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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爾-9-12(完)

平沙 | 2010-01-31 21:41:56 | 巴幣 0 | 人氣 530


9.
 
白晝短暫的過去,陽光很快的將隱沒在西方的盡頭,天空已是一片紫紅,圓滿的紅色明鏡已迫不及待的露臉,在東方的彼端等待宿敵太陽的離去。
 
祭壇由荒漠中稀疏的叢林包圍起來,平時人煙稀少,而在今晚,這裡將熱鬧且神聖。族人全聚集在此,彷彿受到高空圓月的感召般,應當是嚴肅且沉靜的儀式,今日卻顯的雀躍及興奮,族人們也說不上來內心的躁動,只覺得祖先似乎要來了,在「穆爾」新生後的第一個儀式上,他將帶領族人迎接祖先與神明。
 
喃站在通往祭壇高台的階梯旁,今晚他的身分是代理祭司,輔佐穆爾完成儀式。由於新生的「穆爾」尚未挑選繼任者,輔佐祭司的工作就暫由與「穆爾」最親近的父族兄長來擔任。
 
哩從小便是被拋棄在荒漠中的孤兒,若不是前任穆爾選擇他為繼任者,他是無法被部族所接受的,因為一但離開部族,就沒有再重回部族的道理,所以哩算是個特例。也因此他在部族中,關係最親近的應當是前任穆爾,但這個名為吭的前任穆爾已經無法擔任輔佐祭司,現在只能由曾是兒時玩伴的喃出任了。
 
喃一面想著,一面抬頭仰望著赤紅的月亮,他感覺血液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鼓動,感覺今晚的儀式似乎能有別於以往令人失望的平淡。
 
漸漸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一個深青色的身影正緩步走來,族人恭敬的佇立於兩旁,與高大的石柱平行,形成一條筆直的道路,盡頭便是代理的輔佐祭司喃。
 
夕陽尚未退去,時間尚未到來,儀式的時間,比往常提早了一些。這顯然不合傳統,喃似乎有聽見族人們中的不同聲音,但身穿深青色祭袍的穆爾仍舊直視前方,從容的前行。
 
喃不能多說什麼,因為主祭大權在穆爾身上。他只期望這次的儀式結束後,族人們能得到一些祖先的力量,這樣對於新生的「穆爾」以後在部落中也比較有立足之地。
 
穆爾走過了他的身旁,步上灰白的階梯,喃大約在兩個階梯後的距離跟著。到達了高台,喃便看到平躺在乳白石台上的小男孩,披頭散髮,身穿赤色的無袖上衣,一臉沉靜安詳的模樣──喃知道這就是穆爾說的新祭品。
 
他不禁有些不安,難道穆爾真的打算用犯罪之人的小孩當祭品嗎?他即使情感上能理解,理智上也無法接受,明明有更恰當的祭品卻留著不用,這對神明或祖先而言無疑是不敬。
 
「把這戴上。」說著穆爾將一個東西拋向喃。
 
喃接住丟來之物,仔細一瞧,是一個用麻繩編織,並串有天空藍琉璃珠的首飾,很明顯這是穆爾在祭祀中所佩帶的物品。
 
雖然不解,但喃還是把首飾戴上,突然地,他覺得內心的躁動平靜了不少,剛才令人雀躍不已的心情或是期待,都隨著首飾上的琉璃珠般冷卻成平靜的藍。
 
這種感覺讓喃十分害怕,就像內心的什麼被壓抑下來似的,他擔憂的望向穆爾,只見穆爾正從高處俯視那些低著頭,呈現恭敬姿態的族人們,似乎在等待什麼。
 
喃對於穆爾這樣的舉動十分不以為然,因為這無異的表現出對族人的輕視,前任穆爾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行為,他正打算開口勸阻,穆爾的頭已經微微側向西邊,注視著沒入地平線的夕陽。
 
──他到底在等待什麼?
 
最後一道光明終於逝去,淒厲的尖叫將為赤血的天下開啟序幕。
 
10.
 
