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樂就像是要開溜似的避開了她的目光,熊埜御就是瞥了他一眼,隨後她轉過頭來看向神羅。
「還有神羅。」
「是?」
「穿了裙子可不能拉這麼高啊!就算有穿褲襪也一樣!」
「對不起,但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我藏刀的位置......」
「妳不說我也知道。」
就在神羅面露訝異時,熊埜御抬起手,她胸前才剛繫好的十字架就飄動了起來。
「第二把刀妳就綁在右邊大腿上,這點我一開始就知道了。」熊埜御放下了手,十字架也隨之停止飄搖,「但因為當時妳的手被綁著,我想妳最多就是靠著嘴咬胸前的刀,腿上的我就沒管了。」
還不等神羅對他拋出詢問的眼神,樂不自覺的說道,「她能夠操縱磁力。」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自然的為她解釋起來,這熟悉之感倒也讓他就順著說了下去,「所以那時妳的十字架會被吸走就是這麼回事。」
你這是習慣幫她了啊——有月、熊埜御、春馬什麼都沒說,但樂卻能感受到他們的眼神正有此意。
他又看了看神羅,倆人目光恰好對上,這令她將大眼微微一瞪,隨後便向他淺淺一笑,就像是在說她明白了他方才所說,又像是在向他的解釋致謝。
她一直都是如此好懂,一直都是如此對他傳達再好理解不過的真摯,這般不真實的柔和讓樂今天終於是負荷過多了。
伸了個懶腰以後,樂扭頭就走。在場誰也沒有特別過問,除了對他離去的背影流露出一絲疼的神羅。
「啊,樂......」
「嗯?」
「你要去哪裡呢?」
「啊啊——我想睡覺。」
「這樣啊。」
放心的微微一笑,隨後神羅從容的跟了上去。
大夥們就這樣看著她隨著樂一塊兒走,而感覺到她跟過來的樂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倆人沉默的相視,雙雙眨著眸子,彷彿不約而同的在問對方「發生了什麼事」。
樂挑了挑眉,就像是讓神羅先說那般,她便在思索了一番後開口道,「啊,原來如此,是沒有先問過的我的不對,我對樂的態度太隨便了......」她旋即微微歪起頭來忐忑的問,「樂,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此話一出,眾人當即一僵。樂則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而瞪大眼睛。
「......妳不用對我那麼拘謹啦。」在眨眼之際平復詫異,樂接著說道,「而且妳不是才剛醒嗎?」
他是沒拒絕,不過卻也沒有同意。神羅是聽進了他說不需要如此拘禮,不過卻也仍對自己沒能稱他的心感到沮喪。
「對不起......」將歉意與他所說的放寬心嘗試結合在一起,最終神羅抿了抿唇後輕聲說,「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而已。」
就連熊埜御也只是張著嘴但什麼話都不好說,和有月及春馬一同等著樂的答覆。
歪著腦袋順道將眼珠子往一旁滾,樂伸手撓了撓後頸,「啊——我是無所謂,但我是要睡覺,妳一個人在旁邊很無聊吧?」
「不會的!」神羅立即在胸前握起雙拳來,「和樂待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都過得很快,我還覺得不夠長呢!」
此番言論令樂想起當年也就睡了一覺,再次跟神羅見到面就是十年後的今天,那時的相處,如今看來確實極其短暫。
她卻一路惦記到了今天。
將手放了下來,樂的眼珠子滾了回來,看了看神羅那既期待又擔憂的神色,他再度別開了目光。
「我是真的要睡覺喔?」
「嗯!」
「......不會跟妳聊天喔?」
「好的!」
「......」
實在不覺得自己有辦法勸退神羅,光聽聲音便明白她心懷之情確如她所說那般只是單純的想和他待在一塊兒,樂沉默片刻後就這麼轉身邁步。
「樂......?」
「走吧,我睏了。」
「嗯!」
一前一後走著,就像是覺得這樣不妥似的,樂放緩了腳步,神羅卻也跟著緩慢前行。雖有那麼一步因此而愣的不協調,但也就是片刻的事,樂就這麼繼續走,神羅也就隨他去。
直至倆人進了其他房間、消失在他人視野裡後,熊埜御這才回過頭來看向另外兩名夥伴。
「這樣好嗎?」她右手手掌一攤,「雖然我是不覺得樂對女人感興趣,但再怎麼說樂也成年了,萬一......」
「妳也說了,樂他成年了。」春馬淡然的微笑著,「年輕人的事,就放手讓他們去吧。」
就像是憶起了什麼一般,有月的目光一時飄向遠處,不過他很快的回過神來,「......是啊,不用擔心。」他的面上又掛起笑容來,「依樂的性子,他要是真不喜歡,哪能勉強的了他?」
「依樂的性子,他不就是被欺負了也不說嗎?」
「但剛才說不討厭神羅的是他,答應神羅要求的也都是他對吧?」
「嗯......這倒是。」
見熊埜御的疑慮彷彿尚有一半,有月雙手插入口袋中,「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是麻煩事,聽了我們的要求後樂也會做的。」他閉上了眼睛,「既然他對神羅和我們一樣,那就表示樂已經把她當自己人看待了,我們會擔心彼此做事沒有分寸嗎?」
這回,熊埜御是徹底被說服了。有月也沒有怪罪她的多疑,他明白她只是為樂著想,就像春馬的平淡並不代表他不關心樂。
他們三人都一樣,誰都不想看自己的弟弟受委屈。
「只要樂高興就行。」轉過頭去,有月向房門外走。
樂對待神羅的一言一行在他的腦海裡轉,有月的步伐愈趨緩慢,最終他一個人低著頭站在廊道上,一動也不動。
他是想保護自己的弟弟,但當他驚覺自己對神羅有殺意的原因,全是出於自身認為的不妥,雖說他已給了轉圜餘地,但和麻樹彷彿變得相像的自己仍令他感到厭惡至極。
綠髮的身影,美好而飄搖,此刻就在腦海內如一縷煙般消散。
對樂感到愧疚,同時也對神羅開始感到抱歉,這是有月決定不讓誰去插手他們之間關係的主要原因。
無論結局為何,他都只是希望樂沒有受到傷害罷了。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來,樂正打算準備入睡時,旁邊一眨一眨的波光令他頓時憶起自己並非一個人。
神羅隨他一塊兒靠著牆壁,但她並沒有跟著躺下,而是在距他咫尺之處倚著牆坐了下來,她就這麼雙手抱著膝蓋、側著腦袋靜靜注視著他。
見樂看向自己,不明白他這是何意的神羅眸子微微一瞪,隨後便只是輕輕微笑,彷彿在和他說晚安,連一個字都不敢說,就因為他說自己睏了,好像只要開口就會打攪他的安寧。
樂沒有說話,他只是又端詳了她一會兒後,這才雙手抱在腦後當依靠、將頭轉了回來讓目光投向天花板。
「......妳很快就得到熊埜御的信任了啊。」
「她的信任平常不好取得是嗎?」
「啊啊——她比較極端一點,不過既然妳已經被她劃在我們這邊的話就沒問題了,還挺順利的啊。」
「雖然我不太明白,但太好了呢。」
「是啊,這是好的開始啊。」
話音落下,卻無人再接,樂眨了下眼往上瞧,只見神羅像是想說什麼似的靜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