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傳說LOM．鐵匠目前歇業中(5)完

聖劍傳說Legend of MANA(81)


　　「咕嚕嚕嚕嚕嚕──」

　　那有如車輪行進中外加急煞車的聲響，現在在空間迴盪著。

　　因為意料之外的事情接二連三，帝茲花費太多氣力，又不想解除自己異常狀態便宜龍帝提亞瑪特，無法從大氣中補足瑪那，取而代之的就是強烈的飢餓感，就算把所有帶來的乾糧全部吃掉，也沒有多大助益，導致帝茲暫時無法依靠感應瑪那的波動指引來路，只能乖乖跟在瓦茲後頭走回鍛造工坊。

　　一路上的瓦茲的自言自語，還有帝茲不知是因為飢餓還是內心在盤算什麼奇怪的事情，臉上一直掛著高級笑容，這讓巴特緊張到視線不停在雙方之間來回，深怕下個瞬間，帝茲就把瓦茲燉來進補，或者其他不該做的事情。

　　「那個，師父，先說在前喔？波奇爾先生姑且也是賢人，就算你再怎麼餓，也不可以把他烤來吃，我會借用瓦茲的場地煮一頓好料的給你。」帝茲深入礦坑沿途解決怪物的時候，巴特並沒有閒著，而是謹慎選擇優質肉品放入背包，一來可以減輕家中食材短少的危機，二來避免帝茲因為飢餓做出什麼破格的事情。

　　「不可以拿波奇爾當點心嗎？」聽到有東西可以享用，帝茲的表情總算是和緩，變成平常的模樣，但言語內容依舊讓人無法苟同。

　　「不行。」即使面對有些失常的帝茲，巴特覺得自己還是要做好徒弟的職責，維護好基本名聲，畢竟，不能讓人傳言自己的師父是個飢不擇食的食人魔啊？

　　「可是我現在很餓，剛剛的糧食根本不夠，我想吃掉一條龍。」帝茲說話的同時，嘴角逐漸上揚，甚至眼神焦距也開始偏離。「最好是紅色的，身體比多米那城鎮還龐大，有巨大翅膀，翅膀長得像有尖刺的手，年紀很老的。」

　　那是什麼具體的形容啊！

　　巴特聽描述都覺得帝茲講的是活生生的存在，而且如果是這麼巨大，根本媲美守護法‧帝爾世界的智慧之龍，說不定根本就是……不，應該不會吧？

　　「呃、呃，不然我們就在這邊先簡單烹煮好了，剛好有個空地。」

　　環顧四週，巴特確認大致可以認得回去的路，又剛好位處之地相對較為寬廣，加上有個大型人形雕像加持，在法‧帝爾世界，只要有這個雕像在，不知為何怪物或魔物都不會靠近。確認安全無虞，巴特便阻止帝茲行進，而走在前頭的瓦茲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身後發生什麼騷動，自顧自的離去，把挖好的礦物還在帝茲身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彷彿此行出來只是散步。

　　「我看看喔，這邊有簡易野炊設備……然後還有一點點鹽、少許佐料……鹽烤是最簡單的，另外應該也可以燉煮，可是怕花太多時間……」

　　確認行囊所攜帶的物品能做到什麼程度，巴特一面搭建，一面思考能做什麼類型的料理，帝茲則是突然哼著曲調，到處遊走，甚至又深入幾個坑洞，期間撿了些來路不明的東西，最後駐足在那人型雕像前，盯著好一會兒，才又晃悠到巴特身邊。

　　「吁，好，這樣生火就沒問題了。」巴特滿意的看著自己初次弄好的簡易型爐灶，煞有其事地擦著自己的額頭，卻不自覺把手上的煤灰都抹在臉上。「接著就開始處理食材……咦？」

　　甫一回首，巴特看到的是岩石上擺好處理好的食材：獸肉都已抹上鹽巴去腥，甚至還有不知名富含各種顏色的植物，有切絲、切段，最後就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鍋子，裡面已經承滿煮滾的水，而帝茲正撒下一把粉末。

　　「師、師父？」巴特嘴巴張的老大，心臟幾乎快從中跳出來，他老早有聽聞莉芙和可羅娜在帝茲聽到草蟲饅頭的主材料來自專吃大便的蟲，還能吃的津津有味，加上以往種種奇葩發言，像是要去挖草、寵物、亞人種比較偏動物型的，甚至是法蕾莉的寶寶，無一沒有例外，都被帝茲列為食物的對象，這樣的人，正在做料理啊？