我們在您的懷抱靜靜沉睡著,受您呵護,受您庇祐。
我們在您的孕育下茁壯,在您的關照下成長。
 
我們將為您製作紅牙扣紐。
我們將替您打造緋框明鏡。
我們將幫您縫製深邃朱衣。
是您的子民們對您最深的敬意與感謝。
 
我們的靈魂將因您而生,由您而滅,與您共存,生生不息…
 
祭壇高台上,身著青色祭袍的年輕穆爾,將雙手平舉,開始朗誦著古代的頌文。伴隨著飛舞在四周的藍色人影,彷彿是穆爾正在展現祖先的力量。
 
在僅存的白晝退場後,夜空的紅色月亮完整登台,綻放出它最動人的魅力。開場舞便是由雙眼有著深黑窟窿,臉孔模糊的藍色人影演出,他們唱著低沉纏綿的哀歌,不斷向身邊或驚恐、或喜悅、或瘋狂的族人邀舞,與之共舞的族人,超脫了肉體的負擔,成為藍色世界的一份子,一同尋找下一個舞伴,或一同啃食著癱軟在地的人體。
 
尚未加入的族人們也發出了狂笑與尖叫,彼此開始撕扯著對方,冀望從彼此身上得到什麼,而穿梭於此的還有棲居於叢林中的野獸,一樣是糊成團的螢光藍面孔,在人影身邊跟著雀躍,高鳴,宛若以勝利者之姿,舉辦著一場盛大的饗宴。
 
祭壇下方熱鬧無比,上方的高台卻是靜悄悄的,除了幾個藍色人影前來邀舞被拒之外,頂多就是幾隻如幻影般的藍鴉旋繞徘徊著。
 
喃看到這副景象,吃驚的說不出話,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這些藍色的人影是從哪出現的?為何他的族人們一個個的倒下,不,應該是說一個個的重生了?他們確實倒下,卻也確實的再度醒來,以藍色人影的姿態復活了。
 
只見穆爾依舊唱頌著祭文,似乎完全不受下方盛會的吸引。
 
難道是穆爾終於將祖先的力量找回了?族人們得到祖先的力量,因此重生了?喃心想,既然是這樣,他也應該……
 
穆爾的聲音愈來愈小,高舉的雙手也慢慢的放下。祭文唱頌完畢,他放鬆身子,默默的看著下方的光景。
 
「穆爾,您做到了!『祂』真的到來了!帶著祖先的神秘之力!」喃高興的說道,並準備步下階梯,穆爾出手阻止了他。
 
「明快音符於赤血的天空中狂歡,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啊…」穆爾自言自語的說著,「就算找回了祖先的力量,得到了昔日的榮光,又代表著什麼呢?」這是已經身為穆爾的他,至今仍尚未得到的解答的疑惑。
 
「這就是答案了啊!穆爾。」喃說道,「我們不必再為生活所苦,終於回到了祖先的懷抱啊!」
 
「就另一個層面來說,確實是呢。」穆爾的雙眼瞇了起來,仔細看著下方那瘋狂的熱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輕浮的一抹笑容。
 
「您不應該說這種話的。」喃略有不滿的勸誡道,他發現這個新生的「穆爾」實在一點自覺都沒有,即使情有可原,也應該有個分寸。
 
「……穆爾的使命一但完成,這個名字就該消失…」年輕的穆爾收起臉上的笑容,堅決的說道。「所以,我已經不是穆爾了。」
 
喃不答話,因為哩說的不無道理,「穆爾」的確已經帶領族人,完成了應盡的責任。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只是一個幼年的兒時玩伴而已,隨著族人們一個個的重生,他們現在也應該跟隨而去了。
 
「喃,如果你要跟著族人一起回到祖先的懷抱,就請便吧。」在喃還沒開口前,哩就搶先一步說道,「只是,那是另一個世界,你再也不能回來。」
 
「你不一起走嗎?」喃問道。
 
「我不認為那裡的世界會更好。」哩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回答道:「這裡的生活雖然艱苦,但比較適合我。」
 
喃不能勉強什麼,只是有點惋惜的看著哩,再看看下方,幾乎所有的族人都回去了藍色世界,看來十分的逍遙快樂,喃很想也跟著過去,但內心總有點什麼阻礙了他的腳步,跟著,他瞄到了不遠處躺在乳白色石台上的小男孩。
 
「你打算拿他怎麼辦呢?」喃問道,既然穆爾的使命已經完成,應該也沒有祭品的必要了。而且他有點疑惑,為何藍色的人影沒有帶走那個小男孩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哩稍微皺起眉頭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輕鬆的,看得出「穆爾」這個名字有多讓他喘不過氣。
 
「嗚呼呼呼呼呼──!!」
 
祭台下方突然傳來一聲高呼,兩人皆向下望去,只見眾多的藍色人影正緩步的漂浮上來,數量驚人到將整個階梯擠的水泄不通,並發出含糊不清的怪聲;天空中是飛舞的藍色野獸、鳥類,以及一個似乎在偷偷微笑的紅色月亮。
 
