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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文開始前,作者梓&殃有點話想在開頭說,請大家慢慢看完~
昨日為2/15,迎來了這本小說的七周年,先感謝大家這幾年來支持!!
雖然中途因兩位作者各自有安排,停擺了很多次,但每次回歸時,還是很多讀者在等待著我們發表作品,以及詢問我們是否還會續更,這使我們非常感動,也讓我們有所愧疚,無法最好的狀態,提供給讀者們。
對於每位讀者,我們當你們是我的朋友,支持著阿梓&殃殃在打文路上,及尋找到一種夢想實現的感覺,在這邊真的很謝謝你們,每當你們的閱讀、按讚、留言, 我們都可從中找到我們繼續在這部作品上的動力,也感謝你們肯定了我們當初的想法,與創作過程。
在這幾年中,摸索到很多打文的方式,也構想很多不曾想過的劇情,書寫在文章中,這些成長都是因你們存在,才能繼續往前走,我們知曉很讀者其實上都是隱藏的忍者,默默關注我們,但只要你們有閱讀,都是兩位作者最開心的時候~
就像歌詞提到的:『曾與你相逢 曾經與你告別 對也好錯也罷 都無關緊要了 我只想對你說聲謝謝』
但求接下來的作品,也能符合到你們的胃口~
祝大家2025新年快樂,世夢七周年快樂 (*´艸`*)
」
閱讀前提醒:
本文採用叫生澀的文辭來敘述故事,稍微點煩悶,建議過程中,使用分段閱讀,會更好吸收內容涵意喔~
✜前情提要:
莎緋兒看著達芙妮消失的深洞,她能明白到自己最後會被意識吞沒,不再有逃避的機會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她也知道原先的偶然,都來自劇本安排的場景,一切都取決於「他」的安排,是必然的。如果要完好落下句點,那就一定要面對贊這一關卡,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
但願「她(莎緋兒/達芙妮)」醒來後,都能順利結束......
『友情並非一堆華麗的辭藻,而是一句真摯的問候;友情並非一個敷衍的擁抱,而是一個能深入心靈的眼神。』
在漫漫雪月的日子裡,颯颯的大風,打響了整個房間,好似落落大方的客人,想進入溫暖的房間,躲避今晚的寒冬,而房子的主人,卻心不在焉的把玩弄著手中的布偶,沒有理會屋外的動靜。
布偶的造型是一隻泰迪熊,身上有些許的補丁,皮毛的手感也有部分粗糙,可想而知這隻熊,早有一些年紀存在,而熊主人非常珍惜,保留到了現在。
沒像是其他房間擺放的布偶一樣,有使用寶石做為點綴,而是用簡單常見的玻璃眼,那清澈透亮的綠色雙眼,在燈光照射下,反射出玩弄之人的目光,注視在熊的腳底下寫著一句英文字母——「Aniel」。(翻譯:亞倪爾)
是這隻泰迪熊的原先主人的名字。
閻墨用大姆指來回輕撫著那段刺繡,感受凹凸的線痕,給與回饋的感受,陷入一種沉思之中,眼底的陰暗,無法分辨此刻對方的心緒如何。
在這片刻的間隙中,一道突出的摩擦聲,在另一側響起,從音色判別,很明顯就能猜出,是大門開啟的聲音。
而坐在餐桌的閻墨,還是繼續將目光放在熊身上,不去關心,或擔憂,誰大半夜會跑來家裡拜訪。
因為答案已經很顯然了,跟布偶的原主人有關。
在閻墨早已有心理答案時,對方已經踏著厚重地腳步,來到他的背後,原先是氣沖沖的眼色,面對著對方,想尋求一個說法。
沒想到,在看到他手中之物後,眼神瞬間睜大,露出詫異的表情,眼眸還時不時眨了眨,生怕自己產生幻覺,看錯了什麼。
則閻墨在不速之客呆愣的時刻,就轉過身,將泰迪熊抬起,放在他眼前,讓對方能夠再多看幾眼。
闖入者先是沒忍住自身的情緒、激動,帶有不敢置信的語氣,且有點口吃說道:「你…你……你是有病呀?這布偶都多久了,怎麼還不丟!!」他手指著閻墨手中物嚷嚷。
