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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冷冽白光掃過這片充斥憤恨的燒紅氣壓,籠罩在這片滿地污水,穿插著隆起、坑洞與裂痕的裸露泥土,原先黯淡的慘綠此刻更已絕跡。
沉落的寒風刺向地表的污水;捲走了花草連根拔起的屍體,揚起令人乾嘔的氣味之餘,亦讓花草與細小的土石落到朝地面重搥雙手的草屯聖潔的乾燥頭髮之間。
他面對眼前閉眼倒地的大鋼蛇頭垂的更低,滿溢的憤怒與不甘的溫熱淚水滴在牠身上。他原先狂妄的怒氣,此地僅餘椎心刺骨,折騰內心的憂傷之語徘徊於面目全非的泥土:「張哥……沒能……對不……」
當他闔上眼皮收回大鋼蛇後,他頭髮之間氣味噁心、觸感濕黏的慘綠花草落於鼻頭,更數度喊出煩躁,往自己頭髮與臉上亂抓。這一狼狽樣全被攝影機的鏡頭,以及為叉字蝠噴藥的黎夜等人盡收眼底。
黎夜在刺鼻藥味之中向前踏出響亮腳步時,放任寒風大力猛颳自己灰色貝雷帽下的棕色髮絲,面無表情的揮去飄來的土石與花草,不畏他身旁鋼鎧鴉的怒吼,喊出宏亮的嚴肅之語:
「現在不只你大勢已去,出發之前我也收到情報,說你爸的大朝北鼻輸給了櫻坂女士跟三船女士,勸你們趕快放了晴嵐跟她的家人,別再繼續搞骯髒的事了!」
她始終不見草屯聖潔抬起帶淚的憎恨,倒是察覺對方周圍的泥土與眼前相比有些灰暗,於是踏步之餘右手伸向寶貝球。不過她球才剛抓起,叉字蝠便咬牙頂著刺痛,顫動後翅迅速飛來,面向緩慢黯然的泥土保持警覺。
只見草屯瞇著淚眼垂頭大笑,挾帶的怒火令他話語甚是顫抖:「那我問妳!妳們自詡正義之士,卻操弄輿論、還開實況轉播、又在大清早偷襲、更偷偷使用極巨化,這又算哪門子的手段乾淨?」
「妳們嫌棄我們行事風格骯髒,實在是很沒說服力。黎夜,妳可曾捫心自問過嗎!」
只見黎夜面不改色,話語毫無激動的波瀾:「你不要把『目的』與『手段』混為一談,搬弄是非。手段無分善惡,但目的有。」
「你們的目的是『迫害』;我們的目的是『拯救』,我們不需捫心自問,畢竟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別開玩笑了!就光是妳很剛好的使用緋特地區所禁止的極巨化,就已經配不上這四個字了!」草屯抬高了數行淚痕的扭曲臉部,右手緊握左手肘銀環上的鑰石,朝著黎夜的一號表情狂罵:「我還有勾魂眼呢!」
語音剛落,球裡迸出的那隻通體紫色,雙眼有如寶石的勾魂眼躍上鋼鎧鴉的背,緊握脖子上掛著的外黃內紅、有著基因圖案的超級石,朝著黎夜與叉字蝠怒目而視。
但不僅沒令黎夜低下視線,甚至叉字蝠也未有理會,僅是緊盯愈漸深黑、逐步逼近的影子,令牠勃然大怒。
草屯聖潔迅速站立,順著一聲怒氣喊著:「妳可別以為我只有大鋼蛇!勾魂眼,你也超級進化!」
這話引得鏡頭後方的兩位團員大吃一驚,望著腳邊已然光芒褪去,毫無紅光的「許願星」,語氣藏不住著急:「黎夜小姐,這些奇怪的石頭看起來已經失去能量了,沒辦法再發動一次極巨化!」