兩人都被這樣的景象嚇到,不禁向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了乳白色的石台,才驚覺已經被藍色世界的人們團團圍住。
 
一心想要回到祖先世界的喃,現在全然不這麼想了。當他近距離的看著族人時,才驚覺他們被挖空的雙眼及被抹平的五官,他們散發著一股懷有敵意的氣息,似乎想要控制他、支配他;現在感受到的,不是重生的喜悅,而是一種要被奪去什麼的恐懼。
 
「看到了嗎?這就是祖先的世界啊……」哩發現喃驚恐的表情,淡淡的說道。
 
喃無法相信的搖了搖頭,這一切與他所想像的完全不同,他發現哩的表情異常冷靜,再想起天黑之前他拿到的首飾,似乎是防止了他變的與族人一樣;他帶著略微發抖的聲音問道:「你…你早就知道…這…這一切了嗎?」
 
「我只是想看看會發生什麼。」
「你應該做些什麼的!!」喃大吼一聲,將被恐懼壓迫的情緒宣洩出來,但眼睛仍舊盯著前方,「這是滅亡啊!身為穆爾,你應該要保護族人──」
「理由呢?」
 
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回過頭去,只見哩的嘴角又微微的上揚,那是一種似笑又非笑的表情。
 
「保護族人的理由,我找不到。」
 
11.
 
沒有臉孔的人群已經來到面前,莫名的恐懼壓迫著高台上僅存的生命。
 
喃感到腦袋一片錯亂,彷彿現在發生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居然有穆爾會反問保護族人的理由?
 
守護族人,這不應該是穆爾的使命嗎?
 
這個新生的「穆爾」,非但沒有帶領族人找到祖先之力,反而任憑著族人步向滅亡。喃頓時覺得自己被背叛了,他憤怒的一把揪住哩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喃大聲呼喊道,當他驚覺族人們的生命已經逝去,親友已無情的離開他,心中悲憤難平。
 
「找不到理由………僅此而已。」哩淡淡的說,臉上沒有絲毫的自責或恐懼,更說明了他根本不關心族人生死的心態。
 
「你這樣……對得起吭嗎?他把這個名字交給你,而你卻──」
 
「那誰對得起我呢?」
 
喃茫然的看著哩,他明白了,這個新生的「穆爾」,一點也不在乎他們,他所在乎的,只有那位已經逝去的老者。
 
「……世間上總是充滿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突然地,在藍色人影之中出現了這個熟悉的低沉嗓音。站在最前面的人影,緩緩的向他們靠近,人影的五官,每走近一步,便顯得更為清晰,終於,人影停在他們約三步前的距離,熟悉的蒼老面孔正凝重的看著他們。
 
「老師………?」哩驚訝的睜大眼,輕聲喊道。
 
「您、您還活著?是嗎?」喃也認出了老者,語氣帶有一絲期盼的問道。
 
哩悲傷的看著老者,他並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再度與老師相逢。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老者質問道。
 
哩點點頭,「就因為它太大、太強,以致於我們無法去改變什麼……」他很自然的背出老師的昔日教導。
 
老者露出一抹肯定的微笑,「沒錯,既然我們無法改變,就去接受它,順從它吧。」語畢,老者將手伸出來,彷彿是代表著藍色世界來迎接最後的他們。
 
喃糊塗了,意思是,族人們都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那是祖先的世界嗎?但他心底中的害怕又是怎麼回事呢?
 
「對未知的恐懼是很正常的,喃。」老者明白喃的困惑,溫和的說道。
 
喃聽了之後,內心安定不少,即使現在有些疑惑,但比起新生「穆爾」的偏激行為,他認為追隨前任穆爾總是比較踏實,他向前跨了一步,又被哩伸手阻擋。
 
「……您說的沒錯,無法改變,就只能順從。」哩說話的語調有些上揚,跟方才面對老者那低聲敬畏的口氣截然不同。他將雙手平舉,一臉專注的看著前方,但視線似乎不是完全停留在老者身上,包圍在四周的藍色人影,不知為何的慢慢向後退。
 
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瘋狂的穆爾到底想做什麼?
 