　　雖然刀工精湛，獸肉多餘的油花都被刮除，植物難以咀嚼的纖維也被剃掉，但是，巴特看到那把才砍完魔物的短刀放在食材旁，很明確就是用這個處理的！然後那些五顏六色的植物更是不知道從哪邊挖來的，顏色鮮艷到讓人懷疑有毒，那鍋滾水到底怎麼來的，看上去還很黏稠，而鍋子很明顯上面還有疑似眼珠的黑色斑點，最後撒進去的粉末也夠讓人膽顫心驚。

　　「嗯？」聽到巴特的叫喊，帝茲轉頭看著對方，臉上表情是往常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手邊的活絕對是完全相反，「啊，巴特那邊也弄好了嗎？那些肉排可以拿去烤。」

　　「那、那個，我可以問，這些東西是……」巴特勉強擠出笑容，盡力用平常的聲音講話，但還是藏不住顫抖：因為上面的東西除了獸肉、鹽巴和辛香料，其他都不是他帶過來的啊！

　　「喔，這個啊，剛剛去附近拔了附近的樹根，還有摩爾波爾球（食人花，頭上有鮮艷花朵，下方球體有巨大嘴巴）頭上的植物，然後這是用史萊姆敖的湯，鍋子是彈簧怪（神秘無法判斷是什麼的魔物）的頭，意外裡面什麼都沒有，剛好可以裝東西。」帝茲笑得花枝亂燦，彷彿發現什麼新大陸般，語氣充滿雀躍，「那個粉末是拉‧邦吐出來的，吃起來有點麻麻的，很有趣。」

　　「這樣啊，真的是很新穎呢！」

　　巴特不得不迎合帝茲的話，可是眼淚已經不爭氣地在打滾，腦海突然浮現莉芙說過帝茲其實廚藝還不錯，甚至可以算是高手等級，但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生無可戀，而且還拜託大家盡量不要讓帝茲下廚的主因在這裡嗎？

　　「其實師父不用勞駕尊手的，料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呵呵。」看著巴特顫抖的手把肉排串好拿去煎烤，帝茲露出史無前例的燦爛笑容，把剩餘的食材一股腦往湯裡倒，「因為巴特剛剛終於認清害莉芙名聲被害的元兇是誰，還很乖的認錯，我當然要好好犒賞啊？」

　　「謝……謝謝師父，嗚哇，我超感動的。」嗚哇！大魔王根本記仇記到心底了啊！

　　巴特真的是欲哭無淚，只能把委屈跟著帝茲煮好的那頓料理往肚子吞，料理美味程度出乎意料的好，但飯後毫不意外，巴特陷入麻痺狀態異常，但又不至於無法行動，導致整個人行走樣子像是僵掉的木頭人，而同樣吃了的帝茲，甚至吃掉大部分，卻容光煥發，剛剛萎靡無力的模樣像是幻覺。

　　好不容易捱到到達目的地，巴特的肢體終於恢復知覺，哭著衝去摟抱巧可尋求安慰，巧可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讓巴特幾乎把頭埋到自己的羽翼之中，並低頭湊向帝茲的臉龐磨蹭，後者也拍拍陸行鳥的頸子，像是在稱讚。

　「好忙、好忙、好忙啦！門口不要堵住啦！」

　　帝茲和巴特站在鍛造工坊外就聽到瓦茲的吆喝聲，兩人便移動到入口附近，本來想說瓦茲會開口要回剛採掘到的礦物，卻沒料到他站在帝茲和巴特面前不到一秒，馬上埋到武器堆中，一眨眼又跑到火爐旁，下一秒又翻著工具箱，似乎完全忘記自己的領地，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波奇爾。

　　「嗚咳，瓦茲殿下，您有訪客。」一對上帝茲的眼睛，波奇爾連忙乾咳幾聲提醒，並且盡可能拉開自己和帝茲的距離。
　　
　　波奇爾的聲音吸引了瓦茲的注意，他停下工作並看向還站在門口的兩人，好半晌才語帶艱難地問道：「嗯……你們是誰的啦？剛剛好像在最底層有遇到人，是你們嗎？」

