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為什麼——總是能夠這麼直接的說出那種話呢?」
「『那種』話?」
「......」
見藍染不願多做解釋,和乃只是呵呵地笑著,「惣右介你一直都太嚴肅了。」她將他的手往自己的頰上按,「可是——我並不討厭這樣的你喔!」蹭了蹭他的手,和乃閉上了眼睛,「我只是覺得那些話當下不說會後悔而已。就像覺得難過的時候會哭,高興的時候會笑......」睜開眼,彷彿因摩擦而紅著臉的她恬靜的笑,「我也就只是——想要把那些話告訴你這麼簡單而已喔!」
雙唇微敞,已不知是那臉頰過於柔軟,還是那嗓音過於溫柔,又或是那張笑臉過於甜美。
也或許不僅僅是如此。
「妳說——難過會哭,高興會笑。那麼......」藍染在指尖上輕輕施力,「想告訴我那些話時的妳,抱持的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不由得微敞的嬌嫩唇瓣,就好像在說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真的沒有想過嗎——和乃慢慢縮回了手,騰出指頭胡亂抓起自己零散的髮絲往似乎更紅潤的臉上遮。
「是什麼心情......」她垂下眼簾,茶色的眸子往一旁滾去。
見此狀,藍染便笑了。
「我明白了。」
「嗯?你突然明白什麼了?」
「......」
「惣右介!」
跟上那邊笑邊轉身邁步的少年,和乃不斷喚著他,可他就是顧著輕笑,絲毫不打算正面回應她。
「你太欺負人了!」
「我要是欺負妳,就不會等妳了。」
「說的不是這種事嘛!」
藍染會特意放慢腳步等待她,和乃一直都是知道的。以前是,現在也是,他總是會等她,她也總是會追上他。
就好像誰也捨不得拉開距離那樣。
「那麼——我怎麼欺負妳了?」
「你又不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了......」
「妳明明知道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
停下腳步,側過身子的藍染只看見一雙茶色的大眼委屈的看著他。
「告訴我嘛......」將嬌聲混入賭氣之中,和乃抿起唇的同時又緩緩眨了下眼。
沒有給予回應,稍稍瞪大眼的藍染沉默的注視了她片刻。
「......我確實是在欺負妳。」
「惣右介!」
「我不過是同意了妳的說詞罷了。」
伸出粉拳捶他的臂膀,和乃氣鼓鼓的叫道,「你是這世上最壞的傢伙!」
「如果我真有那麼邪惡,就不會讓妳有機會攻擊我......」藍染輕笑了起來,他按住那不痛不癢的砸在自己臂上的手,「抱歉,我沒想到妳的力道和攻擊扯不上邊,只是在撒嬌!」
「才不是......在撒嬌呢!」語塞了片刻,和乃實在難以與他賭氣太久而無可奈何的自個兒微笑了起來。
接下來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和乃反手就握住了藍染的手,就像是在抓回主導權似的將之緊緊牽牢,隨後,她馬上拉著藍染就是向前跑。
「是復仇喔!復仇!」一面笑著,和乃一面晃了晃空閒的手裡頭那剛搶來的宣傳單,「我要告訴整個瀞靈廷有個大壞蛋要加入護廷十三番隊了!」將眼睛瞇成月灣,她的脣角綻的燦爛,「所以不趕快成為死神進入瀞靈廷可不行啊!」
就這麼被帶著跑了起來,藍染是可以輕易的甩開這隻纖弱的素手,可是他從來沒想過這麼做。
在沉默之中,讓眼裡映滿和乃的笑容,藍染閉上眼片刻,隨即,他也跟著揚起嘴角。
「那為了阻止妳——我也得盡快加入才行了!」一邊說著,藍染一邊加快了腳步,直至與和乃並肩攜手同行。
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即便倆人總是一起向著未來走,自己卻早已經背離了與她的共同願望。
