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呢呢嗯呢呢!嗯嗯呢嗯呢嗯呢嗯呢嗯呢嗯呢呢!」
換作是之前,萊特說不定會有些不知所措地把這個小傢伙載回野火鎮給認識的機師看看,但在前陣子跟鈴學了一些初階邦布語後,萊特已經能稍微聽懂邦布們究竟在嗯語呢喃些什麼。
開玩笑的。
其實所謂的「初階邦布語」指的是比手畫腳……然而光憑肢體語言所能得知的資訊有限,所以萊特用的是更加精確又省時的手段,也就是直接拿出專門翻譯邦布的小裝置讀取這隻邦布的意識資料。
原本是為了避免鈴和伊埃斯斷訊、或語音功能意外故障時無法順利和伊埃斯溝通所準備的工具,沒想到竟意外能派上用場。
「嗯呢!嗯呢呢!嗯嗯呢呢嗯呢呢!嗯嗯呢嗯!呢嗯呢!嗯呢嗯呢!嗯呢嗯嗯呢!」
「我看看翻譯的內容……嗯?剛才一直反覆強調的『恐怖傢伙』竟然是個對邦布上下其手的大惡棍,至今已有好幾隻邦布受害?要不是逃跑得快,說不定也會慘遭毒手……哦?在那個方向嗎?」萊特將視線從翻譯裝置的螢幕抽離,看向白鬍子布……又或者紅衣布……所指的方向。
唔,竟然碰上這種事……在外環生存的邦布,果真也是與危險共存的硬漢呢。
「好,我碰巧可以順路過去看看。」萊特點點頭,算是應允了這隻邦布的請託。「不過你打算怎麼辦?……哦,剛才只是因為逃跑太過緊張,結果不小心跌倒當機,線路修好就沒事了?太好了。那這樣,幫我去野火鎮上跟首領報告這件事……路線我輸入一下……好,那就麻煩你囉!」
沿著紅衣老公公布所指的方向緩慢騎行了約莫五分鐘之後,萊特在一個空洞入口附近找到了一處營地。
呃,將之稱為營地或許不太精確,因為實際上萊特發現的是一個位於巨大碎岩底下一個約莫能停放八架機車的空間。
只見一人端坐在鋪開的地墊上,不知來得正是時候又或者不是時候,萊特正好見到那人脫去手中一隻邦布的衣物並把臉湊到邦布身上狠狠吸了一大口。
「……」這傢伙,搞不好是白祇重工那個女機師失散的親屬也不一定。
記得好像有幅名畫叫作《抱邦布的男人》,要是讓那位作者把萊特此刻看到的這一幕繪製成作品,搞不好能完成另一幅名叫《吸邦布的男人》的世界名畫……
開玩笑的。
「嗯?」萊特本以為吸邦布的男人會忘情地把注意力全放在手中那隻邦布身上,沒想到對方卻突然警覺地把目光轉到他的所在位置,土黃色的雙眼銳利地由萊特的腳邊掃視至臉龐上。「小哥,來這種荒郊野外做什麼呢?正常人可是不會徘徊在這個侵蝕洞附近的哦!」
無論怎麼看都是你這個吸邦布的傢伙比較可疑吧!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萊特沉著地應道。「為什麼你會在空洞附近紮營?」
既然被注意到了,那也沒必要躲躲藏藏;況且常勝冠軍本就是要作為吸引他人注意的存在,只要威脅都被吸引至常勝冠軍身邊,就能確保想保護之人們的安全。
在走向對方的同時,萊特推了一下墨鏡,確保自己不會因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衝突事件感到暈眩。
身為傭兵團的團長,萊特的格鬥能力自是有目共睹,否則他也不會在傭兵團解散後被人找去地下拳擊場當拳擊手、又被大老爹找來外環擔任卡呂東的常勝冠軍;但無論再怎麼善於格鬥,都無法改變他看到血液會暈眩的事實……
精確來說是因為過去的種種遭遇而導致萊特對血液有些陰影,但這部分萊特不會特別對人說明,而絕大多數人也不太會問他這件事,因為那些來挑戰他的傢伙通常沒能來得及提問就被撂倒了。
「我會在這裡的理由……你聽過『螺旋笛手』嗎?」吸邦布的男子提問道。「遺棄都市即是深暗之巢,糾纏街道正如慘白補網。吐露惡意編織名為犯罪的絲,蟄伏於螺旋中心的笛聲前來邀引……這段介紹詞是那位犯罪者有時會對外發表的宣言。專門以程式竊奪他人邦布的這位或『這群』犯罪者,通常選擇以空洞作為犯案的地點。」
「……難道你就是那個『螺旋笛手』?」關於螺旋笛手以及治安布卡米諾斯的遭遇,萊特曾聽鈴大致提過,因此對於這位專挑邦布下手的犯罪者並不陌生;但另一方面他所知的線索也和鈴一樣,並不清楚螺旋笛手的真實身分,甚至連這個名字究竟是個人名抑或組織名都無從確定。倘若眼前這位吸邦布的男子是其中的一員……
「正好相反,我在和螺旋笛手作對。」吸邦布的男子邊說邊將視線移動到身旁不遠處的空洞連結口。「由於螺旋笛手專挑空洞內對邦布下手,所以我就想,在這裡守株待兔或許有機會……結果還真被我碰上了幾次,而我身邊這幾隻就是從空洞內救出來但還沒修理好的邦布。」
「和螺旋笛手作對的理由是?」暫時無法確認對方話語的真偽……繼續提問,收集一點能判斷的線索吧!