　　「啥？明明就跟在你後面回來，帝茲師父還幫你拿東西耶！」巴特簡直不敢相信，這麼短的時間，瓦茲就已經忘到一乾二淨了？

　　「啊，隨便啦，怎樣都可以，而且我哪有什麼東西給你們拿啦？」瓦茲擺了擺手，對於巴特地怒氣絲毫不在意。「反正我現在很忙，你們自便……什麼東西？」

　　帝茲將自己的長劍遞到瓦茲面前，嘴角拉開露出微笑，用著冷冽到不行的語調，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請把劍修好。」

　　「……」巴特從巧可身上移開，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彷彿聽到剛剛帝茲的請求，讀音是完全不一樣的意思，像是：沒修好就死。

　　「呃，喔……我先看一下。」

　　可能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抑或是碰到自己的專長，瓦茲這次居然聽進去帝茲的說辭，還乖乖地點著頭，接過帝茲的武器，只是那把長劍對瓦茲來說有點過於巨大，瓦茲只好把它擱置在地面上，然後才抽出劍身檢視一番。

　　「毀損得有點嚴重哩……而且劍本身是特殊礦物的啦，這種礦物得到礦坑最深處才拿的到啦，這樣我得跑一趟才行。」

　　「你不是剛剛才在那裡採了一堆礦物，現在還在帝茲師父手上啊？我剛剛就有說過了嘛。」巴特感覺自己快昏倒了，只求瓦茲不要再考驗帝茲的耐性了，否則在場人士可能都會跟著陪葬。

　　「有嗎？是這樣嗎？我有去採啊？」瓦茲搔了搔頭，納悶地看著帝茲，帝茲才將背包放在瓦茲面前，「喔喔，真棒啦！就是這種礦物！年輕人你真上道，我剛好需要這種礦物啦，甚至分類的清楚明白，超讚啦！」

　　「……明明……明明就你自己……」巴特有氣無力地說著，看來瓦茲除了有忽略他人說話內容的功力以外，記憶力也差得令人跳腳。

　　「那個……嗯……」瓦茲完全沒注意到已經滿臉黑線的巴特，只是表情呆滯地望著帝茲。「你是誰？」

　　「帝茲。」帝茲這才想起來剛才似乎忘記自我介紹，「這位巴特。」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瓦茲指向窩在一旁看戲的波奇爾。

　　「哎呀哎呀？在下是波奇爾，特地來向瓦茲殿下述說您的英勇事蹟的，只是現在才等到您回來啊。」波奇爾行了個禮，對於自己一直被忽略至今絲毫不在意。

　　「這種事隨便啦，我可是有是要忙！剛剛有人托我修理劍呢！我得趕快研究一下這把劍……這個設計……太棒了……」

　　瓦茲說著說著又開始在屋內亂竄，波奇爾似乎早就習慣瓦茲這種無厘頭的行為，隨手往斗篷一探抓了個奇怪的小東西，並往地上一丟，眨眼間，一個巨大而精緻的音樂箱出現在帝茲和巴特眼前，波奇爾輕敲箱蓋，後者便自動打開，波奇爾轉動箱側旁的發條，音樂箱便播放出不知算不算是音樂還是純粹只是一堆音符組成的怪曲調，同時，波奇爾也清了清喉嚨，看來是準備工作已經就緒。

　　「那麼，瓦茲殿下已經回來了，在下：敘述者波奇爾，開始來述說瓦茲殿下的英勇事蹟囉，請帝茲和巴特也一起來聆聽吧！之後就是帝茲的問題時間。」


　　波奇爾的開場白只有巴特捧場報以掌聲，帝茲則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巧可也跟著蹲坐下，而當事者瓦茲仍然到處東奔西跑。

　　波奇爾深吸口氣，用著他貫有地特殊吟唱方式，緩緩地唱著：「哦──瓦茲，小小的身體，大大的頭盔──手拿著鎚子……呃……」

　　「呃？」巴特不禁跟著發出一樣遲疑的聲音，不會才剛起頭就唱不下去了吧？

　　波奇爾靜止到音樂箱已經轉完一段音樂，波奇爾只好再度轉動手把，嘴巴跟著不確定地吟誦：「……手拿著槌子……姆……大大的頭盔……瓦茲呀──哦哦！我們的瓦茲！有著大大頭盔的你的靈魂──瓦玆！瓦茲！我們的瓦茲！你──」

