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裡計畫推翻天空,甚至將手也伸進虛圈,明面上的藍染作為普通的隊士在十三番隊中和他人的互動依舊,甚至因為溫和友善的性格而深受隊士的信賴與歡迎。
本性與偽裝的良好結合,無論出於藍染對達成計畫的刻意為之亦或是單純旁觀尋樂,他得到的仰慕與青睞隨著時日拉長而增長,就連投來的愛慕也多的令他人欽羨。
既溫柔又聰明能幹,如此的好形象早在同事之間根深蒂固。
「哇,不會是真的吧,藍染——?」
「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是我做錯了什麼的表情?」
「錯是錯了,因為你犯了要讓女孩們心碎的錯啦!」
在和服店前把剛踏出門的藍染逮個正著,隊士們隨著他一塊兒走在街上閒聊了起來。
「我只是不忍心見到有人這麼多年來一直穿著破舊的衣服,所以打算送一件新衣罷了。」
「我就說吧,藍染只是在做善事而已,就你們愛亂聯想!」
「少來啦,一看見他在店裡就開始把故事說得跟真的一樣的不就是你嗎?」
三言兩語便將送禮的對象確實的隱藏起來,藍染深植人心的老實讓隊士們很快的不再對他起疑追問,而是馬上就與他投入閒話家常之中。
原先,一夥人以為藍染有了對象,還高興的想著隊上的女孩子們終於可以死心。這下可好,他非但還是單身,做善事的舉動要是傳回隊裡,大概又會讓女孩子們對他更加著迷。
「啊啊——還是說,因為是偷偷約會的對象所以不好跟我們說?我懂我懂。」
「要是藍染有那樣的對象存在的話大概早就有風聲了吧?別小看女人啊。」
「難道真的沒有嗎?讓你傾心的對象?」
「我還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呢。」面對同事們半信半疑的目光,顯得無力招架的藍染只是半舉著雙手阻擋他們的氣勢,「如果是打算共度餘生的對象,想必也會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知己吧。至少我至今還沒有稱得上如此意義的伴侶。」
經他這麼一說,一行人便也沒有再去懷疑。一般來說,就算是憨厚如藍染之輩也可能會藏有一些秘密,不過他的話一向相當有說服力,眾人總會不知不覺認為他說得有道理。
畢竟,無論才智、品性抑或外貌,只要是認識藍染之人無不推崇他的優秀。像這樣優異的人,若對伴侶要求較高進而難以尋得良緣,想必也是能夠理解的。
「說得也是啊,很難想象藍染喜歡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別的不說,肯定是個大美人吧?」
「而且一定是溫柔賢慧的類型!」
「很難說啊,藍染的性格太溫和了,搞不好更喜歡潑辣一點的?」
「哈哈,你們就放過我吧。」
苦笑著勸阻的結局當然是無果,藍染也就只是面帶微笑的聽著夥伴們滔滔不絕的分析他不感興趣的內容。
真要說的話,他更喜歡如觀眾一般在絕佳的位置優雅的入座後,悠閒的觀賞他精心促成的戲碼,而不是像這樣被拉進來參與這種粗製濫造的橋段。
事實上,他們提出的問題也並不是全然偏離事實,因為他確實不曾放心思在他們聊起的話題上。
就如他所列的條件,藍染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尋得知音,那麼不去考慮家室的事也是理所當然。
當他們描述起藍染可能中意的類型時,他本是一面笑臉盈盈的,一面在心裡駁斥著字字句句的可笑,但卻又同時在腦海裡頻頻浮現一個女人的身影做比較。
那女人說溫柔不溫柔,說野蠻不野蠻,說活潑不活潑,說文靜不文靜......在適者生存的虛圈裡頭,連賢慧或者婉約這類問題是否能作為觀察項目而成立都得打上問號。
但是她不曾讓藍染感到無趣。
想到這裡,藍染心底對隊士們言談的反對聲音逐漸變少。
他仍然不贊同他們口中那些無聊的特質堆砌而成的性格,不過,他卻也很快的意識到這段對話沒有需要刻意終止的必要。
因為,他必須釐清所謂「情感」為何會讓他將蕾伊加娜與之做聯繫。
「只是談我也未免太過狡猾了。」主動發聲掌握話語權,藍染故作求教的模樣問道,「也和我說說你們的經驗吧,就當作是參考,畢竟我還沒有如此在意誰的體驗。」
大夥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副見到稀有動物似的,直說他實在單純的可以,又因為難得能在彷彿十項全能的男人面前大展身手,一群男人開始一個個說起他們的情史。
