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試刀人善使萬種兵器,卻唯獨鍾愛一柄名為「千貝微塵」的名刀,但沒有太多人知曉這點,神秘的「跑酷·忍者」則是其中之一。
空洞事務無害化對策局
總部大樓,一號審訊室。
一名女性虎鯨希人走進其中,在離門較近的那張金屬椅上緩緩落坐。
女性身穿一件輕便的黑色背心,有著一頭些許白色挑染、並向後隨意綁起的雜亂黑色長髮,左手臂是一條由鐵銀色未知金屬所製成的機械義肢,露出的右手則布滿了各種駭人的傷疤。
將那條有著白色斑塊的黑色虎鯨尾巴安置好後,她一坐下便悠閒的翹起腳來、抱起雙臂,而那對如同在燃燒般的橙紅色雙瞳,則直接望向了旁邊的雙面鏡。
儘管面上的表情一派優閒,可其視線之銳利,就彷彿是能夠直接穿過玻璃,望向雙面鏡後方的幾名對空部要員,尤其是那位身披羽織、和風穿著的狐希人。
但才不過幾秒,便有一個看起來極具威嚴的對空部高級成員,拿著文件走了進來。
而男人進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拔掉了審訊室當中的監控連接線,並確保這場談話絕不會留下任何紀錄。
「"奧爾卡·阿德勒"女士,因為情況特殊只能將您邀請至審訊室內見面」
男人一坐下來,就先在桌上敲了敲文件,並稍微點頭向對方表達歉意。
「關於這點,實在不好意思......」
「我無所謂,但不要用姓氏稱呼我就好」
她放下翹起的腳,並將一份測試文件甩到了對方的面前。
「武器配置的能量源不夠力,不足支撐武器長久使用、也導致威力不盡人意」
「只要能源問題得到解決,你們在理論上預設的情況,則毫無疑問可以達成」
「我理解了,我會將這些資訊轉達給研發部的成員」
男人仔細的記下奧爾卡的話,並收起文件準備起身離開。
「你們特意把我請來這種地方,肯定不會只是想把報酬當面給我之類的」
奧爾卡向後翹起椅子,並將雙腿直接放到桌上。
「有話就直說吧!」
「這部分並不由我負責,負責這件事情的人是另一位......」
男人說完,便露出禮貌的微笑走到門邊,並打開了門。
而從門外走進來的,就正是方才雙面鏡後面的那位狐希人。
「她已經到了,那我就先失陪了!」
「新艾利都當代虛狩......」
見到這名狐希人在自己對面落坐,奧爾卡放下雙腿,露出玩味的表情打量著對方。
「是什麼大事,值得這位大名鼎鼎的星見女士親自前來接待我?」
「初次見面,奧爾卡小姐」
雅剛落坐,便向對方禮貌的行禮問候。
「聽聞妳是一位不喜歡浪費時間的人,我就直接進入正題......」
「據傳妳擁有著相當獨特的才能,理解不少武器類型失落科技造物的用途,而被尊稱為"科技試刀人",甚至在戰鬥方面上──」
「停!」
奧爾卡直接伸手打斷對方。
「妳如果是想招募我,沒門!」
「沒有任何人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因為我的前半生已經過的他媽夠苦的了,所以我現在要好好享受我為自己掙來的自由生活!」
但奧爾卡剛想起身離開,雅的身上便散發出一股難以忽視的氣勢。
「請坐下」
她的語氣溫和但無比堅定。
「人類現在正處在危急存亡之秋,我們希望能運用任何能被運用的力量,來維持人類的薪火......然後......嗯......總之大概就是這樣,所以希望妳可以先聽我說完,再做定奪也不遲!」
「若聽完後仍然不願意接受,那我們便不會阻攔妳離開」