　　波奇爾拖長了尾音，似乎到了最重要的敘述，巴特興奮地拉長耳朵，身體也不知不覺傾向波奇爾，帝茲卻煞風景地打了個大哈欠，把巧可當作靠枕打起盹。

　　「你──」波奇爾好不容易拉完長音，再度吸口氣，以中氣十足，異常宏亮地歌喉唱和著，「沒有英勇事蹟──」

　　才唱完，巴特馬上面部朝下地趴平在地面，除了身體太過向前傾以外，那句像是評語的歌詞也是原因之一，而本來在屋裡到處奔跑的瓦茲也緊急剎車，卻還是撞上櫃子，上頭工具箱向山崩似的把瓦茲埋沒，隨後瓦茲從工具堆跳出來，像是火山爆發地對波奇爾大叫道：「你吵死啦！」

　　「沒有英勇──事──蹟──」瓦茲的怒氣似乎沒有傳到波奇爾的耳裡，波奇爾用更加壯碩的歌聲繼續強調那句話。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帝茲突然發現週遭事物似乎都靜止，就連悶熱的溫度都感覺不到，只剩下波奇爾的聲音，他飛快地打量四周，手也反射性探向背後的旅行包想拿出武器卻撲了個空。

　　「這裡是精神世界，帝茲。」波奇爾笑了笑，並揚起手，原本還在鍛製工坊的場景馬上化為一片黑暗，「你……還是說你們的問題應該不想讓其他人聽到吧？」

　　「哼。」帝茲用鼻子發出單音，然後調整自己的姿勢，站起身和波奇爾面對面。

　　波奇爾張開雙手，原本黑暗的四周乍然出現光芒，一位擁有著金色長髮的女性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很快地血紅的光埋沒了所有東西，場景來到遍地被火焰吞噬的城鎮，而一巨大無比的樹木聳立在中間。

　　看著樹逐漸被戰火吞沒，帝茲胸口緊縮著。那是他出生的地方、成長的地方……瑪那聖域，以及瑪那之樹。

　　畫面不斷變動，一名紅髮女性在瑪那之樹前，眼神十分悲傷，爾後出現一男一女取代原本的身影，他們悲傷的看著有著蓬鬆髮型的孩子，孩子的身影融入樹幹，接著是六名男女拿著聖劍圍繞在旁，嬌小的妖精和所有人道別；緊接著和帝茲同樣金色髮色，但末梢卻呈現綠色的少女取代所有身影，在她身側是另一位不一樣型態的妖精飛舞著，少年的幻影從帝茲身後衝出，用聖劍貫穿少女的身體，突然在幻影之間出現耀眼的光芒，逼得帝茲不得不伸手遮著雙眼，那名一開始出現的金髮女性又再度出現，她對帝茲展露溫和的笑臉。

　　「媽……」帝茲搖了搖頭，把原本熟悉的稱呼吞回去，「瑪那女神。」

　　女性笑得更加燦爛，精靈們自她身體飛舞而出，原本悲鳴的大地恢復生機，眨眼間，一把十分精緻且散發著光芒的劍從天而降，筆直插在瑪那之樹的底部，隨後一連串的變動，不一樣的臉，一樣的目的，來來去去的少年以及少女持著剛才那把劍與黑暗奮鬥著，隨著時代轉換，劍不斷更改外貌，反覆著和平以及爭鬥的情況。

　　數不清第幾次的戰亂，大地的城鎮開始崩毀，人類、魔導士、妖精等各種族展開大規模的戰鬥，瑪那之樹已經無法再維持世界，消失在空氣中……

　　「用不著讓我看早就知道的歷史，波奇爾。」

　　「瑪那一族，守護著瑪那之樹、敬仰著瑪那女神的一族，世代有少女成為瑪那女神的肉身，少年成為守護的騎士，但連綿的戰火讓瑪那一族已經失去蹤影。」波奇爾似乎是沒有聽進帝茲的話，逕自繼續述說著，「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接替著這一族職責，守護著世界，各自成為瑪那女神的繼承或守護者，即使如此，世界還是逐漸毀滅……」

　　周圍的畫面來到被植物環繞的建築，那名被帝茲喚為「瑪那女神」的金髮女性似乎十分衰弱，她張著口，但無法聽到任何詞句，立於她之下的賢人們紛紛低著頭，隨後將僅存的城鎮封印，再修改其外貌隱匿，成為看似有其它用途的工藝品中，這些特別的工藝品又稱呼為聖遺物，隨後那些聖遺物各自飛散，女性的目光移至面前兩個擁有不同顏色光芒的水晶：蔚藍色以及暗紫色。

