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九：香水師
奧菲希亞回到房間後，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胸甲和護腕，並拿起盾牌跟長劍，然後又跑回到餐廳，約翰還沒從奧菲希亞的話中回過神來，奧菲希亞著急的問，「現在該做什麼？」
「我想想……」看奧菲希亞真的要幫自己和師傅戰鬥，約翰的內心還在猶豫不決，他知道奧菲希亞的實力，如果打起近身戰，師傅絕對不會是對手，但他也從來沒看過師傅跟別人近戰戰鬥過。
約翰走到走廊，拿出粉筆在地板上畫魔法陣，「首先，師傅的武器是香水，不一定有真的味道，但很仰賴空氣傳播，所以我要在家裡吹起不固定的風，用紊亂的風向打亂師傅的布局。」
魔法陣畫完，約翰將魔力注入陣中，走廊吹起微風。
「然後，如果無法直接用香水殺掉目標，師傅會在身上擦隱身香水，那是連風都吹不掉的特殊香水，會干擾我們的五感，讓我們感覺不到師傅，他再趁機用短刀割開喉嚨。」
這招要怎麼防？約翰從來沒看過師傅這招失手過。
「隱身香水無論如何都無法察覺嗎？」
「比較像是變色龍，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對方的存在，但就算用解毒劑，等我們發現的時候，應該已經在師傅的攻擊範圍內了。」
「只要在他近身的時候不被攻擊就可以了吧。」奧菲希亞靈光一閃，得意的笑著，「我有一個能確保我們兩人平安無事的手段喔。」
奧菲希亞說出她的方法，約翰承認這是個方法，但約翰不認為是好方法。
幾分鐘後，兩人按照奧菲希亞的主張布置完畢。
「我還是覺得算了吧，這太奇怪了。」約翰憋扭的看著前方的奧菲希亞。
「怎麼會？這可是結合我們兩人的優勢，所設計的最佳方案。」奧菲希亞肯定的說。
現在約翰被奧菲希亞綁在背上，這樣兩人的距離就非常接近，不論約翰的師傅想攻擊誰都一定會被發現，奧菲希亞就能趁此時反擊，而約翰則充當奧菲希亞的另一雙眼睛，提早通報異常給奧菲希亞。
非常完美，除了不顧約翰這個成年人的自尊心，沒有缺點。
約翰很不能接受，但看奧菲希亞充滿信心的模樣，他實在無法拒絕。。
「怎麼了嗎？」看出約翰有心事的奧菲希亞問。
「我們的房東人在哪裡？」約翰隨便找個個話題轉移奧菲希亞的注意力，他並不是很擔心伊莉安娜，她可是壽命超過三百年的吸血鬼。
「我請她先回去棺材裡了，昨天那些家伙可能會想跟蹤我們找出她的下落。」奧菲希亞回答，提到梅格雷茲，奧菲希亞臉上浮現明顯的不悅。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陰風，約翰立刻念起祝詞控制風向，確保他們能處於上風處。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走廊的盡頭，跟約翰印象中的師傅不一樣，他身材高大許多，手中握著長刀，緩慢的朝他們走來。
「約翰，我眼前的那個人，是你師傅嗎？」奧菲希亞舉盾握劍，警戒著那個人影。
「不是，但很奇怪，小心點。」約翰的手臂上冒出大量的雞皮疙瘩，多年來被師父訓練的成果，讓他對危險十分敏感。
尤其是現在被獵殺的時候。
那個人影走到能看見臉的距離，約翰跟奧菲希亞同時感到詫異。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見過面的梅格雷茲，他現在沒有辦公室整潔幹練的模樣，披頭散髮，眼神渙散的看著奧菲希亞，當兩人視線對上之時，梅格雷茲立刻往前躍進，手中的長刀砍向奧菲希亞。
奧菲希亞握緊盾牌，擋住梅格雷茲的攻擊，並用盾牌頂開對方的身體，手中的劍砍向對方握刀的右手。