閻墨些許皺眉,兩道眉宇的間距縮近了幾毫米,露出嫌棄的表情,從原先的抓,改為拎著熊脖子上的圍巾,使熊與他的距離更遠有些,才緩幾口氣開始講話,「這是你給我第一份禮物,我不好好收,會搞得你跑來追問我下落。」
在看見對方變了臉色,面龐漸漸泛起透紅時,嘴角稍微上揚,又接著開玩笑的說:「你今天是變色龍嗎?臉色倒是很快就漲紅,亞倪爾。」
被這樣說的亞倪爾,情緒無法良好控管的他,當下無法反駁,只能自認理虧,搶走被閻墨懸吊著的熊,緊抱在懷中,迅速,跨大步走到對面椅子,坐了下來。
且使用最大的動作,以表示出現在他的心情依然很差,絕不會為這點小插曲,改變他來找閻墨的理由。
在雙方均坐穩後,做為家主的閻墨,還是有待人之道的道理在,此時此刻先招呼來家的客人,最為合適,也是第一步。
「你今日因何事而來?」
「莎緋兒。她已經很久沒有回覆我的訊息了,所以來找她,殊不知你沒睡。」
「你應該知曉,我不會那麼晚睡,在說你是大半夜跑來,不過份嗎?」
「怎麼會過分,你把你家感應卡給我,不就是為了我可以常來這裡,要是不喜歡我的拜訪,那這卡片現在還給你。」話音剛落下,亞倪爾就將手中的門卡放置在桌面上,直直推到閻墨面前,迫使對方接受要求。
但閻墨拒絕了,又把東西推了回去,並輕描淡寫回覆:「這張感應卡,被貼了熊貼紙,只有你會想要。」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熊了?」
「從以前你就很喜歡,尤其把自己當小熊時,不也很開心?」
「哪裡開心呀!我喜歡的是鯨魚,可以在海洋自由遨遊,不受到外人的眼光。」
「從熊變成鯨魚,從陸地變成大海,下次你說你想當麻雀,我也不意外。」
「你有沒有良心在,在空中,當然是老鷹,多帥!」
「果然,你都想好了,不該由我說。不然 ,白鐘傘鳥跟你很搭配。」
「咦,真的嗎?感覺名字很酷,光想就知道是蠻帥氣的鳥種!!謝謝啦。」
閻墨此刻面容平淡,但可從赤曈裡,讀出無奈兩個字。
可見他努力用理解,來包容亞倪爾的率直,腦海已經不知多少次,在演練接下來的話題走向。
可惜在這和諧的幾分鐘後,亞倪爾想起此次到訪的原因,也察覺到閻墨「又」故意的偏題。身體轉瞬間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桌面上,無奈地呢喃:「我明明是來擔心緋緋的,怎麼被帶走了。」
閻墨沒理睬對方的控訴,而是輕拿起茶杯,用攪拌棒繞了幾圈,讓茶的香氣充分混合在氣氛中。
抿了一口,潤了潤乾燥的喉嚨,才接續說:「因為你蠢。」閻墨直白踏出第一步。
「我只是比你們還不會動腦子,但我還是很聰明的,緋緋怎麼還不出來,這傢伙欺負我。」亞倪爾摸著手上的熊,內心感到非常欲哭無淚。
閻墨瞇眼看著仍舊趴在桌上無理取鬧,桌底則是擺弄著布偶的亞倪爾。隨後,他站起身,走到身後不遠的流理台。
看幾眼吧台上的擺設,伸手,隨意拿起已經磨好、分裝的咖啡包,及事先燒好,定溫在90度的開水,沖泡起了咖啡。
決定讓那人,繼續與桌面保持最近距離,感受帶來無暇的冷意。
亞倪爾見閻墨沒有打算理會自己的意思,自覺得不好玩,就姿勢回坐端正,把底下的熊,又擺放至桌面,觀察起來。接下來,他忽然語帶親切地開口:「我以為,你會在那次把熊丟掉了,畢竟嚇你嚇得不輕吧?可是看到這隻布偶出現在你手上,卻感到特別奇妙。」
「尤其它脖子那個紫色方格的圍巾,是你用的吧?你其實內心也是可愛的人吧?」亞倪爾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閻墨安靜地聽他嘀咕著,也沒有給與回應,而是維持手邊的動作,讓對方繼續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亞倪爾說了很多,可眼見閻墨從未答理自己,有點不是很開心,氣呼呼碎語:「真不知道,緋緋是怎麼喜歡你這個悶葫蘆,不講話,也不會講話。」