「這只是個選擇,讓他人順從或順從他人。」哩說完,深吸一口氣,開始唸出一串喃聽不懂的咒文,聲音高亢且連綿不絕,中間完全沒有停頓,一字一句聽來十分的堅定。
 
周圍開始起風,一股不知名的氣流從四面八方灌入,在哩的雙手上形成了一個匯聚點,周遭的藍色人影發出令人不舒服的低吼,試圖抵抗這強烈的氣流,有些人影已經支撐不住的被捲入。
 
沉靜的老者臉色大變,滿是不解與震驚:「你…你在做什麼?快住手!」老者高聲道,自己也快站不住腳。
 
「嗚呼呼呼呼呼──!!」藍色人群之中的高鳴,被捲入氣流之中的人影愈來愈多,哩的雙手上,逐漸形成一個藍色的球體,就像要將所有藍色人影全部吸收似的。
 
「喃,快阻止他!讓他停止念咒!」
「如果想活命的話就不要亂動!」
 
老者與哩幾乎是同時大喊,喃突然不知所措,無法分辨何者才是正確的,或是應該做的?
 
「你在報復嗎?」老者厲聲的斥問。藍色生命不斷的奔向那逐漸增大的球體,挾帶著淒厲的叫聲,彷彿痛苦的呼喊,「將族人們的生命禁錮,讓我們永遠無法回到祖先身邊……」
 
「祖先的身邊,您不是已經找到了嗎?」強風將哩的黑髮吹的亂七八糟,幾乎看不清楚眼前,「現在是為了要讓族人永遠存在啊。」他的語氣令人感到不安。
 
這個徒弟的作法根本違反了天理,老者搖搖頭後說道:「哩,你忘了我告訴過你什麼嗎?」
 
「逆天而行,只會招來報應──」話未說完,哩突然感到胸前一悶,一口鮮血就這樣湧上喉頭,吐了出來。腳步也開始站不穩,整個人顯得搖搖晃晃。
 
「你的肉體根本無法承受這麼多的生命。」老者看著即使滿口鮮血,也要囚禁族人生命的哩。「一但你的肉體消滅,族人的生命還是會解放出來,這樣有什麼意義呢?」
 
「我只是…只是不願順從罷了……」即使老師在那邊的世界,他還是不願意去順從所謂「祖先」的力量,他想知道,自己若不願順從,那他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哩感到眼前的視線逐漸變成藍色,隨著紅色天空的照耀染成深邃的紫色,雖然自己的生命即將逝去,但他仍努力地讓精神持續的集中在咒文的複頌。這一段是描述黑闇與死亡的詩歌──若要獲得死亡的力量,就得用死亡的語言與之交談,這是他的老師最後所教導給他的東西,他知道,只要將這一個章節唸完,自己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終點,他最終,還是無法抵抗死亡……
 
「嗚哇哇哇咿咿──!!」一個尖銳的叫聲把意識逐漸模糊的哩嚇醒,原本沉睡許久的小男孩總算醒過來,一睜開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到開始亂叫,喃一把將他捉住,小男孩緊張的胡亂揮舞手腳。
 
「咳、咳咳……」哩開始不停的咳嗽,濺出的鮮血滴落在灰白的石磚地上。
 
「哩,收手吧,還來得及。」看著連話都說不清楚,也硬要朗誦咒文的徒弟,老者不忍的勸道。「你可以安詳的和我們一起回到祖先身邊,為何要如此?」
 
哩沒有回答,只是笑著,那是一種奇怪的微笑,和一種突然開竅的輕鬆表情。
 
老者眉頭一皺,嘆了口氣:「我愈來愈不了解你。」
 
「我也是,愈來愈不明白您。」哩回答道。
 
老者不再多說什麼,因為他也支撐不住了,放輕身子,隨著那強大的氣流一同被捲入藍色的球體中。
 
赤色的月亮依舊高懸天際,而在孤獨的祭台之上,只剩不斷吸收生命的穆爾,不知所措的族人,驚恐的小孩,和不斷向中心匯集的藍色旋風。
 
哩轉頭望向仍在鬼叫的小男孩,對喃說道:「讓他過來。」
 
小男孩聽到哩的聲音,露出高興的表情,也安靜了下來。喃一鬆手,小男孩馬上掙脫,跑向哩的身旁,好奇的看著哩雙手間的藍色球體,它正愈來愈膨脹。
 
哩在還能控制球體的情況下,伸出了另一隻手,似乎在像小男孩要什麼東西。小男孩東摸西找了一會,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腕上帶著一個佩有金色琉璃珠的手環。
 
喃恍然大悟,原來小男孩的身上與他一樣配戴了穆爾的首飾。
 
「你叫什麼名字?」哩握住小男孩的手──正確來說是小男孩手上的手環。
 
小男孩似乎不太懂,歪著頭看著哩,發出細碎的怪聲。
 
「我叫做哩,哩──知道嗎?」哩指著自己,加重語氣的重覆了自己的名字,放慢速度的說道。
 
「哩……?」小男孩跟著哩的嘴型發出聲音,哩滿意的點點頭。
 
「那你呢?」接著他又指指小男孩,希望小男孩能了解他在表達什麼?
 