鮮血直流，奧菲希亞這招順利挑斷梅格雷茲的手筋，但對方卻感覺不受影響，甚至沒有感覺到痛似的，立刻撲向奧菲希亞，手無視不斷噴湧的鮮血，握著刀凌厲的揮砍。
奧菲希亞笨拙的抵擋對方的攻擊，明明能輕而易舉收拾的對手，現在卻因為某個因素，強迫和對方打個平手。
「該死。」約翰意識到問題在哪，立刻切斷繩子從奧菲希亞背上下來，少了負重之後，奧菲希亞的動作快了許多，她用劍和對方交顎的瞬間，踢向梅格雷茲的角，將梅格雷茲絆倒在地。
「怎麼回事？」奧菲希亞用盾牌壓著梅格雷茲並問：「你跟約翰的師傅是一夥的嗎？」
梅格雷茲的臉龐痛苦的扭曲，他的身體想要抵抗奧菲希亞，只是身體的素質差異過大，將他整個人壓制在地上。
接著梅格雷茲做出連奧菲希亞難以置信的事情，他的手為了抓住奧菲希亞，反過連自己折斷了，斷掉的手還伸向朝奧菲希亞，無視梅格雷茲的慘叫。
「救……」痛覺似乎隔絕掉一部分毒素，讓梅格雷茲的臉可以自由控制，他利用這短暫的瞬間發出求救，「救我……」
「救你？」奧菲希亞困惑的偏著頭，就在這時，約翰突然撲倒奧菲希亞。
無形的風元素利刃飛過走廊，切出一條痕跡，如果奧菲希亞沒有被約翰撲倒，那一陣風就足以讓她身首異處。
梅格雷茲重獲自由，但他卻沒有意思喜悅，臉上帶著絕望的起身，將折斷的手接了回去後，重新握起刀。
「他的身體被控制了。」約翰這時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師傅有一種特殊的香水可以控制生物，但以前只看他用來控制小動物幫自己偵查或入侵，沒想到居然能用來控制人類。」
被約翰說中的梅格雷茲，不斷準動的眼球，向約翰求助。
「沒有辦法解嗎？」
「現在不行，把解毒劑浪費在他身上，等師傅出手我們就沒辦法抵抗了。」約翰冷酷的說著，「把他手腳砍掉吧，這樣還能留他一條命。」
約翰不自覺地用殺手時的習慣回答，當他見到奧菲希亞憤怒的瞪著自己時，才發現自己說錯了，他後悔的摸著嘴巴，然後摸著淨毒針，「我可以用我的魔法限制他的身體，但必須解除剛才部下的結界，而且事後可能會有後遺症。」
「交給你了。」
「幫我拖住他，一分鐘就夠了。」
奧菲希亞接到命令後，反過來主動攻擊梅格雷茲，身為聖杯騎士團最優秀的見習騎士，當她用全力對付梅格雷茲時，梅格雷茲完全不是對手，一次又一次的盾牌撞擊在梅格雷茲的胸口上，讓梅格雷茲身受重傷，吐出鮮血。
但梅格雷茲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止，他的身體無視他的生命，即便受到正常人會立刻昏厥的，他也依然屹立不倒，甚至還能反擊。
看著梅格雷茲絕望的眼神，奧菲希亞原本對他的厭惡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同情，以及對約翰師傅的厭惡。
也許是因為同情影響了奧菲希亞的判斷，梅格雷茲的一刀閃過奧菲希亞的防線，砍在奧菲希亞的肩膀上，奧菲希亞放下盾牌，握住梅格雷茲的刀。
「算了吧。」梅格雷茲放棄的說，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的手還在施力，想要砍斷奧菲希亞的手指將刀拔出來，「我已經痛到什麼都看不見了，殺了我吧，我已經受不了了……」
奧菲希亞看著一隻手斷到不成原樣，另一隻手還在流血的梅格雷茲，有一瞬間，她很認同梅格雷茲的說法，但她握緊梅格雷茲的刀刃，語氣堅定地說，「我不喜歡殺人，何況只是這種程度的痛苦，壓根沒有放棄生命的必要。」
梅格雷茲無奈地閉上眼睛，他不相信眼前的小丫頭，理解什麼痛苦。
「奧菲希亞，退下！」約翰的指令傳來，奧菲希亞馬上放開刀，然後推開梅格雷茲，與對方拉開距離。