閻墨聽到亞倪爾這麼一說,還是沒有給與對方任何答覆,而是用托盤,裝了一些小點心,回到原先座位,則基本口味都是咖啡的,以及少數牛奶味外,還有那杯現沖熱飲。
他都一併跟推回門卡一樣的姿勢,推給了亞倪爾,態度有點強硬,像是告訴他,不允許拒絕。
亞倪爾看到喜歡的零食出現在眼前,顧不得立馬得出答案的結果,先是以吃為最佳答案。
面前的人吃著點心,露出心滿意足的表現,像隻倉鼠,盡可能把嘴裡塞得都是,鼓噹噹臉頰,凸顯出此人真心覺得美味。
沒有做出任何偽裝,非常鬆懈,也沒有警覺心,放在針對閻墨上,完全沒有剛進門時,呼閃而過使他感應到股情緒波動。
那時候,甚至方比外面風雪還壓抑的凜冽。
閻墨眼底收進眼前之人的任何舉動,包括此刻的情緒感受,對方是感到幸福的。
『他絕對不單只是為了莎緋兒而來,一定還有其他事情影響到他。』閻墨的內心是這麼思考的。
但他繼續看著亞倪爾,等待他自主開口,可對方卻陷入美食的誘惑之中,絲毫沒有想要繼續方才的話題,努力與慾望搏鬥。
閻墨只好將目光,擺放到外面孤獨皎潔掛在夜幕的明月,碩大的光暈在黢黑的底色,如同寶石般地閃爍,為此時在外的路人,指引東方的道路。
「今日的月蠻亮眼的……」閻墨輕吐幾句他的感觸,先是打斷孤寂溫煦的安寧。
亞倪爾動作輕緩地放下手中的愛熊,伸手擺在不遠處的茶几上,讓它端坐在那,彷彿多了一雙目光,注視著兩人接下來的對談。
並捏起離他最靠近的茶杯,用手包裹著形狀,讓溫存停留在手掌心中,則喝了一大口,讓苦澀味沖洗掉,不存留的甜膩。
「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月亮的原因,明明跟太陽一樣搶眼,但卻沒有後者的刺眼,及灼熱感,反而帶著清冷,讓人難以捉摸,也使更多人同樣喜歡這種莫名感。」
在說這段話時,將翠綠的目光對準了赤瞳,充斥著肯定。
「太陽帶給人們溫暖,卻因炎熱,被受拋棄,反到對投射寒冷的月亮,發出追求。不覺得很奇怪嗎?」
閻墨側耳傾聽著亞倪爾口中一句句話,眼神越發陰翳,因為聽出了他隱藏的暗指。
亞倪爾見閻墨雖變了眼色,但照樣不發話,趁心頭熱,情緒還在,提起心,又多說了幾句:「明明應當是為太陽的最高信徒,但最終它也沉淪為月亮底下的追隨者之一,卻不知道太陽的真心,是嚮往著它的。」
說到這裡,亞倪爾聳肩擺了擺手,看似是灑脫,實質上,在閻墨眼中是不必要的偽裝,因為他在無形中,已將低迷的思緒,融入了這氣氛裡。
閻墨吸了一口冷空氣,讓深邃收進眼皮子底下,不願再讓對方看到,接著他的話答覆:「月亮不那麼光彩,是因無法像太陽可以自行發光,只能靠著對方將光照射在自己身上,才能凸顯出自身的耀眼。」
「也沒辦法產出溫暖,只能將寒冷帶給他人,迫使人們陷入寂靜中。但別忘記了,在亮眼的太陽,也是有光無法到達地方,形成陰影,看似沒人發覺到這件事,可觀星者會看到了。」
亞倪爾在聽完後,眉頭深鎖,不解閻墨為何要回覆這些,且這是沒頭沒尾一場的對話,或者對方從中察覺到他想說的話,順帶發表自身想法而已,並沒有想深入探討。
可亞倪爾猜想錯了,接下來的話,閻墨直接將他帶入不同處境之中,使他逐漸深思起自身道理。
「太陽的熱能,是自身用能量所換取散發的,但總歸會有用完的一天,或者需要補充能量的一天,如果沒有充足的補給,最終也會淪落成跟月亮一樣,不是嗎?」
「月光的光線,是無法給足人們行走的,會將恐懼帶給大地,所以並非你所想像那麼美好。」
「不,被拋棄的只能是太陽,不能是月亮!!」
「從本質上,為什麼一定是太陽,離開了旭日,陷入冰河,人根本無法生存;離開了夜月,隕石撞擊地球會增加,且很多文化也會因此消失,所以兩者都不能拋棄,也無法離去。」