　　女性先是閉上眼，在她周圍的空氣陡然震動，似乎在呼應著什麼，隨後女性張開雙眼，露出複雜的微笑，將少的可憐的瑪那灌注到裡面後，兩名嬰孩的模樣逐漸成形……

　　「夠了！」帝茲吼出聲音，畫面也隨之破碎，這樣的發展似乎讓波奇爾有點意外，帝茲怒瞪波奇爾，「我說過我不是來看或聽歷史，波奇爾！」

　　「……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波奇爾嘆口氣，「背負著瑪那女神最後希望的你們，你們就是世界，就是一切……世界因為你們的想像而成型，擁有白色心靈的你們是這個世界的救贖，如果你們迷惘，世界也將跟著迷網……」

　　「別跟我說你看不出來。」帝茲幾乎是自嘲地發出高亢的笑聲，「我不懂得『愛』啊！波奇爾，穿越無數時光以及空間，在我眼中只有爭鬥和和平兩者的惡性循環，即便是現在的再造世界，依舊一樣。」

　　大言不慚說著自己喜歡這世界，但帝茲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第七之月更加不明白，他們知道碰上什麼狀況對應什麼情緒，可是，能表達情感，卻不懂情感。

　　不明白為什麼琉璃可以不顧一切找尋已自我放棄的珠魅，不明白艾斯卡迪為何能豁出性命想去保護某個人，不明白拉爾克明明不甘願，卻為了某個目的委身在龍帝之下，不明白雙胞胎和其他人如此關切，不明白吉爾伯特積極追求愛，不明白哈爾榭傾盡一切，甚至賠上靈魂，只為了讓自己懂那最基本的情感，更不明白為何會在乎和自己相對存在的莉芙，自己真的不懂。

　　這段日子相遇的人事物如果消失，抑或不再存在，帝茲知道自己會難過，但也就那麼瞬間，好比不懂事非的孩子，會無比珍惜自己的寶物，但也可能在某個時刻，寶物不在是寶物，既天真又殘酷。

　　「那麼，你認為這個世界不該存在？連一點小小的溫暖或者光明都沒有？」

　　「不要明知故問。」

　　「帝茲，我問的是：你認為。」波奇爾平靜地說著，卻讓帝茲瞪大眼，「擁有人類的外型、妖精的眼眸、惡魔的武力……經歷無數戰亂與和平，如此特異的你，在這個由你和莉芙所建造的新世界中，依然一點希望也沒有？一絲讓人感動的事情都沒有？」

　　面對波奇爾的質問，帝茲移開自己的視線。

　　他無法否認，這近半年的時間對現在的帝茲而言應該不是很久的時間，卻是他最搞不清楚自己的時候，在取回記憶的時候，帝茲一直以為自己是討厭這個不斷輪迴的世界，但對那個毫無記憶的自己，這個世界是這麼多驚奇、有趣和溫暖，甚至期待還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就算有，這些都是瑪那女神的期待……」帝茲無力地說著，甚至帶著哭腔。

　　「帝茲，瑪那女神知道一切。」波奇爾並未安慰帝茲，依舊講述著。

　　「對，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噗噗，我是說，瑪那女神知道一切，但有些東西出乎她所預測的，雖然在那之後，她還是知曉了一切。」

　　波奇爾若有所指地露出微笑，這讓帝茲抬起頭，第一次好好地看著波奇爾。

　　「哈爾榭……還有，失去記憶的我？」帝茲回想過去所遇到的狀況：自己就是個空殼，因為有第七之月的記憶才成為真正的個體，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繽崩，哎呀哎呀，我真應該幫小帝茲放個煙火的，這邊就容我先用音效替代。」波奇爾用著羽翼狀的手大力鼓掌，「是的，這完完全全出乎意料，我們賢人都快嚇壞了，雅奴艾拉如果知道一定會毫不客氣大笑，雖然我們一開始嘗試想要讓你回到原先的道路，姑且稱作『賢人的試煉』好了，但那個沒有記憶的你，真的是不按牌理出牌，先後攻陷一堆人對你死心蹋地，甚至幾乎是瑪那女神代言人的莉芙……嗚喔喔，這邊是劇透，容我先保密。」