「喔......?」
奧爾卡坐了下來,她的本能有那麼一瞬間響起了警報。
「好吧,說!」
於是星見雅開始盡可能地按照之前背下來的各種說詞,開始試著說服這位出了名固執、甚至可以說是偏執的虎鯨希人。
但直至最後,禮貌聽完對方所有說詞之後的奧爾卡,也依然沒有任何動搖。
「如果妳已經說完了,那我就要離開了」
說完,她又一次準備起身離開。
「很高興各位願意選擇『殺人鯨(Killer Whale)』個人工作室的服務,那就我們有緣下次再會!」
「等、等一下!」
見對方竟然完全不為所動,雅突然變得有些驚訝與慌張。
「妳真的完全不考慮一下嗎?作為研發部門的特聘僱問,妳的薪水極其優渥、上班時間完全自由、甚至沒事時都不用到總部來打卡報到,這可是身為虛狩都沒有的優越條件喔?」
奧爾卡在雅那對疑惑的眼神深處看見了一絲羨慕的存在。
「如果對空部調查過我的過往,那定不會考慮這些條件,甚至不會考慮招募我這種瘋子」
但奧爾卡依然不為所動,起身準備離去。
「更別說我的過往不是妳這種出身自名門望族、一生優渥的富家貴族能理解的!」
這只是她隨口說出的一句無心話語,並沒有真的想羞辱對方的意思。
但這句話卻惹禍了,因為這似乎勾起了對方不好的回憶。
「妳錯了......」
奧爾卡聞言望向雅的眼睛。
其眼中的情緒已然轉變為一絲殺意。
「不懂的人是妳」
儘管殺意與傷痛轉瞬即逝,但她的語氣仍舊緩慢而冰冷。
「很抱歉,看來是我的理解有誤......」
奧爾卡立刻就能感覺到,星見家的情況似乎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樣。
「這樣吧!」
於是她又重新坐了下來。
「作為補償,我講個故事給妳聽吧!」
在很久以前,舊都的外圍邊緣地帶。
那些都市之外,甚至都不能被稱為是「家園」的人類聚集地。
在那些破舊的廢都當中,各式各樣的人們魚龍混雜的聚集在一起。
有一個小女孩,她人生當中的第一個記憶就發生在此處,跟在一群像是乞丐的人當中。
然後就是一群男女突然慌忙地跑了過來,這讓那些本來還半死不活、坐倒在廢墟牆角邊的乞丐們,也跟著跑了起來。
小女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慌張地一起跑了起來。
然後一群人把那些男女都殺了,也把那些乞丐都殺了......那怕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乞丐是誰,但誰在乎?反正殺了就殺了嘛,正常。
但他們唯獨沒有殺掉那個小女孩,而是把小女孩抓回了他們的據點,並將這個小女孩關進了一個地下室裡,一個只有破燈泡的潮濕地下室。
真的,裡面什麼狗屁都沒有,別說床鋪了,就連可以稍微蓋著睡覺的布都沒有。
然後這小女孩就在裡面待了......我也不知道多久,我當時光是為了活下來就用盡全部心力了,根本不會去計算具體的時間。
被關進地下室後,每天早上都會有一個男人用力的拽起小女孩的頭髮,把她從地下室裡拽上來,並帶到各種街上,讓她去把值錢的東西都蒐集過來給他們。
但一個小女孩能做些什麼?自然只能是偷跟搶......因為我當時甚至不知道什麼是騙。
結果自然就是那樣,整天不是被追趕、就是被追趕上後爆打一頓,或是被另一群人爆打然後被拿走身上所有的東西。
剛開始,能帶回值錢東西的日子是幾乎沒有,而空手而歸的下場就是他們的心情會不好,然後我就沒有飯吃。
而要是他們心情好呢?
