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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左傳注》昭公十年所校問題

作者:劍牧澄楓靜寂雨│2023-06-26 14:24:20│巴幣:2│人氣:108
註:此為「古籍文獻校勘」課程報告其一

《左傳‧昭公十年》有一段文字如下:

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宮,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喪夫人之力,棄德曠宗,以及其身,不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1]

俞樾在《群經平議》中懷疑「難不慎也」之「難」是衍文。其言:
疑傳文難字乃衍文也,上文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此文曰:「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不慎也。」義正相應,而文亦甚明。故杜無解,若是難不慎也,則文義不可曉,杜不得無說矣。唐石經每行十字而此行自子字起慎字止十一字,疑石經本無難字也。惜之字以下缺刻不能據以訂正。

一是指此字其不得解,若是難字杜預應於注中有解,但其忽略之,故俞樾認為此字應原不存,得作「不慎也」似乎是對高彊的作為作一總結。而二是據其所言,開成石經中此行以「子」為始,而到罪猶及之的「之」以下殘缺,但若據傳世「子」到慎已有十一字。

第一條主要說明俞樾認為「難」字文義不可曉,第二條其主要以開成石經的編排「每行十字」為說明,似乎石經此行以子為始,之字底下缺,但並未說明第二行是以何字為始,如此仍不能斷定其本該十字。

        王引之於《經義述聞》言「僑聞君子非無賄之難,立而無令名之患」時解釋道:
今案難亦患也。之是也。言「君子非無賄是患,而無令名是患」、「為國非不能事大字小是患,無禮以定其位是患也」。襄二十四年傳:「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彼言無賄之患,此言無賄之難,彼言無令名之難,此言無令名之患,是難即患也。昭元年傳「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意亦與此同。十年傳:「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難亦患也。言高彊之所以及於罪者,患枉不慎也。正義曰:「言人居其難可不謹慎」亦失之。晉語曰:「吾欲作大事,而難三公子之徒」如何,言患三公子皆得立也。

認為此處「難」應視為「患」之同義字,並言此句應解釋作:「高彊之所以及於罪者,患枉不慎也。」也是類似替高彊行為作總結的語氣,但於難字的解釋似更妥貼。而楊伯峻對此句的解釋則是取《詞銓》中「難」作「奈何」合音的用法,認為:「難為奈何之合音,例見詞銓。」意思變為「不謹慎要如何對付呢?」的反詰語氣,且並未引俞、王二人的說明。[2]

下列三人說明於此表示之文義:

1.  忠是美好的德行,子尾的兒子不能繼承,罪罰尚且牽涉到他的身上,是不謹慎之故。(俞樾:衍文而去難字)
2.  忠是美好的德行,子尾的兒子不能繼承,罪罰尚且牽涉到他的身上,要患不謹慎。(王引之:難即患)
3.  忠是美好的德行,子尾的兒子不能繼承,罪罰尚且牽涉到他的身上,不謹慎要如何應付。(楊樹達:難為奈何合音)

竊以為王引之說法甚是,楊伯峻作標注工作時肯定見過俞、王二人的注引,於《春秋左傳注》未多加說明,根據老師的意思可能是二人的宗族關係,楊樹達即是楊伯峻之叔父。




[1]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頁1319。
[2] 楊伯峻於《春秋左傳注》僅注曰:「難為奈何之合音,例見《詞銓》。」見楊樹達《詞銓》僅作:「奈何之合聲           ▲『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按顧氏炎武云:『言不可不慎』非是。今定此字讀如『棄甲則那』之『那』,奈何也。」並未說明其如何斷定。但「難」字如《詩‧小雅‧隰桑》:「其葉有難」,《經典釋文》作「乃多反」,則楊樹達或即由此音聯想到奈何合音的「那」。詳見楊樹達:《詞銓‧卷二》(臺北:臺灣商務,1977年)‧頁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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