他一直,不想讓其他人注意到和乃的存在。
她說的對,從今往後只要讓別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就行——側頭看著和乃,藍染輕輕微笑著。
憑藉過人的天份與靈壓,藍染與和乃很快的在真央靈術院引起眾人的矚目。藍染的才智與鬼道極為出色,和乃則是展現出極其優異的白打才能,雙雙成了該屆備受期待的新星,也早早就獲得了加入護廷十三隊的資格,許多隊士紛紛猜測天才新人未來的去向,就連隊長們也在茶餘飯後之間閒聊起此事。
在入學那年凋謝的岩壁之花固然令他們感到惋惜,但不斷向前擁抱未來的兩人早已沒有閒暇沉浸於過往之中。
如今,藍染與和乃不再需要被生存佔據生活的一大半,迎接他們的盡是新穎。人際往來也變得如同日常,平凡的歡聲笑語不再為兩人獨有,世界因此變得熱鬧不已。
正因如此,在那喧鬧的世界之中沉默之際,感受到的孤寂比過去更甚。
這課堂也才剛結束,人潮馬上便聚集了起來。
在這一屆的院生中,有這麼一個剛入學便引起轟動的少年。
他年紀尚輕,卻已有了俊俏挺拔的輪廓。也不光有相貌與個子,極其聰穎的腦袋讓其談吐滿是智慧與氣質,卻不失幽默風趣。
所以和乃才格外的困擾。
「藍染同學!剛才那題請教教我吧!」
「上次你說的那本書我看了啊,真的很有趣!」
「如果沒事的話,等一下和我們一起去街上逛逛怎麼樣?」
一群女孩子一窩蜂的湧上,包圍著藍染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離他有距離的少女們,也時不時在用不低的音量稱讚他的容顏,就連周遭的少年們也欽佩他解題與使用鬼道的風采,而這些言行早在課堂上便開始,到了下課也難以停歇,因為各式各樣的傳聞使得其他班級的學生對他更加好奇,廊道上總是有一群人搶著一睹他的風采。
「在如此淺顯易懂的說明下還無法理解的話,恐怕妳不適合繼續鑽研下去。」快速的回應一個女孩後,藍染又轉過頭對著另一個少年說道,「偷聽別人的對話還說出來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過——既然內容你喜歡的話,也算得上是一樁美事。」他接著看向身側,「『我們』?或許妳勇敢一點直說自己真實的意圖,這個邀約就會稍微吸引人一些。」
從原先的七嘴八舌當中,藍染一個個完美的按照順序一一給予回應,而每一個回答都在拒絕與嫌棄,他就這麼一面說著,一面從被打槍的人潮中走出。
「喂,不覺得他的嘴太毒了嗎?」在一旁一直觀察這一切的少女小聲的向朋友質疑起來。
「是這樣沒錯,但如果是藍染同學的話就很合理啊!」
「是這樣嗎?」
「因為他很優秀嘛!」
「這倒是。」
「而且還很帥啊!」
「這倒是!」
當藍染走過她們身邊時,女孩們一同興奮的對他叫喊,「藍染同學!看這邊——!」
藍染不過是目光一瞥,女孩們便尖叫連連,那稍稍勾起的嘴角更是令他身後的討論聲源源不絕。
對自身能力的自信讓他產生毫不掩飾的驕傲與冷酷,嘴上的不饒人和愛欺負人的惡趣味在種種優點的堆疊下,反倒成了眾人口中的獨特魅力,就連不屑於他如此看不起人的反對者,也難以反駁他確實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事實。
和乃都知道,畢竟她和藍染一同在真央靈術院就讀,倆人就在同一個班級裡。
和乃更清楚的是,藍染顯然非常享受被眾人追捧,尤其是女孩子們對他的青睞,他絕對明白自身在異性眼中多麼具有魅力,並樂此不疲的撩撥她們的心情。
氣鼓鼓的看著又在她面前到處惹得女性春心蕩漾的藍染,和乃快步走上前去。
「那麼......」擋在似乎察覺到她會出現而即時止步的藍染面前,歪著頭的和乃將雙手交握於後背,「跟我一起去逛逛——這個邀約聽起來怎麼樣?『惣右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