不行就用行動！」

　　「萊雅。」帝茲低聲呼喚，讓原本氣勢凌人的萊雅瞬間收聲，乖乖地掛回帝茲的肩膀上，「就算是事實也不要說出來，有人天生嘴巴很硬，還有偶像包袱，格拉榭爾就是想演出好像有回答其實什麼都沒回答的冰山美人，妳這樣很沒禮貌。」

　　你更沒禮貌吧？

　　相較於萊雅耍脾氣的模樣，對於帝茲拐彎抹角數落，格拉榭爾只是淺淺笑了笑：「我把『能說的』都告知你：在這裡，確實有人因為自身強大的力量，加上瑪那之力，或許也有妖精的介入而改變了形體……」

　　「分明是因為妳覬覦我弟強大的魔力，把他殺死，但沒能得逞獲得靈魂，我弟對於求生本能而轉變另外一種形態，妳依舊不想放過他，造謠他變成雪男，好讓其他人都不敢靠近這！」

　　遠方的怒吼打斷格拉榭爾的話，在場的人士不約而同轉向聲音的主人，帝茲並未看過對方，但另外兩位似乎熟識來者，因為萊雅一臉「又是那傢伙」的無聲表情，格拉榭爾則是直接喚出對方的名字。

　　「梅菲央斯。」稱呼的同時，格拉榭爾也嘆口氣，「要我說幾次？我並沒有殺死你弟弟。」

　　聞言，梅菲央斯僅是陷入沉默，但眼神依舊犀利地盯著格拉榭爾，任誰都看的出他壓根兒不信任格拉榭爾的話，不過也因為這段無言的時間，讓帝茲得以看清梅菲央斯──

　　面部被面紗遮掩了一半，但單從額頭兩側延伸出去的牛角，紅色的臉龐，以及綠色的雙手、如同盔甲般的皮膚，疑似可以刺穿人的指尖，異於常人的瑪那波動，帝茲發現梅菲央斯該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住民：惡魔族。

　　「今天是怎樣，惡魔族大進擊？」

　　惡魔族在法．帝爾世界算是極為稀有，卻也惡名昭彰，不但異於人類外表，做事風格也迥然不同，甚至會危害人類，也難怪家裡的聖騎士看到就大發雷霆，雖然還是有好的惡魔融入在這世界生活，不過同樣是惡魔族，帝茲還是覺得有些失落？可以的話，他希望遇上的都可以像是身邊這個個性古怪的冰之魔女般賞心悅目……

　　「喂，帝，不准想東想西的！」大概是看透帝茲又再想些有的沒的，萊雅吃味的把帝茲的神智拉回來，然後轉而面對梅菲央斯，「我說你呀，梅什麼東西的，人家榭爾都說不是她做的不知道幾次，你這麼死腦筋，不是的事情都快變成是，兩個都是同族，給點信任很難嗎？」

　　「妳這卡蜜拉，老是來攪局，現在又多了個幫手？」

　　面對萊雅的指責，梅菲央斯這才注意到帝茲，帝茲讓梅菲央斯感到訝異：對於聲名狼藉的惡魔族沒有表現出排斥或訝異，更別提他完全沒有驅趕趴在身上的亞人種，但畢竟自己現在的目的並不是帝茲，而是格拉榭爾，所以他把自己的視線駐留在格拉榭爾，擺明就是要後者給解答。

　　「你懷疑我，卻要我給你滿意的答覆？」格拉榭爾接受到梅菲央斯的質問，她依舊不慍不火回答：「不管你信不信，你弟弟：納克拉斯特還活著，變成什麼樣子，你很清楚。」

　　格拉榭爾不變的回答，加上萊雅的助攻，讓梅菲央斯有些遲疑：或許正如格拉榭爾說的，納克拉斯特還活著，但是……那已經不是納克拉斯特了，那種型態，那樣活著的狀態，梅菲央斯無法認同那曾經是跟自己一樣有著強大魔力的弟弟！

　　「那個大叔應該早就知道答案吧，只是拉不下面子承認。」望著梅菲央斯態度似乎有些軟化，萊雅再度把自己掛在帝茲身上，「啊，帝，雪男是很恐怖的，不要表現出想去參觀的樣子。」

　　「我很好奇啊，雪女不是都很妖豔，那為什麼雪男一副大猩猩外表，雖然說很酷，可是傳聞中雪女都出外找帥哥結婚，人類大多會接受，但看到雪男只會瘋狂尖叫逃命，果然外貌還是決定一切。」帝茲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低溫，兩頰和鼻頭顯得紅潤，「格拉榭爾甚至不想吃那個能量超級大的靈魂欸，因為是雪男嗎？」

