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繪羽紀事錄(連載323)

(續上回)

「我不是不信任妳的能耐，但老實說，我相信就算是高水準的評審，也至少有八成以上的人聽不出妳對聲螺的造假指控。」雙手十指交扣並靠在桌面上的皮特看起來像是在沉思，至於他思考的內容是「如何說服坎維撤銷驗證程序」抑或「想辦法找到能檢驗出聲螺是否有問題的評審」，在把話說完前，沒有人能斷言他的真實想法。

「複驗官是隨機挑選，因此依照正常流程，有八成的機率會驗不出我想證明的事……所以，你的言下之意是要我別抱什麼太大的希望嗎？」即便皮特未表明立場，坎維也能做出相當程度的推論；而她的這番言論並不只是在催促皮特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而已，同時也是向在場其他審核官與身為受審者的晞利安挑明，身為審核官之一的自己是在清楚「即使啟動驗證程序也可能徒勞無功」的情況下，提出這項要求的。

「我可什麼都還沒說呢，別那麼激動。」性格沉穩的皮特依舊維持適才十指交扣、手肘靠在桌面上的動作，不過他的身體倒是從原本有些駝背的狀態挺起身。「在那之前，先讓我瞭解一下，如果那枚聲螺所收錄的鍵琴曲並非由學子本人所演奏，證明這一點後妳想做什麼？」

「倘若驗證後確認琴曲遭人造假，晞利安必須將所有關於那位學子在培訓營期間的資訊提交給公會審查，同時安排那位學子與我見面。由於我所要求的紀錄，屬於培訓契約第二十三條第六項的『應公開資訊』，不適用學子隱私保障規範第十九條規定，晞利安不得拒絕提供。」

「坎維，我從以前就不知道妳腦袋都在裝什麼，現在更是……」名為緹熙的審核官聽到坎維的說詞後看上去相當疲倦地將臉埋進雙手中，暴躁的語調中隱約夾雜著無奈。「本來可以輕鬆結案的培訓，幹嘛硬是要找麻煩？就算妳對晞利安的舉止抱持懷疑，至少看在拉爾坎家的面子上讓這件案子趕緊結了，要不然拖延到會長選舉……」

「妳的意思是只要碰上拉爾坎家捅出的婁子都可以放水嗎？」坎維的語調乍聽之下似乎還算平靜，但她的情緒卻早已激動到想找個什麼東西來砸。「會長選舉跟這件事有什麼關聯？選舉就選舉，規定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果不滿意我的作法就叫拉爾坎家那幾位常任理事把我革職！培訓營這次搞不好終於找到幾十年來一直在找的琴師，遵循公會成立宗旨的我現在卻被同為審核官的妳要求把這個案子趕緊結了？如果公會是拉爾坎家私有財產，那就別弄出那麼多律法來誆人！條文裡面直接寫清楚『拉爾坎家說了算！就算做錯事，也無人能評斷！』，省得讓信賴公會的那些人抱持虛假的希……」

「停！」適才一言不發的老嫗審查官璇錐制止坎維繼續說下去。「潑婦罵街的人只要有我這個老頭子一個就夠了。管他什麼耗時不耗時，有人提驗證程序，我們這些審查官只管投票表決就是，少扯那些跟案子無關的氣話。手續繁雜還是過程耗時都隨便，現在能幹啥就幹啥。我投同意票！順時鐘記名表決，下一個換妳，緹熙。」

璇錐的資歷與皮特相當，又是在場五位審核官裡年紀最大的那一位，無論是基於敬老尊賢抑或尊重專業知識之類的理由，通常她只要出面發言，其他人都不會持反對意見。

果不其然，原本在私下相互交換意見的其他審核官聞言後便停止交談不再出聲，並相繼把目光移動到被點名的緹熙身上。

(待續-預計下週五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