小男孩頓了一會,緩緩發出了一個聲音:「喀……」
 
「喀?」哩指著小男孩,重覆一次相同的聲音,小男孩點點頭。
 
他再指指自己,只聽小男孩說道:「哩…?」
 
哩微笑道,並將藍色的球體置於小男孩的面前,慢慢的唸完最後一段的咒文。只見藍色的球體開始發出光芒,邊緣還有舞動的手與腳,似乎正在掙扎著,發出低沉的尖叫、狂笑、怒吼、咒罵、痛哭聲,讓小男孩不自覺的感到害怕,想要後退卻被哩抓著無法動彈。
 
「穆爾…您…您在做什麼?」一旁的喃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已經不能理解這個穆爾的行為了。
 
哩沒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將雙手覆蓋在小男孩的左手上,只見那蠢蠢欲動的藍色球體,開始被哩所引導,分解成一絲一絲,慢慢的進入小男孩的手環中。
 
「嗚啊啊啊啊──!」小男孩被嚇壞了,大聲的叫著,不停的扭動想要離開,哩索性的將手鬆開,小男孩變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但那藍色球體所分解成的絲線,卻是延綿不斷的進入手環上的金色琉璃珠。小男孩急著想要脫掉手環,卻怎麼也脫不下來,他拼命甩手,著急的哭了出來。
 
喃不忍見到小男孩的無助模樣,上前幫忙,卻發覺金色的琉璃珠已經黏在小男孩的身體上,摳也摳不掉,拔也拔不起來。
 
「不用白費力氣了。」一旁的哩冷眼看著。
 
「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他是犯罪之人的後代……」喃生氣的問道,卻發覺哩的身體已經變成半透明,並發出藍色的光芒。
 
「你不是想瞧瞧祖先的力量嗎?」哩帶著揶揄的口氣說道,「我已經把力量留給他了,這一個穆爾,不會辜負你期待的。」
 
「這一個…穆爾?」喃回過頭去,看著仍在不斷甩手,哇哇大哭的小孩。
 
「新生的『穆爾』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使命,這是很可怕的。」在喃身後的聲音持續說道,「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為何活在世上。」
 
「可怕?是啊…是啊………」喃冷笑道,他一直以來相信的事物全都被顛覆了,這一切,到底都是誰造成的呢?
 
他回頭,祭台上已經空無一人。
 
12.
 
紅色的天空也逐漸的黯淡下來,默默向西離去,在東方的盡頭,淡淡的天空藍,正悄悄的攀升。小男孩似乎是哭累了,漸漸的安靜下來,藍色的生命已經全數被吸收進他的左腕上,金色的琉璃珠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般,再也分不開了。
 
喃內心複雜的看著空蕩蕩的祭台,再向下望去。成堆的族人肉體靜躺著,他知道,族人再也不會醒來了,稀疏的叢林也已全部枯萎,使原本就荒涼的大地更顯孤寂。
 
祖先的力量、穆爾的使命,到底是什麼?究竟什麼是正確的?什麼又是錯誤的?現在有誰能來告訴他呢?
 
沒有,他身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只有………
 
喃再度轉過頭去,披頭散髮的小男孩還在摳著自己手腕上的琉璃珠,一臉嫌棄的表情,全然不知在他小小的身軀中,禁錮著全族人的生命。
 
記得剛才所聽到的,這個小男孩是叫做「喀」吧?
 
那麼,喀‧穆爾──
 
他將是最後的穆爾,必須將族人的生命給解放出來。
 
喃這樣深信著,他有責任幫助穆爾找到應走的路……

創作回應

李小鳥
很好的前奏呢!

感覺,可以以這短篇,寫出很不錯的故事。

PS:我是玩珍珠大陸所以過來的,因為非常喜歡該RPG的劇情,所以也就逛到這篇小說囉!
2011-12-09 16:57:30
平沙
謝謝您的鼓勵,
穆爾會被挖出來真令人意外XD

這篇其實是自己更早以前所發想故事的前傳,
目前只有以小說形式寫了一些,
最初接觸RMXP的時候確實有想過以自己多年發想的故事當劇本,
但因為抱持著先摸熟RM再說的心態,
所以反而生出了珍珠大陸XD
2011-12-09 22: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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