　　「不，我說過我對生命旺盛的東西沒興趣。」

　　「所以妳是戀屍癖！」

　　帝茲此刻音量剛好讓在場所有人聽到，格拉榭爾當下真的覺得自己有感情波動，憤怒的那種。

　　「梅菲央斯對吧？這下答案出來了，因為你活著，所以格拉榭爾對你沒興趣，所以不會理你，只要你死掉了，說不定她會對你的靈魂講實話……欸不是，可是她剛剛回答我問題，果然我算死掉了嗎？奈落那個洗禮果然有問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你身上的瑪那的確很怪，更尤其你的肉體，感覺好像死一半，而且有詛咒纏身。」梅菲央斯平時就很喜歡研究少數生物和刁鑽難題，就連所謂的鬼魂也有一定的認知，「你這種狀態能這麼有朝氣已經是奇蹟了，再不解決，真的會死。」

　　「哇，你是好惡魔耶！」帝茲三步併兩步直接跑到梅菲央斯面前，雙手抓著對方的手掌，大力上下晃動，「你好，我叫帝茲，很高興認識你。」

　　「帝茲？」梅菲央斯被帝茲突然的友好態度感到困惑，但也因為距離拉近而更加能感知到對方的氣息，在不久前，他在某人身上也有感受到同樣的瑪那之力。

　　「如果沒事，可以趕快離開這裡嗎？」格拉榭爾完全不想攪和在裡面，只希望這些

　　「抱歉，我對我先前的態度道歉。」梅菲央斯因為帝茲的打斷而恢復理智，收斂起剛剛戾氣的模樣，語調轉為誠懇，「請告訴我實情，拜託妳！」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納克拉斯特還活著，只是變成雪男……很難接受嗎？還是我的話你無論如何就是懷疑？」格拉榭爾對於梅菲央斯一直追問自己的態度，問題大概就是無法接受事實。

　　「並不是，我知道！我知道妳不會說謊……」梅菲央斯突然大叫出聲音，像是要辯解什麼，隨即又將頭偏向一邊，語調充滿不捨，「……那是我重要的手足啊？要我怎麼冷靜？相信那真的是納克拉斯特？」

　　「他有著強大的魔力以及意念，正因如此，在這常人只能活三天的雪原中，無所依靠以及補給的狀態下，他脫離常態活了下來，為了熬過這艱辛的環境，因此改變了型態，進而變成雪男，腦袋也僅存一個念頭：找妖精，奪得妖精的秘寶。」格拉榭爾平淡地述說著，彷彿之前梅菲央斯對自己無禮的態度都是假象。

　　「意思就是說，你弟弟現在滿腦子就是抓妖精，早就不是以前的他。」萊雅隨後補充，但也是非常一針見血的說詞。「他忘記你，也已經不是你原本認識的人，還有必要堅持嗎？」

　　萊雅的話讓梅菲央斯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應，只能喃喃說道：「是嗎？你被妖精的力量所迷惑了嗎？納克拉斯特……根本沒有妖精的祕寶，你為了這騙人的傳聞，全心全意只想著要讓死去的妻子甦醒，真的是大笨蛋。」

  　面對梅菲央斯的自言自語，帝茲只是將視線移往冰晶花園的深處，撥了撥身上的積雪，往前邁進。

　　「你想去哪裡？」察覺帝茲的動作，格拉榭爾難得一反常態，開口詢問。

　　「找雪男玩。」

　　簡短的回答，帝茲和萊雅的身影卻已經沒入飛散的白雪之中，格拉榭爾僅是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並未有第二句話，反倒是梅菲央斯先是陷入震驚，好半晌注意到風雪變大，才發出個聲響，邁開步伐往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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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飄散的雪花顯得有些過大，雖然不至於到暴風雪，但依舊可以感覺到天氣的惡劣，當然，隱含在其中的瑪那之力也十分紊亂。

　　菲格雪原某一處，一名高大身影幾乎快被掩蓋，但前進的速度並未減緩，彷彿已經熟識在這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雪原，毫不猶豫朝某個方向前進，一直到了彎角處，被閃出來的影子撞上，這才停下腳步。

　　「惡魔……」一看清楚對方，艾斯卡迪用著比平常還要低沉的嗓音，如同威嚇。

　　「聖騎士大人。」面對敵意，梅菲央斯並未不開心，因為這才是正常他人看到自己的反應，他從懷中拿出魔法學園的教師證，「這是我的身分証明。」

　　看了上頭的文字，艾斯卡迪收起殺氣，隨口詢問：「你該不會就是可羅娜和巴特口中的惡魔族校長吧？前陣子在沙漠放煙火的。」

　　「那個蠢事就不用再提。」梅菲央斯為了找尋救治弟弟的方式，意外發現禁書，諸多想法下不知為何覺得這世界太過荒謬，毀滅也好，沒想到上頭寫的強力攻擊指的是將人送往遠方，若火力足夠就會變成煙花，「我叫梅菲央斯，你剛剛說的那兩位孩子的名字，曾經是我學園的學生，他們還好嗎？怎麼會來這個蠻荒邊境？」