「不……你什麼都不明白,不明白我在說的內容。」亞倪爾再次又陷入自我否定,而他也只敢在閻墨面前,坦白脆弱一面,畢竟也只有「他」,不會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嘲諷他的假裝。
閻墨很明白亞倪爾,並非他人所看到的完美、樂觀,反而是時常帶著面具的笑面子,只單純想討好任何人。
畏懼著被討厭、分離的感受,就像一隻寵物,乖巧等待下班回家的主人,折磨著他的內心。
亞倪爾小時候,曾幻想成為一隻鯨魚,在玉盤高照下的海裡,跟著群體一同在湛藍中漫遊,而海面閃爍的光芒,跟著同伴的高唱曲譜,一起與星星拍著節拍,歡樂共聚。
但若有一天,他無法跟著同伴歌唱時,被他們發現,被厭惡,拋棄在汪洋,使他必須獨自生活,無法跟其他海洋生物溝通,他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在孤單中死去。
最後連下沉到海底死去的機會,也未能獲得大海接納,只得陳屍在熾熱的沙灘上,供人群觀賞。
亞倪爾在思考這些時,他雙手止不住顫抖著,緊握杯子,力道之大到快把杯身捏碎,則雙眼只是無神看著桌緣,不知現在眼前是什麼場景,讓他眼珠子不停打轉。
閻墨見亞倪爾發作後,立即呼喊對方的名字,可他卻深深陷在裡面,無法聽到吶喊聲。
「看來又回到小時候那樣了……」
閻墨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流露這種的神態,在幾乎每次的夜晚裡,他總愛爬上自家的屋頂,望著月亮發呆,也會莫名這樣子。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剛好經過他家門口?睡不著用望遠鏡觀星時?或者從其他人口中得知?
由來他已經記不清了,但閻墨總記得亞倪爾,喜歡大半夜,夜深熟睡時間,爬起來看月亮,如果沒有月亮,就會跑到森林的湖泊看魚。
通常碰到這樣的亞倪爾,閻墨會靜靜待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陪伴著他。比如,在亞倪爾戶外賞魚撐不住睡意時,用外套替他擋冷,然後帶回家,交給亞倪爾家的管家,處理他們的小少爺,並告知這些不要告訴亞倪爾,不該讓他知道自己在觀察。
他每一個細微的舉動,亞倪爾好像從未發覺過一樣,只當家人會默默關心他。
直至亞倪爾某次真心離家後……他才發覺亞倪爾是他們中最脆弱不堪的……
但這個時間點,不能再讓亞倪爾持續下去,閻墨知曉他不會想讓達芙妮看到現在的自己,必得叫醒對方才是。
閻墨先是起身,慢慢掰開那被握在手中杯子,失去溫度的陶瓷,只剩冰冷,就像亞倪爾此刻的手掌一樣。
這使閻墨在觸碰後,蹙起眉頭,懊惱著為何沒注意到對方單薄的衣物,可想而知,他是倉促的離開暖巢,並未察覺到外面刮起了風雪。
值得慶幸的是,閻墨此刻的住宅與亞倪爾家很近,不然他待會要到路上,看看會不會撿到被凍成人型冰雕的某位友人。
他將杯子隨手放在桌面,隨後又將雙手抬了起來,但稍微愣了一下,還是無奈抱住亞倪爾,跟小時候一樣。
「亞倪爾,冷靜,你不該被噩夢捉住你的腳。」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明明已經離開了呀……」亞倪爾語帶哭腔,開始哽咽說著。
他低下頭在閻墨的肩頸摩擦,把頭上的早已融化成水的雪,沾濕在他的乾燥衣物上
又是一個無開頭的對話,但閻墨能夠理解對方在說什麼,他在控訴自己這十多年來的不告而別。
「你明明喝的是咖啡,為何會像是喝酒那樣發了瘋。」閻墨維持著動作,出了一點力氣,使亞倪爾能夠離開身體一點,不要一直黏著他,好讓他的手能夠脫離。
但亞倪爾沒有認同閻墨的舉動,而是出了更多的力氣,像是口香糖,使自己能夠更靠近,離對方心臟最近的距離。