「黎夜,我還有跟妳耗下去的資本!別想以戰逼和!」他手指按緊烙有虹光、基因圖案佔據大半面積的鑰石,光芒才剛乍現便被來自他腳邊的影子吞噬大半,不論叉字蝠如何用「終極吸收」攻擊,都無法打退這片深黑的大圓影子。
下個剎那,影子中有個粗獷右臂猛然一伸,偌大的手掌不僅掐住了陣陣彩光,還用力將草屯聖潔的左手肘向下一扭,迫使他大聲痛叫同時,右手需向外伸讓自己身體不跌下去。那陣彩光歇停之際,也引來勾魂眼著急的回眸。
黎夜她們仔細注視著黑影中潛出的人影,只見他身高略矮、黑髮仍存、身著一套掛滿勳章的深藍西裝的中年男子。她們視線瞄向其身後飄浮的那隻由棕黃與灰褐兩色組成,頭上生出白色光環的脫殼忍者之際,突有些摀頭的不適感。
草屯聖潔扭曲的臉更為燒紅:「爸,你來幹嘛!」右手用力抓著其右臂的袖子持續施力,卻怎麼也無法挪開。
草屯田彰維持該姿勢望向四周,臉上的豎眉慍色不輸兒子:「你這混蛋又給我闖禍!現在把鑰石立刻還我!」此言更增添草屯聖潔的怒氣:「放開我,我要繼續為張哥報仇!更何況鑰石也不是你的啊!我有說錯嗎?」
黎夜的腦海裡疊合方才他們的對話,對話之間戳出了一絲光亮:「恐怕那顆鑰石是從桑恩博士那裡搶來的呢。」
「鋼鎧鴉,抓著我飛出去!」然而鋼鎧鴉那強而銳利的雙爪緊扣草屯聖潔的前一剎那,他的鞋子已開始沒入影子裡,無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就連鋼鎧鴉以雙爪扣住他的肩膀,死命地想往上飛將其拉出來也沒輒。
「不要再衝動了!脫殼忍者,用『超極衝擊』讓鋼鎧鴉冷靜!」語音剛落,他也蹲著馬步跨出左腳,左手加以抓著自己兒子的左肩,令他重心向下。
紫黃相間的氣流帶動脫殼忍者的身體如流星般衝向左方,於鋼鎧鴉的金屬身軀上綻放偌大的撞擊聲之際,將牠撞進大圓影子之中,隱忍不住的疼痛逼出牠的低鳴。
自牠背上躍下的勾魂眼也不顧脖子上的超級石沒入影子,死命伸直雙手抓著牠的鋼鐵羽翼,結果無法將牠拉出影子。
草屯聖潔由於他爸爸緊扭手臂,未有跟著鋼鎧鴉被彈飛。不過他的掙扎亦更為急躁,開始朝他爸爸的左臂揮出右勾拳。
此行為亦撐大了黎夜的雙眸,令她心底閃過兩行念頭:「不太妙。如果阻止勾魂眼超級進化,那麼他自己的大嘴娃能夠超級進化。」
「現在是個好時機。無論如何都必須強迫草屯田彰留在原地,以我的王牌逼出他的超級大嘴娃,起碼也得消耗對手大半的體力。」
她手裡已然緊握另一顆寶貝球喊著:「銀伴戰獸,趕快對脫殼忍者使出『空氣砍』!」屬性:空躍出之時少見的未有張牙舞爪,而是四肢站穩,用力面向對手擺動頭上的鐵製頭殼。
脫殼忍者不斷左右閃躲,使得淺藍的透明利刃數度割向他們身後顏色黯淡的樹幹,數次的衝擊使得枯黃的樹葉落下不少。
之後屬性:空加劇攻擊速度,使得脫殼忍者為了閃過無數的利刃死命狂飄,就算最終來到草屯聖潔前方約三十公分處,也無法改變牠的攻擊意圖。