若說藍染羨慕,那可謂天大恥辱。但若說他不羨慕,那也無非是自欺欺人。
儘管他實在感受不到那些過分酸甜又缺乏深思熟慮所構成的故事究竟有哪裡美好,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想過如果他只是一介凡人,也許就會打從心底的融入這個歡快的氣氛。
「我忘不了......她那頭美麗的黑髮......!」
「你不就是個只要是黑髮女性都可以的傢伙嘛。你就該跟我多學著點,把重點放在內在啊!」
「你先注意你的內在吧。也不看看你嚇跑多少姑娘了?」
「那是她們害羞!我只是熱情了點而已啊!」
即便不是凡人,還是意外的能夠理解各樣情感的出發點。
藍染一邊聽著隊士們的發言,一邊替各個經歷做總結,再將自己過去的種種感受拿來比對。
在屢次感受到同僚思維的膚淺同時,他也同時理解到根本上的純粹。
「......所以,正因為不是別人,而是她在那個時候出現了,我才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啊。」其中一個男人在大夥們發出怪聲時搔著頭害羞的笑著。
不需要有多偉大的理由,也不需要有多高尚的動機,僅僅只需要被觸動哪怕一刻便足矣——藍染從他們的對話中分析出了常人對情愛的理解並獲得了結論。
從思考回蕾伊加娜的身上開始,他就忽略了耳邊不斷傳來的雜訊。
他至今都還記得,那個無聲無息摟住他的瓦史托德擁有多麼炙熱的靈壓。
當鏡花水月破滅的那一刻,那女人的雙眸直勾勾的注視著真正的他時,也許他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蕾伊加娜是特別的存在——徹底整理了相關思緒的藍染已不會再去否認這一點,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比起小情小愛,藍染想的更多的是期待蕾伊加娜不會令他失望。
就在他沉浸於自己的思考當中時,與他結伴漫步的隊士所言的一句話將他拉回了現實。
「......所以說,那種移動方式果然怎麼看都很累人......」
「請等一下!你們剛才說的移動方式......?」
就在藍染忽視的期間,眾人已然聊起了執勤的狀況。其中,由於存在十三番隊的隊士,因此話題順勢帶往現世的景色。
見藍染一副吃驚的神色,那名十三番隊所屬的隊士沒有察覺他的心思,錯把他當成吐槽的夥伴便回應道,「很不可思議對吧?就是我剛才說叫『架籠』的東西。明明有更方便的、用馬拉著跑的選項啊!」
藍染當然不是沒有聽見對方的描述。只是,當他察覺到口述過程中的事物頻頻與他的認知有衝突的時候,他不禁打算確認或許他真的聽錯了。
身為五番隊隊員,藍染自然是沒有前往現世的必要。大部分隊士對現世的理解都來自書本上的知識,藍染本該如此,但他卻因為觀摩了人類的一生而有了額外的經驗。
眼下這經驗似乎變得如謊言一般詭異。
也許,正是方才對自我的重新理解與建構,此時的藍染才會暫時將這一漏洞輕輕放下。
並非是不信,而是適當質疑——在面對問題上,藍染一向一視同仁的抱有此一理念。可在得出「蕾伊加娜是特別的」這樣的結論後,「平等」的原則又變得不是那麼的牢固。
內心的天秤早早向她傾斜,即便藍染已然對她那所謂「人類的記憶」產生高度懷疑,但他還是選擇同樣的對於同事們的描述起疑。
這般被個人情緒左右判斷力的情況,反而讓藍染心底產生了一股不自覺的、可以被稱之為「高興」的情感。
他高興於,蕾伊加娜對他的影響使得他與常人有著相似之處,讓他注意到自己意外的也有思慮不夠周延的地方。
現在,他亟欲順著今日這一縷異樣感找出她的經歷明顯不符合時代的源頭,然後,再親自將她的「面具」撕下一層。
縱然深信於她的實力,但這不代表他曾因她而感到恐懼。又或者說,這恰好是讓他安心的理由。
無論怎樣的使詐,她都有辦法拆穿。無論怎樣的使壞,她都有辦法還擊。無論怎樣的使用力量,她都有辦法有來有回......若要解釋他為何不會對這絕對的存在感到害怕,那麼藍染肯定會以「人沒有理由懼怕希望」來回應。
揭開的謎底將會成為他們倆之間的餘興節目,蕾伊加娜的反應不曾讓他感到失望。
蕾伊加娜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