「明明之前向我發誓過,當我做噩夢的時候,都可以來找你聊天,但往後你卻選擇離開,甚至假裝不認識,與我爭鋒相對。」
閻墨不語,他原先想用手刀,一掌讓這個鬧脾氣的傢伙,在這寒冬中,重回溫暖的被窩裡,安穩睡上一覺。但聽到亞倪爾這樣質問他,內心掙扎了一下,本來狠心做出的動作,突然停頓在半空,猶豫使他心軟。
後來,他只好放鬆身段,讓亞倪爾能夠舒服的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感受鼻尖帶來溫度的氣息,以及聆聽那顆心臟,在耳邊鼓動著。
「為何回來卻不跟我打聲招呼,明明很努力表現在你面前了,得來的卻是無視我的存在?」亞倪爾在閻墨肩膀上搖了搖頭,才將目光抬起來與赤瞳對視,眼裡全都是『恨』。
閻墨嘆了一口氣,他很清楚亞倪爾的個性,一定要在今晚得知那天的答案,否則今日將是標準的不眠之夜,而且還屬那種會在腦邊一直響起對方聲音的鬧鐘鈴聲,就是如此的煩人。
可見對方又像是小孩時期一樣,做了噩夢,憤然決定到訪家中,以找莎緋兒為由,實則是逼迫他講清當初的關係。
『真有你的,亞倪爾。』閻墨在內心咬牙切齒,用力咀嚼面前之人的名字。
不過表面卻是面無表情,毫無波瀾,回答對方:「如果你想得到你的答案,現在就離開我身上,然後坐好。」
聽到這樣的回答,亞倪爾迅即收起剛才失態的情緒與表現,用手推開閻墨,乖乖端正坐在位置上,一臉無事的看著身旁之人,完全沒有方才失控的樣子,不留一絲痕跡,就像那只是場幻覺而已。
閻墨其實很害怕這樣的亞倪爾,他總是把自己的不喜歡,悄無聲息地吞進肚子裡,不再吐出,可有天無法再吃下呢?那就只能將那些過往的壓抑全嘔出,硬生生傷了身心,終究還是會遍體鱗傷。
然後不會跟任何誰說,反倒會在隔天看到他開懷笑著對你,包容你一切的失禮。
他看著兩眼泛著閃光亞倪爾,好似是等待聽故事的小孩,露出最真誠的表情。閻墨真心無法對亞倪爾,狠起心來。
「不是我不想與你相認,而是作為白元的我,沒有任何關於你的記憶,現在回憶起來,我們第一次相逢是在國中對吧?那場園遊會上。」閻墨閉起雙眼,將腦海名為『白元』的那扇門打開。
一遍又一遍翻閱著不該存在片段,深處傳來一陣陣刺痛,刺激著頭皮,但他還是想從雜亂、混亂裡,翻找出對方的身影。
剎那間,一道清晰的話語從耳畔乍現。
——好久不見,你還認識我嗎?
那段印象從記憶的谷底奔湧而出,浮上水面,是他們最初的相逢,他以白元的身份與亞倪爾相見。
「國中的園遊會?」現在變成亞倪爾疑惑。
「就是你抓住我手臂那一次,然後問我們是不是認識。」
「我先是回答你『好久不見,但我們認識嗎?』,當下的我已經沒有過往的記憶,而是一片空白。」
「發生什麼事情,為何你會失去記憶!!跟緋緋一樣,見面時都忘記我的存在!」
亞倪爾語氣過於激動,且將手用力拍打在桌面上,與閻墨的平淡形成鮮明的對比。
「跟政府有關,他們在家族放了眼線,抓走我和莎緋兒後,家族為了保護我們,選擇消除一切過往記憶,包含與你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也是避免影響到其他跟我們有相關的人。」
「所以我們變成另一種身份,存活在這個世界,我成為白元,而她成為達芙妮。」
「我想明確知道,你跟緋緋在那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可以讓你們感情更加的堅固,一定要在一起。」從剛剛這之中,亞倪爾好像挖掘到了些什麼,「希望你不要再隱瞞,而是把真實的故事一一告訴我,真的很想知道!!」
閻墨先是向亞倪爾身後的熊,瞧了一眼,在將拋之腦後的畫面拼湊而成。
他其實內心還是抗拒這份回憶。
當時閻墨與莎緋兒在一場宴會上,被潛伏其中的政府人員抓走,事情來得太過突然,當重新有意識時,兩人已經被分別關進在充滿各種儀器設備的房裡。
好在是兩個房間相鄰,且是透明的,這樣他們更好關心彼此,也好看到對方的狀況。
