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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公會】【集憶成冊】

作者:全然無理│2024-05-07 20:21:06│巴幣:8│人氣:66
一望無際的花海自地平線彼端層巒疊嶂的山脈連綿而來,依照四季井然有序地分出不同色澤,宛如陣陣浪濤般迎風舞動。
一路覆蓋於森林、曠野或湖岸之間,在陽光下綻放的色彩最終收束,並包圍於中央地帶的人類城區集落。

這裡是奧登斯,聯邦的其中一座邊境城市,大多數時候以觀光地點,或是相對靜謐的世外桃源作為主要形象,與外界向來鮮少具備過大牽連。
不過在四災席捲大陸,義勇軍四處奔波的那段日子裡,倒曾經短暫迎來阿斯嘉特的冒險者駐足,他們應當時城主委託而來到這裡,進行一些任務,涉入一些故事,然後親身目睹白百合化作希望綻放於人心。

而在春夏交際的時刻,她又回到了這裡,這次不是作為接委託的人,而是單純來旅行的觀光客,跟其他絡繹不絕的訪客相差無幾。
作為休假時間的一部分,今天的午後沒有任何計畫,因此她沒打算特別去做些什麼,反正也沒人規定一定要做些什麼,又不是那種跟行軍一樣毫無吸引力的旅行社套裝行程。
半透明身軀普通地包裹在俐落的深色裙裝之中,少許強化修長雙腿的特製馬汀靴並未觸地,正如身後微微飄舞的黑色長髮並未追隨風的軌跡,斜倚在一根柱旁的她,身前懸浮著一片敞開的電子書,悠然而澄澈的蒼色雙瞳自行間一一掃過。

經過這幾年,她越來越適應身為一名『元素』的生活,同時她也逐漸發現,自從被光害扯到這裡來以後,連年的事件或許已經使自己的身心發生許多改變。
本來,她還記得剛到阿斯嘉特的那段日子裡,自己究竟是抱持著何種心態度日,那是一種消極而輕浮的厭世,好像整個世界與自己都不太有關聯,當然也無意搭理即將到來或到來而不自知的變故。

當時她相信自己有資格懷抱這種態度,畢竟前世站出去做出類似事情之後,自己的責任都已伴隨著付出的莫大代價一同結束,跟這個『異鄉』相比,她覺得這次實在輪不到相對平凡的自己。
就算所謂的末日無可逃避,死過一次的她也只想像個普通人般,平靜而悠閒地度過這段額外人生。

以結果而言,她當初的期待只達成了一半。

就如同當初所想,她確實很大程度放下了責任,正如陰錯陽差錯過數次招募之後,直到十殿之前她都未曾列入義勇軍行列。
或許在更過往的輪迴裡,義勇軍還沒被稱為義勇軍的時候,如果她跨步而出的意願沒有被消磨殆盡,騎士團裡就一定會有她疾馳於前線的身影,但那也不是現在這個時代的事。

不過,即便放下舊的責任,她也終究沒能踏上平靜而悠閒的終結。

先是戰爭之災那段城市屢遭入侵的幾週,就讓她保全自己日常的心力多上不少。
在風聲鶴唳的黑暗城市內發生的,一些不得不的道德抉擇,那些被列為任務討伐對象的,誤信奇怪宗教而被異常力量汙染的人,也讓她再次想起電車難題情境的折磨。

接著是瘟疫之災把所有人認知改寫時,她差點在眾人認為的正確上釀成慘劇,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對於遭誤陷的另一方。
先是被某個惱人的紅色針對重創,再敗於毫無底線可言的卑劣手段,以她自身視角,阻止瘟疫爪牙入侵,嘗試把他們抓回來的行動毫無疑問地失敗了,但現在回首僅會發現成功反而更不具意義。

輪番而至的飢荒之災,相形之下反而成為一段相對平靜的喘息時間,西方、北方大國的失陷,以及東方戰線的停滯,雖然宛如倒計時般不斷增加人心壓力,但對身處於聯邦的市民來說,那至少還在幾千公里外,而不是近在咫尺。

正當她這麼想,死亡之災就把阿斯嘉特城給滅了,剛好就在她快要習慣這個稱呼的時候。
千鈞一髮之際逃出,在湖畔旁的臨時聚落,繼續過著隨時可能崩壞的日子,盡可能把握崩壞前的每一段時光,直到裁斷的喧天鑼鼓降臨。

如果當時能再選一次,她大概還是會那樣做,只有那樣做對她來說才是正確的,但她無法完全確定當時自己的選擇有多少其實隱約摻雜操之過急的私心。

『反正死都死過了,這段額外人生至少也算無愧於心,你耐我何?』
已經是一道隨時會殞滅的殘光,與其撐到真的不堪負荷而把自己搞得更難看,還不如趁能做出選擇時及早止損,這樣至少能對天理再嗆上如此一句,就像某句大丹古語『舍生而取義也。』,還挺好聽的。

然後,至今她仍然不知道本該葬身火焰的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活下來
表面上就跟另一個面臨相似情況的隊員一樣,既然發生了她也就沒去追究,不過或許就是這次的意外存活成為某種寓意,啟發她往某些以往刻意忽略的方向邁進,做出某些以往絕不會考慮的舉措,包括不知不覺地開始積極涉入戰隊運作,包括在十殿輪轉到最後一輪的時候,僅此一次主動踏上長城。

最後,就是在地底都市的無光歲月,一邊暗自驚訝於自己的適應力,一邊帶領戰隊做著他們力所能及的任務,像是偵探般協助處理著那些棘手或不棘手的空殼。
直到兩名過於強大且剛好互補的空殼在最後一場戰爭同時襲來,成為她在赫德克拉廣場回神前的最後記憶。

陰霾的日子消散後,連續的災厄令她習慣了新的責任。
就像時常與傳奇冒險者勳章放在一起的隊徽,那份責任沒那麼沉重卻也頗有份量,足以令她不自覺地認真對待,而習慣認真對待之後,竟然讓她本來的輕浮與厭世不知不覺地被遺忘了。
如今,她不再能輕易把消極態度展現出來,反而得在有隊員的時候盡可能變得嚴謹,展現一些風範,無法再像以前一樣把麻煩的事一舉推掉,而是必須默默做出一些不起眼的努力。

這是因為有了可以信任與珍惜的人、有了該重視的對象,所以讓自己變得軟弱了嗎?
她沒有辦法確定這一點,然而她卻能確定,這次她不是被迫肩負,而是自己選擇的。

畢竟在央城的三年裡,正是她默默維持整個戰隊的運作;並非出於不自量力,只是單純地認為自己做得到,所以就去做了,就像對自身能力範圍的正確估計。
況且,她意外發現看著事情有條有理地運行,不得不說有點愉悅。

於是,災難結束之刻,她就這麼走到今天,試圖接納自己的第二段人生,再度找到大我與小我之間的平衡。
她是很麻煩的人,既高傲又表裡不一,還有點控制狂,所以以後的日子,八成也是得吵吵鬧鬧地過下去吧。

接下來,她要繼續依照自己的內心而活,正如滿山花野並非為了被剪斷而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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