　　「活力過頭。」艾斯卡迪都在苦惱要怎麼消耗他們的體力，他看著梅菲央斯，即便自己打從心底不喜歡惡魔，但似乎是目前能問到情報的人，至少是會關心他人的惡魔，雖然有可能只是假裝，「我叫艾斯卡迪，目前某些原因和雙胞胎住在一起，來這是想找東西。」

　　「如果你是來找妖精的祕寶，這裡沒有那種東西。」

　　「秘寶？」帝茲這傢伙該不會是衝著這個傳說跑來這邊賺錢？艾斯卡迪徹徹底底覺得帝茲的確會做出這種事，「我是來找人的。」

　　「人？」梅菲央斯困惑怎麼會有人來拜訪這個能冰封一切生命的雪原，除了剛剛遇到的帝茲，「抱歉，因為風雪變大，我擔心留守的學生們，若你不嫌麻煩，可以到營地再詳談嗎？說不定學生那邊也有消息。」

　　就算抱持著懷疑，艾斯卡迪也開始無法從亂七八糟的瑪那追尋帝茲的方向，只能皺著眉頭勉強答應，這才跟在梅菲央斯身後來到露營地。

　　「啊，老師，您回來了。」

　　穿著綠色制服的學生一看到梅菲央斯馬上大聲打招呼，沒過多久其他學生也開始圍繞在梅菲央斯身邊，爭先恐後想報告在此處完成的作業內容，看到這種情況，艾斯卡迪終於放下警戒，相信梅菲央斯的來歷。

　　「你們先等一下，等等暴風雪就來了，帳篷拉好了嗎？」梅菲央斯目光掃射周遭的營地，發現某個帳篷綁繩的方式並非學校所教的，「有其他人來過？」

　　「大概是昨天吧？有個人突然從上面掉下來壓垮帳篷，看起來好像摔傻，那個死魚眼毫無生氣，還差點把我們糧食吃完，過程問了一大堆問題，後來有幫我們把壓壞的帳篷重新搭好。」

　　艾斯卡迪愈聽愈覺得就是帝茲，忍不住開口詢問：「小朋友，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有頭金色捲髮，帶著詭異的紅帽子，乍看很像女的，身上帶著幾乎等同他身高的長劍？他問了什麼？」

　　「姆，我是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你說的那位，的確有那些外觀特徵。」那名學生偏著頭，似乎是在回想當時的情況，「而且一直問有關最近雪原天氣異常的情形。」

　　「嗯，其實也不算詢問啦，他那時候算是在碎碎念，另外還有提到瑪那之力的樣子，還有什麼珠魅、妖精祕寶之類的？」另外一名學生插嘴道，「後來突然有個卡密拉突然跳上那個人身上，然後喊著『帝』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旅人的名字。」

　　「總之那個旅人只是看著卡密拉，說些話後，那個旅人身邊的空氣就有些扭曲的樣子，然後風雪就減緩許多，之後旅人就帶著卡密拉離開了。」

　　「根本就是帝茲那個捲毛怪。」艾斯卡迪沒想到帝茲真的搭上卡蜜拉，前先日子調侃他的話竟然成真。「不會是被卡蜜拉誘惑迷失在雪原裡吧？」

　　「帝茲？就是你要找的人嗎？」梅菲央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偶然，「我剛剛才在冰晶花園遇到他，的確身邊有卡蜜拉，叫做萊雅，但看起來不像是被迷惑，反而是萊雅對帝茲唯命是從。」

　　「嗄？」艾斯卡迪眉頭皺到幾乎可以夾死人，想到帝茲不但抓了龍回來，現在還帶了個卡蜜拉，是想當寵物還是幹嘛？雙胞胎可能會嚇個半死，莉芙對於這種會攻擊人族的亞人種會不會痛下殺手？他可不想再體驗禁酒的日子。「冰晶花園在那？」

　　梅菲央斯不知道該不該回答，眼神也飄往遠方，他依舊掛心自己的弟弟，如果真如格拉榭爾所說，自己的弟弟變成雪男，那麼，帝茲找到雪男後，又會做什麼？

　　「他……唔！」正要回答的梅菲央斯察覺到空氣中不一樣的波動，他也注意到艾斯卡迪表情變得嚴肅，心裡愈來愈不安的梅菲央斯，只好先將自己的學生放著，「你們待在這，我馬上回來！至於你，跟我走！」

　　「啊，老師？」

　　學生們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情時，梅菲央斯已經帶著艾斯卡迪離開營區，消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