草屯田彰維持著慍色,面對淺藍的透明利刃襲向自己背部左側時,緊急放開兩條手臂之餘左腳踏出,左手大力向外一伸,抓著脫殼忍者的翅膀後縮起右腳,用力往右摔了一跤,躲過了「空氣砍」的切割。
然而剛被放開手的草屯聖潔反射性的甩著右手之餘,亦舉起扭紅的左手肘。待透明風刃進到他的視線後,那些利刃已然於銀環上來回切割,登時令其碎裂。
碎片的噴飛力道頗為劇烈,不僅使得碎片四散於他左臂內側蠻橫地推擠,也有些許劃傷了甩動中的右手手背。使得深紅的鮮血一點又一點的迅速流出,於他左臂、右手背上都劃下了涓涓細流般的蜿蜒血痕。
黎夜沐浴在後方的團員的放聲尖叫之中,也不自覺的倒抽口氣,充滿訝異的低語不慎脫口:「居然為了保護脫殼忍者,不顧自己兒子……」她握著寶貝球的手也因心底的震撼湧現,而一度停歇。
不似勾魂眼與鋼鎧鴉發出淒厲的慘叫,草屯田彰望向自己兒子血流如柱的左臂,吸收著他滿懷恨意的放聲痛叫,背對鏡頭將他扶起,輕聲道出了充滿慍怒的氣音:
「若不是你數度衝動,今天的戰事又怎會淪落到這般田地!日後你就看著那條半殘的左手,好好反省吧!」他即使目睹自己兒子的瞳孔在一瞬間擠出兩行淚滴,表情也未改變。
語音剛落,脫殼忍者於草屯聖潔無盡心寒、滿溢淚水的回眸下頂著閃著虹光的鑰石,來到草屯田彰那臉慍怒面前。
「我們先撤!」語音未落,他們的雙腿已沒入染血的影子,持續下沉。
她迅速深呼吸壓住湧出的震撼途中,也伸手阻擋了欲再度攻擊的屬性:空。她趕忙於原地放著紅白球與豪華球各一顆之後,便抓著心頭的一句決心:「只能跳入影子裡阻止草屯田彰了嗎……」騎著屬性:空衝向影子。
當牠那鳥爪狀的前肢快要觸及放棄掙扎,於原地捂著左手臂搖頭的草屯聖潔之際,因後方團員的兩句驚嚇而猛然煞停:「不行,黎夜小姐!妳跟著跳進影子之後,攝影機就拍不到妳,沒辦法留下證據了!」
「是啊!要是草屯聖潔在影子裡失血過多而死,到時候草屯田彰如果誣賴妳,將會沒有客觀證據可以證明妳的清白!」
黎夜剛於原地撐大雙眼,就見草屯田彰趁雙手未完全沒入影子時,朝他兒子口袋裡的球一抓,叫出一隻除底部的殼以外渾身靈體,長滿白色半透明珊瑚枝的神奇寶貝大喊:「魔靈珊瑚,看看聖潔的手!是黎夜,是黎夜發動的攻擊!」
魔靈珊瑚浮於空中同時,望著他沐浴在血影之中被鮮血覆蓋的左手臂,盯著他沒充斥心寒的無神眼眸,原先哀怨的表情更為慘淡,甚至雙眸添加憤怒朝黎夜聚集了紫黑色的球體能量「影子球」。
當「影子球」與牠的「空氣砍」正面相撞,擦出些許煙霧之餘,草屯田彰瞥向位於角落的勾魂眼僵著臉,於原地遲未行動的樣子,喊出:「你們兩隻幽靈系儘管跳出影子,朝著發動攻擊的黎夜復仇吧!」後,身影已完全潛入影子之中。
此言激出了後方團員不悅的罵聲:「一直強調『發動攻擊、發動攻擊』,根本是你草屯田彰故意不想救!而且反應太詭異了!」
黎夜面向勃然大怒的魔靈珊瑚,以及僵著有些憤怒、少有行動的勾魂眼時,先是撿起原本放的寶貝球向團員們道謝:「謝謝妳們。是我一時衝動,沒有詳加考慮。」團員們給予一抹微笑後,返回百變怪變身的屬性:空身上,與撐著藥膏刺痛的叉字蝠一同戒備四周。
