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樂章》── 我愛妳，親愛的老婆。（月森生日賀文）

　　也許是因為太年輕吧！月森蓮和日野香穗子雖然訂了婚，但卻從來沒有提過正式結婚的事。

Ich liebe dich, meine liebe Frau.
（我愛妳，親愛的老婆。）

　　在月森向日野求婚的那天晚上，他拉著她下樓向父母說明了一切──

　　「我向香穗子求婚了。」面對父母，月森那晚顯得異常的鎮定；也許是早已和父母間有過許多暗示，事情如此發展對月森而言是再自然也不過了。雖然香穗子剛開始有些緊張和害躁，但很快的就被月森夫婦倆的隨和與笑容化解了。

　　隔了幾日，月森家正式向日野家求親，雖然日野家的長輩都認為女兒二十歲就訂親太早，但看在小兩口交往還算穩定，而且對月森也賦予高評價的狀態下，答應了這門親事。

　　月森與日野家的文定典禮，是在日本的知名飯店舉行；其實月森家本來是規劃讓訂婚儀式在希臘舉行的，但最終因女方家人不方便而選擇留在日本。

　　那一天，準新娘穿著一襲水藍色的禮服，挽著準新郎的手，向前來參加婚宴的每一桌賓客敬酒。他們倆穿梭在會場間，就像一對美麗的花蝴蝶，備受全場眾人的矚目。

　　「香穗，恭喜妳～」前來赴宴的小林直，執起手中的高腳杯向這對準新人致意。「事到如今，妳說什麼也要讓自己幸福──要是月森又害妳哭，我可不管囉！」

　　一旁的月森苦笑，也執起杯來回敬。「要是她因為我哭，也要在我的懷裡哭。」弄不清是說笑還是認真，月森蓮的話讓香穗子紅了臉龐，一桌賓客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香穗，這一定是精靈的祝福！」高遠美緒站起身來，用著她那雙依舊閃耀著童話光芒的眼眸打量他們。「這就是你們的『小提琴羅曼史』──未來也要繼續下去唷！」

　　「謝謝妳，美緒。還有直，也謝謝妳了。」香穗子笑著向兩人回禮，那樣幸福的笑容，彷彿天上落下來的一道曙光，迷到了在場所有的男性與女性。

　　「今天，妳才是主角唷！」站在不遠處的天羽菜美，正用著手中的相機，紀錄著這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時刻。

　　婚禮結束後的二天，月森和日野一起到德國的弗萊堡（Freiburg）遊玩三天。青翠的樹林、看不膩的歐式建築、蔚藍且無盡的天空伴隨著草地清新的氣息，讓人彷若置身天堂般地輕鬆與愉快──如果忽略用餐時那些聞香而來的蜜蜂的話。

　　在這短暫的三天裡，月森和日野可說是行影不離；用餐在一起，外出在一起，遊玩在一起，更別提晚上也在一起，雖然訂了有兩張床的雙人房，但總有其中一個人會爬到另一個的床上去，而後相擁入眠。

　　「蓮，我好像幸福的要哭了。」在他的懷中，日野羞怯的開口。

　　「高興怎麼還會哭呢？」可惜某個名為月森的木頭就是有些不解風情。

　　「沒聽過『喜極而泣』呀！」日野也自有一套對付木頭的方法，只見原本死腦筋的月森，豁然開朗地溫柔一笑。

　　「我懂了。」而後，如對待羽絨般地將懷中人輕輕擁緊，並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愛妳，親愛的老婆。」