「這個嘛,我一直對你們文明的邦布寵物很感興趣。」吸邦布的男子一臉興致勃勃地撫摸著被他抱在懷裡的斷耳邦布。「似軟實硬,身上還有一股和多數生物與器械都不同的特殊味道,堅固的外殼硬得能擋下兵器揮砍、可動關節也精密又多到能讓動作看起來特別柔軟……發明出邦布的該不會是你們的首席研究員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邦布……好像並不是寵物?不對,應該說邦布也可以是寵物,只要持有者有那個意願的話,說不定還會將邦布視為家人。「救出來的邦布,你打算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當然是放這些小傢伙離開囉!」吸邦布的男子理所當然地說道。「雖然我對邦布很感興趣,但才不至於做出霸佔他們的行為,否則不就跟那個螺旋笛手沒兩樣了嗎?更何況他們的家人肯定會擔心的。」
「……剛才我在來這裡的路上,遇到一隻紅衣老公公邦布,你對他有頭緒嗎?」
「哦,聖誕布啊。」吸邦布的男子點點頭。「在我檢修過的邦布中,他是恢復速度最快的。修完不久、還來不及給他穿上衣服就醒了,不過他大概把我當成企圖傷害他的壞人了吧?哈哈,那雙眼睛嚇得跟光碟片一樣大,我還來不及解釋就一溜煙地逃走了。」
「我會找到這裡就是因為剛才遇到他,看樣子確實是產生了一些誤會。」萊特繼續說道,同時推了一下墨鏡。「那麼下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能夠讓自己化身為以骸?」
外觀符合描述,地點也在危險的空洞附近、而距離兩人不遠處的岩壁陰影處,還有個佩著劍的人全程盯梢……
如果淺羽悠真給的情報沒錯,眼前這個傢伙應該就是「逃犯」。
不過……逃犯?這個迷戀邦布的人嗎?比起瘋狂科學家,他給萊特的感覺還比較像是從沒到過外環的城裡人,又或者從沒進過城裡的外環人。
「哎呀,以骸。另一個有趣的東西。我喜歡你單刀直入的提問,因為這樣可以省去不少兜兜轉轉時間。」吸邦布的男子似笑非笑地說道。「要我說的話,你們那個侵蝕病毒真的是挺厲害,不過……我不認為那個什麼空洞災害是自然現象,至少最開始的時候肯定是人為的產物。啊,扯遠了。話說跟你提到這件事的傢伙,是不是對空部的吊兒郎當小哥?」
「沒錯。」看來吸邦布的男子確實是淺羽悠真在追查的人。
「你知道『以太適性衰竭症候群』嗎?」吸邦布的男子提問道,而後未等萊特答覆便逕自繼續說了下去。「老實說我其實不太瞭解那是個什麼樣的病症,但似乎有些人藉由抽取具有這種症狀的病患的脊髓液製作危險藥物;而那種藥物的副作用可能會讓使用者在極短的時間內遭到侵蝕、成為以骸。」
「……!」跟前陣子被首領沒收的那一批藥物很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