爾後她擺著一臉凝重,朝著眼前的執念嚴肅的喊:「的確是我下了『對脫殼忍者使出空氣砍』的指示,但是真正害你們主人受傷的,是故意不救自己兒子的草屯田彰!你們不要搞錯該恨的對象了!」
此言更往魔靈珊瑚的憤怒的哀怨臉上添加怒火,當牠準備攻擊的前一剎那,還怒斥了身旁未有行動的勾魂眼,直到牠目睹藍色火焰向前飄浮,才停下怒吼並正對黎夜與屬性:空擊出亮起白光、刻有骨頭的岩石群。
火球鼠已然自球裡躍出,牠藉以背部深藍毛皮上燃燒的火焰背對敵人,吞噬掉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詭異藍火。屬性:空亦後腳施力,縱身一躍使出「鐵頭」,令自身閃著銀色光芒的鐵製頭殼撞碎了全數的岩石群。
在此期間,抬頭緊盯神奇寶貝們的黎夜感受著寒風於自己脖子颳出乾燥的刺痛,朝著左方眼角餘光底下,劇烈晃動的寥寥花草添上一筆猜疑。
待火球鼠牠們雙雙踩回濕黏又隆起的泥土後,立即收到了魔靈珊瑚那伴著怒氣砸來的「影子球」,眼前的球體幾乎呈現黑色,與牠身旁同為幽靈系絕招的「影子鉤爪」深淺差異頗大。
此外,那顆「影子球」飛向火球鼠途中,撞破了許多隆起的泥土卻不減大小;與一旁勾魂眼腳步迅速,卻由於揮爪時多次遲疑,深紫影子時長時短,甚至無法毀去泥土的模樣呈鮮明對比。
「火球鼠,用『神通力』瞄準影子球的中心!」牠緊瞇的雙眼綻著透藍光芒,藉以發出看不見的神奇力量擊向顏色最濃密的中心點,氣勢洶洶的「影子球」瞬間散落,散落後的數顆小型球體顏色不怎麼鮮豔,看上去毫無殺傷力。
牠等不及主人的指示,逕自以「噴射火焰」抓走那些小型球體,一道挾帶紫黑能量的火焰就這麼筆直的衝往魔靈珊瑚。結果敵人改從口中噴出一道挾帶濃厚鹽味的狹窄水柱,將火焰沖刷出屢屢白煙。
黎夜左手揮去闖入鼻腔的白煙,右手擋在額前,令咖啡色的雙瞳尚能聚焦於霧茫中不甚完全的紫黑光影。
除了瞥見那些散落的「影子球」完全被「鹽水」吞噬殆盡之外,視線向下時也目睹了敵人宛如慢動作般的攻擊屬性:空,然因屬性相性的緣故,所有的紫黑能量宛如直接穿過牠的身體。
黎夜懸著心裡微微發亮的猜測,在喉嚨裡形成不完全相同的話語:「對牠的胸口使用『起草』!」當她目睹勾魂眼毫不閃躲,任由屬性:空筆直地向其胸口的紅色寶石戳下去的樣子,心頭的猜測更為明亮了。
「銀伴戰獸,使出『空氣砍』驅散白煙;火球鼠,稍後對魔靈珊瑚使出『噴射火焰』!」
語音剛落,突有一道過於絢爛、看上去不太舒服的亮粉光芒包圍著屬性:空,令牠擺動頭盔時挾帶低鳴,揮出的風之利刃也只能將一片白煙割出細小的破洞。下沉的寒風雖順著破洞穿透白煙,但還無法立即使其消散。
她盯著屬性:空稍微喘氣之際顯現下沉的藍色氣場時,該景象與腦際裡的記憶通電:「是『吸取力量』。」她才剛打算開口,又見飄浮不怎麼快速的詭異藍火緊跟在「魔靈!」的怒吼後方。
儘管火球鼠照著主人方才的指示,射出筆直的「噴射火焰」,然因周圍水氣未散,火焰力道減弱許多,使得此次的紅色火焰無法完全吞噬掉藍火。又因一道道狹窄的「鹽水」精準打擊至火焰的側邊,使「噴射火焰」的形狀也難以維持。