那個情況下,只期許家族能夠早日來救他們,不料……卻是悲劇的開始。
閻墨依稀記得空氣混雜著不明的味道,既是藥味,又是消毒劑味,還有一股不知名的腐臭味,回憶到這,那氣味不自覺從鼻腔重現並蔓延開來。
當時,一群自稱為「研究員」的人,為他們注射不明藥劑,依照那些人口中,說是力量增幅劑,可在後續實驗裡,閻墨感受到並非如此,更偏向類似於力量的顯影劑。
慶幸的是,閻墨因能力微薄的關係,顯現的反應未能達到研究數值,應該說毫無表現可言。
而莎緋兒這邊在被施打後,沒有過多久,甚至不到半小時,身體開始出現明顯的排斥反應,感到劇烈的疼痛,以及噁心感。他們不但沒有停止動作,反而笑得更開心。
爾後,那些研究員將一切的希望,完全寄託在莎緋兒身上,用更高劑量注射進她的體內。
在隔壁看著這一切發生的閻墨,不停敲打著隔板,用出體罰後最後一絲力氣,想去阻止那群的人的自私,可惜只是徒勞無功。
唯能漠視原先的她是用咳的,後來直接轉變為吐出一口口深色的鮮血,且鼻血血流不止。
閻墨無法阻止悲劇發生,但求這切都發生在他身上就好,而非在折磨原本就身體病弱的人。
不單只是看到莎緋兒懸吊著一口氣,動彈不得任由他人擺弄,虛弱的她,無法駕馭這如地獄般的囚牢,心惦念遠在天際邊的父母,默默將這房間唯一之溫煦,掉落在冰冷磁磚上。
莎緋兒眼神原先所擁有的光明,在長時間的暴行下,蠶食在銀白中,那點藍消失殆盡。
時間久了,閻墨內心的壓抑,逐漸受到侵蝕,發覺他好像求不到家族,來救他們出去。
隨著時間推移,可怕的絕望猶如無形觸手,抓住閻墨的腳踝,要把他拉入不見底的深淵之中。永遠無盡的身體折磨,早已讓他失去反抗的動力,也成為任由研究員處置的白老鼠。
尤其是莎緋兒苦撐著,面帶笑容跟他說,「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
但看見莎緋兒在睡眠中被叫醒,或是使用疼痛、寒冷,讓她身體本能的方式驚醒。
直至她半死不活的,微笑看著閻墨。
那種笑容,明明只是想讓閻墨放心,卻迫使自我的內心受到萬人審視,注視著他的無能。
這一瞬間,身體四周迴盪起各種聲音,不斷告訴他、提示他:
「她在欺騙你。」 「沒有希望了。」 「不可能的。」 「進來都是死。」
一句句包涵負面之詞句,緊緊包裹著他的身軀,就像母親般溫暖的懷抱。
閻墨僅能用口型向她訴說:「沒事的,接下都由我來,妳不要真的睡著了,不然就醒不來了。」
他與研究員取得最後的共識,後面就讓他來吧,因為莎緋兒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的研究進展。
閻墨雙膝跪地向他們乞求,像信徒求神明般,無比渴望能夠被聽見,接受他此刻唯一的請求,也是他到目前唯止第一次不求面子的,央求他人接受自己。
後續莎緋兒的事情,改為他接納這一切,原本就有的噁心感,更加嚴重。
就算他們苦力用智慧,試圖消磨著他的意志、身心,卻未能擁有什麼成果,最終放棄。
將開心的目光,又放回到正在死命喘息的莎緋兒,閻墨用力掙扎,試圖再次反抗,但無法擺脫早已註定的結果,伴隨暈眩,在眼睜睜看著她的囚門,被打開發出聲響,瞬息間隨之而來。
『請你們放過她吧,拜託了。』身體的疲憊,與缺水,讓他的心乾枯許久。
等閻墨意識甦醒時,身體已沾染滿身的鮮血,揹起莎緋兒跑出囚禁的牢籠。
他感知身上流淌的血不再溫熱,而是刺骨的寒,尤其是面對這次事件的發生,無法從中確切感受到憤怒、恨意、畏懼。
只剩下.......平淡。
閻墨努力憑著方才覺醒的力量,揹著厚重的身軀,及輕盈如羽毛的莎緋兒,往家族方向走去。過程期間,他企圖讓女孩能夠舒服一點,改變了很多姿位。
保持沉寂氣氛好一陣子,他突然啟唇開聲,回應著在研究室時說過的話,只不過不再是原先那些,「先好好休息吧,晚點我在叫醒妳。」
