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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媽的意思是...咱們現在要在夢中替在夢裡做了惡夢的人坐池子?你這是在開什麼梵亞斯玩笑??在夢中夢打工...這才是我的夢魘吧!?」
眼見身前鹿首怪巨大的利爪揮落、女子有條不紊側過身子、以最小的距離輕鬆的閃避過眼前的殺招、隨後便揚手揮舞起手中的短刀、在那粗壯如圓柱般的巨臂上順勢開上兩口子、隨著刀刃劃開粗糙的表皮、她體內冷冽的寒勁也透過傷口一點點的滲透鹿首怪的身體
儘管在她每次有驚無險地閃避、接敵與反擊的時候、身後總是會傳出大大小小的尖叫或是吶喊;然而她那宛如尖刀般的目光冰冷鋒利,卻始終沒有從鹿首怪的身影中挪開,就是偶爾她也會對身後過的過度反應感到不耐,開口要對方閉嘴
隨著幾次交鋒,眼前三米高樓般的鹿首怪表面早已是滿布了大大小小的刀口與傷痕,皓白的薄霜自傷口由內而外擴散覆蓋住牠漆黑的身子、在凍氣入體的侵蝕之下鹿首怪的動作也越發的遲緩而沉重,眼見時機成熟、女子帶著鬼面的口中也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冷哼喃喃自語的說到,「...總算是準備好收工了」
隨著那與自己對話的話音一止,她隨即向後退去拉開了與鹿首怪之間的距離、雙足踏定的同時她的架是也跟著變換、一反先前著重於防守反擊的消極模式,女子瞬間引動起體內大量的內勁縱身一跳、急急的向著半空之中那怪模怪樣的鹿首飛身而去,掄起的左拳高舉、一道與她凜然冰冷極不相符合的怒喝跟著自鬼面下的口中傳出
「用你的頭顱感受一下吞沒九州的極寒吧!」
寒勁、蠻勁,如同巨浪般的破壞力、隨著女子的猛拳揮出瞬間席捲過鹿首怪的頭顱,轉眼間被霜雪包覆冰凍後爆裂成細碎的冰晶飛散於空中,失去頭臚的巨大身體也被強力的衝擊震退了數米後緩緩地向後仰躺倒地
隨後女子也沒有大意的對著身首異處的屍身補了幾刀,在確認屍體逐漸消散、整個空間也跟著慢慢崩解後,這才放下了戒備的朝著捲縮在後方的『夢主』走去,「喂喂,可以消停點...」話還沒說完,隨著整個惡夢崩塌、下一秒她便與夢主出現在休息區的桌子前四目相望了
「好的,這是本周的第三天、雖然不知道這個狀況會持續多久、不過咱們目前的委託方案是以日計費每周結算、金額務必在當月時自行離開夢境到央城找尋『飛雲鏢局』支付,我們不會接受任何在『夢境』中的報酬與支付行為,所以明天也有保鏢需求嗎?請在這邊完成登記」
女子的語氣相當平淡而冰冷,讀稿機般公式化的說著當前的業務內容、並在確認延續契約後簡單的道了個別後、也不多做招呼的便朝著自己的房間離去
隨著探索團因為求救的訊息返回希比利絲後、眾人便隨之遭遇了全新的惡夢異變,每一午夜心傷便化作如同牢籠的噩夢空間隨機的囚困著人,源頭變成了盤據其中、以鹿頭為首的食祿之魘,無法獨自跨過傷痛的人將以死亡的方式脫離困境並可能在下一個午夜中再次進入其中、如同凌遲般的輪迴著
所幸,這現象並非得是獨自面對、在噩夢產生的當下也是有機會波及周遭他人一同進入『夢主』之魘中,而非是當事人的牽連者往往都能更加輕易的處決食祿之魘、雖然這只能短暫的結束一次噩夢,但並非是所有人都有短時間克服自己心傷的能力與韌性,長遠來看、以這種方式處理眼前問題並在這段時間盡快處理成因反倒是最實際且合理的選項
「所以你這傢伙的意思是...咱準備要開啟新的業務了?」
在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男人迅速地掌握了目前狀況之後立刻便想到了『因應』當前問題的措施,便立刻叫來了鬼面的女子敘述自己的決定與命令
兩人對坐在桌子的兩側、高大的獨眼男子悠閒的抽著菸,他夾著香菸的手指政隨著她說話的內容在兩人之間不斷的飛舞比劃、彷彿在用飄渺的菸霧與燒紅的菸頭喂女子勾勒出一個商業計畫書
「正如這兩天遇到的狀況,簡單來說就是有一部份的人會需要另一部份的人出手幫助他們先一步的處決食祿之魘,好在不能跨越心傷的人也能同時快速的脫離惡夢...」說到這裡他先是吸了口菸、接著揚起嘴角露出令人不舒服的訕笑
「也就是需要一個人在不知道是不是一定會遇到、什麼時候遇到的危機下保護另一個傢伙,這樣聽著是不是很耳熟啊?這不正好跟咱鏢師的工作一模一樣嗎?」
女子本來雙手盤胸的聽著眼前的人如白痴般、為自己分析解釋著當前狀況的模樣感到十分不解;但伴隨著這一句話從男人滿是菸霧的嘴裡噴出的同時,她這才緩然大悟的開口回嘴怒噴,也才有了最初的話語
「哎呀,想不到在這探索團晃晃、一個版本更新之後老子居然還能喝上點湯吃上點肉、想想就覺得爽啊,就這麼一鼓作氣成為湯達人吧!」用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哼哼的笑了幾聲
而女子在聽完對方的想法後隨即無奈的罵道「什麼湯達人不湯達人,你她媽就是個淌渾水達人兼慣老闆」
而這個令女子完全不看好的腦洞生意,卻在整個探索團成員經歷將近一周的夢中惡夢之後迎來了令女子瞠目結舌的轉變、也許是厭倦了在夢境中一次次被無力追殺的疲憊、或許是受夠了虛擬肉體死亡消散的苦痛與空虛,這個夢中作夢的保鑣生意,竟也成為了一部份冒險者的心頭所好
男人與女子那種『我不是你的心理治療師』的淡漠態度、令他們在為他人惡夢中保鑣的時候總是能直搗黃龍、快速乾淨又俐落的處理掉一個個當事人無法跨越的食祿之魘,迅速的從夢中脫離,反而成了比朋友間互相依賴的感情糾結更有處置效率而受到好評
『無法跨越心中的苦痛並不代表懦弱、只是因為他比你想像的重要罷了』
而男人在過程中隨口的一句無心話更是成了如同廣告標語般的莫名存在,令不少人能更加坦然的面對『無法跨越問題』的自己,就像有人需要用一輩子治療童年一般
治療內心傷口的過程更多是漫長和突破、永遠不是像這層惡夢具現產生的膚淺表面、打倒一隻怪那麼粗暴而簡單的事情
當然,這也不單是『雇主』會面對的問題...