　　浪漫的假期結束後，月森和日野又各自回到了工作崗位上；月森於大學學習的同時，也在各地舉辦音樂會；日野則是回到了法國樂團，持續追求自己內心的音樂並磨練技術。

　　他們在自己的音樂領域上各自發展，縱使一年見面的次數用雙手也算得出來，距離卻沒有剝奪去他們對彼此堅貞的愛情。

　　一個夏天、二個秋天、三個冬天過了，迎接兩人重逢的季節，是第五年美麗的春天，槐花盛開的四月。

　　「一年當中，我最期待今天。」望著窗外樹梢佈滿的白色小花，日野有感而發地喃喃低語。

　　「為什麼？」緩緩放下未飲盡的藍莓果茶，清淺的紫紅液體在白色骨瓷杯中輕晃出一道波漾。

　　月森蓮疑惑地抬眼望著對桌的未婚妻，窗外溜進來的春風吻上兩人臉頰，感覺心暖暖的。

　　「因為…」日野切了一小口蛋糕送入嘴裡，而後衝著月森調皮一笑。

　　「別賣關子。」月森看著她從容吃著那一小口蜂蜜蛋糕，那未說出口的下半句話，讓他在意的顰起眉催促。

　　其實他心裡早已有了答案。過去的自己經常遺忘，但近幾年他心愛的女友兼未婚妻定時於四月二十四日送上禮物提醒，他已養成習慣在生日這天期待香穗子給他的驚喜。

　　「今天啊…尤其是今年，蓮你都沒有發現嗎？別鬧我了～」日野不可置信地微笑，看來她也察覺到月森是故意裝傻。「自從我們交往以來，今年是第一次單獨替蓮一起過生日呢！」

　　「啊啊…好像是呢。」月森也不禁回憶起過去幾年的狀況。

　　香穗子認識自己的那年，早已過了自己的生日。

　　隔年，香穗子轉進音樂科的那年，我早已飛身前往了維也納留學。

　　香穗子畢業的那年，兩人因為無端的誤會吵架而躲避了對方好幾天。

　　二十歲的那年，香穗子因為正式進入了交響樂團，無法請假擅自離開，我也忙於經紀人的事情。

　　近幾年更是不用說，訂婚後，不是恰巧要考試，就是兩人回國的時間擦肩而過，更別提家人生病或是有國際演出；連月森也不禁感嘆，老天似乎在跟這對原本就聚少離多的情侶開玩笑。

　　「不過…每年都會收到妳送的禮物，這樣我就滿足了。」不多苛求什麼，月森蓮釋懷地微微一笑。「怎麼說…能夠維持住生活重心，這才是最重要的。」

　　「蓮，你的思緒跳太快了…」日野有些訝異的扯了扯嘴角，長年以來，她已經習慣月森「只說重點」的說話方式，有時候太長且難以一時之間解釋完的事情，月森甚至會只說頭尾不講中間過程；雖然香穗子懂他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要提醒他幾句。

　　「妳還沒解釋原因。」像是要打斷這個話題，月森適時地提出剛才的疑問。「為什麼喜歡這天？要說喜歡的話，應該是壽星本人會比較期待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像是早已猜透月森心事似地，香穗子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啊…總覺得受到你照顧比較多，只有在這天才能明確感受到我對你有付出嘛！」

　　「呃？」香穗子說的這番話可讓月森不理解了。什麼付出…互相照顧本來就是應該的，我也不認為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看未婚夫一付百思不解的模樣，香穗子索性將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從手提包中取出，放到了桌面上。

　　天藍色包裝的小巧禮盒，用著深藍色的緞帶在一角作為裝飾與固定用；香穗每年送給月森的禮物幾乎是這個包裝，月森一看見那彷彿標上「月森蓮專屬」的熟悉禮物，不禁莞爾一笑。

　　「在這之前──今天是蓮生日，聽一下我小小的抱怨也沒關係吧？」香穗子用話提示月森還不能動禮物，彷彿要進行演講似地清了清喉嚨，月森也停下了原本想伸出去的手，苦笑之餘專注地傾聽。

　　「今天的餐飲費用──也就是包含現在的下午茶，還有晚餐，全部都由我來請客喔！」

　　「…………」聽完話的當下，月森蓮楞楞地盯著日野看。

　　「我、我是很認真在說耶！你不要當我開玩笑喔～」日野將身子向前往月森的方向傾斜，張著一雙水亮的金眸堅定地說。「總不能到了生日這一天，還讓你跟平常一樣吧！吃飯是你請的、車子是你開的、房子是你租的，就連小提琴我也只有被教的份…我想了想，還是只有請吃飯這點比較做得來。」

　　「是嗎…謝謝。這有這麼重要嗎？」在月森蓮眼中，這些被香穗子所謂的「付出」都微不足道。「其實，妳已經給了我很棒的禮物……能和妳見上一面，我就很高興了。」更別提是陪自己一整天，那更是有說不出的喜悅。

　　「可以的話，真想每天見面。」不自覺中，月森蓮說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吧？短暫的休假結束後，兩個人又要各自回到不同的國家去學習發展了……

　　「可以唷，只要蓮答應的話。」香穗子突如其來的回應，讓月森蓮吃驚地瞪大了眼。

　　「……香穗子？」

　　「答案嘛～就在這個盒子裡。」香穗子有些故弄玄虛地指了指桌上藍色包裝的禮物。「蓮不想知道嗎？」

　　「我當然想知道。」有點懷疑香穗子是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月森開始在腦海中假設各種可能，但卻得不出結論，最後只好把希望放到尚未開啟的禮物盒子裡。

　　「我可以打開禮物嗎？」

　　「嗯，不過要等到晚上回家之後。」日野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

　　「現在不行嗎？」

　　「不行～」日野的回答相當堅決。

　　「那我只好等到晚上再接受驚喜了。」月森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一邊將禮物收進了自己隨身的提包裡。

　　「還有一件事我還沒說呢～」日野伸出左手扶上了月森的右手，兩人指上的銀戒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蓮，生日快樂！」璀璨的笑容如花般地綻放，盛開於溫暖的陽光之中。

　　只要有妳在身旁就已足夠，妳宛若那照亮我心中的太陽，拂去我心底深處所有陰霾。

　　一個夏天、二個秋天、三個冬天過了，迎接兩人重逢的季節，是第五年美麗的春天，槐花盛開的四月。

　　也許是因為太年輕吧！月森蓮和日野香穗子雖然訂了婚，但卻從來沒有提過正式結婚的事。

　　但是今年……今年，卻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