瘟疫騎士的鐵蹄，當初一招廢掉阿格尼的招式籠罩著梅格雷茲，不到幾秒，在疫病中掙扎的梅格雷茲就不再動彈，有如雕像般站在原地。
奧菲希亞緊張的看著梅格雷茲，這種反應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還活著。
疫病散去，梅格雷茲身體僵硬的站著，約翰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臉頰，確認對方還有反應後對奧菲希亞說，「我這次的疫病會讓人的肌肉僵硬到無法動彈，之後只要找個專業的醫生進行治療，勉強生活還能自理吧。」
知道梅格雷茲還活著後，奧菲希亞鬆了口氣，「約翰還真厲害呢。」
聽到奧菲希亞的誇獎，約翰臉上沒有一絲喜悅，他無奈的說：「如果我夠厲害，就不需要用這種手段，直接解開就好了。」
「說的沒錯，你還太嫩了，還欠缺鍛鍊。」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走廊另一端傳來，奧菲希亞的身體馬上做出反應，舉起盾牌和長劍，擋在約翰面前。
一頭灰白的長髮，臉上可怕的劍痕，以及那雙充滿滄桑又面無表情的男子，穿著一襲漆黑的長袍，猶如死神般站在兩人面前。
「那就是你的師傅嗎？」奧菲希亞握緊劍，對不速之客的憤怒因為梅格雷茲的處境，又更深了一層。
約翰吸了一口阿鼻，確認自己的感知還是真的，「看來不是幻覺，是貨真價實的本人，香水師賽維爾。」
「香水師賽維爾嗎？」奧菲希亞打量著兩人的距離，或許對方認為，距離好幾公尺遠，應該能及時防範奧菲希亞，但對奧菲希亞來說，這不過腳一跳就能跳到對方面前，換言之，賽維爾一出現，就在奧菲希亞的攻擊範圍內。
「奧菲希亞，小心點。」看著奧菲希亞躍躍欲試的模樣，約翰擔憂的說。
「不用擔心。」奧菲希亞舉起盾牌，瞪著眼前的男人，「我不會危害你師傅的生命，但打斷他的鼻樑，切斷他的手筋讓他再也不能做毒香水，還是得做就是了。」
奧菲希亞說完後，兩腳一瞪，身影猶如子彈般飛快的出現在賽維爾的面前，手中的盾牌發出太陽般耀眼的光芒，照亮整個走廊，盾牌朝著毫無防備的賽維爾胸口撞下。
面對來勢洶洶的攻擊，賽維爾不動聲色的彈指，接著對奧菲希亞的盾牌深出一根手指，僅僅這一指，就擋住了奧菲希亞的盾擊。
「怎麼可能──」奧菲希亞難以置信地看著賽維爾，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的盾擊不只被擋下，甚至連推動都無法推動。
賽維爾伸出手掌靠在奧菲希亞的胸甲上，接著輕輕一堆，奧菲希亞感覺就像一台馬車撞在自己身上，被撞飛出去，滾落到約翰面前，「怎麼回事……」
約翰明白了，剛才那一聲彈指，是為了觸發約翰跟奧菲希亞體內的香水毒素，塗抹在梅格雷茲身上的香水，早就在之前讓兩人中毒了，賽維爾只是扣著觸發條件，讓約翰誤判，並在最需要的時候發作。
解毒劑還剩兩劑，約翰伸入口袋想拿，但卻感覺到一陣劇痛，約翰抽出手，一條毒蛇咬住約翰，約翰嚇得立刻將毒蛇甩開，但當毒蛇摔在地上時，卻發出瓶身破裂的聲音。
解毒劑沒了，現在深陷幻覺香水之中，只能任由賽維爾為所欲為。
「約翰啊。」賽維爾走到奧菲希亞面前，一腳踩著奧菲希亞，他好奇地看著腳底的女人，淺笑的問：「這是你第二隻軍士嗎？」
痛苦的回憶敲打著約翰的腦門，他憤恨的瞪著眼前把自己養大的男人。
賽維爾撿起奧菲希亞的劍，並將它丟到約翰面前，「來，乖乖聽師傅的話，用那把劍，把這個女人殺了，背叛十人會的事情，一筆勾銷。」
約翰握著劍，走到賽維爾面前，面對以前會讓他感到害怕的男人，約翰的內心無比平靜，他看著被踩在底下的奧菲希亞，直到此刻，她的眼神依然堅定不移的信任著約翰，這或許是約翰最羨慕她的地方。
「做不到。」約翰回答，現在的他，早就不是當年的七歲小孩。