「「哇啊啊啊啊!!!」」兩個高低抑揚頓挫都不想同的聲音在此刻很有默契的混和成同一道聲音,眼下鬼面的女子此時正揹著另一名女性在噩夢之景中瘋狂的逃竄、而他們身後一隻渾身健子肉筋肉鹿首怪正發出深沉的轟鳴急起直追
不同於前幾日的遭遇與處境,鬼面女子非常清楚的知道身後瘋狂追逐的鹿首怪正是衝著自己而來的,然而她卻不願意與之動手、這並非是她認為自己無法跨越;反倒是正因為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跨越的關係、這才導致那怕是任何一點的反制手對都另她感到排斥
弱勢只有自己,那大不了引頸就戮便是、偏偏是在今天的工作時段遇到、本著職業操守的原則,她可不想讓雇主無妄掃到颱風尾、可這隻鹿首怪物就跟什麼一樣的難纏又麻煩,一路上追逐至此就是挪不出時間來讓雇主脫離被鹿首怪攻擊的範圍
就在她一面奔竄一面絞盡腦汁思考著該怎麼收尾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出現一道身影似有別的倒霉蛋也捲進她的噩夢之中、便邁開步伐朝著對方急奔,隨著距離越發靠近她立刻辨認出了對方的身分,這瞬間彷彿看到漂流木似的、她毫不猶豫地對著那人開口大叫
「史丹利!!!快!用你最強的招式幫我把它給斃了!!!」
史丹利此時正佇立於原地、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掃視著各處,很顯然的、他似乎是剛被拉進悲嘆之河;然而從他較為冷靜的反應來看,估計也不是第一次進入這種幻境之中了吧?
而正當他四處張望之際,赫然出現的河浪令他猛然一怔
「唔啊……!沄湮小姐,好久不……」
在見到熟人的當下,黑髮少年面龐上的警戒似乎少去了幾分;可話未盡,對方的喊話卻立時讓他察覺不對,往衝來的方位一瞧
「哎——!?」
可以看到史丹利即使身處於迷茫的場景、在接受到河浪的呼喊後也是立刻便掌握了狀況,「要我擊倒它嗎……」史丹利呢喃幾聲,儘管表情似有幾分顧慮;不過卻沒有影響他的出手
在河浪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的那一瞬間,「我知道了」一句話直接了當的傳入耳中,語調中甚是比過往多了一分沉穩
而後便見史丹利高舉手中巨劍,只聽得一聲轟鳴自身後傳來,數以萬計的澎湃流光自劍身中噴湧破空,湛藍的雷柱直達雲霄宛如一把開天的神劍
「消失吧……!」
話音方落、流光下墜,他的動作乾淨俐落,眨眼間鹿首怪便在萬鈞雷光與轟鳴中化作漫天粉塵消失無蹤
伴隨著鹿首怪的死亡四周的空間開始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在颶風的吹打下的木造古樓般發出的陣陣哀嚀
逐漸崩塌的環境中河浪對著身為本次救星的史丹利揮手到別,進來前他沒看到過史丹利、估計出去時應該也不會出現在同個空間,「不好意思麻煩你出手了、改天請你吃頓飯吧?當然、是等到離開艾莉絲計畫後了~」
噩夢如同砂礫砌成的高牆般崩解、轉瞬間女子與雇主便回到了接頭的休息室內、兩人坐在小圓桌的兩側、正如一開始見面的時候那樣,而河浪先是扭了扭肩頸舒張筋骨後便對著雇主開口說到,「那今日的任務就到這邊結...」只是畫還沒說完,隨即便被雇主打斷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今天也包含在委託中?」
面對雇主滿是疑惑的問題、相比於對方不解的模樣、河浪的表情...帶著鬼面的她表情完全無法得知,不過語氣顯得相當平靜
「是的、我們的任務契約是保護你一晚上、即使沒發生事情或著捲入其她人的噩夢都必須支付傭金,除非你入夢時我沒跟著入夢或是我無法在你的惡夢中解決鹿首怪、不然你都必須支付委託費用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