然後,任由莎緋兒在他的背上安眠,只要有一點呼吸聲在,就好好繼續睡吧,因為她真的累了。
而閻墨在能力的驅使下,失去睡眠的權益,度過一個個旭日東昇與日薄西山的循環,以及追獵的日子。
直至熟悉的那抹綠色身影,猛然從有些距離的遠方出現,並來到他們的面前,呼喊著閻墨的名字,他才終於體力透支倒下。
在逃亡幾日中,他們許下對彼此的承諾。
「不管那天我們變成什麼樣子的人,都要回來找對方。」雙方的聲音,在無人的夜晚,顯得宏亮許多。
記憶停留在一個女孩輕笑的聲音,蕩起,沖散烏霾。這是她在家人找到他們,前一晚時,對閻墨說的話,也是屬於那場惡夢最後的告別。
『是啊……那人才是太陽。』這是他想起,但未說出的心底話。
此刻的閻墨,將成舊與埋藏深處的記憶,完整敘述給了亞倪爾。
則對方還維持剛才的動作,只不過眼神,改為睜大了雙眼。他沒有想過,還有這麼一個龐大與沈重交雜的故事,發生在兩人的身上。
「在那場失控後,與幾日藏躲的夜晚裡,我不怎麼希望莎緋兒跟自己對話,因為認為自己就像怪物一樣,害怕一開口,就會傷了她。」閻墨繼續平穩發揮道,語落,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潤潤乾澀不適的咽喉。
此刻亞倪爾都神情充斥著鄙視,但奇怪是,卻能從中隱約讀取到「同情」兩個字。
「但莎緋兒卻沒有,反而拖著虛弱的身軀,與我許下承諾,等待著大人的出現。」
「可惡!!我認為你在對我放閃,說涼話!!」亞倪爾氣憤地說道。原本該是寧靜沉重的話題,卻被閻墨一席話,暖活了起來,也再次將亞倪爾從哀傷中,導引而出。
閻墨對於他的表現,嘴角稍微仰起幾分,但臉上又回到初始。將故事做個收尾,嚴肅,憤怒轉場之後,亞倪爾的心也回到最初的感覺。
心底的他,開始蕩漾了漣漪。
亞倪爾嘗試釐清這追尋許久,不易得來的答案,無處安放的眼神,與對面之人來回交戰幾次,剛張開的唇齒,卻不知要說些什麼,把原先醞釀好的字,重新吞嚥。
無盡的思緒在腦海裡跳舞,在混亂中,纏繞成一個結,喧囂聲在胸口處打鼓,沈默取代成他們的新語言。
良久,緩緩垂下眸,剔透的淚水從眼角淌落,瑩白的臉龐被劃下兩道水痕,但很快,手臂輕輕掠過,將那些淚給帶走。
『不能在這時間哭。』這是亞倪爾對自己說堅強的話語。
「你們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擔心你們好久、非常久。」他的語氣特別平穩,扯了扯脣,勉強噙著微笑。
「但我就是想抱怨,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你們都不告訴我呢?為什麼!」
畫面措不及防地翻轉,亞倪爾昭然顯得憤慨,雙手又一次重重地拍擊桌面,身體跟隨激動,不自覺站起身來,臉朝閻墨的面容距離瞬間縮短。
「還有!!前面你說白元的部分,我還可以接受這理由,但四年前的再次相逢呢?甚至是這三年裡,你哪一次不是不無視我的!」
「明明……你跟緋緋把陽光留給了我,自己卻只能退居,成為月的存在,不給我發光的權力,你當我是誰!!你都不知道,我多麼害怕拋棄,你們拋棄一次,都足以使我崩潰。只能一直試圖當顆會發亮的太陽,盡可能填補你們不在的空虛,想辦法忘卻我們曾經踩踏過的蹤跡。」
「但我發覺,我沒有辦法樂觀看待你們的消失,好在緋緋回來了,可你卻讓我一直等,知道你浪費我多少時光嗎!!你這個無可救藥的混蛋!」
「我就讓你那麼不信任嘛!!其實可以找我跟初白求救,說一聲也好,不用總想著自己扛下整片夜空,麻煩閻墨先生,請多多相信我。」
「而且在那天夜晚下,我們不是說好是朋友,永遠的摯友,可以跟我分享的人。」
此刻的亞倪爾,將自己埋藏許久最深的字,一字一句述說給眼前的男人,真實、毫無包裝,赤裸裸地剖開血淋淋的心臟,完全攤開、展現。像極餐桌上的佳餚,等待客人品嘗,說出他的感想。