「你不會認為你有辦法對付得了我吧？」賽維爾冷笑的看著約翰，然後將一滴香水滴在奧菲希亞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千刀萬剮的感覺，讓奧菲希亞痛苦的在地上掙扎，她的慘叫本身就是種酷刑，約翰咬牙切齒的瞪著賽維爾。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公尺不到，手中的劍，能輕易割斷他的喉嚨。
「做個決定吧，約翰。」看到約翰眼中的殺氣，賽維爾大方的張開雙臂歡迎約翰，「想要結束這個女人的痛苦，只需要結束在場其中一個人的命就可以了，看你是想賭賭看，能不能靠手中的劍殺了我，還是乾脆點讓她了斷？」
約翰將劍伸到賽維爾的喉嚨前，賽維爾依然沒有阻止約翰，只要約翰的手用點力，就能結束他的生命，為了救奧菲希亞，這是必要的犧牲。
就在約翰動手的瞬間，奧菲希亞抓住約翰的腳。
「我……沒事……」奧菲希亞精疲力盡，幾乎是用僅存的力氣發出聲音，「約翰你答應過我的對吧，不再殺人了……」
奧菲希亞的話，讓約翰放下手中的劍。
『真是討人厭。』約翰看著腳邊的奧菲希亞，心裡忍不住抱怨著，明明自己都命懸一線了，居然還在擔心約翰。
「只要結束在場其中一個人的命，就能讓停止奧菲希亞的痛苦，這是你說的對吧，師傅？」
「是，我說的。」賽維爾雙手抱胸，觀察著約翰的表情，他很好奇這種時候約翰會怎麼做，是異想天開的殺死自己，還是像當年的軍士那樣，又一次變成工具。
「那很簡單。」約翰說完後，看著腳邊的奧菲希亞最後一眼，在內心為一直擔心自己的她道歉，然後閉上眼睛，毫不猶豫地將劍往自己脖子上抹。
「約翰！」約翰的舉動讓奧菲希亞激動地大叫，她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一把抱住約翰。
約翰手中的劍沾滿鮮血，奧菲希亞錯愕的看著賽維爾。
在約翰的劍碰到約翰之前，賽維爾伸出手，一把抓住劍身，劍刃割開他的手掌，血染紅了長劍跟地毯。
「呵呵呵呵──」賽維爾的臉上，露出約翰從來沒有見過的，癲狂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約翰，你變了呢，當年那個為了讓自己活命，殺死自己朋友的孩子，都長著麼大了啊。」
賽維爾鬆開長劍，隨便用長袍將手中的血擦掉。
「這次就放過你，不過我放過你，十人會也不會放過你就是了，好好珍惜為數不多的餘生，我很看好你喔，兒子。」
說完後，像是一陣風般，消失在兩人面前。
賽維爾走後，約翰像是用光一生的精力，癱軟在地上。
他看著身旁的奧菲希亞，擔心的伸手摸著奧菲希亞的脈搏，「還好嗎？毒解開了沒有？身體還會痛嗎？」
「沒事……」奧菲希亞的身體也沒有任何力氣了，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她抓著約翰的雙手，死裡逃生的恐懼感讓奧菲希亞將自己拉到約翰的懷中，靠著約翰才能勉強放心，「你的師傅，真是可怕的人呢。」
「是啊。」約翰抱著奧菲希亞，不敢相信現在是現實，他居然在與師傅對峙之後，還能活生生的跟奧菲希亞說話。
「好累喔，今天翹課吧。」奧菲希亞疲倦的說，她調整姿勢，讓自己能靠著約翰的胸口躺著。
「等到體力稍微恢復之後，我再幫妳補課。」雖然實力不到老師的水準，但約翰認為幫奧菲希亞衝一下進度，他這個魔法領域的前輩還是能做到的，「我等一下去跟多瑪借筆記確認今天的上課進度。」
「真是的，都差點死了，這種小事就不要管了啦。」奧菲希亞躺在約翰的身上抱怨著。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