　　「我覺得一離開這個精神世界，我還是烤了你……」

　　「修但幾列！」聽到帝茲危險的發言，波奇爾連忙舉起手，腳步默默往後移幾步，「哈爾榭使用的禁術連我們賢人都嘆為觀止，恐怕連提亞瑪特都沒看透，他本人……現在不在，容我代為說明：哈爾榭不僅僅分割了你的記憶，還讓原本只有軀殼的你，擁有重塑後的核心，也就是活生生創造了新的生命，所以你並非只是容器啊？你就是你，即便拿回過去的記憶，受到了些許……不，我看挺大的，咳，不管怎樣，帝茲，你在這個法‧帝爾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創造生命？」帝茲從未像現在這麼訝異，好像回到過去無知的狀態，腦袋一片空白。「怎麼可能……那是只有瑪那女神才能無中生有……」

　　「當然當然，這根本是造物主才能做到的事，但是，哈爾榭是人類，要憑空創造生命，不是做出人工魔導士塞進他人靈魂或其他驅動，不是做出無法思考的殭屍，也不是做出魔人像，想要一個活生生的個體，就要用生命付出代價，所以才叫禁術。」波奇爾憑空拿出茶杯，空中也出現一個茶壺自動幫其注入茶飲，並且優雅地啜飲起來，「這一招真的精彩，縱使瑪那女神能預料在這之後的結果，但就是知道，然後賢人們就分派系啦，一個就是堅持要走回原定的劇本的，嗯，容我不能說，另一派就是靜觀其變，最後一派就是我：崇尚女神但也樂見其成，現在還在招募同派喔，只是大家都太害羞了。」

　　「就是被排擠。」帝茲毫不遮掩直接說出來，搞的波奇爾才喝下口的茶，因為內傷而從嘴角嗆出，搞得像吐血。

　　有時候我真的比較懷念那個呆呆笨笨的帝茲啊……波奇爾偷偷拭去尚未流出來的淚珠，重新替自己斟茶。

　　帝茲真的覺得自己虧欠哈爾榭太多，胸口彷彿被挖空般苦澀，卻又覺得溫暖，他搖著頭，無法理解這種情感：並沒有要求，哈爾榭卻自顧自的做出來，甚至要奉獻自己的性命也沒猶豫，也未曾和自己邀功，更在最後道別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他說，他希望我們是自由的活著……所以，選擇吧，要順從瑪那女神，繼續把劇本演完，還是自由的創造未來，即便有可能讓世界毀壞？」

　　「我們……會是『帝茲』……」

　　第七之月曾經這麼說過，帝茲就覺得奇怪，明明自己是容器，還能有人格、情感，為什麼第七之月不乾脆奪走身體，搶走主控權，而要讓自己選擇？原本一直找尋不到的答案，因為波奇爾所說，所有疑惑都解開了。

　　「哎呀哎呀，帝茲，我給你的答案依然和給第七之月一樣：你本身就是愛，你和莉芙兩人都一樣，只是不同形式，不同表現方式。」說罷，波奇爾品嘗完手中的茶，茶杯和茶壺出現般一樣消失地突然，「反正在你眼底，賢人所說的話只會是以崇敬瑪那女神為起頭，所以呢，何不讓你繼續體驗？帝茲啊，再多接觸人、再多看這些世界，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話，了解什麼是愛，答案早就存在，只是你還沒找尋到。」

　　「真是囉唆欸，你們。」帝茲雖然還是半瞇著眼睛盯著波奇爾，語氣卻少了攻擊性：他知曉為什麼蓋亞要自己詢問波奇爾，也明白為何賢人是這樣的態度，「我問再多賢人都只會得到同樣答案。」

　　「帝茲真的長大了呀，變聰明了，我們還在猜說你還要再問誰？我本來還滿期待下一個會被你怎麼對待，這樣我又有故事可以講了。」波奇爾哼出曲調，帽子上的小鳥跟著鳴叫，似乎真的是非常期待。