那些藍火就這麼拖著殘缺的身體,往屬性:空身上簇擁出纏繞的火痕,體表迅速升高的溫度折磨著牠,令其嗚咽低鳴同時四肢亂動、頭殼亂甩。
直到此刻,愈加猛烈的氣流疊合下沉的寒風灌入地表,迅速地捲走大片白煙。飄於枯黃大樹前,難掩怒火的魔靈珊瑚、以及立足於濕黏泥土上戰意不高、微微張嘴的勾魂眼才重新映入眼簾。
黎夜於擾動強烈的氣流底下繃緊臉皮、皺起眉頭,並於牠們雙雙落地的同一剎那,左臂摟著火球鼠後,飛快地以右臂為支撐躍上屬性:空的背喊出指示:「用『起草』先跑!」
她低頭瞄到屬性:空渾身燒紅的四腳底下竄出新綠的嫩芽後,旋即朝左斜方抬頭,面對怒火中燒、半透明身體好似增添火紅的魔靈珊瑚抖著底部的殼焦急的趕來。
她再斜眼一看,就見勾魂眼雙手緊抓牠底部灰白色的殼,身體搖搖晃晃。牠本想將爪子伸往殼內,旋即被一聲怒斥嚇得縮回殼外,搖晃的身體差點墜落。
當她眼底的魔靈珊瑚快要離開視線後,忽然轉頭望向右後方,在兩副疑惑的面孔下朝著專注盯著後方的叉字蝠喊:「向我們後方使用『超音波』!」
她們於刺耳聲波的震動下想著方才黎夜的指示,看著飛奔前方的她愣了一會,另一道指示才姍姍來遲:「百變怪,你也跟著用『起草』,不然會追不上的。」
位於後腳邊的團員見叉字蝠頂著前翅傷痛,痛苦跟上速度的飛行貌,遂以雙腳盡力夾著牠的後腳,上半身一直試圖打直拉扯右手臂,伸直到不能再伸直的五指用力一抓牠那袖珍的雙腿,才終於將牠抓回百變怪背上,令牠得以感受藥物的冰涼讓翅膀休息。
儘管眾人沐浴在「超音波」中,她們的神情看上去卻毫不痛苦,甚至僅稍微摀住雙耳而已。可是魔靈珊瑚並非如此,牠於聲波中大叫之餘,「原始之力」、「影子球」以及「鹽水」的三種攻擊傾瀉而下,數度落在黎夜等人的前方,逼得牠們不時跳躍閃避,攝影機鏡頭很是搖晃。
更糟的是,後方那陣劇烈擾動的氣流呼嘯而來,與雷鳴聲一同疊合,劃破了緊張又冒火的氛圍。團員目睹逐漸逼近的紫西裝人士,突然高漲的訝異聲甚至將「超音波」給嚇停:「怎麼會!那些手下不都被櫻坂導演趕回花落市了嗎!」
聲音也吸引了黎夜凝重的回眸。她抓著腦海內草屯田彰掏出草屯聖潔的寶貝球的片段,指著趴跪於落雷獸背部的手下們那身毫無濕黏泥濘,衣著乾淨的紫西裝喊著:
「如果他們老早就埋伏的話,衣服不可能這麼乾淨,一定會受戰鬥波及而沾染塵土。我想草屯田彰被三船女士跟櫻坂女士打退之後臨時改變計劃,改回常見的戰鬥套路了。也就是『派手下消耗我方戰鬥力』。」
霎時間,她便因屬性:空與火球鼠很是懊惱的低鳴而旋即回頭。只見前者頂著火燒的痛楚,試圖伸長紫黑光影的爪子反擊,別說撕碎岩石了,甚至無法留下爪痕。
火球鼠受到恍惚的粉光籠罩幾次後,放射出的「噴射火焰」形狀歪曲不說,也難以驅散周圍的寒風,她的皮膚都因寒意圍繞而起雞皮疙瘩了。
她兩手分別撫摸兩隻的脖子處,腦內的決心與方才記憶中的兩個片段未有多想就湧向喉嚨,順著掌心的體溫壓低音量道出:「我已經知道要如何瞄準牠們的要害了。一旦命中要害,不管自己的力量被『吸取力量』吸走多少,都能造成大傷害。」