閻墨靜靜傾聽宣洩的發言,把它們捆綁,放進心裡,等待亞倪爾停頓、喘息時,他才輕淡回覆:「有時候,是出自本能,想保護你們。」
「你們是無辜的,沒有必要牽扯下水,就因是摯友,不希望看著誰受了傷。只有我們知道這些箭矢多麼鋒利。四年前剛回來時,與這三年的時間,故意避而不見的原因,僅單純如此,沒有要跟你離別在。」
「事到如今,你都不知曉自己被多少人當做籌碼,來跟我談判。」
短短幾段話,頓時之間,迫使亞倪爾啞口無言。
實則他心裡早已有底,只是不願往最壞的方向想去而已。
「可就因為是重要的摯友,我同樣的,也不想再看見你們其中一人受到傷害,或是隱藏痛苦,不說出口。」
純粹的話語,卻在亞倪爾齒口咀嚼許久,才終於說出來,眼神滿盈憂愁,直勾勾盯著閻墨,希望心聲能夠順利傳達給予對方。
閻墨凝視亞倪爾又快擠出幾滴眼淚的雙眸,只好嘆出不知第幾口氣,心平氣和向對方發誓,「好,不再離開了。」
亞倪爾嘟起嘴,裝著特別生氣的樣子,這才是最真實的他,會跟別人鬧脾氣的他,「真的齁,說好了,這次不可以說謊,打勾勾。」
閻墨有點語無倫次了,但還是這就將手指伸出來,陪他玩鬧。
這次亞倪爾是樂到了,累了總是無法反駁的閻墨。
乘隙還在開心上頭的亞倪爾,閻墨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沒有方才放鬆的神態,給予他一點壓力,開始說道:「我都講完故事了,老規則,我的好友,你不會忘記了吧?該是輪到你,說的故事了。」
他直接了當給與肯定的句子,不給對方選擇的機會,也是,這就是閻墨的個性,打從一開始,根本沒打算給予這名不速之客一條活路存在。
【梓作者的話】
各位好,我又出來收個尾~
為了很好凸顯出閻墨和亞倪爾的互動,對談方向,光是文章字數就八千多,而且因為內容太多了,只好又分上下篇來寫(預計下禮拜會有下篇),這件事就被殃好好指點一番,內心下著小雨。
雖然不是沒有打過更多字的,但回歸後打那麼多字,自己還是感覺到累。先是課業燒腦,再來為了文章苦惱。阿梓不知道用掉多少腦細胞。然後在很多劇情構思上,或是文章有被點到的地方,後續會由殃,再放上一篇補述短篇給大家的,終於不用累了阿梓,是由殃主筆,阿梓輔助的部分。
但看到自己打出來的文風,及整體,還是很開心收個尾~期待大家的分享,可以讓阿梓知曉你們對此文的看法。
先提前預告接下來是亞倪爾告訴閻墨發生甚麼事情,和他對閻墨的看法,及後續還有一位神祕人物也會出現,可以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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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殃作者的話】
大家晚安,殃殃出沒!
是不是在過去的章節裡,總是可以隱約察覺這兩隻的之間(?)似乎不那麼尋常呢,希望各位能夠透過這篇更了解閻墨與亞倪爾他們,如上面阿梓所言,在下一篇會更帶出一些關於他們的故事,不久也會有兩篇由我所打的補充短篇,填補他們的小往事~
話說其實上面某段那兩隻的對話互動,我花了點時間翻覆咀嚼文章,於是跟梓討論了很久很久,最終有了現在的定稿(不過其實也沒怎麼改變,有改變的是下半段),我們實在是想講的有太多了,怎麼修改與刪減都好捨不得!還是選擇了保留下來啊是私心
耶比然後下一篇是哪個神秘人物會出現呢?讓我們敬請期待,歡迎可以猜猜看一下是誰~
「此小說(世界的夢魘系列)由喵夜梓&臨殃共同創作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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