　　「算了，反正到開啟聖域的時間還早……治癒瑪那之樹的瑪那也尚不足，我就依你們還有瑪那女神的意思，繼續體驗各式各樣的事情……依你們所望？」帝茲露出最高級的微笑

　　「這個嘛，的確是。」波奇爾清了清喉嚨，向帝茲行了個紳士禮，「那麼，很高興各位聆聽在下的述說，為表示謝意，請接受這份特別的禮物。」

　　「……」悶熱的氣溫，還有那裝模作樣的自稱，讓帝茲明白他和波奇爾回到現實世界，他看著波奇爾拿出來的奇特鏡子，「月讀之鏡……閱讀他人命運的鏡子……」

　　「耶？」沒料到帝茲居然知道波奇爾拿出來的怪鏡子的用途，巴特一臉不可思議。「真的還假的？」

　　「是的，它所蘊含之高塔，有著掌控他人的命運之間，只對著特殊的人有所回應，在下相信帝茲知道如何使用。」

　　「還來？」巴特自從熱帶叢林那次經驗後，他發現帝茲似乎跟每位賢人都很熟，常常說些讓人聽不懂的對話，「欸欸，師父，那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帝茲對巴特打馬虎眼，因為真要解釋，天知道要說多久，他沒那種閒情逸致，「接下來是雷伊利斯塔嗎，波奇爾？」

　　「可以的話，是的。」波奇爾收起地面上的音樂箱，然後把月讀之鏡交給帝茲，「那間房間需要你或者另外一位的力量，才能使之發出共鳴。」

　　「是、是……」帝茲接過月讀之鏡，上頭九個鏡面發出銀白色的光芒，帝茲看了一會兒才收入旅行袋中，「對了，瓦茲……瓦茲！」

　　「啥？」一直到帝茲在瓦茲耳邊吼出聲音，瓦茲才終於回頭看帝茲，「喔！是你啊！歹勢，你的劍還沒修好啦！你再多等幾天吧。」

　　「五分鐘前才給你，修的好才有鬼。」巴特忍不住吐槽瓦茲。

　　「什麼？你可別小看我瓦茲啦！我可是矮人中最出名的鍛造師，沒有我修不好的東西，只要憑著我的技術還有這把鐵鎚！」瓦茲一邊反駁，一邊舉起右手。

　　「鐵鎚？」帝茲瞇起眼睛，看著瓦茲空無一物的右手。

　　「在哪？」巴特跟著提出疑問。

　　「耶？鐵、鐵鎚，就在這……耶？怎麼沒有？我的鐵鎚咧？」瓦茲這才發現自己手中並沒有握著鐵槌，急著四處翻找，「本來我手舉起來它就會在我手中的啦！怎麼不見啦！你們偷了我的鐵鎚啦！」

　　「誰要偷你的鐵鎚啊！」面對瓦茲莫名的指控，巴特抓狂地吼回去。

　　「……啊。」帝茲揉著眉間，突然想到一件事，「不會是那個……穴熊撿到的那把鐵鎚？」

　　「對啦！一定是的！那一定是我的鐵鎚！」瓦茲抓著帝茲的褲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祈求，「拜託你幫我拿回來啦！我會答謝你的，我會幫你修好武器的啦！」

　　不是本來就要修武器嗎？帝茲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回瓦茲。

　　「哎呀哎呀？帝茲，你就幫瓦茲殿下找回他的鐵鎚吧？鐵匠失去鐵鎚是非常悲哀的事情啊！就像之前你的武器被奪走的情況是一樣的，那時候我們都感慨萬千啊！」波奇爾說話的同時還拿出手帕擤鼻涕，巴特則就像是被波奇爾收買似的，也在一旁跟著附和。

　　帝茲睨了波奇爾一眼，他怎麼記得他的武器被奪走的時候，那群傢伙不是還高興到放煙火？

　　「對嘛，帝茲師父，別人有難就應該幫忙的！」巴特在一旁鼓催著，完全沒注意到帝茲臉色十分不好看。「帝茲師父不是都很樂意幫忙別人嗎？」

　　那是因為無聊、順便加意外。帝茲在內心思忖，當他眼睛對上波奇爾時，又想起方才在精神世界中自己的發言，只好嘆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幫忙找的。」

　　「我就知道帝茲師父不會放他人在困難中的！師父真是太帥了！我一定要好好跟你學習！」

　　「……」

　　巴特幾乎是用閃閃發光的崇敬眼神盯著帝茲看，而帝茲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罪惡感，下意識地迴避巴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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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モルボルボール（Malboro），遊戲翻譯摩爾波爾花，
不過ボール我就看成Ball，所以翻成摩爾波爾球，
至於英文，是一種香菸品牌，所以不拿來用。


怪物バネクジャコ（Springball），那個ジャコ和じゃこ同音，
覺得翻成彈簧雜魚似乎不太好，所以還是叫彈簧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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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奇爾快被我玩壞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