本欲開口的她因團員的提醒而再度轉頭,她一目睹位於最靠邊的手下突然停下,丟出三顆神奇寶貝球後,登時拉著嗓子喊:「叉字蝠,對那三隻用『猛毒素!』」
才剛出場的三隻紫色漸層、渾身黏液、頗像軟體動物的黏美龍立即遭到濃紫又冒泡的毒素纏繞,這使得對面又一位手下停了下來,派出神奇寶貝喊:「甜甜螢,『芳香治療』!」
黎夜趁著甜甜螢還未及時飛往黏美龍那一處,她立刻雙手舉高火球鼠並將其拋上空中喊:「對勾魂眼使出『火焰輪』!」
她抬頭細盯著勾魂眼面對火焰微小、燃燒不旺的「火焰輪」時,擺著一副看似生氣的臉龐卻不時猶疑;雙爪使用「影子鉤爪」胡亂甩動卻毫不保護胸口紅色寶石的樣子,心底的情緒油然而生:
「你目睹了你主人受傷的全程,保持自己的良知不被情緒左右,對我們的攻擊也不怎麼積極……」接下來她微瞪雙眼、緊抿嘴唇,盡力擋住差點衝出喉嚨的話語:「但你是敵人,打倒你是對你的尊重。」
黎夜憋住的情緒全數轉化成這道指示:「身體轉直,攻擊牠胸口!」途中還不自覺拉扯喉嚨,提高音量。爾後她也立即躍下屬性:空背部,右手指伸向前方指著魔靈珊瑚,左手撫摸牠燒紅又發抖、不時甩動的腿部。
她仰頭時也見勾魂眼不再胡亂甩動「影子鉤爪」,甚至還利用爪子伸長的紫黑光芒左右扣住輪子的中心,雙爪忍受些微燙手的折磨用力向內一縮,令「火焰輪」折騰自己胸口。那群抬頭的手下看不清楚,只覺牠壓制攻擊,紛紛歡呼。
牠於尚未引來那群手下的皺眉之前將「火焰輪」扣的自己更緊,使自己能與火焰熱烈的簇擁下搖了搖頭、身體重心向後高速墜落地面,於火球鼠熄滅火焰,奔回黎夜腳邊後倒地不起。
黎夜還無暇把手伸向奔來的火球鼠,必須全程緊盯屬性:空面對魔靈珊瑚的「鹽水」時躍起的動作,開始指示:「對狹長水柱的側邊用『起草』!」
牠因先前數次使用「起草」的緣故,此刻牠躍動的四肢帶動四肢,宛如飛翔一般踏過水面濺起水花、又由於腳邊踩出的嫩芽做為踏板,而不至於沉落水中。
牠抬頭又見魔靈珊瑚頂著勃然大怒的面孔擊出眾多綻放白光的「原始之力」,本想低下脖子以「鐵頭」防禦,因聽聞黎夜拉扯喉嚨的喊聲,改以後腿施力縱身一躍,以襲來的岩石作為接近魔靈珊瑚的踏板。
只消片刻,牠如同飛翔般的速度已然湊近魔靈珊瑚的身體,死命的伸直前肢扣緊了牠底部的外殼,無論自己的身體多麼搖晃、無論折磨自己的燒傷多令身體發抖,始終都於原處放聲高喊。
黎夜在高喊的前一剎那,忽覺一道芳香氣息闖入鼻腔,也以眼角餘光瞄到綠色光芒湧現,繼續拉扯喉嚨喊出:「兩隻爪子同時用『影子鉤爪』!」她的嗓音聽來已有沙啞跡象了。
屬性:空以鐵製頭殼用力撞了敵人的殼,令雙方身體同時傾斜之餘,伸長兩隻爪子前段的紫黑爪影並往殼的內部施力,使得猛烈搖晃身體的魔靈珊瑚突然淒厲痛叫、掛著怒顏一同墜落。期間敵人還持續保持怒目而視的兇惡神情,直到雙眼呈漩渦狀為止,都感受到臉上怒氣仍存。
屬性:空落地途中,持續望著魔靈珊瑚那漩渦狀的雙眼,仰天的叫聲之中聞得出藏不住的歡喜。然而壓抑的燒紅氛圍才剛退去,又有新生的恨意闖入才剛萌芽喜悅的氣氛中:「同時用『龍波動』!」