他們就會把我吊起來一頓爆打,至於有沒有東西吃那也不一定,所以只能在被爆打後,自己一個人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下室地板上挨餓忍過晚上,直到明天被拽出去以後,再到街上想辦法翻東西吃、填飽肚子。
哀求沒有任何用處,小女孩可憐兮兮求饒的模樣,甚至連他們的一點施虐慾望都無法勾起,那其他的情緒自然不用多說。
還記得有一天我被好多人用力的踢了腹部,然後就在肚子痛得半死、縮在地板上抽搐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會好了",結果我尿血了,於是就這麼嚇了個半死,徹底暈死了過去。
只能說小女孩當時還算是很幸運吧,遇到的人裡面沒有一個是戀童癖,身體也還未成長到性成熟的程度,否則我不會到現在還沒有過性經驗。
那時候曾有人說,首領成天虐待這女孩,是因為首領她媽的是個前所未有的變態,為了滿足自己的病態慾望才像這樣成天虐待女孩,然後吊著她的命、讓她半死不活的接受折磨。
但也有人說,首領其實是在製造一個專屬於自己的頂級殺手、甚至是在培育幫派的下一個接班人,所以才要這樣殘酷的訓練小女孩,將她打成一攤無法還原的碎片,然後再將之完全重塑成首領要的模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結果可謂是非常成功。
因為某一天,小女孩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就是她只需要殺了這些人就行了。
於是某天早上,小女孩動手殺了那些人,然後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那鬼地方。
「我從我殺死的第一個人身上,扒下了屬於我的第一個戰利品」
奧爾卡的表情從未改變,就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小事似的,隨口講述著故事。
「而我殺的第一個人、那個每天都拽我起床的人,就是『黑骨魚』"阿德勒"本尊」
星見雅已經難以掩飾自己的表情,但別說是她了,就連雙面鏡後的要員裡都有幾個已經聽不下去了,只能搖著頭暫時迴避。
「我知道妳想問什麼,我怎麼還能身心健康的坐在這裡跟妳講故事,而不是在某個監獄裡拿削尖的塑膠牙刷狠狠捅我獄友的屁眼」
她張開雙手,開玩笑的說道。
「因為我離開後不久,便遇上了一位高人,牠教會了我許多事情,包括一個正常人應當是怎麼樣有尊嚴的活著,而不是像我以前一樣只為了活下去而活著,如同野獸一般......」
「除此之外,牠還教會了我怎麼善用天生的強大力量,甚至發掘了我對各種武器都能輕易上手的潛能、以及對各類知識的理解與運用能力」
「事實上,我簡直就是一個真正的天生奇才,我不只意識到自己擁有可怕的力量、甚至能用這些力量輕易殺死他人,我甚至不需要花費多少心力,就能理解駕馭各種複雜的武器與知識」
「但每一個聽過我故事的人,反而都會認為是我過去生活當中的每一個細節,才成就了現在的我,可事實恰恰相反──我就是個他媽的天才!」
「反而是妳這樣的人,妳這樣能明顯看出努力與堅持不懈的磨練痕跡的人,會被世人奉為是天才、是與生俱來的奇才,搞得好像妳什麼都不用做,然後就什麼都會了一樣......」
「喔,那不是重點!」
突然,她想了些什麼,接著說道。
「以及我很抱歉,我從沒聽聞過星見家的過去,但很明顯不如我的想像」
「那句話只是無心的調侃,不是我刻意的諷刺,請妳理解」
「然後我們繼續,我知道妳一定想問那位高人是誰......」
「我們稱呼那位大人為"雷獸(The Raiju)"」
「但妳一定查不到這是誰,因為連舊都時代的人們都不知道,所以我就不解釋了」
「總之,就是那位大人將我拉回了正軌,讓我認識到"人類"應當怎麼樣活著」
「但那位大人同時也鼓勵我,要與過去的生活做個了斷──順便還能驗收我的成果」
「於是便有了妳們知道的那些事情,新麗都、舊都廢墟、外環......甚至空洞,所有曾屬於黑骨魚幫派的成員都被我殺掉了,包括那些試圖阻止我、或可能阻止我的人」
說完,她露出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欣慰的微笑。
「然後我搬進了麗都,有了現在的生活!」
「因此有任何人想讓我專門為他們做事,那唯一的一個辦法────便是踏過我冰冷的屍體!」
說完,她便準備起身離去。
「喔,再告訴妳一件事吧......」
「我搬進麗都後,第一次體驗正常人的生活,並享受的第一個休閒活動,是去逛海生館!」
「我給自己買了個禮物,一整套以海洋生物為主題的造型餐具,現在還掛在我廚房的牆上」
「雖然我後來又買了一組來吃飯用,但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在海生館時,想起了我以前曾看過的虎鯨紀錄片、以及我學會的第一個單字,並將這個單字填進了我的市民證裡面」
她甩動著尾巴緩緩起身,並稍微伸展了一下身體。
「然後我意識到,人類雖然被排在食物鏈的頂端,卻不代表人類就超脫出了整個食物鏈,我們依然是整個生態系統與弱肉強食體系的一個部分......」
她徑直走向門前,等待外面將審訊室的門打開。
「而我,則是一名頂尖掠食者!」
隨後門被打開,奧爾卡走出門的同時,又回頭望了一眼那位剛從椅子上起身的狐希人。
並給她留下了一句話......
「歡迎來到宏觀生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