黎夜升起心中煩躁感,指著三道合在一起的五彩龍形能量喊著:「叉字蝠,用『神鳥特攻』!」其中一位團員尚未退去驚恐,即刻丟出寶貝球喊:「百變怪,先用『變身』再用『終極吸收』,幫助黎夜小姐!」另一隻百變怪背上的鏡頭也對準後方。
那群紫西裝手下臉龐寫滿不悅,望著拉鋸中的五彩能量、以及包裹紅光的淺藍能量流動,歪著頭喊道:「想都別想!神奇寶貝們,全部出來吧!」
然而,那群手下剛擺出惡煞模樣拋出寶貝球,霎時間就因黏美龍的背部綻著巨大衝擊波聲響而驚恐的回頭。仔細一看,亮麗又筆直、燃燒甚為旺盛的兩道火焰折騰著牠們背部,黏液蒸發了大半,令牠們身體看起來很是乾燥。
頃刻間,又有一道同樣包裹紅光的淺藍鳥影直衝著叉字蝠與百變怪,於牠們本來傷勢明顯的身體上又增添些發黑瘀傷。
待絕招橫掃雙方神奇寶貝後,一道熱烈又不帶刺的宏亮男聲姍姍來遲:「好強的黏美龍跟叉字蝠啊!欸欸欸,你們雙方同時來當俺的對手吧!可以讓俺見識極巨化的話就更棒了!」附著灰土的暖色系寬袖上衣與平頭也跟著映入眼簾。
「靠腰,怎麼會是弗可!直到滿足之前他都會不分敵我的對戰,而且一定優先挑逆屬性來打!」
「沒錯,來對戰吧!俺要挑戰你們的三隻黏美龍!」
此道費解的話語跟黎夜她們腦際裡帶有收訊雜音的中高女聲通電:「我是櫻坂。麻煩妳們按照計畫,把弗可館主引來八號道路吧!」心裡的感謝亦油然而生。
黎夜等人相互點頭後,旋即收回神奇寶貝,騎上兩隻屬性:空,她們的身影迅速淡出坑洞、裂縫變少的裸露泥土,懸著緊張的心毫不猶疑地掠過這片火焰重燃的氛圍底下。
「好了,火系打龍系的精彩對戰要開始了!要開始了!」這聲純粹的期待惹來了眾多手下的哀嚎,卻逗得遠方的黎夜等人勾起嘴角。至於花落市政府內部灰暗又鹹苦的氣氛,又與成為戰場的八號道路差異甚大。
不光灰暗又斑駁破舊的低樓房間門縫內,數度鑽出溢滿黯然的嘆氣;此刻華美又紅毯滿佈的高樓房間門縫內,同樣迴盪著扭曲寒心的哀嚎。
這陣壓迫內心、奪走動力、激出寒淚的壓抑交響曲,又因草屯田彰坐於市長室的大桌前,朝著話筒狂噴口水,氣急敗壞的口氣更為這幕交響曲添加變奏:
「別再跟弗可糾纏了,盡快撤退!」
「全部手下們聽令!根據手上神奇寶貝的戰力分成兩大隊!戰力比較強的一隊平均分佈在花落市各處,以防櫻坂雫等人藉由『瞬間移動』進行斬首戰術!」
「戰力比較弱的一隊則去巡視一下八號道路!不只要將可能埋藏於地底的許願星全數清除,不能再讓任何人引發極巨化,也盡量避開弗可的視線,他失去戰意就會自行退出了!」
「最後,萬一櫻坂雫執意進行斬首戰術,你們要隨時最好可以前後夾攻的機會!」
此一急躁又動怒的語氣徘徊於上紫下白、佈置寬敞的明亮牆壁、以及閃閃發光、鑲滿金飾、銀飾的紅木家具,任誰沐浴其中都能體會強烈衝突感,包含倚著鑲金門鎖抖直身體、前爪殘留濃厚的糖果味、雞爪數度踏出又收回的力壯雞。
一陣陣發抖的低語以及隱約的糖果味增添了草屯田彰的怒火,還未放下話筒便指發抖的橘黃羽毛身子破口大罵:「你還什麼『蒼穹遺物』,不就是個懦夫!看樣子你餵完人質吃飯了,那先離開我視線!」
力壯雞還未伸爪關緊大門的剎那,挾帶恐慌狂奔於顏色鮮明的紅色地毯上。牠腦海內「蒼穹遺物」的稱號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跟著前爪上的濃厚糖果味、一同重播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牠於燈光頻繁閃爍、周圍滿是窒息似嘆氣的灰暗房間內,顫抖的雙手遞過碗盤給兩眼無神、滿臉淚痕、脖子、手臂與大腿留著數個暗紅疤痕的晴嵐時,恐懼感幾度抽動牠的前爪,險些把滿出碗外的綠葡萄、藍莓與麵包打翻。
她接過後細聲道謝,並顫著歪曲的身子緩慢起身,抖著緩慢又無力的步伐、在拉魯拉絲拖著傷勢,撐著身體的協助下,彎下腰分別餵給無力起身、趴地哀嚎的音波龍、伊布與菊草葉。
此刻晴嵐往碗裡伸去,欲將一串綠葡萄折成兩半之際,因為黏膩的觸感而瞇著眼皮探過頭來。一顆顆藍黃相間的糖果於閃爍燈光下一楨一楨的映入眼簾之際,她的瞳孔首度亮起來,嘴裡頻繁道謝之餘亦喃喃自語:
「牠們吃了之後……能稍微獲得力量,也能恢復戰鬥能力……」發抖又不成文字的言詞激出牠的尖叫。
拉魯拉絲的眼眸更為閃亮,閃著淚光的紅色瞳孔甚至流露出堅定的決心,伸手就是輕輕推開晴嵐那尚且白皙的手掌,一把抓起糖果胡亂往嘴裡塞,期間還能聽到好似淚訴的低語。
晴嵐初時只當她飢腸轆轆,未有阻止。然而拉魯拉絲在她面前吞的愈來愈快的模樣,開始換來她的擔憂:「拉魯拉絲,吃這麼多神奇糖果身體會受不了的!」
儘管拉魯拉絲甩開晴嵐的手變得較為用力,仍未停止沾滿黏膩的雙手,但是當牠瞄到碗內只剩半碗的糖果後便不再進食,努力的仰頭嚥下嘴裡的甜味。這也引來力壯雞慌忙的步伐、不安的前爪輕輕拍著牠的背,並送上細聲關心。
然而拉魯拉絲稍稍挪動身體避開牠的爪子,將黏膩的觸感碰向晴嵐的手心,並於她打開掌心的下個剎那遂於上頭畫了一顆圓形,中間又補上一條線,線中間又畫了一圓。
晴嵐立刻聯想自己緊抱寶貝球,努力抵抗仍落於草屯聖潔手中的不快回憶。她再度看向拉魯拉絲綠色頭髮下隱約察覺的決心,心底亦萌生了相同的思緒:「你是想幫助拿回寶貝球,才吃那麼多神奇糖果的……」換來牠用力的點頭。
晴嵐望著力壯雞溫柔又看似親密的舉動,忽然與她記憶裡另一個總是開懷大笑、情緒激動的拉魯拉絲,久違的露出淺笑:「謝謝你,力壯雞。不管是我的拉魯拉絲;還是『蒼穹遺物』那一隻,你都很溫柔呢。」
此言鑽進力壯雞的心頭時,突然帶動牠的驚慌向後跌了數步。當牠進一步聽聞晴嵐那稍有溫度的言詞:「那隻活潑開朗的拉魯拉絲牠……應該還躲在……」
語音未落,牠強烈的「噓」了一聲打斷了言詞裡的溫柔,也不顧置於地板上的鑰匙未有收回,甚至未有關門便急忙動起雞爪奔出斑駁的鐵製地板,逃跑之餘,似乎還聽見拉魯拉絲細微卻又堅強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